接着后角门便有人飞快地奔出来,背上背着一个人,那个车夫早把车子赶了过来,一掀帘门,两个人立即窜进车帘内,车夫马鞭一扬,马儿四蹄奋起,转眼嗒嗒地远去。
他们走了不多久,从角落里便又驶出一辆马车,看见城主府里追出的官兵,便立即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
街上的买卖早就不多,连百姓也鲜少在街上晃悠,整条街上除了在墙角下懒洋洋地睡午觉的官兵,还真没有什么人了。
城主府里的人追出来时,便看见一辆马车飞快地朝着一个方向去了,这些人立即喊一声“追”,待他们牵马出来,马车早就没有了影子,他们问在街角落睡觉的士兵“看见刚才一辆马车往哪里去了?”
因为他们问是后面一辆车的方向,于是便有士兵指着前面说“往那里去了!”
那个车夫带着救出来的人一路快马加鞭出城,在城外又换了一辆马车,直奔海陵玉韶华驻扎的营地而去。
“周将军!”玉韶华看见从车上抬下来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材高大的汉子,骨瘦如柴,全身血污,头发一团鸡窝,满面胡须混乱肮脏,脸上身上无数的烙伤,衣衫已经辨别不出颜色,暗沉色的血浆和衣服已经结在一起。
周淳意识并不是很清晰,他只隐约地看着身前都是少年,尤其是当中一个少年,面如冠玉,眉眼温和,似乎没有见过,便弱弱地问了一句“这是哪儿?”
玉韶华微笑着对他说“周将军,我是周西门的好友!”
命人给他先打水洗干净,把伤口清理干净。
半个时辰,周淳被沐浴更衣,头发也被洗净绾起,胡须被剃掉,虽然瘦弱不堪,但是看上去清爽很多。
命兄弟们给他上了伤药并包扎好,又给他喂了药膳粥,玉韶华也不再问他问题,安排他先睡一觉。
不过三个时辰,赵茂的人便寻到了玉韶华的大营外。
倒不是跟随他们的车子来找周淳,而是发现这个山脚下似乎驻扎着上千号人,便过来问问干什么的。
心凤早就命令小兄弟在那边答话“军爷,我们是江湖上朋友,在此聚会,因为西秦连破十城,我们的很多兄弟都死于非命,大家一起商议后事如何办理。”
赵茂的人明显不信“兵荒马乱的,你们莫不是想趁乱打家劫舍?”
“哪里会啊,军爷,我们也算是江湖好汉,怎么能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再说城里不是还住着王爷吗?我们敢吗?”的理由充分。
那官兵听闻对方是江湖人,并不敢进来检查,捎带着问了一句“有没有看见一辆马车载着个受伤的男人?”
小兄弟眼睛睁得大大的“现在还有马车么?我都已经好久没有看见马车了,现在老百姓逃亡的都差不多了,哪里还能看见马车!”
那些官兵疑疑惑惑地叮嘱一句“自古朝廷和江湖互不相干,你们最好本分一些。”
小兄弟连连点头。
“他们倒是听话,这么容易就糊弄过去了!”心四看着那些官兵似乎有些不相信。
“特殊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秦军就够他们闹的了,江湖的人他们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若平时必得好好盘查一番吧!”玉韶华冷笑着说,自古兵匪一家,大燕的官兵不见得就心底良善,否则也不会在北疆干抢劫百姓的勾当了!
救出周淳不过两三日,忽一日,大街上有人在议论纷纷,从小声议论到大声互相传言,字句里似乎有一些禁忌,巡逻的官兵小头目就抓住一个百姓“你们在议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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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淳作为镇守西北边关的大将军,是周西门的父亲,也是苏英娘的丈夫,而苏英娘、梅玠和她的母亲越江吟是手帕交。玉韶华救下他,不仅仅是为了两家世交,更是为了给贞帝长泽谋得周淳和周西门两员大将和忠臣。
第二百零四章 大战西秦,收复楚州
第二百零四章、韶华带精锐大败秦军为天下玉苑兄弟复仇
那几个人便说“军爷,今天燕江边上挖渠引水,挖出一块石碑,那上面写着……额,,军爷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小头目做事倒也没有莽撞,命人先扣住了他们,带人出城到了燕江边,果然看到那边围得人山人海的。那小头目挤进去一看,果然见人们要挖塘引水灌溉,在挖出的江泥上一块古朴的石碑躺在阳光下,他叫大家让开,自己亲自过去查看。
只见那石碑高五尺有余,宽三尺,厚约一尺,字迹虽则泥土掩饰,却被大家擦拭后看得清清楚楚,上书大字——
“欲兴大燕,赵氏元梦”!
士兵大惊,问他们“这石碑哪里来的?”
那些人说“就在这燕江河里!今年自春上一直大旱,村人欲开渠引水,挖至水下两丈,铲子受阻,众人齐挖,便挖到此碑!这些人均可作证!”
那小头目一听这个,魂飞魄散,急急地骑马往城主府跑去禀报!
赵茂大惊,仔细地回想了一遍最近的事情,越想越觉得有些问题,虽然这个时代的人都很迷信,可是他才不会相信水下平白无故出来一块石碑,这说不定是皇叔的计谋!
皇叔有此想法也很正常!
不管是不是真的天意,他都不敢擅自做主!
赵茂二话没说,直接命人把那石碑拉到城主府秘藏起来,凡是围观百姓一律处斩。他自己撑起身体,给赵怒立即写加急密奏给赵怒。
昨日主屋塌,他被压住一条腿,小腿骨折,虽然众人极力抢救,还是疼痛无法动弹。但是好在是伤的腿,并不妨碍他写信处理政务。
他召集了秦无闷等主帅,将军,此时急需一场胜仗,否则难以堵住悠悠之口,何况如是有心人所为,他即便杀死围观百姓,也难以从根上杜绝此事散播。本来就失守十城,发生史无前例的屠城,百姓已经不信任他们赵氏父子,若再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只怕天下要群雄并起,狼烟遍地。
秦无闷早就按捺不住“淳王爷,臣愿做前锋!秦贼在我大燕作威作福半年有余,是该和他们算账了!”
另有将军便说“王爷,不是臣说丧气话,如今我们虽然拥兵三十万,可是粮草供给却始终五万人的水平,每日两餐上不能保证,空腹作战,胜负难料!”
秦无闷说“我们缺粮,秦军也缺粮,如今遍地狼烟,百姓逃亡,谁还有心种地?今年田地十之九荒,又有大旱,秋季减产绝收都是板上钉钉的,我们如此等下去也不会有粮食自己生出来,迟早连一日两餐也做不到!不如趁着西秦内乱,补给不足,狠狠一击。”
赵茂在旁沉默不语,大军缺吃少穿,补给乏力,自这几年已经连年发生,如今这个状况更加严峻。
他觉得秦无闷说的也有道理,如此苟延残喘,貌似一片和平,实则秦军虎视眈眈,一旦对方补给到位,大燕唯有死路一条,永无翻身可能。
如今一搏,还有五成把握!
于是又追加一份加急信,奏请对秦军开战。
快马加鞭跑死马,十五日后,赵茂接到赵怒的批示,其一回复——“战”!其二回复——“春秋大梦”!
赵茂会意,立即点兵三十万,直扑叠州西部被侵占城池楚州。
与此同时,玉韶华已经提前一天知道赵茂要与亲兵会战楚州,她也马上召集容若、心四、方七“楚州门山本是我们天下玉苑最为赚钱的地方之一,水上乐园所有设施、客栈、餐厅,全部被秦人烧毁,掌柜和兄弟们也死伤最多……”
楚州当年还是因为水上乐园一条龙发展起来,而在天下玉苑在西部发展最好的就是楚州,西秦原来沿着燕江早就知晓这个地方的繁华,也早就垂涎三尺水上乐园的日进斗金,攻陷后,重点抢掠水上乐园,而抵抗的兄弟被虐死,惨不忍睹!
容若说“血债血偿!”
玉韶华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一直按兵不动,除了力量特别悬殊外,武器也要到位。方七从倾城带来一千多人,清绝从玉潜山带来一千多人,这是他们压箱底的资本,所以,谋划,一直在进行中。
大燕德昭元年六月初十日,淳王赵茂率领燕军三十万向楚州城展开反击第一战。
楚州城驻西秦军十万,是侵占的十城中驻军最多的一座。城内的百姓除了提前逃走的,其余的九成都被杀了,目前城中除了驻扎的秦军,便是西秦的百姓。
初十日巳时,燕军在离楚州十里外扎营,整顿后,战鼓擂起,燕军随着秦无闷杀声震天地冲在城下,无数的箭矢漫天蝗虫一般飞向城墙,之后云梯架起,燕军勇敢地往城墙上攀爬。
而西秦军本就虎狼之师,秦正卿被无故召回,他们窝在此处早就一肚子火,如今燕军攻城,他们哪里还会客气,所以箭矢也一路飞射下来,燕军的云梯放下就被上面掀翻,一个个燃烧的火球从云梯上方丢下来,燕军伤亡很大,效果甚微!
燕军在城下喊骂,城内主将不准出城,随便燕军叫骂,闭门不出。
直至未时,燕军已经三鼓而竭,又渴又饿。
楚州本来就是著名的夏日大火炉,所以玉韶华和心舞才选此地建设了水上乐园,生意极好。
如今这六月的天,楚州似一个大火炉一般,秦军好整以暇地在城内等着燕军,只要上来,就弓箭射,刀斧劈,火球烧,燕军久攻不下,苦不堪言。
赵茂见久攻不下,便欲保存实力,鸣锣收兵。
可是正在那时,只见楚州城大门一开,秦军千军万马地从吊桥上方冲了出来!
正前方秦军大将,身高八尺,虎背熊腰,黑红的脸堂,手执一柄偃月大刀,全身甲胄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
正是秦狼!
上一届四国会议比武的个人单打冠军,这一届把赵玉吉差点打死!
秦无闷对上秦狼,哪里有胜算!
赵茂更加急迫地鸣锣,燕军如潮水一般地后退,但是秦狼哪里给燕军逃跑的机会,枣红大马一拍,大吼一声“哪里逃!”带领秦军冲杀过来,秦无闷便停了马,喝令燕军停止退兵,正面对着秦狼。
“大燕的将士们,这些贼人占领了我们的土地,杀了我们的父母兄弟和孩子,烧了我们的房子,如今还要我们的命,我们给不给?”
“不给!”
悲壮的呼声响起。燕军拿起手中武器!
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赵茂也知道逃是逃不了,秦军从来不讲究什么战书战表,没有君子之约,他们的眼里只有“秦人”和“敌人”!
赵茂命令所有的将士带了大军一起包抄围拢上来。
双方战在一起!
烟尘弥漫!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双方都杀红了眼,这一战一天一夜,这一战悲壮山河!
本来亥时双方短暂停顿,赵茂有心召集残兵回营,可是秦军嗜血狠绝,缠斗不放,不死不休,双方一直在战,只要能爬起来的,只要还有一口气的,便在战斗!
寅时,赵茂战死,秦无闷重伤,秦狼也重伤,双方才停战,各自回营,战场除了浓烈的血腥,一地不分你我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兵器,一片死寂。
秦军本以为双方至少停歇一段时间才能再次开展,谁知道不过半个时辰,楚州城外再次传来叫骂声。
黑灯瞎火,是找死还是欺负人?
秦军主将菊云河大怒,秦狼重伤,秦军死伤半数,燕军只怕也剩下没有几人,这才一口气没有喘出来,又上赶着找死了?
他亲自走上城墙,看见对方在城下不远处一队骑兵,因为暗黑,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到底多少人,胯下马匹似乎是阿哈尔捷金战马,手里是那连发的半自动弓弩,造型怪异的武器,精光锃亮的匕首,削铁如泥的长剑!身上并未着铠甲,而是一身劲装,背心,双手戴着半指战术手套,腰间系着插扣式牛皮带,甚至他们的脚上穿的不是寻常的靴子,而是,牛皮短靴!
菊云河大吃一惊!
几个月前,从蓬莱国传来的密报,好似就是这样装备怪异的骑兵,所向披靡,锐不可当,田家数百年基业竟然数月便消失殆尽!
密报说这支骑兵是前朝遗孤东方昱的先锋部队!
“城下可是宁皇的兄弟?”菊云河不敢小看这支骑兵营,只是他很奇怪,大燕怎么允许这支骑兵入境的?
难不成宁皇已经打进大燕来了?怎么没有接到任何密报?秦皇知道了吗?
不管他心思几转,城下已经有一人走向前来“城上何人?报上姓名!”
菊云河顿时气结!感情他在这里驻扎数月,一路所向披靡地连夺大燕十城,人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老几!
“本将是大秦菊云河!替本将军向宁皇问好!”菊云河目下抵不起,心下一计,“我大秦皇帝欲与宁皇共享燕国,共同繁荣天圣大陆,我们双方放下兵器握手言和如何?”
“菊云山是你什么人?”城下并不答话,直接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菊云河一惊,忽而想到四国会议上自己家兄长,振国王爷菊云山被对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钟离襄活活打死的事。他有些气恼又有些疑惑,这些人难不成和自己兄长有仇?他们的领头人是钟离襄?
菊家人不单单是武功盖世,脑子也不简单!
菊云河瞬间便想到了很多有利和不利的地方,于是他回答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话“本将和振国王爷有些交情!”
玉韶华感觉到这个人是个滑头,甚至是在拖延时间,想和自己结盟?开什么玩笑!
心凤说“主子,菊云河和菊云山是嫡亲的兄弟,菊云山原本继承爵位,因为四国会议生死战身亡,菊云河便继承了爵位,如今他是振国王爷!”
呵呵,亲兄弟是吧!打!往死里打!
“容若和清绝都准备好了么?”玉韶华问。
“准备好了!”心四说。清绝在西门,容若在东门,楚州城依山建立,北面没有门,三个门都堵住,可以关门打狗了。
玉韶华一个伸手朝天“啪”一个信号,众兄弟一起玉华珠“刷拉”朝向城墙的人照去,城墙上的人哪里料到这个,连喊“暗器、暗器”一个个缩下头,躲在墙垛下,方七早就按捺不住,趁此空挡,带领十名兄弟,“嗒嗒嗒”拍马向前,跑到城下五十米遥,连续霹雳珠扔到城墙下,扔完拍马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