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
皇后的声音比前几日虚弱更甚,只说了几个字便不得不停下轻喘一阵,又缓缓侧过头低声道:“过来……叫本宫,看看你……”
胤祺依言起身,刚走到榻边就被康熙揽住了肩,向后扯开了些距离。皇后忽然笑起来,边笑边止不住地低低咳嗽着:“皇上……可真是,打心眼儿里头……疼你……”
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 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分节阅读_31
胤祺被她身上刺眼的血光晃得不由皱眉,垂了眸低声道:“皇阿玛厚爱,胤祺心中有数。”
“不……你未必就全知道……”
皇后依然轻笑着,她的眼里不再盘踞着幽怨仇恨,也早已不复往日的歇斯底里,只有一片近乎飘渺的平静:“你可知……本宫患的,乃是痨症?旁人倒也罢了……你肺脉虚弱,离得近了,兴就能给过上……”
胤祺心中一惊,只觉得揽在肩上的手臂也忽然一紧——他终于明白了这两年来,康熙为什么宁肯违礼都不准他靠近贵妃,也明白了前几天贵妃把他传过来的真正用意。背后一阵阵发紧,目光便也止不住的微微泛起些寒意:“娘娘的‘厚爱’,胤祺心里头——也一样都记着。”
“你总算……也怕了么?”皇后微笑着望向他,眼里仿佛闪过终于胜过他一次的亮色,却像是风中残烛一般,只飘摇了一瞬便熄灭下去,“放心吧,将死之人……这病气,是过不了人的。都得一并收着,敛着,到那十八层的地狱里头去,生生世世,轮轮回回的受苦……”
“小五儿身子弱,若是没别的事,朕就叫他出去了。”
她的话忽然被康熙淡声打断,顿了片刻才又轻笑起来,怔怔地望着虚空低声道:“你恨我……你也应该恨我。时至今日,尽是咎由自取……是我害死了你的胤祚,又毁了你这个心尖儿上的儿子,是我做的,都是我,我一直不肯信那些事,我不敢信,所以我逼着自己恨你,使尽了手段报复你……”
说到后头,她的声音忽然渐渐激动起来,眼里也仿佛重新亮起了些许光芒。
胤祺自然清楚,这大概也就是回光返照了。他还从不曾亲眼见着一个还算熟悉的人死在自个儿面前,胸口不由得隐隐发闷发紧,下意识向康熙怀里靠得近了些,微蹙了眉别过头不愿再多看。
双目忽然被一只大手遮住,胤祺只觉得身子一轻,竟是已被康熙抱进了怀里:“朕不恨你了,你也不要再纠缠这个孩子……你应当清楚,若不是他,朕早就将你碎尸万段了。”
“我何必再纠缠他……”皇后痴痴地笑了起来,有两行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她尽力地抬起手,像是想要碰一碰胤祺,却像是隔了无边天堑一般,最终也只能无力地跌回榻上,“我知道……若不是他救了老祖宗,你一定早就杀了我了——可你干嘛不早点儿杀了我呢?你可知这些年,我活的有多累,有多辛苦……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康熙的手轻轻地颤了颤,终于替她轻轻地掩了掩被子,放缓了声音道:“你累了,就安心睡罢。就当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是新的了。”
“一场梦么?那可真是一场噩梦……”
皇后目光微微地动了动,落在康熙替自个儿扯被子的那只手上,唇角挑起了个凄迷的微笑,喃喃地低声道:“你也曾……那么爱过我的,我都快忘了……是我自个儿,自个儿毁了你落在我身上的心,我对不住你……若是梦能醒,我再不这样了……再也不了……”
她口中不住低低地呢喃着这几句话,直到眼里的光芒一点一滴的熄灭,身体渐渐冰冷,胸口也终于彻底不再起伏。可只有那一双早已涣散浑浊的眼睛,仍痴痴地睁着,定定地望向康熙的方向,像是在无声的忏悔和挽留着某些早已失落的存在。
康熙的心头忽然袭上一阵早已陌生的激烈痛楚,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儿子,呼吸越发粗重艰涩。胤祺已隐隐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抬手拉开遮在自个儿眼前的那只手,迎上康熙黯淡茫然的目光,轻声唤道:“皇阿玛……”
康熙像是被他的声音忽然惊醒,低下头看过去,苦笑着轻轻抚了抚他的脑袋:“朕就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没了自个儿的母妃……母妃临终前,还拉着朕的手殷殷嘱咐,要照顾好阿姊,不可叫她受一点儿的委屈,就像姨母——也一直都照顾着母妃一般……”
胤祺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听着。他清楚康熙这时候并不是想找人说话,只是想本能的倾诉些什么,却又有太多的话根本无法对着外人开口——想到这儿,他竟是忽然隐隐的明白了,康熙一开始就刻意叫他无法置身事外的用意。
知道的太多当然不是什么好事,甚至很可能是取死之道——可他却是个注定了不会继承大统的阿哥,也就在根本上断了最大的威胁。只要康熙愿意护着他的命,又能拿得准他不会生出那些个不该动的心思,要把他当成一个能时不时的说说真心话的树洞,或许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从影帝穿越成皇子的五阿哥实在没能想到,这时光倒退了好几百年,他却像是冥冥中注定似的,又再一次操持起了同样的副业。
第52章 扶持
康熙没有再和他多说什么,现在也不是容得了人多说的时候——皇后新丧,尸骨未寒,要做的事儿可实在太多了。
鸣丧钟,举朝哀泣,移灵柩,一项项丧礼仪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皇后已病了很久,都知道不过是早晚的事儿,自然早就把一应事宜都准备的妥妥当当的,出不了半点儿的岔子。
康熙要亲自举丧,胤祺也要回偏殿跟兄弟们一块儿候着今夜的守灵。只是临走前居然被梁九功领到了一间密室里头,以斋戒前要沐浴为名,叫了两个宫女从头到脚替他狠狠地洗涮了一遍,连衣服也被尽数换了新的。
被搓得通红的五阿哥神色茫然地飘出了那间屋子,忍不住在心里狠狠感慨了一番——谁说古代这卫生防疫意识不够强的?一个晚期根本没有传染性的肺结核,都快按着非典的级别给他消毒了。估计他那位皇阿玛也是被天花过人的威力给吓得不轻,生怕他也中了什么招,想来上一次他昏着回去,大抵也是被人这么给洗涮过一次,怪不得回去后老觉得身上衣服穿得别别扭扭的。
早已经对被人看光有着极强承受力的前任影帝,对这种小事情,还是十分看得开的。
到了偏殿,兄弟们都早就候在那儿了,连太子也冷着一张脸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几个小阿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吓得个个脸色苍白不敢出声,只有九阿哥胤禟不管不顾地扑进了胤祺的怀里,说什么都不肯撒开手。
“没事儿没事儿,小九不怕。”
胤祺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拍抚着他的脊背。胤禟紧紧扯住他的袖子,咬着下唇抬起头怯懦道:“哥哥……是额娘大行了吗?”
胤祺不由微愕,这才明白过来这孩子是在怕什么,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是咱们的嫡母,皇后娘娘大行了。”
小家伙费力地思索了一阵,好像总算分清了两者的区别,小脸儿一下子舒展开,用力地点了点头。胤祺瞥见旁的几个小阿哥望过来时眼里的羡慕,不由在心里头无奈苦笑,柔声哄着胤禟回去跟兄弟们一块儿坐着,自个儿也坐了回去,鼻观口口观心地认认真真发着呆。
“何必做出这个样子来呢……你心里头就不觉得痛快么?”
耳旁忽然想起被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胤祺愕然抬头,面前站着的竟是那个从第一面就对他横竖看不顺眼的太子殿下。
太子正皱着眉看向他,见他抬了头,便朝着门外一扬下巴淡淡道:“跟孤出来,孤有话对你说。”
“是。”胤祺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出了门。这儿的人都去忙着操持皇后那头儿的事了,廊上空空荡荡的清冷至极,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太子也不理他,快步走了一段才总算住了步子,背对着他冷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胤祺一时哑然,苦笑着无奈地摇摇头:“我要是知道的话,大概就不会叫太子这么讨厌了。”
太子嗤笑了一声,忽然转过身,抬脚便朝着他小腹踹去。胤祺却早已把忽雷太极的身法烂熟于心,单手轻轻一拨一送便将那一腿引开,又稳稳扶住了几乎摔倒的太子,微俯了身缓声道:“太子站稳些,若是在这儿摔了可就不好了。”
“你少给孤在这儿装腔作势!”太子低吼了一声,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喘着粗气哑声道:“孤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一副什么都不当事儿的样子!她那么对待你,三番五次的叫你险些丧了命,你凭什么可以不恨他?既然你真那么宽仁大度,孤就非要逼出你的真火儿来!”
……结果他居然还把这些行为当成是小孩子斗气,两年来都以一种看傻小子翻跟头的态度,直到现在都懒得跟这种堪称幼稚的行为置气。
胤祺眨了眨眼睛,望着太子的目光忍不住的带了些同情——干嘛不早点儿说呢?早知道就是为了看他生气,他专场给这位太子殿下演一场不就得了,居然就为了这么点儿事闹了这么久,平白浪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实在不能不叫人觉得可惜。
“太子要是实在想看,我现在其实也能生气的……”
“你——”太子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泄气般的一把推开了他,退了两步重重靠在墙上,沉默许久才低声道:“你知道么?我恨她恨得要死——若不是皇阿玛非要迎她入宫,皇额娘也不会郁郁寡欢,以致积郁成疾,才生下我就闭了眼……我后来听说你也被他折腾得半死,心里头却很高兴,以为总算会有一个跟我一样恨她的人了,可那一宿皇阿玛竟然拿你来训斥我,说我不通情理,不懂宽仁……”
居然都不用“孤”了,看来还真是恨得不轻。胤祺望着那个双目通红的少年,心里头也无端生出些慨叹来——这也是个不幸的孩子,明明贵为太子,却连一日额娘的疼爱都没受过,憋屈的久了,心理偏激似乎也没那么不可理喻。
“无论如何……今日,孤是绝不会祭她的。”
太子沉默了一阵才终于缓缓开口,眼里的哀痛渐渐褪去,便又泛上了冷冽的寒意:“皇阿玛要斥责也好,要处罚也罢——还能怎么罚呢?大不了就是废——”
他的话还未完,就被胤祺一把捂住了嘴,剩下的话也彻底被憋回了肚子里去。
“你放肆!”太子一时几乎有些恼怒,甩开他的手低吼了一声。他自幼就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的尊荣华贵。哪个都小心翼翼的顺着他,又有谁敢对他如此不敬?
“好好,我放肆。”胤祺好脾气地举着双手点头应是,向四处看了看才又耐着性子劝道:“太子年纪不小了,应当知道有些话绝不能乱说,有些气也不能乱置……”
“孤用不着你来说教!”太子余怒未消,冷冷叱了一句便侧过身去,心里头却也不由得有些后怕——他刚才确实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那话若是真说了出来叫有心人给听了去,只怕得是场不小的麻烦。
胤祺却是在心底叹了一声——自个儿也不想说教啊,可谁叫这位太子殿下不知哪根筋没搭对,非得对着他说那些个话呢?若是没听见也就罢了,听见了还不劝,就又是个不大不小的错处:“太子不想听,我也不愿说,可有些话该说也总是得说的……悲不悲在心,祭不祭在礼,心可自主,礼却不可废。太子思念生母本就天经地义,任谁都说不出什么来,可这个当口儿带头违礼,既对太子不利,也难免叫皇阿玛心中更是难过……”
绞尽脑汁回忆着张英讲过的内容,又编排出一番勉强听得过去的话,胤祺觉得自个儿的作文水平实在是有了长足的进步,忍不住在心底给自个儿悄悄地点了个赞。
太子也不过是一时激愤,又想撺掇着这个曾经被折腾惨了的弟弟一块儿不祭拜皇后罢了。如今见胤祺没有半点儿这个意思,心思便也就淡了三分,又听得这么一通大道理,只觉心中烦闷不已,却也再没了犯倔的心思,只是厌烦地摆摆手道:“还当你比别人不同,原来也是个满口大道理的,张英倒是把你教得不错……算是孤看错人了,你退下吧,别对别人说今儿的事。”
胤祺应了一声快步离开,心里头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是真不爱跟太子在一块儿,这小子远比他爹难伺候得多,喜怒无常死要面子,又时不常的冒出些个偏激的想法,又得当弟弟又得当臣下,偶尔还得客串保姆兼心灵导师——他现在才总算闹明白了康熙当年那一句“可以揍太子”到底给他找了多麻烦的一个活儿,也不知道他那位皇阿玛是怎么想的,居然真就相信一个无权无职的小阿哥,能有本事管得住自个儿当太子的哥哥。
至少太子总归是把那些个唠叨听了进去,一直到晚上守灵,也始终平平静静的没再生出什么波折来,倒也叫胤祺颇感欣慰。守灵本就是个苦差事,几个小阿哥跪着跪着就都有些打晃,胤祺看着夜已深了,就叫外头守着的宫女送了几张毯子来,挨着个儿抱到厢房耐心地哄睡了,这才又转回了灵堂。
他们的这位皇后毕竟只做了半日,诸多礼数遵守得倒也没那么严格。太子只露了个面儿就叫人收拾了间房子进去歇着,大阿哥和三阿哥撑到了半夜,也都悄悄寻了间屋子睡下了。屋里头竟是只剩下了个全身素孝的四阿哥胤禛,小小的身影静静跪在灵位前头,叫人没来由的心里发酸。
在明确了自个儿的定位后,胤祺做事儿的顾忌也少了许多,抱了两床毯子走过去铺在灵位前头,不由分说地拉着胤禛坐了下来:“四哥,夜已深了,歇一会儿罢。”
胤禛木然地随着他的力道坐下,他的脸上没有泪痕,神色也不见哀戚,目光茫然得仿佛不知究竟身在何处。胤祺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心口也跟着有些发沉,搂住了他的肩低声道:“四哥,你心里头难受,就哭出来……”
胤禛的目光终于动了动,迟缓地移到他的脸上,又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忽然显出些茫然的苦涩笑意:“我不难受……五弟,你相信吗,我一点儿都不难受……她从没将我当过儿子,只是随手养的一条小狗罢了,兴致来了,撒点食儿喂一喂,若是哪一日烦了,就一脚踢开……我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她,有时候——我甚至会偷偷地盼着这一天赶紧来临,盼着这一切都能早些结束……”
胤祺当然信——在弄清了佟佳氏对康熙的恨意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个养在承乾宫的四哥究竟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怪不得会养成那样一副性子,怪不得即使后来回了生母身边,他跟乌雅氏的关系也始终生疏得很,怪不得康雍乾三朝盛世,只有这一位雍正帝的故事最冷淡、最孤独,甚至在人们心里头留下了个刻薄寡恩的罪名。这种环境里头成长起来的孩子,只怕就连被爱这种最基本的能力,都早已丧失的差不多了罢。
心中忽然微动,胤祺从自个儿的荷包里头掏出了一块琥珀糖,剥开外头抱着的油纸,不由分说的塞进了他的嘴里。
“心里苦的时候,嘴里就得甜着……这么一来,就好像不会那么苦了。”
泛着奶味的甜香在口中化开,胤禛怔忡地望着他,往日不喜的甜腻味道在这一刻却几乎叫他忍不住颤栗。紧抿着嘴急促地喘息了一阵,忽然像是被敲碎了什么壳子似的,眼泪便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我一直对自己说,这是注定了的,我已经解脱了……可我一闭上眼,就是她惨白的躺在那儿,无声无息的……”
胤禛忽然剧烈地喘息起来,紧紧地攥住了胤祺的腕子。口中的糖已经化了,甜味迅速被泪水的咸涩冲淡,他轻轻地打着哆嗦,对着身旁的弟弟不住地低声呢喃着:“我害怕……怕她恨我没将她当作过额娘,怕她恨我一直盼着她快些走……怕她知道我每一次替她祈福,都没有半点儿的真心……”
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 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分节阅读_32
“四哥,这不是你的错。”
胤祺握住了他的手,耐心地一点点替他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把胤禛仍不住轻颤着的身子搂进怀里,贴着他的耳边缓缓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你知道吗?我去的晚了,是因为她要见我。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她临走前说过——对不起你,是她委屈了你……”
佟佳氏无疑是一个自私的人,即使到了最后,她懊悔的也依然是自己错失的真心,是自己本可以得到的幸福。或许在她心中,险些被害了性命的自己也好,这个从小就被她养在身边的儿子也好,都根本占不了什么分量,自然不值得她多考虑半分。
可那又怎么样呢?就再说上一次谎吧——有些时候,由谎言编织的温情,有着远比那些残忍冰冷的真相更强大的力量。
胤祺紧紧拥着那个在自个儿怀里泣不成声的小哥哥,慢慢地轻抚着他的脊背,目光落在那一块静默立着的灵牌上,无声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安心去吧,走得干净一些。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不该再背负上你们的罪孽与虚妄了。
第53章 摊牌
胤禛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合过眼,点灯熬油了这么久,又往狠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不多时眼皮便已有些发沉。胤祺替他解了外衣,又将褥子铺平了扶着他躺下,这才微俯了身轻声道:“睡一会儿,我帮你盯着长明灯。”
胤禛点了点头,蜷着身子躺下,安静地合了双眼。胤祺坐在一旁端详了他一阵,忽然就轻轻挑了下唇角,眼里不自觉地带了些柔和的暖意——在他眼里,这个四哥几乎从来都是深沉孤僻的,还从没见过这么温顺听话的样子。想想也是,再怎么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呢,又怎么会真有那么坚强?都是些缺爱的小孩,也不知在他们的心里头,又会不会向往那些个虽不是大富大贵,却能享天伦之乐的寻常百姓家?
一宿不睡对胤祺来说还算不上什么,他还干不出在守灵的时候打太极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也就盘膝坐在一旁的蒲团上,一遍遍地默诵着忽雷太极的心法。感受着那传说中的“内息”在经脉里缓缓流动,心境也慢慢地沉浸入那一片安宁里去。
直到真拿到那一本心法,他才知道前世武侠剧里的所谓“内力”居然还真有可靠的原型,只不过远不如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一般神奇就是了——没看他也修出了内息,好歹也算是个内劲范畴的武者了,该饿昏过去还是得饿昏过去……
心境忽然一乱,原本凝聚成流的气息也就跟着散了。胤祺不无郁闷地睁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再这么下去,他会不会成为产生一个叫作“曾经被自个儿饿昏过去”的瓶颈,然后功力再不得寸进?
夏夜清爽,清风怡人,窗外有幽幽虫鸣,只这么静静的坐上一宿倒也是种享受。胤祺听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梆子声,看着天色渐渐亮起来——今日没有上朝的净鞭,皇后崩辍朝三日,这三天什么事都不能做,举国都要为皇后的大行同悲。
胤禛这一宿睡得很沉,却仍在四更天时本能地惊醒跳起。胤祺原本只在蒲团上闭目养神,却像是早有准备似的,起身一把稳稳地搀住了他,笑着照他额顶轻拍了一把:“才四更天,睡迷糊了?”
胤禛的脸色有些发白,轻喘了一阵才略略平复下来,目光也总算从迷茫中恢复清醒:“五弟……你一直守着么?”
“我守着呢,放心。”胤祺拉着他坐下,又浅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别怕,不都传说我是什么阎罗王托生么?阎王转世小鬼儿辟易,有我在,没有什么孤魂野鬼敢来吓唬你。”
“胡扯……这也是能随便说的?”
胤禛勉强笑了笑,又仔细端详着他的面色,眼里便显出些愧疚来,抿了抿嘴低声道:“你身子不好,还替我守了这么久……我已睡够了,你也躺一会儿吧。”
“我好着呢,等过会儿再睡也来得及,不如陪你说说话儿。”
胤祺笑了笑,主动拉住了他的手,又刻意挑了些轻松的话题引着他放松下来。小哥俩低声聊了一阵,天色便已彻底大亮了,其余的几个阿哥也都重新聚到了灵堂里头,只有太子依然不曾露面,胤祺倒也懒得管他——该操的心他可都操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至于那位爷乐意怎么做,本来就不是他该管的事儿。
有值守的太监送来了清水和帕子供阿哥们简单整理仪容,胤祺的幼儿园园长之魂再次复苏,挨着个的给那几个小包子拿帕子抹了脸,有辫子睡散了的仔细编好,这才打发着他们自个儿去洗手,准备着一会儿用饭。
胤禟自小儿就跟胤祺亲近,又是一母同胞,自然是连撒娇带耍赖的一个不落。胤祺一边头疼自个儿这么惯下去会不会就把孩子惯坏了,一边又忍不住的宠着惯着,也只能暗自哀叹一声切莫慈母多败儿——他已经是指望不上了,他们的那位额娘可千万得把持住,别跟他似的叫这小子一撒娇就心软,把个好好的孩子彻底给宠得没出息可就不妙了。
守孝期间这饭菜自然是好不了的,也不过就是白饭青菜,再加上一钵清水罢了。胤祺正是没胃口的时候,吃这些倒是觉得刚好,正细嚼慢咽地慢慢用着,梁九功却忽然打门外快步走了进来,冲着胤祺俯身道:“五阿哥,万岁爷传唤您过去一趟。”
“……”胤祺叼着跟青菜叶子猛地抬头——他那位皇阿玛总不会疯狂到这种程度,连这种时候都要盯着他吃饭吧!这些日子被管得草木皆兵的胤祺戒备地咽下嘴里的东西,警惕地盯着梁九功看不出端倪的面庞:“公公,我这儿可正好好地吃着饭呢……”
“阿哥放心,不是这事儿。”梁九功却也立时明白了他想的是什么,想笑却又不敢笑,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凑近了身子压低声音道:“阿哥可还记得,奴才前儿说过的话……”
胤祺眼底闪过一丝利芒,心里却也是有了些盘算,轻轻点了点头道:“成,我知道了——还请公公带路。”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这一次被叫过去,大概就要去考这大清心理咨询师资格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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