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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华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昙华录
作者:沧海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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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华录 第一章
天地莹白,银装素裹,朔风凛冽,和着扑簌簌的雪花,拍打在脸颊上,刀割般生疼。
积雪覆盖的山道上,由远而近,走来一抹小小的身影——
他浑身上下裹得团子一般,脚上套着厚实的毡靴,手臂上还挎着一只食盒子,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步履却异常的矫健,展眼间,便行至了山窝里的一处背风的所在。
这是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穿着、举止皆如大周所有这个年龄的少年一般。不过,他长得很俊,眉目清秀,一张白皙的小脸儿上被冷风吹出了两团子红晕,倒显得格外可爱了。
他小心地把食盒放在身旁干净的雪地上,抬头看了看头顶被铺天盖地的雪片填塞得没有一丝缝隙的天空,默默感慨这场大雪不知何时才能停歇。
他仰着脸儿,如此想着,突有一大团雪片砸落在了他鼻孔下的人中处,被他呼出的热气一熏,登时化作了一缕雪水,顺着人中滑落到了嘴角,还带着痒痒的感觉。
少年觉得很有趣,索性仰着脸,由着那团团雪片砸向自己。不一会儿,他的面上就覆上了一层浮白。
他抬手抹去了脸上的雪花与雪水,呵笑一声,清泠泠的很是好听。
“红姨,你若在,又要怪我贪玩了吧?”少年玩得够了,自言自语道。
说罢,他整了整身上的衣衫,重又拎起食盒,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墓碑走了去。
墓碑是石质的,瞧起来有几年的岁月了;墓碑的后面,是一座不大的坟茔,在风雪中显得颇为孤寂可怜。
少年重又放下食盒,蹲下.身子,轻手轻脚地将墓碑上覆盖着的厚重积雪拂去,上面的字迹渐渐清晰起来——
红姨之墓。
下角的落款小字为:谨儿谨立。
“这样的风雪天气,红姨,你冷不冷啊?”少年边扫干净墓碑前小小供案上的厚雪,边轻轻喃着。
“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东西……也不知你有没有胃口……”他絮絮着,把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菜蔬、点心、肉食一样一样地摆放在供案上。
摆放停当了,少年定定地看着那座墓碑,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扫过那座不起眼的坟茔,自顾自道:“红姨,你放心,我过得很好……嗯,婆婆又外出了,将近两个月了,也不知她老人家现在何处,会不会冻着、饿着。”
“我每日都会早早起来练功……”他说到此处突的顿了顿。
“庄主教我的心法,还有……嗯,我都会认真习练。每日的三餐我也会按时做来吃,不会亏待自己的肚皮的……”
言及此,他冲着那块墓碑甜甜一笑,站直身体道:“红姨,你瞧瞧,我身子比上回来看你的时候可长高了许多?”
风雪渐渐停息了。雪后初晴,一束温暖的阳光投射在少年俊美的面庞上。
“红姨,看!雪停了!”少年欢欣道。
他随即眸子一黯:“我也该下山了……腊月里,申叔叔说好这几日来接我回庄上过年的,这时候,他差不多该到了吧?”
他出神地望着墓碑,眼中有晶亮闪动:“你放心吧,我很好的!义母和……庄主待我都很好,我会……我会乖乖的,不惹庄主生气……”
少年说罢,双膝跪地,朝着墓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方道:“红姨,我走了!”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山道拐角处。山风掠过,连那几行脚印也被吹散不见了。
久违的太阳从云层后跳了出来,暖呼呼的阳光照耀在了被冬雪所覆盖的群山之上,地上的雪又将阳光折射回来,熠熠地晃眼。
少年循着原路折回,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躲在厚实衣衫里面的肌肤已经沁上了一层汗水,一张小脸儿上更是汗津津的。这可是在室外许久没有过的感觉了,他黯淡的心绪登时好转了几分。偏偏又行了几步,竟从雪洞中钻出来一个白绒绒的脑袋来,那绒毛脑袋上顶着一对颀长大耳,还嵌着一双红彤彤宝石般的眼睛。
“兔子!”少年惊呼出声,忍不住朝近凑了去。
那只可怜的白兔刚刚躲过大风雪,捡下了一条命,此刻仿佛惊弓之鸟一般,陡然听到这一声,登时吓得一哆嗦,慌不择路,扭身就往山下跑去。
少年初时一愣,继而玩心大起,想都没想,循着白兔逃窜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然而,他毕竟年少,修为尚浅,狠追出一刻钟,也没追赶上那只白兔。反倒是那只白兔,久在山中过活,灵巧得很,猛然间三窜两跳就不见踪影了。
少年怅然若失,只得停住了脚步。他此时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跑到了一处平素不常来的所在。
他环望四周,恍然大悟——
身侧不远处的那道断崖,不正是……
想及此,少年的眼中透出几分热切来。
他站在原地,回想往事入了神,不防心念一动,似有所感,猛然间左侧肩膀一抖,一道白光贴着他的肩头擦身而过。只见他又一旋身,堪堪躲过了射向他右侧腰间的一道白光。
然而,这还不够,就在他惊出一身冷汗的当儿,第三道白光又呼啸而来,只奔他的小腹要害处袭来。
少年暗道一声“不好”,他双足发力,想着来一招“旱地拔葱”跳起躲过。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身子刚拔起半尺,那道白光已经到达,“噗”的一声闷响,砸在了他的大腿上。痛得他闷哼一声,“扑通”跌倒在了雪地里。
他精擅医道,大腿上一阵钝痛,便猜想定是中了暗器,若因此而失血过多,可不得了,登时无暇细想,抬指便要点自己的止血穴道。突的,眼前一暗,一道黑影遮住了太阳的光芒。
敌人的身法竟然这样快!
少年大惊,慌忙抬头,却见对方是一个身形挺拔、衣着不俗的男子,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人脸上青色面具。
“前辈!”少年不慌却喜,一骨碌坐起身来,殷殷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谨儿。”面具男子低头看着他,语带笑意,双目透过面具的镂空处,俱都是掩不住的温润。
被唤作谨儿的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大腿上被“暗器”砸中处,呆住:哪里有一丝一毫的血迹?
男子朗然而笑:“是我挥出去的三个雪团。试你的功夫的!”
谨儿这才明了,登时红了脸:“是我功夫没练到家,让前辈见笑了……”
“哪里!”男子截断他的话,“你方才那几招,很得我传你心法的精髓。只是,你年纪尚小,江湖阅历也浅,亦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要妄自菲薄才好!”
谨儿闻言,神情为之一振,感怀道:“当年若非前辈救我,我怕是早就坠下那道断崖,死无葬身之地了!前辈不仅救我性命,还教我修为心法,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才好!”
男子定定地看着他,目光越发地温和起来:“何必如此见外呢?早与你说过,你母亲是我挚友,她既不在了,我便视你如己出。”
他说着,手掌按在谨儿的肩头,微微用力,慨然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今后,莫做这等小儿女姿态!”
谨儿动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男子不容他多说,取出一个绣纹锦囊,放在了他的掌心中,道:“这里面的东西,你好生收着,将来在江湖上行走,遇到难处,或可一解危急。”
谨儿看着掌心中的小锦囊,怔道:“前辈是说我将来会行走江湖?”
男子一笑:“自然。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是谁吗?将来,江湖相见之日,我定会告诉你!”
“真的?”谨儿眼睛一亮。
男子含笑点头,又嘱道:“可还记得我传你心法之时叮嘱你的话?”
“记得!前辈说,这套心法是前辈您看家的本领,更是江湖上无数人觊觎的东西,说我精通之前,绝不可同任何人讲起,否则定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不错。”男子庄严道。
“前辈放心,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您和这套心法,今后也绝不会提起!”谨儿誓然道。
男子郑重点头,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谨儿看了会儿,才道:“今日以后,你我再见面便不知要什么时日了,你自己多多保重!”
“前辈您也多多保重!”谨儿不舍道。
面具男子已经走了许久了,谨儿仍站在远处,凝着他消失的方向。
太阳渐渐地朝西面转去,山里的风又冷硬了起来。谨儿觉得脚心冰凉,才默默叹息,他垂头看了看大腿上残存的雪迹,又看了看暗下去的天色,甩开步子,往山下自己的住处跑去。
不大的院子,几间半旧的屋子,以及屋后面宽敞的存放不同药材的库房,这就是谨儿多年来居住的地方。
这里离最近的村落也有一里远,孤零零的,仿佛与世隔绝。
谨儿平素自给自足,偶尔需要购置家什、食物,他就背着从山上采下的药材去最近的集市上换。此处民风淳朴,加之他和那位教他医术的婆婆时不时地帮附近的村民医病,因此每每有村民感念他们的救命恩德,送来菜蔬、肉类什么的,倒也不愁吃喝。
谨儿在太阳落山前赶回了所住的院落,发现柴扉外停着一驾马车,后面还有几匹毛色光滑、瞧着就价值不菲的骏马。
这个偏远的地方,寻常富贵人家是绝不会来到这里的。谨儿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他忙紧向前走了几步。
果然,此时马车上的棉帘一挑,现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此人三旬开外,面白无须,见人不说话先带着三分笑意。他见到谨儿的身影,忙跳下车来,理了理身上干净考究的锦缎厚袍子,笑吟吟地冲谨儿抱了抱拳,躬身道:“少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谨儿亦笑得开怀,忙扶住了他的手臂:“申叔叔!许久不见了!”
申全含笑瞧着他,欣慰道:“个子又长高了许多!”
谨儿见到他,心里也高兴,没忘了问道:“义母她老人家可好?”
申全忙恭敬道:“夫人和庄主都好得很!都盼着你回家过年呢!”




昙华录 第二章
同样是隆冬腊月里,江南的景致与大河之北的风光截然不同。一路之上,谨儿坐在马车内,眼见着窗外的雪由厚变薄,又由薄而不见了痕迹,满目的寒意肃杀也徐徐柔婉起来,竟有星星点点的绿意泼散开来,比北地的雄浑苍茫更是另一番风情。
这一日,马车驶入了一处叫做龙临的镇子,停在了一家客栈的门口。
“少主,咱今日就在这儿歇了。明早快马加鞭,用不了晌午就能赶回庄上了。”申全边为谨儿撩起车帘,边介绍着接下来的行路安排。
“申叔叔你安排便好。”谨儿笑答。
他跳下车来,不禁被客栈门口左右各一的挺拔乔木吸引去了目光,那是两株海棠树。只是此时正值隆冬,并非海棠花开的时节,粗粗细细的树枝虬然弯曲,恣意舒展,倒也别有一番古意在其中。
谨儿看得有趣,不由道:“申叔叔,这家客栈门口竟有这样两棵树,不怕住客嫌弃碍眼吗?”
申全打量了一番那两棵树,赔笑道:“既然能够如此,必有他的道理。”
不防旁边响起另一个声音:“客官您有所不知啊!咱家门口这两棵树,那可是大有来头的!”
原来是门口招呼生意的小二凑了上来。
申全闻言,淡笑不语。
谨儿却大有兴味。
那店小二久在住客中打滚,察言观色最是厉害不过的。他眼见申全衣着光鲜,却显然以面前这个衣着朴素的小公子为主,心中便有了计较,遂殷勤向谨儿介绍道:“公子是头一遭来咱们龙临镇吧?”
“多年前来过。”谨儿冲他笑笑。
店小二只觉得眼前一亮,怔了怔,心道:这么漂亮的小公子,长大了不知要迷去多少姑娘的心啊!
他定了定神,续道:“那就是了。要说起咱们龙临镇,过去不叫这个名字,只因那年今上微服到了咱们这儿,这可不是天大的福分吗!从那之后,咱们这镇子,就改名叫龙临了……”
他紧接着道:“客官可知,当日今上来了咱们镇子,住在哪里吗?就是住在咱家客栈里!她老人家还亲口夸了咱这两棵海棠‘好树!好树!’呢!咱家这树可就相当于得了皇封了!”
大周当今天子是一位女帝,十五岁承继天祚,如今在位已经五载,励精图治,勤勉爱民,谨儿久在山村居住,也听过她的贤名。
不过,想到自己此刻站立的地方,便是当年皇帝站过的地方,自己即将入住的客栈更是当年皇帝住过的客栈,谨儿也不由得有几分激动。
“栓子!大冷的天,不赶紧的迎进客人,浑说什么呢!今上也是你议论的吗?”客栈的大堂内,传来店掌柜的大声呵斥,打断了店小二的殷勤介绍。
“嘿!我这可不是糊涂了吗?”店小二挠了挠脑袋,忙往里面迎客,“各位客官,快里面请!”
申全的身体向后错开半步,将谨儿让在前面,他则带着三名护卫紧随在后。
谨儿一则年少意识不到自己身份的特殊,二则她久在山中,少年心性,也不免好奇这热闹客栈的模样,遂迈开步子,快步走了进去。
站在客栈的大堂当中,他新奇地打量着这里的布置,以及楼上楼下各色的人等。申全则到柜上订房间——
“掌柜的!天字号客房一间!”申全的声音和一把子冷厉的嗓音几乎同时响起。
二人话一出口,皆是一愣,不由得彼此打量。
那人是个年轻的汉子,微髭,穿着打扮像个武师的模样,一双眼睛却晶亮有神。他看了看申全,又转向了店掌柜,又追上了一句:“天字号客房一间!”
申全挑了挑眉。
店掌柜却面露难色:“敢问二位,可是一起的?”
“自然不是!”微髭汉子答得快。
店掌柜更为难了:“那真是……二位客官,小店的天字号房只剩下一间了,您二位看看……”
他看着二人,欲言又止。眼前的这两个人,一个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另一个又像是会武的,哪个他都惹不起。
“我们先到的,天字号客房自然是我们的!”微髭汉子抢先道。
申全不疾不徐地呵呵一笑:“这位壮士,话可不能这么讲。咱们谁先谁后,这里这么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汉子脸一红,下巴朝着申全一扬:“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见对方一副不打算讲理的架势,申全的眼眸眯了眯。他见惯了大阵仗的,自不会被这汉子的气势吓住。身后,他带来的护卫,也有两名大步近前来,挺胸站在了申全的身后。
店掌柜眼瞧着这两伙人针锋相对,心里暗自叫苦,生怕他们起了性子,再拆了自家的店。
“纪恩!不得无礼!”千钧一发之际,一抹清冷的女声划破了对峙的局面。
那名微髭汉子听得这一声,神色一凛,转身朝着说话者恭敬道:“是!”
大周朝惯出女帝,尤其是先帝伐北郑辟下一统江山的局面之后,声望大振,在民间被尊崇的程度不亚于高祖皇帝;加之,今上前年起开了女科,大周的女子也能同男子一般,有机会通过科考入仕,民间遂掀起了一大股女子读书的浪潮。是以,在大周的国土上,女子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普通百姓时不时地见识到女子当家的,也不奇怪。
因此,这个女子喝止住侍从的场面并未引起多大的反响。
不过,当在场的人看到一个头戴帷帽、身姿曼妙的素衣女子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要知道,如今大周民风开化,女子都能同男子一般入朝为官了,出个门,哪里还需要遮遮掩掩的?除非,这个女子不欲旁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然而,只看她的身姿、气度,以及所着衣衫的质地面料,可以想见定然不是出自寻常人家。在场的男子,尤其几名年轻的后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甚至有人幻想起她帷帽下是何等倾城的面容来了。
谨儿也是若干名目光注视女子的人之一。不过,他的关注所在却与旁人不同——
他的眸光落在了女子显露在外的一双手上。手,自然是好手,柔白,修长,保养得极好。然而,那白色略有些刺眼,带着一抹莫名的病色。
谨儿蹙了蹙眉。他随着婆婆学医、治病,读过许多医书,更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病人,这种肤色,他太熟悉了。
那女子离他不远,他遂耸鼻子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了。
“申叔叔,既然他们有女眷,就将天字号客房让给他们吧!”谨儿突然开口道。
申全初闻一怔,继而恭敬道:“是。”
谨儿人小不起眼儿,衣着也普通,之前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可这一开口,尤其还做出此等君子之举,登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观者无不暗赞一声:好一个俊秀的小公子!
之前那个微髭的汉子,听到谨儿开口,诧异地看了看他,方抱拳道:“多谢了!”
谨儿只冲他点了点头,他的注意力不在这里,而是——
莫名地,他觉得有一道奇异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心有所感,他拧脸看向了素衣女子。
她就立在距他不过一丈开外的地方,便如此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谨儿的目光转到了那帷帽上。有素纱隔住了他探究的目光,但他分明能够感觉得到,那道奇异的目光,便来自于那面素纱之后。
他只能隐约看出那面素纱之后有一张面庞,却看不分明具体的表情。
既感知到对方正在打量着自己,谨儿于是大大方方地朝那女子展颜一笑。至于那女子看到他的笑容之后,会作何感想,就不是他思考的事了。
谨儿久独居于山中,惯于照顾自己,并没用多少工夫,便在客房内安顿好了。
申全惭愧道:“少主自己便打点好了一切,真让我们无地自容了。”
谨儿笑道:“申叔叔别这样说。我只是平素一个人住惯了,就是婆婆在家时,我连她都能照料好呢!”
申全点头,赞道:“年少而自立,少主将来必能大有作为!”
“嘻嘻!那就借申叔叔你的吉言了。”谨儿答道,脑中倏忽划过面具前辈在山上说过的那句“好男儿志在四方”,心头不由得一震。
“少主若无别的吩咐,我就告退了,”申全起身道,“我住在隔壁,那几位侍卫也都住得近,少主若有事,呼唤便可。”
“好,有劳申叔叔了。”谨儿也站起身。
他忽的想到了什么,又问:“方才在大堂,那名女子……嗯,就是戴帷帽的那位,申叔叔你可知道她是什么来头?”
申全诧道:“这个倒是不知……少主怎想起问这个?”
谨儿想了想,如实道:“方才我观她手上肤色,又闻到她身上带着的淡淡药味,觉得她的病有些古怪。”
“病?”申全惊得瞪大眼睛,“没见到脸,没切脉,就能看出来她病着?”
谨儿脸上一红:“我也不敢确定……不过,这些征兆太像心疾症了。而且……”
“而且什么?”申全好奇问道。
“恐怕她用的药有些不妥当,”谨儿道,“所以,我想去见见她,确认一下我的判断。若是当真用错了药,纠正了,也是救了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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