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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迁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张饮修
就这样?
果然这些商贩就爱胡说八道。
张梓游觉得自己真是有点不清醒了。
他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
没过一会,又鬼使神差地折回来。
“请问,”他伸手在中年商贩面前礼貌性地挥了挥,“为什么买了你的气球,就能变成小天使?”
中年男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不自在地说:“……这个,是向我闺女学的,哄小朋友的。”
张梓游这次毫不怀疑:自己的确不清醒了。
他笑了一下,正要再次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商贩补充了一句——
“我女儿说,买了小天使的气球,就能变成和她一样的小天使。”
男人的声腔里隐约透着笑意,是那种谈论起自家孩子的自豪笑意。
9
回到酒店正好是午餐时间。
但那个卖过苹果、卖过气球、现在又穿着餐饮部工作服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张梓游看她端着一托盘的挂牌进了电梯,脸上笑容朝气,身影清瘦,工作服极其不合身。
电梯里的其他两位服务员还跟她有说有笑?
搞什么?
“喂。”
离电梯几米远,张梓游朝她们伸出手,食指勾了勾,“那个小姑娘,你过来。”
他身后的酒店前台杨艳,顿时惴惴不安了。
他声音干净,辨识度极高。
单徙听过两次,这次一听就认出来了。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旁两位服务员姐姐,刚要指着自己朝他确认一遍——
“别看了,就是你。”张梓游一手拿着档案,一手收在裤兜里,就站在大堂中央,目光落在她身上。
“……”单徙感觉全身的血流似乎加快了速度,咬了下唇走过去。
“怎么进来的?在这里做什么?”
他周身的气场有点……严肃?
而且其他人怎么突然都不说话了?
连空气都有点凝滞。
单徙盯着地面,完全无法说服自己抬起头来看面前这个人。
“我在这儿……兼、兼职……”
张梓游稍稍偏头,唇角扯出笑,“你?一个高三生,在酒店兼职?”
“……”
“谁同意你进来的?”
“……”打死不能出卖前台姐姐,单徙的眼珠转来转去,不知该看哪里。
“张先生……”
前台杨艳赶紧过来,她实在撑不住了,他再这么质问下去,而自己又不主动出来认错的话,只会“罪加一等”。
“是我放她进来的。”
张梓游瞥了杨艳一眼,目光重新落回单徙身上,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回去吧,不要再进来了。”
“啊?”单徙抬头,正对上他浅凉的目光,“……我?”
“你。”
“我———”
“回去。”他伸手指着酒店大门,语调平缓冷清。
单徙又瞄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杨艳。
杨艳使劲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快点出去。
单徙抿唇,非常安静、非常不情愿地出去了。





单向迁徙 第五章
1
“你让她进来几次了?”
张梓游靠在前台问杨艳,修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大理石。
杨艳:“就……几次……”
“不知道她未成年吗?”
杨艳的头越发低了,“……知道。”
她想解释一下,但面前的人周身气压偏低,无声拒绝了所有辩解。
“下不为例。”他扔下一句话就转身走向电梯。
“好的,先……”杨艳的话卡在喉间,无可奈何地跟另一个前台对视一眼,“……生。”
“我只是想帮帮小单徙,谁知道这位主儿管得这么宽、这么细。”
她边说边看了眼酒店大门口,单徙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2
“古先生,两个月就好,或许用不着两个月,我保证。”
“小子,你可不要逼我招童工。”
“我无所不能,招我,是你赚便宜了。”
“是吗?那就先去厨房刷几天盘子吧。”
…………
盘子摔碎的声音猛然入耳,张梓游条件反射支起上半身。
房间里光线昏暗,安静得只有他略急促的呼吸声。
摊开掌心。
没有戴手套。
没有那些永远洗不完的盘子。
这双手也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他撩开额前微湿的碎发。
墙上挂钟显示为下午两点。
睡午觉果然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十五岁的自己在梦里放肆地朝他袭击而来,他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张梓游起身拉开窗帘,光线瞬间盈满房间。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烘干梦里的潮湿,烘不干心底的阴冷。
真是相当糟糕的一天,到底是什么东西刺痛了那根神经,让他潜意识去重复过往?
坐在电脑面前,右上角有个图标一闪一闪的,是远在挪威的sana发过来的视频邀请。
张梓游皱了下眉,长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然后关掉了那个图标,开始处理酒店的公事。
3
单徙去帮单仁售完了剩下的氢气球,看着天色还不晚,又原路返回。
她想再去酒店碰碰运气。
也许那个年轻男人已经离开了,不管这些琐事了。
反正回家也没其他事做,能多赚一份是一份。
单徙不知道那个男人具体是做什么的,但看酒店里的人的反应,似乎不是个普通员工。
然而她之前几次去华侨酒店兼职,都没见过也没听过这样一个人。
“喂。”
这两天频繁听到并且见到,比如……现在……
不算陌生的清冽声音和不算陌生的高挑身影。
单徙看着酒店石阶前的男人,想躲也躲不了了,因为他那声“喂”就是朝着她喊的。
单徙拿不准自己该不该上前打一声招呼,只好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张梓游直接忽略这种毫无营养的幼稚表情。
“不要再试图进去兼职,这里不招童工。“
他公式化地说完,没再看她,走向停在一旁的车子。
单徙愣了短暂两秒,握了握拳,快步追上去。
“那个!”她壮胆拦住他的路,站在他面前,深吸一口气。
“我不是童工,我——”
“身份证。”张梓游打断她的话。
“我、我是说……”单徙努力措辞,“我的技能跟素质都不是童工水平,酒店工作人员能做的事,我都会。”
她仰头看着他。
可是这个男人一言不发,神情毫无波动。
他垂着眼皮,似乎是在打量眼前的人,又似乎只是在等她自动自觉离开。
细长的睫毛垂下,在他的脸上投出两片月牙形黑影。
单徙的手掌心都冒汗了。
“我……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兼职。”
她补充完这句,有点气馁地低下了头。
傍晚的夏风从两人之间轻轻刮过,有丝丝凉意。
“手伸出来。”
“啊?”单徙重新仰头看向他,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
张梓游有点不耐烦地重复一遍:“把你的手伸出来。”
她眨了眨眼,有点紧张地伸出手在他面前。
“打开手心。”
“啊?”单徙不解地望着他,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张梓游没耐心也没时间了,抓住她的手,翻转过来,摊开她的手掌心。
单徙有点抵触地缩了缩手臂,但是抽不回来。
他的指尖轻轻滑过她掌心的皮肤,在她手指根部摩挲了一下,然后放开。
单徙:“……”
脸庞突然有点发热,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适合刷碗。”
张梓游轻笑一声,如同嘲笑午觉梦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少年。
什么意思?
单徙困惑地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
她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摸了一下,除了手指根部有小面积的一层薄茧,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的吧……
“跟我来,需要兼职的小姑娘。”
他的声音透着浅浅的笑意。
单徙抬头,那个男人已经转身往酒店正门去了。
途中他不经意地抬手看了眼腕表,表盘表面折射出银色光芒,划过她面前。
单徙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怪得不止一点点。
4
前台杨艳看见几分钟前出去了的张梓游又返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脸迷茫的小单徙。
她也迷茫了。
这是要再一次“兴师问罪”?
这位主儿也太难搞了吧……
杨艳假装忙着其他事,再看时,那两人……已经进电梯了?
电梯里,单徙站在他后面两步,双眼转来转去,想看他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
空气中飘着一种淡淡的香味,像青柠,又像西柚。
他穿纯黑色的衬衣和纯黑色西裤,双手收在裤兜里,长身玉立,脑后的短发也是乌黑细碎的,全身上下大概只有脖颈处露出的皮肤才是白皙的。
色彩心理学上讲,喜欢黑色的人多半古板严谨,心思深沉。
单徙默默地舔了舔唇,想起了班上那些个成天高谈阔论、过分活跃的男生们,不自觉地在心里做着对比。
“工作牌。”张梓游稍稍侧身。
单徙慌忙移开了视线,放在身前的十指不自在地扭在一起,又假装把视线移回来,“……什么?”
张梓游看向她的工作服口袋。
顺着他的目光,单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工作牌。
他伸手过来,拿走工作牌。
“那个……”
单徙简直……
她拼命让自己保持淡定,反正已经被这个男人莫名其妙嘲笑过了,再、再笑一下也没什么……
“伪造的。”张梓游语调平淡地下结论。
“………”
瞥到姓名一栏,他突然抬眼盯着她,眉峰微蹙,欲言又止。
单徙只觉得面前人唇红齿白,好看得很。
下一秒,‘唇红齿白’的人就露出一种一言难尽的神情。
“……小天使?”
“………”单徙迅速从他手里夺回工作牌,脸上爬上绯红。
电梯门在这时开了。
她跟在他身后,边往外走边嘀咕了一声:“反正是伪造的,写上小名怎么了……”
“小名?”张梓游把手收回裤兜里,索性斜靠在电梯门上,挡住她的去路。
他问:“你是说,这是你小名?”
“是……”单徙心想,你要笑就笑吧……
指尖触到了口袋里不知何时放的糖果,张梓游突然觉得喉间发涩。
他一向讨厌吃糖,除了柠檬味的。
“谁给你取的小名?”
他垂下眼皮,剥开一颗糖。
“我自己取的。”单徙眼睁睁看着他一个年轻男人、动作如此自然地靠在电梯门口吃糖。
“那你有翅膀吗?”张梓游把糖纸揉成一团,抛向一旁的垃圾桶。
“……”单徙皱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没有吧。”
“你知道上帝给天使安排了什么样的命运吗?”
单徙:“……”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
连糖也缓解不了喉咙间的苦涩。
张梓游看着光滑地板上倒映的灯光,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给自己取一个这么幼稚的小名。”
“……”
单徙实在是……
“……好吧。”
你乐意就好。
“学校正式上课后,就别试图再来这里兼职了。”张梓游直起身离开,神情恢复冷清。
单徙望着他修挺的背影眨了眨眼,走过去把那张没被扔进垃圾桶的糖纸捡起来,准确丢进去之前,鬼使神差地展开来看了一眼。
5
张梓游把她交给餐饮部的主管,示意说不能让她出现在显眼的地儿。
单徙戴好工作牌,诚恳地跟他说了声“谢谢”。
“藏好了,”他笑了一下,眉眼轻扬,对她说,“不要让我背上招童工的罪名。”
“好呀,”单徙也望着他笑,“在清洁间刷碗是不会暴露的。”
张梓游轻哼一声,边打电话边转身离开。
6
水寨中学高三七班。
班主任拿着花名册巡逻了一番,站在讲台上,放眼望去,只有第二排靠左那个位置是空的。
她认真对比了一下单徙上两学期的成绩变动情况,十分无奈地联系了她父亲。
7
饭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
下午单徙说晚上可能会在酒店打工,不用留晚饭。
单仁一个人吃着晚饭,这也可能是这十几年来,第一次这样平常安生地坐在家里吃晚饭。
以往都是在赌场或者路边小餐馆对付过去的。
他也从来没关心过家里的单徙是怎样解决日常三餐的。
手机铃声响起,单仁放下碗筷,拿起碎屏了的手机。




单向迁徙 第六章
1
一二三……四……
单徙站在小平房楼下,仰着脖子看第四层,那里一片漆黑。
她抓了抓短发,深吸一口气,迅速赶跑心中的失落。
原本就是这样嘛,老爸不在家才是常态。
所以,漆黑一片也才是常态。
他估计又跑去赌场了。
2
华侨酒店顶层。
金二在邮件里说,昨天辞去了中国区的中单,今天回了韩国,不再做韩援了。
把自己坐着的椅子退后一些,张梓游屈起长腿支在桌子边缘,拨通金二的电话。
那边正在约会,说没两句就给他挂了。
约会?
约会……
那货的生活已经沦落到如此无聊的地步了?
如果大学之前自己也选了职业电竞这条路,再过几年,会不会跟金二一样,过上那种需要通过约会一类的低效活动来获取低级乐趣的生活?
张梓游转着手机,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停下一切动作,屏住呼吸。
一动不动地想了几秒,才发现没有音乐。
晚上十一点多,适合听舒缓的小提琴曲。
自己的琴没带回来,这小城镇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小提琴。
有点烦闷。
烦闷是一种无意义的情绪,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在他身上产生。
k上,刚拿了国象超级大赛冠军的nurll晒了两张照片,是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和一束玫瑰。
不出意料的,国象圈里全是喜气洋洋的祝贺。
dull.
张梓游上大学之后就不怎么玩国际象棋了,偶尔有时间自娱自乐一下。
现在越发觉得难以跟国象圈子的哥们交流了。
也许过段时间就可以悄无声息地删掉这些家伙了。
还是略觉烦闷。
要不写点东西?
他抱着笔电在沙发上坐下。
一打开,随设备启动而登录的社交软件□□立刻弹出一堆信息。
在国内念大学本科那会儿,张梓游开始在网站上写一些类似小说的玩意儿。
久而久之,已经成了一种娱乐方式。
结交了一些读者,并且大部分是女性读者。
这个社交账号平时无用,唯一的用途就是空闲时跟这些读者聊一下天。
而现在,聊天群里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正在热烈讨论着约会事宜……
又是约会……
人们的生活就不能有点别的东西?
看来打开笔电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写东西的兴致也全然没了。
烦闷的情绪越发不可收拾。
张梓游从冰箱里拎出一瓶果醋,连手机也没拿,晃着车钥匙圈就出门了。
3
梅州五华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张梓游第一次回中国时,飞机降落的地方在广州,但真正停留过的第一个地方却是这样一个小城镇。
绿色清新,淳朴平淡,又或者,偏僻落后。
这里的人讲的方言是客家话,很像粤语,但比粤语更难学。口音百转千回的,拗口婉转。
这些年,我流浪过的地方越来越多,学会的语言也越来越多。
但是人这种生物,是不是要有一个家乡,显得好一点?
以前老太太说,每个人都需要落叶归根,不然就无法转世轮回。
所以我想,我也需要一个家乡。
并且,我想要一个家乡。
鲁森,那时候我问你,知不知道梅州五华县的别名是什么;
你说不知道,这里根本没有多少梅花,中国人取名真奇怪。
现在我承认了,是挺奇怪的。
就像我一直没懂,为什么要冠我以“张”姓。
4
车子沿着琴江河漫无目的地行驶,心脏随着呼吸悄无声息地跳动。
有时候张梓游觉得,人生所有的际遇都通往同一个终点,途中的一切曲折与挣扎都只是生*验。
时空是平行的,个体是孤独的。
得到都是幻觉,失去才是永恒。
5
琴江河对面就是水寨中学,里面设立了高中部和初中部,他在那里念过半年多的初中。
一个急刹车,身体猛然前倾。
张梓游皱了皱眉,看着路中央那个被吓呆了的男生。
十分钟之后,旁边网吧里。
“哇塞!反杀了!超赞!”
男生看着游戏屏幕里那场漂亮的反杀,再看向这个操控着游戏键盘的年轻男人时,简直双眼冒星星。
张梓游挑眉笑了笑,习惯性地伸手去够键盘旁边的果醋,尔后才发现这不是在电竞俱乐部,自己也不再是那个彻夜打练习赛的少年了。
旁边根本没有什么果醋,他出门前顺手带的果醋被落在外面车上。
“日……为何如此健忘?”他舔了舔唇,低声自嘲。
“什么?”旁边的男生维持着星星眼。
“饮料落车上了。”他从口袋里勾出车钥匙,抬头望了一眼男生。
三十分钟之后。
一群从学校翻墙出来的男生围在同一台电脑周围,兴致高昂地围观这个深夜进来网吧的男人打游戏。
时不时兴奋地叫嚷两句,七嘴八舌,飞扬着他们的青春。
张梓游咬着吸管喝了口果醋,长指在键盘上翻飞,侧脸显露出的某种好笑的满足感。
最后网吧老板干脆关了门,自己也围了过来。
6
天微微亮时,张梓游下车走进酒店。
对为了躲避一个所有人都在约会的世界而跑去网吧打了一整夜游戏的自己,他只有一句话想说——真他妈闲得理直气壮。
他进去之后,门前两位保安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默认为:现在的年轻人啊,精力就是旺盛。
长期规律作息突然被打破,人就会处于一种亢奋状态,然后持续不规律好几天。
比如现在,通宵过后的张梓游毫无困意,神经反应极度活跃。
回顶层冲了个凉,整理一番,就早早地去各个部门晃了一圈。
7
“什么?!不是去世了?哎哟,我一直以为他老婆是去世了。”
“哪里是呀,他们家里欠债数目太大了,孩子妈顶不住压力,带着儿子走了。”
“哎,那现在呢?有什么消息吗?”
“有个鬼消息啊,早就不知道去哪个大城市啦。应该是找到其他男人了。”
几个大妈级的员工在清洁间七嘴八舌地唠家常。
张梓游抬手抚了一下眉骨,面无表情地准备推门而入,却在听见下一句话时收回手——
“……单徙儿知道的吧?”
“孩子那么大了,肯定早知道啦。”
“唉,有什么办法,摊上一个烂赌鬼做爸爸。”
“人呐,生时看命,死时看天……”
张梓游再次抬手轻抚眉骨,静静地立在门外。
“那单家现在怎么个样子啊?她爸不赚钱,她读书怎么办?”
“不太清楚,还有生活费啥的,也不知道她怎么弄。”
“上次我侄子还说,在夜店看见单赌鬼了,不止赌,还嫖……”
“想想就知道啦,跑了老婆……”
“不是吧,看着面相挺老实巴交的……”
“鬼呀!就没见他清醒过,上次还疯言疯语咧,喝酒跟喝水一样……”
脑海里迅速拼接着这些信息,辅之以三番两次看见那个小姑娘的场合情景,很容易就拼凑出她的家庭背景。
他心里淡淡的,就像:有人在茶几上泡了热茶,香气飘在鼻尖,而他刚熬了夜,还不想喝茶,却莫名其妙地站在茶几面前静静闻着茶香———这样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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