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将军
作者:月下笛
墨未夕,本是玄幻大陆琅月国大将军之女镜初寒,也是琅月国皇城的祭司,却奈何天生体弱多病,药石无医,药最终在十八岁离世。再次睁开眼睛,成了凌王府最神秘的三小姐。发现这个世界没有幻术,没有玄力,墨未夕勾唇淡淡一笑,“健康的身体,全新的身份,真是不错!”一句话,轻而易举便接受了穿越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然而,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三大帝国鼎足之势即将被打破,身为王侯儿女的他们又岂能置身事外。出使他国,亲上战场,出谋划策,原来她这个凌王府的小姐竟然还是帝国最为神秘的暗卫统领。随着一切慢慢浮出水面,十几年前的恩恩怨怨也被掀开,而被牵扯进去的他们又将如何逃开!小剧场~青山悠远,绵延不绝。山寨不远处。“怎么?出尘无暇的影王爷被抓了?真是难得!”看着被囚在牢房里的雪衣男子,墨未夕在牢房外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瞧着。影月尘看着幸灾乐祸的女子,漂亮的凤眸中划过深深的无奈。“要不?让他们把你带回山寨好好压一压?”墨未夕试探地问,眼中却带着笑意。最讨厌他这副清华无尘的模样,连当个阶下囚都不折损他的清雅,让人不舒心。“你认为他们有那个能耐?”眉梢一挑,自信冷傲。“我可以推波助澜。”我们的墨未夕不咸不淡地抛出一句。“……”白皙如玉的脸莫名一僵,暗叹果然记仇。随后又勾唇云淡风轻一笑,旁若无人地走出囚房,上前几分靠近墨未夕,神色邪魅而惑人,“如果压我的对象是你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墨未夕脸色一黑,说好了清绝无尘的染月公子呢?果然传言不可信。
一品女将军 第一章 破,玲珑骰
凉凉的清风微微拂过,飞舞了漫天的桃花。极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灿烂的桃林,桃花盛开地灼然,极致妖魅。
墨未夕一袭月银色长袍,狭长的凤目微微翕起,鸦羽般的睫毛轻轻地颤动,在白皙无暇的脸上投下一片阴翳。她随意地倚靠在一棵桃树的枝干上,神情慵懒自若。
桃花纷纷扬扬,泛着嫩粉色的光泽,闲闲地错落在她身上,与她如墨的发丝纠缠在一起,流转飘逸,有一种极致的美丽,仿若妖魂,惊艳绝伦。
朝阳万里,远处的水天相接,连成一线,隐匿在一片水墨青山之后,难以令人分清何为山,何为水。
蓦然间。
潇洒婉转的琴音幽幽传至耳畔,却又略带低沉,似乎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愁绪。
墨未夕缓缓地睁开那双凤眸,如冰冷无垠的寒潭,深不见低,一眼惊心,似乎无人可以窥探其中的分毫情绪,眸中一片荒凉。唇角微微上勾,殷红至极,如泣血一般,素白如玉的手不经意抚上腰间玲玲剔透的紫墨色玉笛,抬眸极淡地望了一眼云水涧的方向,冷漠邪肆的眉宇中添了一丝暖意。
曲终,风止。
漫天的桃花炫灿灼华,天地一片寂静,似若只剩漫天花雨中那一抹月银色的身影,孤绝至极。
墨未夕抬了抬眸,看着一个浅青色的身影如鬼魅般,从云水涧快速掠来,眯了眯双眼,神色莫名。
不消片刻,浅青色的身影便立于枝头,身姿轻盈,翩若惊鸿。墨发轻泻,面若冠玉,衣角在桃花上拖沓出一片惊艳。
“如何?”少年偏头打量了墨未夕一眼,嘴角噬着一抹笑意,挑眉轻声问道。
墨低低地看着手中的玉笛,墨未夕眼眸都未曾敛动,神情依旧慵懒,只轻赞一声不错。清然冷魅的声音在空中荡漾开来,寒气如附于血液的细线,丝丝入骨。涅雪的琴艺的确高超,可谓出神入化,即使是她,也不由得赞叹。
像是习惯了墨未夕话语中些许散不开的凉意,少年无奈地耸肩,拨开额前稍稍凌乱的碎发,道:“一别数日,师妹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不枉师兄这数十年的细心照料。”涅雪唇角一掀,甚是自豪。
墨未夕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唇角微微抽动了几下,对涅雪的这句话选择直接无视。
“对了!师妹,你现下打算何时离开?”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涅雪抬头问道。
“三日后。”墨未夕沉吟了片刻,淡淡地说,也的确是该回去了!
“这么快?”涅雪惊呼,微拢了拢好看的眉,这个答案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师妹这次离开,估计不会再回风怜谷了!此次离别,一去经年,再相逢竟不知何期。想到这,涅雪素来玩世不恭的桃花眼中也多了一点惆怅之色。
“快么?”墨未夕轻轻地说,语气平静,不曾有半丝波澜。她已经七年未曾回家了,出来的也够久了!想到帝都,向来无波的眼眸也添了一丝冰冷,被冰雪覆盖。不想回去,可是身不由己!
少年神色黯然,七年的时间,他从未看懂过她。不管是什么事,她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无论何事何人,她都无心装载,或许,她性本薄凉。很快涅雪便敛去眼中的惆怅,恢复了以往的玩世,无奈撇了撇嘴,神色有几分委屈,哀怨看着墨未夕,“不快么?此去一别,师兄知道师妹是不会再回来了,师父曾教导我们要互相照应,如今师父云游四方,将你托付于我,我自然有责任照顾好你,况且,我身为你的师兄,兄长如父,照应你乃天经地义,可你倒好,跑的人影都没了,你让我如何向师父交待……”
听着涅雪的话,墨未夕淡漠如斯,只沉沉地唤了一声师兄。眼前的人看似处事无谱,说话直来直去,肆无忌惮,但实质如何,她还真猜不透。随即怪异一笑,无论如何,她以后一定会和涅雪再见面的。只是,她不希望,真的不希望!一个是翰轩的太子,一个是冷枭的王侯之女,两个敌对的帝国,再次见面只会是相对的立场。
墨未夕苦笑一声,这些两人都清楚,只是彼此心照不宣。
“在呢!”涅雪换上一张笑脸,人畜无害地说。对上墨未夕有些莫测的笑意,不禁打了个寒颤,师妹这笑真是太渗人了!
“太吵了!”墨未夕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涅雪微瞠着双目,随即换了一个表情,一脸的痛心疾首,“喂喂!师妹,不带你这样的。”见墨未夕没有回答,又小声嘀咕道:“长大了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可爱?墨未夕微敛了敛眉,不禁轻笑出声,言下之意是说她小时候很可爱?
“怎么了?”少年将手中的琴一扬,古色的琴便稳稳地落在了白玉桌上,连声响都不曾发出。
墨未夕沉默不语,只冷冷地瞥了涅雪一眼,从没有人将可爱这个词放在她身上,他是第一个。
涅雪飞身一掠,跃上了一棵灼然的桃树,懒懒地躺着,双手交叠地枕放在脑后,乌黑的发流泻了一身,浅青色的素袍与粉色的桃花相交映着,衬得一张玩世不恭的俊脸更加仙姿秀逸。“未夕,今年是第十年了!”少年嘴里衔了一朵桃花,闲闲道,语调却格外沉重。
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这样赏花观景,对坐而谈。十年前他来到风怜谷,一个月之后师父便高兴地告诉他为他找了一个师妹,然而真正见到未夕却是在此后的三年。
墨未夕目光微动如水,神情依旧淡漠。师兄平素都叫她师妹,只有在非常认真的时候才会喊她未夕。
风怜谷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代谷主只能收两个弟子,并从中选出一位作为风怜谷的传人。那两位弟子每年都要进行比试,其中包括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琴棋书画,武艺,阵法等皆在比试的范畴之内。这些比试只进行十年,然而只有第十年的那一次一定输赢。胜者接手赤火宫,成为赤火宫的宫主,败者从此与风怜谷再无任何关系。
可惜,这一次,她必输无疑。
“不等师父与长老们回来么?”墨未夕看了一眼涅雪,淡淡地开口,往年不都是师父和长老们在场的么?赤火宫的本家是在风怜谷,然而,长老他们极少来风怜谷,只每年一次,视察他们比赛的过程。
涅雪摆摆手,轻道:“师父说今年不用了!让我们对弈一局即可。”随即换了一副极为认真的表情,淡淡的语气中有一丝慎重,“师妹可还记得楼阁中的那一局残棋?”
未夕点点头,不语。
据说那是风怜谷的创始人风华音与她的妻子也就是当时名震天下的神医独萱所留下的僵局,他们二人本是赴其父亲之约以棋定胜负,却奈何二人棋艺之高超不分伯仲,竟衍生了心心相惜之感,最后萌生情愫,结为夫妻。当时江湖人笑称这局棋乃是玲珑骰,暗定姻缘。至此之后,倒也有无数人前来破局,皆是无功而返,千百年来这残棋滞于风怜谷的后弦峰,倒也无人可破。
明白了涅雪的意思,墨未夕启步往后弦峰的楼阁而去。涅雪也从树上跃下,衣袂翻飞,看着前方的身影,有片刻的失神,七年了,她几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
推开古旧的木门,一阵灰尘迎面而来,涅雪掌风轻起,用内力震开了那些灰尘,窗扉也依次而开。
午后明媚的阳光泻入,光华流转,懒懒地照在两人身上。
冰蓝色的水晶研台上,血玉为盘,雪玉为棋,墨玉为子。纵横交错,互为辉耀,似碧落遗物,华贵不可方物。
墨未夕审视着残留的僵局,一贯幽深的凤眸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这局棋,当真精妙,棋局高超,棋思新颖,想法大胆而随意,不落常规,打破了世俗。
在未夕惊叹之余,涅雪眼中也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自古以棋看人,棋道既人生所行之道,这局棋,当真是惊世骇俗,难怪传言前来破局之人回去后无人言棋局之内容,大概皆是为这新颖的想法所惊讶吧!
二人随意而坐,心领神会,并没有重新洗棋,而是从僵局中继续对奕。
落子之前,皆思绪良久。
“这局棋倒是有点意思!”涅雪手持白子,细细地放在之间摩挲。千百年来无人可破的棋,果然不同反响。
“确实。”墨未夕看着染了尘埃的棋子,手中的黑子久久不曾落下。
约摸一刻钟,未夕才堪堪落下一子,虽然她会输,但她却不想负了这一局好棋,自然不能敷衍了事,而且,涅雪对于棋之造诣,不比她低,若论实力,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一子落,棋局的僵势不再,只是,是否再无其他僵持的局面,便不得而知。
涅雪眼中闪过诧异,她竟然选择如此落子,纵观棋局,最不可能的就是未夕所行的那招棋,几乎切断了所有的退路。可是未夕从来不是没有准备的人,也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她敢这么做,必然是有后招。
涅雪将手中的白子放在黑子旁,他看不透未夕,亦看不懂她所行的棋势,但,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殷红的唇邪魅的勾起,她最擅长的是,计谋。纵然她不了解涅雪,纵然她看不懂他,却依旧可以推测出他的下子点,或者更详细地说,是她逼他将棋落在黑子旁边的。白皙的手轻点,墨色的子不动声色地落下。
涅雪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果然是未夕,总是那么出人意料,她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招很好的棋,只是,她就这么确信他没有办法破解么?涅雪嘴角噬着一抹笑意,从容地落下一粒白子。这次,他不能输,一定不能!
墨未夕拈着一颗墨色的棋子,冷然的眉间依旧狂娟邪肆,红唇泣血,怪异地上扬。将手中的子轻轻放下,神色如常。
纵观未夕落子之势,涅雪剑眉忽地一皱,原来她所要的不仅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而是彻底打破棋局的棋势,行她之势,也是,她从不甘心蛰伏他人之下,哪怕这只是一局棋。涅雪了然一笑,或许这才是她,高傲地不可一世,冷魅无双,从骨髓里透出的尊贵薄凉,然而,她有傲慢的资本,不是?只是,如她所行之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方法,太过狠厉毒辣,他的确做不到,这也是为何她可以打破这局棋的原因,她太狠绝无情了。对别人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自己都不放过的人,非是无心,无法做到。这局棋,博弈的根本不是棋艺,也不是权谋,更不是算计,而是毒辣狠厉。其实这局棋根本就是算计了千百年来前来对弈的人,算计了世人,只是终是输给了未夕的无心无情。涅雪暗暗叹气,未夕如此,不知是好是坏?
棋势已经彻底改变,两人落子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黑子起,白字落,血色剔透的棋盘上不仅黑白分明,还是新旧分明,覆上了尘埃的是棋盘上原本的棋子,光泽明亮的是新下的棋子。一眼分明。
“师妹,桃渊中宁静的生活如何?”涅雪低头轻问,双眸却是打量着棋局。
“不错。”其实不只是不错,而是很好,只可惜这并不是她想要的,也是她要不起的。
“既然如此,为何要涉足桃渊之外的那一潭浊水?你明知道若是深陷,便再难抽身。”涅雪修长白皙的手指轻点,落下了一粒白子。
“呵……”一声轻笑传来。“身在王侯将相家,能逃开么?”墨未夕低敛眉目,泣血的丹唇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似嘲非嘲,似讽非讽,语气平淡的几近透明。从她出生,就注定是画地为牢,一切都没有寰转的余地。
涅雪心中一颤,不语。纵观棋势,他竟看不透她的布局。
习习的晚风透过扉窗流转在两人之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然的桃花香,凉凉的。
日已西沉,楼阁里的夜明珠泛着清雅的光芒,柔和地照耀在两人身上。
墨未夕素手轻点,落下了一粒黑子。抬眸看了一眼窗外,月,已西斜。不由微微一笑,唇角轻轻勾起,狭长的凤眸不再是幽深如同古墨,而是浅盈着温和与笑意。
“你笑什么?”涅雪轻声问,眼中有一丝疑惑,有什么好笑的么?她经常笑,或邪肆,或冰冷,或妖残,或魔魅,或只是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极少见到这般平和自然的笑。
“没有,你眼花了!”见涅雪下子,堵了她的路。眉轻皱,片刻便已然松开,手执一粒黑子,悄然落下。
一品女将军 第二章 离,风怜谷
一个时辰后。
黑子已有渐败之势。
墨未夕一脸的淡然,而涅雪却微拢了拢好看的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未夕是故意的,而且还不留痕迹,这让他有一丝挫败之感。
又是一盏茶。
清辉的月光斜照,微凉的冷华从轩窗照入。
“师兄,我输了!”墨未夕墨色的古眸深不见底,并无半点输了的局促。
涅雪却松了一口气,这局棋无论如何他不能输,尽管赢得并不精彩,但还是赢了,不是?
“赌注,等师父回来。”墨未夕看着窗外繁芜的桃花,在月色下,泛着银色的光泽,语气平淡如水。
输了的代价,不过封印内力两个月,拱手相让赤火宫,她付得起,但若是赢了,交托的便可能是生命,她不能冒这个险。
唇角微扬自嘲一笑,月银色的身影孤傲而落寞。
次日清晨。
芜陌草宽大的叶子上凝聚了点点露珠,折射出太阳的七彩光芒。
千机玄洞。
墨未夕踏着轻快的步伐,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当看到两个傲然而立的身影,眼中有一抹了然。师父他,只怕是早就来了,昨天,只是不愿出来吧!
“师父。”墨未夕上前,淡淡地道。
眼前的老者,一袭白色素袍,手不时地捋了捋白色的胡子,眉目间有一丝慈祥的笑意,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姿态。
“夕儿,这次比试你可是输了!”老者在石桌前坐下,轻啜一口茶,沉声道,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岁月沧桑的痕迹。
墨未夕一袭浅蓝色的华衣,墨发用一枝白玉簪绾起,懒懒地抬起头,轻道:“师父,开始吧!”墨色的眸子依旧深邃,映不出半点波澜。不由让人怀疑这是一滩死水,永生静止。
陌华子眼中划过一丝不忍,这封印内力可比废了内力还要痛苦。“夕儿……”
“开始吧!”陌华子欲说些什么,却被墨未夕强硬地打断了。
陌华子看了看未夕,又看了一眼涅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时辰之后。
三人头上都蒙了一层汗珠。仔细看去,墨未夕的衣裳已然被汗浸湿。秀眉微蹙,感觉身体好像在冰与火之间交错,浑身的力量就好像被抽光了一样。原来封印内力就是这样,但若是比起毒发,真的是……太轻了!
一炷香后。陌华子与涅雪同时收手,墨未夕的身体似失了支柱般倒下,殷红的唇也失了色彩,精致的脸上添了一抹病态的苍白。
涅雪及时地接住了她,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疼惜。其实他不想这样的,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十七,真是个令人讨厌的数字。他身为一国太子,居然对这个毒毫无办法!
“她身体现在很弱,需要修养,你先把她带回临水阁吧!”未等陌华子说完,涅雪抱着昏睡的墨未夕风一般地消失在千机玄洞。
“小子,为师可是在给你创造机会!”陌华子狡黠地笑了笑,也转身离去。只是那眉宇间的忧虑不曾散去分毫。
临水阁是墨未夕的居处,临水而居,清风袭来,水波不兴,环境清幽宁静,苑中阵阵荼靡的幽香,沁入心脾。
涅雪将墨未夕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犹如对待一件易碎的琉璃。伸手抚开她额前的碎发,在即将碰到脸颊时又连忙收了回来,替她盖好被子,并掖好被角,盯着她的脸良久,等回过神来,迅速退了出去。
涅雪飞身跃到湖边,表情有一丝懊恼。深吸一口气,看着远方,陷入了沉思。
两日后。
墨未夕感觉到一阵颠簸,蓦地睁开了清冷的双眸,换了一个姿势,神色慵懒地侧卧在马车上,如墨的发丝错落在精致的锁骨上,魅惑至极。
马车由上好的金丝楠木打造而成,分为内外两间,内室主休息,有一张宽大的竹榻,上好的染月竹被打磨的光莹剔透,干净的不含一丝杂质。上面铺着由绮罗锦制成的垫子,垫子上覆盖了一层冰蚕丝,有冬暖夏凉的作用。外室有几方软的坐榻,榻前有一方白玉茶几,上面有一套苍寒山白玉制成的茶具,外加几碟精致的糕点。一切都奢靡到了极致。
墨未夕以手托额,暗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风怜谷了吧!“千宸。”
千宸正在赶车,听见未夕冷魅的声音,稳稳地停了下来,轻声问:“主人,你醒了!”语气是说不出的恭敬。
“嗯!”一丝若有若无的鼻音从马车内传出,继而又传出一道冷泉般清冽的声音,“去沧央洲。”
“是。”千宸一袭黑衣,俊朗的面容冷肃,如寒夜般孤寂。
马蹄声起,尘土飞扬。
一品女将军 第三章 见,凌若音
风怜谷后弦峰的顶端。
两道身影静静地看着马车走远,掀起一抹尘土。
“小子,想追就快去,站在这里充什么愣?”陌华子瞥了一眼失神的涅雪,不屑地说。
涅雪回头不悦地瞪了陌华子一眼,不语。
“呐呐呐,你这小子,和你师妹认识十年了,在谷中也不知道把握机会,这下好了,等夕儿回了帝都,那儿优秀的男子那么多,到时候有你小子哭的!”陌华子冷哼道。
“师妹若属意与我,纵相隔千里也无妨碍,但若无意,我一厢情愿也无济于事。”涅雪冷冷地说。他最懂未夕,因为懂得,所以不会做一些无谓的事,况且,他们日后会怎样,谁也不知道。想到这,涅雪无奈苦笑。
陌华子气的胡子直往上翘,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拂袖而去,直叹不成器。
走到一半,又顿住了脚步,转过身对涅雪语重心长地说:“涅雪,其实,你和夕儿不合适。”
涅雪微微一愣,没有说话。他知道,当立场不对时,之间的一切便都是错的!所以,他和未夕,这样就很好,至于以后……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你不可能为她放弃你的一切,她也不可能为你所困,折断自己的羽翼,最主要的是她是无心之人,你们之间,情浅缘浅。”陌华子似是不忍,犹豫了半晌,终是意味深长地说。夕儿的一生注定不平凡,从她这十年的隐忍便可以看出。第一次见到夕儿他便知道,是龙,必定要翱翔九天,即使现在游入浅滩,鳞片翻逆,但依旧生而为龙,岂非困于那一方碧池。只是,她这条龙是护卫苍生的善龙还是动荡天下的邪龙,尚且难说。
涅雪身体一僵,神色凄然。
目送着陌华子离去,涅雪转过身迎风而立,凝视着远方,良久。
最终,涅雪耸了耸肩,又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哼着小曲离开了后弦峰。
蜿蜒的青山绵连,万里不绝。
当马车刚行至沧央洲的边境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枣红色的马匹上,一女子着鹅黄色的衣裙,柔顺的秀发顺着双肩而下,一张小巧的瓜子脸透着粉色的双颊,娇俏可爱,乌黑水灵的杏眸透着几分可爱。
“三姐,等等我。”女子樱唇一启,和她一样活波的声音溢出,洋洋悦耳。
来人便是凌王府的四小姐,凌若音。
“千宸,停车。”墨未夕微勾唇,淡道。
凌若音飒爽地翻身下马,轻盈而干脆,一溜烟便钻进了马车内。
“三姐还真是会享受!”凌若音打量着马车,不由啧啧道。随即又道:“三姐真偏心,都不告诉我你要来沧央洲,还是二姐告诉了我。”凌若音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嘴里却在不停地抱怨。她从紫玄山赶来,渴死她了。
“这不是一样么?”墨未夕挑开窗帘,看着远处不断后退的青山绿水,无所谓地说,反正最后来的人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