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妃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五叶昙
说完也不管陡然色变的岭南王,只对一旁的安槿道:“顺宁,让人把那件司衣史送过来的衣裳拿上来吧。”
安槿应诺,回身跟后面的侍女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便有两名侍女手捧了一个盛放了一套华丽衣裳的托盘上前来。
她们的身后竟然还跟了岭南王早已回乡的乳嬷嬷焦嬷嬷,岭南王身边两位的两位女官,还有衣饰局的两位女官等数人。
众人上前站定便跪下给岭南王和王妃行礼。看着这架势,岭南王以及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司衣所的确是送了套衣裳给姜王妃,可王妃她压根就没穿那件。
安槿命两名侍女上前展开那衣裳,绣纹华丽,色彩夺目,暗光流动,赫然就和昌华长公主身上所著的那件一模一样,丝毫看不出分别。
安槿便对那畲族圣女和两位长老道:“请圣女和两位长老上前辨认辨认这件衣裳上的绣纹吧。”
畲族圣女和两位长老应诺,便又复上前去查看这件新送上来的衣服。
结果显而易见。
圣女和长老俱是确认那衣裳上绣的确实是天运回春符阵,就是那绣纹,也隐隐能嗅出血腥味,说明那金线当真是经过不知什么血处理过的。
扫了一圈面色也不知是震惊还是惶恐的众人,再看额头隐隐冒着冷汗仿佛摇摇欲坠面上却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白侧妃,安槿续道:“这套才是那套司衣所送至王妃娘娘的那套衣裳呢。”
“王妃娘娘重视这次寿宴,怕衣裳赶制中间出现什么问题,便特意又命人另制了一套。这个,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我们大齐世家贵族都有这个习惯,重要的礼服必然是要又备用的。只是,昨日司衣所把衣服送来,王妃娘娘看见这套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不喜,只觉一股不祥之气,便还是穿了另制了备用的那套。”
“而这一套,娘娘总觉得有什么问题,让人产生不舒服的感觉,可是娘娘精力不济,来不及处理,昨日便请了焦嬷嬷,几位女官轮流看守着这衣裳,还想着过了这个寿宴便把这衣服交给王爷让人查查,看到底是什么问题。没想到还没等到寿宴结束,这中间就发生了这事。想想,还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说完却又是一笑,道,“不过大家放心,这套被人故意绣了天运回春符阵的衣裳,娘娘从未近过身,甫一送过来,便有焦嬷嬷和数位女官看守,半点也没有她人靠近……”
安槿还在说着话,突然就听白侧妃尖叫一声,然后“噗通”就跪在了昌华长公主的面前,凄厉道:“姐姐,姐姐,你为何要设这个局?在自己的宴会上精心设这个局?让众人的心情跟着你起伏,很好玩吗?”
“你故意制两套衣裳,请了畲族人演了这一场戏,说妹妹我污蔑于你。可是姐姐,那衣裳的设计绣制都是你派人监工查收的,两套衣裳也都在你手里,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姐姐,你是不是甫一嫁入岭南就看我不顺眼,恨我为什么先于你嫁予了王爷?”
“其实你不必如此的,你不喜我想害我,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我给你让道,但请不要用这些你们大齐皇宫里玩的手段来我们岭南搅风搅雨。”
白侧妃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抽出了一把匕首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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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这滋味
白侧妃说着话就抽了匕首要自杀,唔, 叫安槿看来应该是叫想自残。
但在场不少人却都是会武的, 包括安槿和她的侍女采枝, 更别说萧烨还有岭南王以及他们身边的人了,所以白侧妃的自残当然没有成功,然后就变成“他残”了。
就在那匕首要插入她的胸口的瞬间, 数枚石子,发钗,暗器等物就一齐飞向了白侧妃的手腕, 然后白侧妃又是一声尖叫,匕首被打飞, 那手腕却已经鲜血淋漓, 如同断了般钻心的疼,她又是尖叫出声, 头疼欲裂, 终是熬不住,晕死了过去。
萧珉萧恒白千纱等人扑上前去, 一边哭着叫母妃,一边就又查看她的伤势, 还不忘让人宣太医。
岭南王看着这一场闹剧,只觉怒气一阵阵上涌, 但到底是怒些什么,就是他自己也说不清,看萧恒已唤了太医上来给白侧妃医治, 他终于冷哼一声,想要甩袖离去。
岭南王刚转身,还没移动脚步,却不想那脚踝又被人给拽住了,正是他那娇宠养大的女儿萧珉。
萧珉哭着道:“父王,父王,您要给母妃做主,给儿臣做主啊。父王,她们污蔑母妃,毒打儿臣,父王,是不是以后这王府我们都不能住下去了。”
一众世家夫人小姐们看着王府的这一场寿宴先是惊心动魄的阴谋,到现在好似变成一场闹剧般,看着萧郡主的哭闹,简直恨不得缩到地缝去,或想个方法让自己能隐形了去。
岭南王低头看着涕泪横流,擦痕红肿,狼狈不堪的女儿,也有那么一股冲动想踹上一脚,但到底还是没舍得,于是他只能看了看身后女官,便立时有人上前强行拉了萧珉半劝半哄的把她拖了下去。
他又命人把晕过去的白侧妃抬了下去,萧恒白千纱等人自是跟着白千纱一起下去了,就是白家其他人,岭南王也都命她们跟着过去了。
剩下的几家女眷和公子便也都很有眼色的默默跟着女官撤了出去,也未离开王府,只去了后殿中候着。
而那畲族圣女长老等一干人等自然也已经被带了下去。
看着一瞬间仿似清了场般的王府花园,阳光正好,鲜花娇艳,岭南王的心情却是糟透了。
他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下面站着的则是冷着脸带了些讽刺神色的萧烨,和默不出声瞅着他一副寻思意味的顺宁郡主。
她见他目光看过去,还眨了眨眼睛,然后歪了头就靠近了萧烨些,被萧烨一把拉住拽到了自己身边。
岭南王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
他原也想命这两人下去,但想想这个时候,他们怕是不放心把昌华长公主单独留在花园的,或许,他苦笑了下,该离开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萧烨刚回来,想必他们是有很多话想避开自己说的。
岭南王叹了口气,也带了些许疲惫的对身边的昌华长公主道:“昌华,这事,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
查到了蛛丝马迹,早些跟他说,他就会清查了司衣所,不至于闹出这般动静,闹得如此难看,也坏了她的寿宴。她该知道,这样的事,他必不会置之不理,陷她于险境的。
“你若是早些和我说,也不至于让你的寿宴闹成这样,而且这事,传出去一星半点,总归对你的名声不好。”
这种什么夺人福运使用邪术之事,虽在场的人是看到了只是一个阴谋或闹剧,但传出去,传个几遍,真真假假就很难说清楚了。
这样的反击,其实到底还是两败俱伤的法子。
昌华长公主看着岭南王,看着他真心实意的对自己说这一番话,好像所思所虑都是为着自己一般,突然就又是一阵深深的疲惫和厌倦。
这么些年,她其实早就累了,也厌倦了。
她那时年轻气盛,有着大齐公主的骄傲,即使白侧妃育有长子,她也没有太当她一回事,因为她才是正妃,她的儿子才可能被册封为世子。
尤其是她嫁过来后,明显看出这个男人是真的爱上了自己,虽然挣扎着,但也尽力在讨好自己,而她远在京都的母妃只有她一个女儿,她也不是钻牛角尖的性子,所以她也曾尽着力做好这个岭南王正妃,两人新婚时还是有过一段相处还算融洽的时光的。
只是她还是太天真,太自以为是。
这个男人表现着对自己的情意和重视,却在那白氏一次又一次狠毒的阴谋算计毒杀时,替那白氏遮掩收尾,掩无可掩时,也只沉默着让她退让,最多不过是处理处理下人,帮凶,小小惩戒一番。
哪怕儿子萧烨被暗杀快死的时候,他也只是处理了直接执行命令的人和当时计划暗杀行动的将领,对真正的背后黑手白侧妃却是丝毫未作任何惩治。
所以她早已失去了在内宅中和白氏相斗或揭露她的阴谋让岭南王看清楚,这样无用只能自己气到内伤的心思,她甚至连应付岭南王的心思也没有了。她大部分的时间心力都用在了培养自己暗中实实在在的势力上,用在了锻炼萧烨能掌控那些势力能接掌岭南的能力上。
因为她实在太清楚,岭南王从来不是不知道白氏的心思和谋算,只是他不会真的处置她而已。
这一次,其实若没有安槿的安排,她也不会真就会被白侧妃算计到。因为她根本就不会穿司衣所送过来的那件礼服,她连敷衍都不会,直接穿上自己备制的衣裳,也就不会有后面这场大戏了。
而司衣所那件礼服,她也会直接让人去查有没有问题。
可是安槿初来王府,她这样的机敏聪慧,她乐于让她试试手。
这么一场大戏,想必她也能真正看清每个人了,这些人的行事方式,心思谋算,如此,她也才能相应的调整自己的应对方式,在这王府好好的生活下去。
昌华长公主伸手轻轻按了按头,然后才又睁开眼,微微摆了摆手,笑了笑,道:“王爷,此事其实我事先也是不知情的。顺宁在南华书院时,曾被那宣衣史狐假虎威的教训,威胁过,上次去司衣所,又差点被她们为难,便对她们有了些心结,这才有另外帮我制了一套礼服之事。”
“倒是没想到扯出了这么大一件事,也多亏了她,否则今次我怕我和烨儿恐怕都要被火架了烧死才能泄民愤了,就是对王府的威信,也是大有危害的。”
此事是安槿的手笔岭南王事后必然能查出,与其届时让岭南王对安槿产生什么成见,不若她就先说了。
“不过王爷,你可不能怪这孩子不事先禀告这事,她初来王府,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又如何能提前得知别人的阴谋算计,不过是孩子意气,受不得那司衣所的气,这才引出了这件事而已。”
南王妃 第27节
安槿是不是孩子意气,岭南王自有判断,不过此刻昌华长公主没揪着此事紧追不放,没给他脸色明里暗里的逼他处置白斓,这么一点点小事他自然不会逆了她的意,遂道:“这孩子心细又孝顺,以后进了王府,也能让你省心不少,我如何还会生她的气?”
又道,“昌华,你放心,此事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昌华长公主一笑,也并未太往心里去,交不交代的,有什么所谓,萧烨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庄远函死了,玄州和邰州的兵权人马又彻底掌控在了萧烨手中,庄家背上了毒杀世子的罪名,也是废了。
这一次,白侧妃一系也算是伤了一部分元气。
还有陈家大夫人还有二夫人母女今日见了白侧妃这么一番大戏,怕是更不会把陈家大小姐许给萧翼了。
为了算计自己,竟然连什么天运回春符阵这种骇人听闻的邪法都用上了。陈家家风正,如何会把女儿许给萧翼,而其他的世家,也不知心里作何想法了。
她并不急着让岭南王处置白侧妃,就让他们慢慢磨着,好好享受这滋味吧。
***
事情就这样了了,虽然事后岭南王严审了司衣所,司衣所的人都换了个遍,王府内务也全部又交回到了岭南王妃昌华长公主手里,但那罪魁祸首白侧妃却是好端端的仍是在她的南薰院养病,而萧珉,也仍是岭南王最受宠爱的女儿。
安槿对这样的结果虽隐隐早有预料,但真的是这样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难怪那白侧妃事发之后还敢空口白牙就直接指责昌华长公主是设局陷害她,明摆的事,只要岭南王有心查,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把白侧妃揪出来。
她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啊!
安槿很有些不高兴,她瞅着昌华长公主听到处理结果也是无事人一般,所有人也都觉得理所当然一般,觉得非常气闷。
当然,她这个时候有些气闷和烦躁的另一个原因便是,萧烨回来了,她该和萧烨大婚了,婚期便是定在了这个年底,十二月初的时候。
没有再早些,是因为她的及笄礼是在十月中旬。昌华长公主不想她的婚期太赶,就往后推了推。
萧烨回了王府,就住在华羲殿不远处的景和殿,这些时日也是日日过来华羲殿侍疾,他自然看出了安槿的不舒坦,可是想到事情处理后岭南王找他的谈话内容,他一时之间,也竟不知该如何安抚安槿。
作者有话要说: 13-15日早上7点一章,晚上6点一章~
第43章 两难全
这一次,除了没有定白侧妃的罪, 没有直接惩处白侧妃, 其实岭南王对白侧妃一系并没有丝毫手软。
王府内除了司衣所的人遭到彻查, 其他所也进行了又一轮清洗,白侧妃一系的人在上次昌华长公主中毒之时早已被清查过一次,此次更是元气大伤, 连岭南王的祖母白老王妃留下的暗钉都给拔了个七七八八。
而在王府外,岭南王收到刑务局的调查结果后,直接让人发公告通告了庄远函的罪名, 连坐庄家三代之内所有出仕的官员,削官为民, 且三代之内庄家男女都不得举荐为官, 庄家直系没收所有祖产冲公。
这次的惩罚不可谓不重,且杀鸡儆猴为世子确立地位威信的意味更是明显。
就是白家, 因为此次在符阵一事上被查出多有帮忙的痕迹, 岭南王也警告了白家的下一任家主白二老爷,据说连那久不露面早已隐居在安城山别院的白家家主, 白二老爷的父亲白老太爷也被此次事情给惊动了。
白老太爷回了白府,还亲自找了岭南王一趟, 说了许久的话,到底说的是什么内容, 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白家家主出面,不单止是见了岭南王,还召了白家五房白成业说话, 白成业出来的时候,脸色青白难辨,但眼底的挣扎和愤怒却是显而易见的。
且说回白侧妃。
白侧妃并没有受到岭南王任何的惩罚和责骂,但王府内外接二连三传来的消息却没有让她因为没有岭南王的责罚而丝毫得意。
那日白侧妃只是手腕上受了外伤,晕倒大概也只是气急攻心之由,可经了这一连串王府内外的消息刺激,倒是着着实实生了一场大病,直接卧床不起了,岭南王也去看过她多次,虽仍是好生抚慰了一番,但语气中也不乏隐晦的警告,以致白侧妃越发的不好了。
若不是白老爷子亲自来看了她一回,她怕是还不肯消停的。
昌华长公主倒是命人送了不少好东西过去,她还真是真心的不希望白氏就这么死了,因为白氏这么死了实在难以解她心头之恨,她巴不得她长长久久的好好活着才好,以后,慢慢的受着这各种滋味吧。
且说处理完这些后续之事,岭南王又召见了萧烨。
之前萧烨回来,岭南王已经召见过他一次,不过那次只是问了他玄州之事,其他的事一概未谈。
此次,他却是将此次礼服之事以及玄州之事各系人的处理文书推给了萧烨,问他道:“这样,足以消掉你心中的怒气和怨气吗?”
萧烨挑眉,他看着桌上的这一堆文书,还颇有些诧异。
他的父王,这么些年,偏袒白氏一系的事情多了,就是当年他受到暗杀快死的时候,他也没过来问问他的感受什么的,今日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这次的确有些不同,他父王这次的处置手法,基本上已经是在给他登上王位铺路了,这也是他父王第一次用这种方式这么明确的向外界肯定了他岭南王继承人的位置。
萧烨扫了一眼文书,淡漠道:“父王行事自然有父王的准则,儿臣的确会怒,但怨却谈不上。”
他就是厌恶而已,怨这种没用的情绪怎么会有。
岭南王看着面前自己的这个儿子,见他神色莫测,微带讥诮,也觉得有些心累。外界盛传萧烨暴躁蛮横喜怒不定,虽然他知道他有七八分是装的,可这装久了,怕也有几分是真的了。至少,就是他有时候也有几分不确定,这也是他之前犹豫他是否是最合适的继承人的原因之一。
岭南王冷笑了一下,道:“你是否觉得,无论如何,只要我不杀了白氏,就难以泄你心头之恨?”
见儿子垂着眼皮,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他心头又是一股火气。有时候,对着萧烨,想让人不生气都难。
“我问你,如果,顺宁郡主不是顺宁郡主,只是岭南世家的普通一个世家女,你们情投意合,我和你母妃早就同意了你们的婚事。可是,大齐的皇帝突然强行塞给你一个公主,你会怎么做?”
听了这话,萧烨本该愤怒的,若是他幼时,可能会愤怒的道“你不想娶就别娶啊”,可现在,他当然不会,连想都不会这样想。
他觉得他父王的感情世界简直糟糕透了,处理手法也匪夷所思。
但,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关心他父王的感情世界的纠结,就是他母妃,大概其实也不怎么关心了。
不过岭南王不管儿子的冷漠神色。
今日他召了萧烨来,竟是铁了心的要说下去,哪怕萧烨没什么反应,也继续道,“又如果,京城权力斗争,阮家出事,新皇不放心岭南,让顺宁降为侧妃,另赐一公主为你正妃,你待如何?”
“还有,将来你的儿子,我们岭南王府未来的继承人,也同样被逼着放弃自己原本的未婚妻,另娶大齐皇帝赐婚的人,你又待如何,你要他又如何?”
问题转了个方向,萧烨终于明白大约他父王找他来并不是真的要谈白氏一事的了。
他是岭南王世子,这个位置身处的地位和处境自然很清楚。他也一直知道他父王对大齐的心结,他也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刚巧他父王对他母妃动了心思,恐怕他和他母妃就真的是一抔黄土了。
有些事情他并不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但他也很难感激,难道他要感激他父王百般纵容着一个疯子,千方百计的要干掉自己,很多次都接近成功了,然后他那父王安排在背后的人在他快死的时候才扒拉一下他,让他别死透了?
不过他父王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关于大齐的事,说过他对大齐的态度或策略。
其实这事不仅他父王有心结,他自己同样也是处境尴尬,可能比他父王的处境还要复杂些。
大齐皇帝虽然是他的亲舅舅,他的外祖母抚养大了现在的大齐皇帝,可是皇家亲情有限,他幼时住在大齐,为何要掩藏自己,外祖母让人教养他也都是让外人以为他暴躁顽劣,还不是为了减少景帝的戒心吗?
如果他不是喜欢上了槿儿,然后使了手段又有外祖母的帮助,还有槿儿的姐姐成了景帝最看重的宠妃,他如何能顺利娶到她?大概赐婚过来的不是五公主就是七公主吧。
他父王也好,还是他也好,其实对大齐皇帝来说,在考虑到利益和大局,需要对岭南要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对待时,其实并没有多大分别,跟他母亲是不是大齐的长公主,也没有特别大的关系。
尤其是皇帝会换代,亲情就更是笑话了。
所以他仍是没有出声,静待他父王后面的话。
岭南王见儿子面上的讥诮之色终于消失了,知道他听懂了他的意思,这才道:“岭南和西夏同为大齐两大异姓藩王,西夏苦寒,战乱不断,岭南相对来说要好上许多,尤其是发展港口后,藩地越发昌盛。”
“可是岭南和西夏在大齐的地位却并非如同我们的经济一般。西夏兵力强盛,大齐依赖西夏抵御西域北辽,因此和西夏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所以当年西夏王可以私下拒绝先帝的赐婚,娶了祁氏为原配王妃,先帝没法,反只能为了拉拢西夏为嫡子也就是现在的陛下求娶了西夏王项氏另一支的女儿为正妃。及至西夏王妃祁氏病逝,先帝才又赐了你母亲的姐姐文华公主,现在的文华长公主予西夏王为王妃。”
“不过祁氏已出一长子项璜,西夏王也是照旧为长子请封,先帝也只能仍是册封了项璜为西夏王世子。”
对比西夏,岭南就要弱势许多,大齐的皇帝在给岭南王赐婚前绝不会先和岭南私下商议,只会强塞过来,不娶也得娶。
所以不论昌华长公主,这赐婚本身就让岭南王吞着屈辱和不甘,这才致以初时他明明并非不喜欢昌华长公主,可行为上却偏向了白氏许多,对幼时的萧烨也不怎么好。
说到西夏,他见儿子脸上浮现出抹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却又隐隐有了些讥诮之色,他顿了顿,收回了话头,继续道,“可是我们岭南,兵力不够,越是富庶,反而可能越是怀璧其罪。赐婚也就罢了,我更担心何时大齐哪个皇帝动了心思撤藩,届时岭南要如何应对?”
“阿烨,我认可你为岭南下一代的岭南王,不是因为你是你母妃的儿子,大齐皇帝册封的世子。我终于下定决心否定了你大哥,也不是因为他只是一个侧妃之子,或者因为白氏的各种小动作。而是因为你才是岭南王府更好的继承人,能更好的承继岭南王府。”
“你下去吧。白氏一族,各本土世家,可用则用,不可用则弃,不要因着个人的感情决定一个家族的命运。”
萧烨听完岭南王如此认可的话并没有丝毫感动,也没有表达一下自己必会做好下一任岭南王的决心,而仍是木着脸给岭南王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岭南王看着萧烨的背影,很久都叹不出一个气来。
因为无论大局如何,无论他为他的母妃或他做过什么,也抵消不了他纵容白斓这么些年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和无法弥补的伤害,而且,他还要继续为了保存白斓母子几人而费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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