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职权

    “哼。”大胡子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赶这俩囚车。

    晚上天完全黑下来之后，奴隶贩子才停下马车。他把马车赶到小树林深处，停到看不到道路的地方。

    大胡子捡来枯树枝，在地上架起篝火。他在篝火旁吃简单的饼干和肉干，小口啜装在壶里的酒。维尔感到又渴又饿，但大胡子就像忘了他的存在一样。

    大胡子吃完晚餐，剩下一小块饼干。他把饼干随意往囚笼里丢，就像投喂牲畜一样。维尔也不客气，捡起饼干慢悠悠地咬起来。

    “有水吗”

    但大胡子无视了维尔的请求。他在篝火旁铺上席子，裹上厚麻布躺了上去。维尔只好忍住对水的渴望。

    晚上十分难熬，囚笼里面又冷又硬，维尔吃得不多，还感到非常口渴。他尽可能蜷缩起身子，但夜风透过栏杆毫不留情地带走他仅存的体温。维尔躺了很久，完全睡不着觉。

    维尔记得以前听人说过，许多人冻死的时候是赤身**的。因为人在临死前会产生幻想，以为自己非常暖和，于是把原本就轻薄的衣物也脱去。为了不被冻死，维尔努力维持清醒，让脑子牢牢记住身体的寒冷。

    维尔就这样半睡半醒、瑟瑟发抖地度过了整个寒夜。

    这大概是大胡子所说的生坯练成奴隶的步骤之一。他要尽可能恶劣地对待奴隶，以达到消磨心志培养服从心的目的。

    天刚刚亮大胡子就起床了。他整理一下行囊继续出发。

    维尔实在太渴了，便去喝铁栏杆上结的露珠。他用一只手撸栏杆，把露水收集到另一只手上，然后用舌头舔自己的手。露水尝起来有一种干涩的铁腥味，但维尔也没得挑剔；他把所有的栏杆都撸过一遍，才感觉喉咙好受了些。

    早餐没有维尔的份。大胡子把最后一块饼干放进嘴里，拍拍手抖掉身上的饼干屑。马车继续前行。

    路上依然鲜有行人。偶尔有路人经过，都是一些村庄的农民。维尔没有再向任何人求助。大胡子有时转过头来瞅维尔一眼，似乎对他的安分感到意外。

    路上只有囚车的时候，维尔向大胡子搭话了。

    “你打算运我去哪里”

    大胡子用凌厉的眼神扫了维尔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我总得关心未来的主人是什么样吧”维尔继续说。

    大胡子盯着维尔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冷笑一声:“你希望自己的主人是什么样的”

    “当然了，我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过私底下报一点幻想总可以吧可以的话




第五十三章 再遇夏莉
    维尔想着该如何回应。但没等他开口，大胡子喝了口酒继续说道:

    “你们、还有教会斥责我们的职业是神遗弃的天职，让我们没法在光明正大地生活。但我们又有什么错呢我们都是从神那里获得天职，你们获得工匠、农人是被祝福的，我们得到盗贼、奴隶贩子就是被诅咒的

    “不，这都是世人自己的偏见。神赋予天职本无分正误，是世人自己擅自划分。既然神给了我奴隶贩子的天职，还给了我贩奴的技能，那他就是希望我去那么做。我同样是在神的加护下生活，要是受到摒弃的话神压根就不会给予任何东西！

    “你知道黑暗兄弟会有这样一句话吗‘世人斥我们于黑暗，我们即安于黑暗。’我不需要在意你们的看法，存在即合理，我只需要按自己的方式过活就行了。”

    大胡子口口声声说他的工作是合理的，那不仅是在说服维尔，估计也是用来说服自己的。一般来说，没有坏人会真的认为自己是坏人，他们总会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说明自己的正当性。

    按照大胡子所说，是神赋予他天职，因此他的工作是正当的，自己所作所为没有过错。那他也应该明白，那些被他绑架贩卖的人同样没有过错。那些被他侵犯、受他威胁的人对他怀有怨恨以致排斥他们这种天职的人，自然也是正当的。

    不过维尔并没有对大胡子出口反驳，要是把他激怒就不好办了。毕竟还有奴隶契约在，该怂还是要怂的。

    “你是黑暗兄弟会成员”维尔转而询问大胡子的最后一句话。

    “不，并不是。确实有许多像我这样天职的人选择加入黑暗兄弟会，在那里我们才是被承认的。但是黑暗兄弟会的规定太多，加入后就得服从他们的安排。我不喜欢这样，我更看重个人的自由。”

    “看重自由的奴隶贩子”维尔不禁反问。

    “是的，看重自由、渴望自由的奴隶贩子。”大胡子说着，突然张口大笑起来。维尔从没见过有人笑得像他这样丑陋；脏兮兮的胡子中间裂开个大口，露出满嘴参差不齐的黄牙。大胡子笑得十分彻底，他仰着头持续了很久，笑声在黑夜里如此突兀，以至于晚上维尔躺下后脑子里的声音依然挥之不去。

    维尔并非接受了奴隶的命运，他当然还想着逃脱。不过他意识到从大胡子手中逃跑难度太高；他是个老练的奴隶贩子，不会对自己的商品掉以轻心。

    维尔打算在大胡子将自己转手卖出后再寻找机会。大胡子的买家不可能像他一样精明，再加上维尔有一身功夫，他相信自己有的是机会。

    但是没想到维尔脱身的时候比想象中来得更早，也容易得多。

    白天囚车继续在人迹罕至的野外行驶。前方忽然迎面走来一位骑马的女性。她身着紧身皮甲，背上挂着弓以及箭壶。

    这人正是夏莉。

    维尔没法形容自己此时见到夏莉的心情。这个惹人厌烦的女人在他眼里一下子变得亲切无比。

    夏莉也看到了囚笼里的维尔。维尔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况且身上还有奴隶契约的束缚，他只好定定地盯着夏莉。夏莉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维尔的脸，不知是因为疑惑还是意外，她同样一言不发。

    于是夏莉的马和囚车就这样交错而过，夏莉朝后方越行越远。

    “你就这么走了”维尔终于忍不住大喊。

    夏莉这才调头回来:“我还以为认错人了。”但从她的表情来看根本不是这回事。

    大胡子觉察到情况不妙，低声对维尔呵斥:“你给我闭嘴。”然后



第五十四章 契约转让
    难怪大胡子这么不情愿，去审判所接受庭审就意味着大胡子要接受审判。他是通过非法手段绑架的维尔，审判所肯定会判他有罪。

    维尔不可能同情这个奴隶贩子:“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最近城镇的审判所。”

    大胡子向夏莉乞求:“放我一马吧，审判有罪我就要被投进监狱。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的。”

    夏莉撩了下头发:“其实我也挺讨厌和陪审团打交道的，又无聊又浪费时间。再说，我自己还有事情要忙。”

    “喂”维尔不知道夏莉葫芦里卖什么药。

    “要不这样吧。”夏莉说道:“你把奴隶契约转给我，我们就不用去审判所了。这你做得到吧平时卖奴隶总要转交契约吧”

    “是的，当然了。”大胡子如释重负。

    “转交并不是解除呀”维尔插话说。

    “放心吧。契约先转给我，有空的时候我们随时可以去审判所解除契约。这不挺方便吗”夏莉回答维尔。

    “你会帮我解脱吧不会转手卖了”

    “你当我什么人了”

    维尔自己没得选择。确实如夏莉所说，审判所审理案件很耗费时间，他们要先找人组成陪审团，找时间召开庭审，在庭审上展示证据传唤证人，有时候证据不足还要延期审判。特别是对于大胡子，他肯定会想法设法蒙混过关，想判他有罪肯定要花费一番功夫。

    奴隶契约转让则只需要大胡子和新的持有者自己协商就能完成。大胡子拿出一块巴掌大的洁白石头，石头上潦草地刻有维尔的名字，名字上有一片染红的血迹。这应该就是大胡子用来订立奴隶契约的东西。

    “这是定然石”看到石头的质地和颜色，维尔不禁问。

    “这是契约石，和定然石是同样的材料。”大胡子说。

    “名字是必要的吗”维尔指的是契约石上自己的名字。

    “不，这只是标记。契约人的血才是最重要的。”

    大胡子用手心托起契约石，请夏莉伸出手来。于是夏莉把手覆在契约石上面。过了会契约石泛起白光，就像赋职仪式上的定然石一样。

    “神明见证；我为契约奴隶的主人，我将契约转让给同样触及明石之人，今后此人就是契约奴隶新的主人。”

    简短的转让仪式后，维尔立即感觉有所变化。他看向夏莉，内心莫名对她有了一种敬畏感。然后他又看向大胡子，这个原本凶神恶煞的家伙忽然变成了一个受了伤又脏又可怜的油腻中年。

    夏莉看了看维尔，看来她那边也对契约有所感应。

    “叫主人。”夏莉忽然对维尔说。

    维尔本想驳斥她，但契约的缘故让情绪出现了变化。维尔越是不照夏莉的命令开口，内疚感就把内心的空洞挖得越大越深。

    “别闹了。”维尔底气不足地说。

    “主人呢”

    维尔深深吸了几口气:“好、好，主人，主人你好。我说就是了。”

    面对维尔气愤的眼神，夏莉面露得意的微笑:“没什么，我就试一下契约的效果。”

    夏莉的笑容在维尔眼里像是恶魔。他质疑道:“你让他转让契约，难不成就是想找人使唤”

    “放心吧，我会帮你解除束缚的。当然了，要是你再像以前那样老对我顶嘴、惹我生气的话，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也就是说，这女人不仅要对维尔撒泼，她撒泼还不准维尔还嘴



第五十五章 重新启程
    这番话莫林之前也说过，不大可能是谎话。维尔只好接受了他的说法。

    “对了，你能给我提供奴隶卖场的介绍信吗”

    “我没有那个权力。只有黑暗兄弟会的人才有资格审察对象。”

    维尔也只是问问。既然莫林说奴隶卖场没有像艾达的奴隶出现过，那维尔就没有继续追查的必要。可能如格列佛所说，艾达自己跑出去旅行了。

    放莫林走之前，维尔还牵走了他的马。莫林只好弃掉马车，背上行李找最近的村庄离去。

    维尔没有急着上路，他到路边席地而坐，拿出从莫林那里搜刮的干粮食用。这几天莫林给的食物很少，维尔饿得身体没剩多少力气。维尔狼吞虎咽的时候，夏莉在旁边一脸嫌弃。

    “你这样子就跟真正的奴隶一样。”

    维尔没空理会夏莉的毒舌。他吃了好几块饼干，嚼了些肉干，喝掉了半壶酒，终于感觉肚子充实了些。

    “这段时间你都干什么了”维尔问夏莉。

    “当然是寻找龙骨弓了。”

    “对了，”维尔看向夏莉的马，马背上少了个物件:“你把剑卖掉了吧卖了多少钱”

    “什么剑”

    “喂，你不会弄丢了吧”看到夏莉转开视线，维尔不禁问道。

    “我才没那么笨。”

    “那剑呢难道说你想私吞”维尔惊讶地说。

    “闭嘴。”

    听到夏莉的命令，维尔不由得紧闭嘴巴。

    “那把剑我拿去送人了。”夏莉避开维尔的视线:“放心吧，该给你的份我还是会给的。等我找人问过黑檀剑的价格，攒够钱了就赔给你。”

    维尔感到意外:“送谁了”

    “一个年轻的冒险者。前段时间我在罗克斯托区解决一条巨蜥，他帮了我一些忙。”

    “什么样的巨蜥”

    “哼。你肯定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魔兽。它身体足足有六七米长，抬起头有两层楼那么高；它的身体跟石头一样坚硬，跑得又跟小蜥蜴一样灵活。那可比地穴里的尸鬼难对付多了。”

    按照夏莉的描述，维尔确实不好应付这样的对手。但是夏莉自己也应该一样。

    “原来是这样。你被那个冒险者救了吧”

    被维尔戳穿真相，夏莉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是这么回事。他刚好缺个顺手的武器，我就把那把剑送给他了。”

    顺手听夏莉的描述维利有点惊讶。那把沉重的黑檀剑至少维尔挥不起来。

    “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维尔说:“送了就送了。剑不是卖掉的，你也不必给我补偿了。”

    “真的没想到你这人还挺阔气的。”

    “你这次也救了我，就当扯平了。”有把柄在夏莉手上，维尔必须得阔气。

    休息过后，他们也得启程了。

    “去找个大城镇的审判所，先把契约解除了”维尔提议。

    “我不是说了没空吗”夏莉说:“我想到南边去，那里有古代遗迹的传闻。”

    “你不会想就这么赖着吧”

    “急什么。”夏莉撩了下头发，得意地看着维尔:“说了早晚会帮你解除的。在那之前，你得给我保持诚意，先学会怎么尊重我再说。”

    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维尔在心里默默咒骂。

    “你要是不放心，跟我一起去南边，给我当跟屁虫好了。说不定找完这趟我就有时间呢。”

    “我得去炉心城。”维尔回答:“而且我得先回幽影街。我的行李财物都在旅馆里。”

    “那可真是遗憾。”

    维尔无奈只能先搁置奴隶契约。就算炉心城他可以晚点去，他的武器装备也不能就那么丢了。看夏莉的样子肯定不愿意和他跑一趟幽影街。

    分别前，夏莉对维尔说:“你不是要去炉心城吗说不定还能遇上我送剑的那人。他的名字叫陆西恩，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家伙；打败石化巨蜥之前他还是个




第五十六章 炉心城
    维尔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到达炉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