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那些帮派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语文化极
没想到万捕头不依不饶:“哦原来冬天兔子干草也吃。不过这么大只兔子拿到集上去卖,得值好几文钱呐。”
马天复笑了:“大人,小的在此值守,白天去卖兔子,这要让帮里人看到了,呵呵,不好。”
万捕头点点头。马天复怕他呆会再冒出“你怎不交由家人去卖”之类的问题,不待万捕头开口撵人,躬身道:“小的不知今天几位大人还来,这就走,这就走。”说罢就准备去草棚拎了食盒下山。
见马天复还算懂事,什么都不多问,万捕头有点过意不去,叫住了他:“哎,你,嗯这样,你这几天先不用来了。什么时候我们走了,会带信给你们管事。”
不知去哪转悠了一圈的小四这时候冒出来道:“万头,你看这大黑天的,下山不太好下,反正这几天应该都是吧,不如别撵人走了。咱们说说话。”
李全友和老邢也走了过来。李全友推了一把小四道:“小王八蛋,恁坏老万今天才结了痂子,你非给撕开撒把盐。是吧侯爷”
老邢也有五十多岁了,长得富态不见老,操着徽州府口音走过来笑道:“年轻人,我们也算有缘。你叫什么名字”
“拉倒吧就有缘,阿猫阿狗帮你赢了二百你跟阿猫阿狗都有缘。人家不是说了叫马天复。”李全友正在跟小四小声说话,突然插了一句。
老邢和马天复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李全友又道:“老万,我也觉得。这是蜀山帮的巡护站,我们天天不请自来把主人撵走,合适”
万捕头脸一沉:“说归说笑归笑,事关机要,别胡闹。”
小四这当口又跟老邢耳语了几句,老邢也出来帮腔:“万头,咱们是公务,小兄弟也是奉命,你还招呼小兄弟不能说,那小兄弟怎么跟上面交代”
小四接着道:“唉万头,你心里又不是不清楚,事情已经结束了。留小兄弟在这解个闷儿,没关系。”
马天复就纳闷了:大晚上的这么冷,你们来了我走还不行吗
万捕头烦躁地看着小四道:“把你那鬼脸给老子摘了老规矩,你们一人一个时辰,我先去转一圈儿。”
“好万头,你放心。”小四说着,找个大树靠着坐下,向马天复招招手,“来,你武功已经这么好了,还这么用功干什么,来,聊聊。”
万捕头走了,老邢和李全友则上了树,两人并排坐着闲聊。
马天复不便主动询问什么,小四有一问他便作一答。小四主要问些蜀山帮的事情,可一个护院能知道多少一问三不知也不好,于是马天复大半都含糊过去。小四似乎也就随口问问,没太上心,手里一刻都没闲着。小四掏出一把匕首,模样普通,却甚是锋利,插到树上直没至柄。他从树干上挖了块木头下来在手里摆弄,看样子是要雕个乌龟出来。
马天复心中好笑,这小四说小也不小了,不到四十也差不了多少,怎么跟孩童一般。看来这里万捕头还算好的了,其他几个没一个有正形的。而且几人对万捕头完全没一点下级对上级的恭敬,还想着法子的损他落他面子。现在看来,这几个人真不像督捕司中人。
“啊嚏啊啋哎哟妈,冻死个人。老邢,我先下去了,树上风太大。”李全友说着从树上跳下来。说是冷,却不找个地方避风,而是到小四跟前又是搓手又是跺脚的。
小四放下手里的活,问马天复:“小马,你这里有热水没有李捕役天生怕冷,给他暖暖肚子也是好的。”
“热水是没有酒倒是有,可诸位大人公务在身,恐有不便。小的不敢独饮,便一直没拿出来。这就给李大人去拿。”马天复甚感奇怪,就算内功再差,年纪摆在这,还能给风给吹冻着了难道督捕司也有不会内功的
“唔多谢了,拿来我看看,若是酒性不烈,少饮一点无妨。”
五斤的坛,李全友拿到手上面露喜色。拍开泥封,酒香扑鼻,李全友凑近坛口闻了闻,双眼放光,微微点头道:“还好,不算烈。那啊呵呵。”
马天复道:“随意,随意。哦对,我拿碗来。”
小四笑道:“不用,看。”两下就把手里的木头乌龟龟腹挖空,递给李全友。
李全友酒坛酒碗在手,终于原形毕露,不再说话客气,喉头滚动着,倒了满满一碗酒,酒坛不及放下就一仰脖干了。
“哎这酒不宜喝太急“马天复话说一半酒碗已经底朝天了。刚马天复就奇怪,酒不入口就知烈与不烈这酒是凤阳产的,全庐州府的酒楼食肆都没这么烈的酒,居然说不烈这等烈酒喝这么快,就算酒力能逼出来,就这么喝下去这胃也受不了。
李全友干了一碗之后,像被人点了定穴,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好酒”呼了几口气又道:“这酒不烈,暖身正好。”说罢又倒满一碗。
马天复看李全友这个喝法担心他受不了,道:“等等,我这还有菜。”便又去拿食盒。
李全友喊一声老邢,老邢直接借着旁边一个树的横枝荡了过来,灵活至极。
“这个呵呵小马,夜里太冷,行点酒喝,啊”老邢说着就去抢李全友的碗。
“去去去,你胖,你不怕冷。”李全友这碗酒不敢喝太急,才只喝两口,哪里肯让,便背过身去。
老邢异常果决,一手拿李全友手肘,一手扣住手腕,竟是分筋错骨手的招式。
“喂喂喂,这是酒啊洒了你赔”李全友赶紧换手拿碗,手臂一振化解了这招。
老邢跟李全友几十年的交情了,还不知道他若不用强,怕是要看着李全友喝够为止。也不答话,进步冲拳,直接向李全友心窝上招呼。
李全友见机也快,边退边喝,喝干了然后把碗一递:“来来来,给给给给,你妈的,再不给要出人命了。”
小四笑呵呵看着两人相争,不一会又多出个木碗来。
“妈的,这酒这么够劲”老邢边喝边骂,“你二大爷的李全友,妈的,真他妈够劲。”
马天复拎了食盒过来,把三个木屉摆地上。二凤备的菜居然一样下酒的凉菜都没。
李全友看到食盒里的碗筷想拿,手伸一半又放下了,拍了拍正在喝酒的小四:“去,削几双筷子来。”
马天复道:“没事李大人,反正多,你先用着。”
李全友老实不客气拿起碗筷道:“小马你也吃,啊,吃吃吃,我用了你用什么呢,哎呀,先尝尝这猪耳朵。嗯嘎嘣脆”
老邢看李全友边吃边吧唧嘴吃得挺香,也蹲了下来道:“小马,你这酒太烈,唉,喝这烈酒不带菜这个,呵呵,再行你点菜吃吃,啊”说着竟一口叼走了李全友夹起准备放嘴里的猪耳朵。
小四手脚是真快,几根筷子不大功夫就削好了,马天复拿了一双,还挺光滑。不过小四也顾不得再做个碗了,和马天复共用一个碗。几个人干脆就围着坐下了。
“来来来,酱排骨,凉了外相不好,味道可以。”
“咦甜的没吃过,嗯,不错,热了肯定更好吃。这是什么”
“蒜泥白肉。”
“这个呢”
“这个哦,这个好,这个是九转大肠,就是凉了没办法吃。”
李全友直起腰,放下筷子道:“小四,去,升堆火,咱们热热吃。”
“好嘞”小四一骨碌爬起来,干劲十足。
“好个屁妈的你们还真拿老子不当回事了”几个人都没注意到万捕头什么时候来了。
“你们这一个个的,在这大吃大喝,成何体统”万捕头走了过来,“喝酒李全友,说,执行公务时喝酒,该当何罚”
李全友笑嘻嘻地道:“万头,你不是也说巡捕大人太过小心了。来,一起吃点。”
万捕头神色冷峻:“说,酒是谁的”
马天复赶紧道:“酒是小的的,天冷风大,小的便拿出来给几位大人御寒。”
“没问你”万捕头怒视马天复吼道,然后又对着李全友,“说酒是谁的”
“是是小马的。”
“小马是谁”
“小马,小马是”
“说”
几人都放下碗筷,低头不语。马天复看万捕头动了真怒,一时莫名,想了一下,心中有了个大概。
马天复站起来躬身道:“万大人,都是小人的错。小人时常带一坛在身边,这不山下就是路口么,来回路上顺便散卖卖。”
“卖”万捕头不信,“这才月中,他们身上有钱谁的钱”
“李大人给的,”马天复掏出一把铜钱,“自家的酒,就收个本钱,一文一碗。”
李全友爬起来就想跑,被万捕头一脚踹屁股上跌了个狗吃屎。
“我量你们也没这个狗胆你个狗日的李大老子找你要兔子钱就没有,喝酒就他妈有钱”虽然仍是发火,但火气里少了点什么。
马天复又蒙对了,说是李全友的钱万捕头好似信了七分。话说连姓都蒙中了,这三分之一的概率还不是十足的把握。
李全友讪笑着倒出一碗酒端给万捕头:“万头,来,我请你喝一碗。消消气,消消气。”
万捕头背着手瞪着李全友,李全友拽着万捕头的手接过碗,又帮着送到嘴边,万捕头也就喝了。
“这酒一文一碗”万捕头声音渐大,眼看又要发作。
“小人说了,就收个本钱,呵呵,本来当请几位大人喝的,小本生意,没办法,小的收入微薄,就指着这点生意养家糊口。”马天复说得诚恳。
万捕头又喝了一口,皱眉道:“不对这不是寻常水酒。还有你怎么随身带这么多菜”
李全友他们几人,心都悬着看着马天复。
马天复微微一笑:“水酒卖是卖一文一碗,实际上又值多少钱呢,这个小人不方便说。我这酒呢,其实也是从咱们帮酒管的酒楼拿来散卖的,一坛卖光也能挣个三四文,还有菜这个实在说不出口不过既然大人问了小人不敢不答。小人有个朋友在酒楼当伙计,现在这年月,迎来送往的多,有时候就两三个人也点一大桌子菜。我们酒楼是肯定倒掉的,但是吧我那朋友他看着可惜好多菜根本都没动筷子都是荤菜,嗯”
万捕头仍有疑问:“哪家店不是当食客面直接倒进泔水桶里,他是怎么收下来的”
“总有那不必当时结账的。本来不敢拿出来给几位大人,但几位大人既不嫌弃,我也不敢挣几位大人的钱,可我那朋友忙活了半天也不能白忙,就一份一文。”马天复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信了。
稍大点的酒楼,食客一喊小二结账,就有人出来收拾桌子,小二来回跑几趟的功夫桌子就清理干净了,剩菜再多也只能倒泔水桶,这是行规。当然,那种吃完了抹抹嘴就走的也有。
万捕头端起来一盘,借着月光看清楚了,几个肉圆子几个蛋饺拼放了一盘,觉得确实如马天复所言。放下盘子,又喝了口酒,骂道:“瞧你们几个这点出息,酒楼的剩货没拿去喂猪,你们个个狗屁鲜甜的,你们是从八品的朝廷命官跟讨饭的一样,带你们这帮玩意儿我都丢人妈的”
几人心中大呼冤枉,原来马天复这些个好菜是这么来的刚怎么就没想到但吃都吃了,现在还能怎样几人被万捕头这一顿训,头都埋到肚子里去了。只有小四用眼神询问了下马天复,马天复微微摇了摇头。
“要什么紧,又没人知道,反正我吃。”小四满不在乎夹了一个肉圆子,“哎呀,凉的,不好吃,我去生点火烤烤。”
万捕头一碗酒下肚,看几人依旧吃得喷香,也就不再多说,自己又倒了一碗。
冬天山上多的是枯枝败叶,一堆火升起来映得几人满面红光。小四用匕首挑了几块大肠放火上烤,老邢和李全友都有一样的匕首,便有样学样。
万捕头向马天复招招手:“小马啊,过来点。你今年多大啦”
“二十。”
“传功了吧,几年”
“呃十来年。”
“你怎么进了蜀山帮”
“吃不起公门饭,府帮也算个好处所。”
“便做个皂隶也是好的。”
这时李全友插了一嘴:“万头,要不你收了他得了。”
万捕头道:“那是,肯定比你这不要钱的货强多了。”
小四突然大叫一声:“万头,你看,这是什么咸鸭子”
真是几块咸鸭子,跟烧鸡放在一起,不借着亮真看不出来。万捕头先瞟了一眼,没作声。过了会儿又瞟了一眼,这下子眼珠子挪不开了。
老邢道:“老万,今天谁都别说谁,怎样”
万捕头抿了抿嘴,一言不发上树去了。
已是下半夜了,一顿酒肉下去,都有点困倦,各人打坐闭目养神,直到天亮。
临别时,万捕头叫住了马天复。
“你那个酒晚上能不能再带一坛来,多少钱”
“哦,三十文。”
“小马,这玩意儿我也不懂,但三十文肯定不行,你三十文能买到是你的本事,我不占你这个便宜。晚上我带五十文给你,算上那只兔子。”
“那行吧。多谢万大人照顾生意。”
“唉,别老大人大人的,听着别扭,叫万捕头就行。”
“是,万捕头。”
万捕头犹豫了很久又道:“那个菜能不能带些整盘的来,七拼八凑的看着恶心,给来五十文的吧。带几副碗筷。”
明朝那些帮派 第十章 月黑风高
一到家,马天复就找陶元问那坛酒的价钱。
“什么喝完了好酒量啊别跟我提钱,不是说吗,吃不穷,喝不穷,事做不好要受穷,小马,这次是个教训,你得记住了。胡大哥不是也说了吗没把你交给刑管,说明以后肯定是要用你。”
“这么贵酒是好酒,就是”
“还有三坛,你爱喝全拿去便了,几两银子的事,不必问我。”
马天复思前想后还是没把遇到督捕司的事告诉陶元,陶元这人嘴巴大,可又怎么好意思再开口要菜呢只好私下找厨子。厨子爽快答应,但是要等吃晚过饭现做,因为光陶元一顿晚饭就差不多得忙一下午。马天复寻思若是脚程快点,菜到大蜀山还是热的,只是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来。
晚上是个阴天。马天复一手拎酒一手拎菜往大蜀山飞奔,姿势非常奇怪两脚呈外八字,左右交替前跃。这个轻功有个名目,叫“八步赶蟾”,虽然比“流星追月”之类慢上不少,但有个好处就是不会被绊。视力与武功无关,可学暗器必须练眼,马天复粗学过暗器,前两天夜间视物与白天无异,今天月黑就看不太清楚了。
对于万捕头一行人来大蜀山的目的,马天复也能猜测出一二。必定是有人要杀什么人,而要杀的这个人也不是草民百姓,才劳动督捕司来保护。大蜀山四周一马平川,目光可及之处一览无遗,西门外有什么动静,在山顶上一清二楚,而且片刻即可赶到。马天复所不能明白的是,以督捕司这几人的武功都只能在外围,那行刺者要杀的是多大的人物好像听说是高家,难道是自己在万马阁书场遇到的那个高家马天复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参”是何意,“番子”指谁,督捕司的人自己不就是番子。而且,看他们昨天晚上的表现应该是刺客已经抓住了或者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以防万一还来守几天。
马天复不喜欢巴结人,但也并非一点不懂世故。万捕头那种人,连捡只兔子都非得给人钱,一般人还真巴结不上,自己适逢其会,又无所求,有个交情以后说不定就能用上。撒谎容易圆谎难,之前在青阳山马天复已经有体会了,这次别的不怕,怕只怕以后万捕头一直找自己买酒。
到了大蜀山,离好远就能听到李全友抱怨:“万头,你说今天这个天,在这有个蛋用啊,我离你这么近,就光只能看到下巴上几根白毛。巡捕都没在,你自个儿非要领我们来,真是的。”
“咱们当差的,阳奉阴违像什么话”
“还能怎的万头你难不成还想混个巡捕当当”
马天复快到山顶了故意放慢脚步想多听几句,万捕头没给他机会,大声喊道:“小马,快点。今天怎么这么晚”
“万捕头吩咐,不敢怠慢,央酒楼的厨子热了热。”
满坛的酒,菜尚温热,几人自是欢喜,都说万头今天出血了。万捕头使小四生了火,就地坐了,也邀马天复一同喝酒。马天复先说要回家,但终究拗不过几人,偷偷向万捕头比了个“九”的手势,万捕头点头方才坐下。
先干一碗后,万捕头语气平淡说了一番话。
“几位老弟兄,今天请喝酒,为什么呢,一个,这些年几位跟着我,水里来火里去,出生入死不说,自己连同家里人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有时候看大家辛苦,也想请大家吃顿好的表示一下,但我拿多少俸银你们也知道,唉算了不多说了。总之我就想说一点,吃我们这碗饭,就得受得住穷,不该伸手的,绝不能伸手,其它一切好商量。老邢你儿子成亲,咱们去抓东山狼,我都没喊你。像这几晚上,我们这暗哨,天天生火,对吧。今天你要钱,明天钱要你命。别人我不管,你们几个少一个,我就少一个兄弟。”
很罕见的没人说话,各人吃菜喝酒,看都不看万捕头。
万捕头继续道:“不过从今往后我们也能学学小马,天天挣个一二十文,长年累月也不是个小数目啊大家回去多想想办法。”
终于还是李全友先忍不住:“万头,上回去京城,倭人卖刀那次,我就说那工艺就不止那个价钱,想带几把回来,你又不准。”
“废话咱们背几把倭刀去京司见几位大人”
今晚同样是喝酒,气氛却远不如昨晚。小四道:“万头,我去转转,再顺便看能不能打只兔子。这一顿你破费了。”
万捕头点了点头,马天复马上爬了起来:“我也去”
下了山,小四马天复都觉得轻松不少。马天复对督捕司很好奇,试探问了几句,小四倒不见外,有的没的说了个痛快。
起先,督捕司跟衙门的捕快类似,所以称号相同并一直沿用下来。最低等的是快手,一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些人跟着前辈充当跑腿打杂的角色,从九品官。快手做得好了,可以独立出门办事,便升为马快,意思是骑马的快手,这就是正九品了。等到了三十朝上,武功阅历都差不多了可提为捕役,从八品,在督捕司成了捕役才算作是官。跟普通官员一样,捕役可以带两个随从,而督捕司里的随从只能是快手。在大多数地区,一个县就一个捕役。而捕头则算是府一级官员,正八品,坐镇府州府县,根据府的级别手下有数量不等的直属捕役,比如庐州府这种中府,万捕头手下就有七个捕役。捕头再往上就是巡捕了。所有地方督捕司直接听命于各布政司督捕衙门,不受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约束。至于为何督捕司全是在册官员督捕司设立时为了招募武人精英,所有进督捕司的武人都有世袭武职,根据能力分为二世、三世,袭一世降半品。像万捕头他们都是世袭来的官职。
督捕司的职能决定了越是太平的地方日子越难过。洪武初年,“大恶榜”上人即是钦犯,抓住一个赏银千两,后期朱元璋不再过问,一个人头也有两三百两的办案经费,到小四进督捕司那会儿,这进项基本就没了。“靖难”时期倒是不少小鱼小虾,可那时找谁要钱去督导帮派听起来油水挺大,实则不然。大部分地方初代督捕司的人本来就是府帮选上去的,自己吃着朝廷俸禄,怎么好意思再跟叔伯兄弟们伸手庐州这地界,天下商贾云集,各府帮循规蹈矩即可丰衣足食,也没什么小辫子可抓。真要有人仗着后台硬生吃明抢,哪个后台能大过朱元璋朱元璋定的官员俸禄不高,但够一家人生活,按说不至于生活如此清苦,坏就坏在禄银折钞这个“常例”上。永乐年后,上面管得松了些,时兴“常例”,别的官员的“常例”都是进项,而督捕司就一个“禄银折钞”的“常例”。庐州府这种太平地方,银六钞四,按米价折算,就算比永乐元年好了些,收入还是少了三成,这日子就有点太紧巴了。
这么说,庐州督捕司好歹落个清闲错。这么大片地方,就这么几个人管着,再没事也够忙的。本来很多事情可以快手去做,但庐州府总共十个捕役,却只有两个快手因为用不起。普通官员用人,朝廷发给柴薪银子,一般是一人一月一两,有的官员不用人,把银子装进腰包也算是个进项,而督捕司的官员们不用快手拿不到一分银子,用快手还要从月俸里扣这是怎么个道理很简单,普通官员不要随从要柴薪,对朝廷来说是一样的,反正都是花钱,这事情虽然摆不上台面好歹合情合理,可督捕司的捕役用不用快手,朝廷一样要给快手钱,你用了,朝廷便少了个人用,所以扣你点俸禄也是应当。
“穷忙活穷忙活,越穷越忙活。这趟差使完了看上面能不能赏点银子过个好年。唉也算是万头照顾,其他几个,想在这守夜都来不成。”小四哀叹。
马天复先是一百个不相信,督捕司就是帮派头上的天,帮派日子过得滋润,督捕司还能差了后来越听越觉得小四不像乱讲,而且小四有必要骗自己这种人想到小四他们喝酒时的馋样,马天复提到了余秋。
小四没好气道:“人家是京官跟咱们能比咱们巡捕遇到那京城来的有些连品都没有的都要磕头,像这次。那个谁算了不说了,以后告诉你,现在不能说。”
马天复见小四老不说重点,就直接道出心中所想:“小人觉得是不是跟万捕头本人也有关系”
小四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道:“万捕头不仅仅是我们上司,我不想在人前褒贬他。”过了一会又道:“你别看万捕头这样,他其实心里也是为我们好。
马天复不知说些什么好,另起头道:“小四大人,今天这天色你也能看见兔子”
“嘿嘿,小四大人,新鲜。别叫大人了,一回生二回熟,咱们现在是朋友了,你年纪小,叫我四哥就行。小马,你这个话呢,在外面不能随便乱问,别人以为你套人老底。我练过八年暗器,吃了四年蛇胆。你来时那个八字步我就看得一清二楚。丑是够丑了,可是真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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