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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剑无敌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嵇易衷
那边好像是在考核,每个人都在做着一样的热身动作,每个人脸上也都是紧绷着的,好像初上战场的士兵。按理说,这样的考核他们应该经历了很多才是,之所以还是一张张紧绷绷的面孔,想来多半是作出来的。一是给自己的训术师看,知道此刻什么样的状态是最为讨好,最易过关;再就是不想在新武生面前出丑,即便挣不来崇拜的眼神,也不想先于别人颜面扫地。
那位训术师好像果真不错的样子,至少比田师阳刚了很多,虽说也是一头披肩的长发,不过那头顶上的发冠活生生地增添了些威武神态,下边是一张极普通的面孔,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给人一种舍我其谁的神气,此时正双臂交叉抱于胸前,跨立在队列前端,像是一只凶狠的猛兽,在逼视着眼前那群好似平日里根本不屑一顾的残羹朽骨。
观赏的人着实受到了感染,似乎全身的筋肉关节也都跟着紧张起来,那看过去的眼色已逐渐更换了内涵,先前的倦怠一扫而光,有了争先恐后般的专注。此时的田师好似意识到一开始就不曾掌控的全场,现在已完全凭任多数人的好奇心地统领,已经没有再讲下去的必要了。武生们不曾听得他给自己找了个怎样的合适台阶,让自己停止了嘴上的演讲。总之,他也好似自然地与武生们成了同一个“战壕外”的兄弟,一板一眼地侧过身去,一同观赏起来。
不说其他,倒是有一个人记住了田师那“自找台阶”的内容,也就是那句“好了,那边儿快开始了,你们先看看吧”一类的话,才得以彻底解放黄搏这色人等,终于有了“赏他山之石”的“理直气壮”。当多数人已在聚精会神地观看时,他是为数不多的眼神在两个大队之间不停游离的几位之一,而他偷窥一切的勇气来自于不算娴熟的“察言观色”,他觉得田师并不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不然也不会放任他们恣意妄为,或者田师本就是个大度能容之人,是不会轻易计较的。
片刻后,那边的飞器师便对着重新聚拢在一起的队列发起了号令;“战怀觉,开始吧。”只见队列的最外围一个武生应声走出,来到飞器师面前,先轻轻地冲他抱拳施礼,接着又侧转身冲着众人施了一礼,随后便转过身去,冲着摆在队列前方的靶身阵走了两步,好似到了进攻点,身形微顿,左手早已伸出了胸前,不等人们探寻到射在了何处,他的第二发,第三发也已随手掷出,速度之快难以言表,紧接着,身形飞蹿,在腾空中随即身体旋转,五六发飞器便在单脚点地之前射了出去,去了不同的方位,钉在了不同的人身靶上。
随后人们看到他在划定的路线上来回飞窜着,有时他窜到了靶阵的最后端的进攻点上射出飞器,点到人身靶的背部;有时飞到了侧方,钉到靶身的侧身;有时还得腾到半空上去,射在靶身的头顶上。他一连串的动作好似在众人的一呼一吸间做完了,干净利索,无懈可击。最后侧身朝队列飞来,临近之时,脚上稍一用力,身子对着飞器师旋正的同时,身形稳稳地定立住,好不潇洒。
全场一片寂静,似乎是着了迷。而新一大队的人却是连该有的喝彩也生生被隐没在这一片寂静当中,他们不知道该不该鼓掌叫好。按理说,那边的老油条们是应当叫好的,可并没有。还有那依旧一脸英武神气的飞器师,脸上没见任何变化,好似战怀觉就该如此出色一般。想是出于此,他们才遏制住了叫好的冲动。一来,老油条们不动声色,倘若自己惊奇起来,那岂不有让老油条们耻笑“没见过世面”之可能;二来初次见这种阵仗,此等场合是否可以有喝彩声是不能确定的。其实,除了这些,还有着其他的原因他们从那名叫战怀觉的武生一出列便认出了他,一个已经几次贸然出现的面孔。
“你能做到吗”队列中的安玫小声地问道。“嗯差不多吧。”伊雪若有所虑地回道。“呵呵,口气真不小”这时一个身影悄悄地在她们背后靠近着,冷不丁地发出了声响:“是他吗”“嗯”伊雪装模作样地故作惊愕状,,猛然地回了回头,见是东方宇,便又假装着淡化掉做作出来的惊愕状,回过头来时还不忘扫了一眼安玫,见她并无开口的欲望,便接着说道,“呃对,你觉得他怎么样强吧”这般说辞,旨在不想触碰到东方宇的自尊,想把他从他会关注的重点上偏离开,只是不知道东方宇有没有顺着“台阶”下的明智了。尤其是当只听得他阴柔莫测地回复“呵呵”笑声后,便更加难以确定了。
这时她们才意识到,原来自家的队列早已不知在何时散乱开了,想必东方宇起了不小的带动作用。他们看着不远处的老油条们,一张张规规矩矩地脸上,没有半点平日里所见到的那种神气活现或是一团死气。只是那认真地神情如同被临时拼接起来的一般,难有自然可言,或许,认真本就不是他们应有的自然神情。
战怀觉过后,已开始挨个儿轮番上演。一样的飞器,一样的动作,一样的线路,一样的寂静无声。而不一样的只是表演的人以及所表演出来的效果。有脱靶的;有相对而言行动缓慢的;还有撞到人身靶的,抱着靶子缠绵在地上那倒是惹来一阵急促的哄然笑声,颤颤巍巍且又难以克制的笑声
不等所有人表演完毕,武生们才渐渐意识到,原来表演最出色的依旧是那晚的“才郎”战怀觉。他的表演就像是一个范本,一个标准模板,而之后的所有人,都是在全力靠近他。不过遗憾的是全都成了陪衬。
“好像越来越没意思了。”伊雪说道。“你的意思的是,越来越差了”“不是,难道就不能有别的身法吗”安玫好似戏谑般的扯了扯嘴角,白了伊雪一眼说道:“大概只有第一个人能得满分,你觉得还需要其他身法吗其他身法还有用吗谁还会去想其他身法呢”伊雪好似被说服了一般,缓慢地点着头,木然地说道:“好像也对,这样的身法不是也还没学会呢嘛哪能好高骛远”
“田师,我们现在能练练吗”有人好似已看得不耐烦道。此话一出,众武生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的飞器师还在跟前呢连忙把目光收回来,似乎是期许般地盯着田师。许是这句话提醒了他们,是可以停止这种观赏的。又或者重新点燃起来的希望之火,是可以找个方式,好好地撩一撩,定会越烧越旺的。而至于这火是什么给撩拨起来的,那倒是要感谢这场只有一个满分术绩的考核表演了。
“看到他们的身法了吧,不用着急,你们也会有这样的水准的。那好,你们谁想练一练就去把靶子安置好,挨个儿习练,出手的时候一定要谨慎,切忌伤到他人。”人群随即散开,只是有人仍旧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其他人。茫然的人,看见只有少数人选择去摆弄人身靶,其余的,一部分选择了四散开去随性地耍玩;另一部分人则是尽量地靠近仍旧在表演的老油条们,不知是意犹未尽,还是真就找不到其他事来打发时间。





致剑无敌 第十一章
两大队同科目的实训课,能碰在一起的机会是不多见的。若是在太平盛世,武生相继多起来,那时倒是能够时常见得。而如今这个年代,每每小有战事,边塞要地常常遭受异邦挑衅,不过却又成不了大气候,可即便是如此,那些血气方刚的少年,也多有投身兵营,志在博得个名冠三军奋勇抗敌的机遇,便可光宗耀祖,出人头地,继而,选择进入训武院的人也就没那么多了。此外,这等一步一个脚印地争露锋芒,很难见到真正的曙光。何况,个体上真正锋利的东西,是不见得能被赏识的。
不过,既然走上了这条征途,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较起真来。在人们越发惊疑的眼神注视下,东方宇神态自若地走向了老油条的那边,准确地说,他只是冲着一个人而去。
“快看”兰花小声提醒着其余几个女孩。安玫原本早已发觉,却并不声张。伊雪倒是紧跟着说道:“这是要有好戏看了。”说完还不忘冲安玫轻佻地抛了下媚眼。安玫余光扫到,知道这是在故意撩拨自己,于是也紧绷着脸,不去理会。
东方宇来到那战怀觉身后,定定地站住,抬手施礼道:“前辈你好。”战怀觉岂会不知有人冲自己靠近,就连是谁,为何而来他也早已心知肚明。原本站在已表演完毕的人群中的他,看起来就是那么得格格不入,只是跟一两个人有过交流,如今又有人冲他而来,便又加剧了与他人之间的距离。周围的人纷纷扩散出一个阵地来,好似要供他施展一般。只见他回过头来,面有不解地回道:“你好,有什么事吗”东方宇从他的话里听不出半分感情色彩来,却又不是那种孤高自傲般的冷淡,而是如同寺庙中表情庄肃却又和善的佛尊像。不请自来,按理说肯定会使他有些惊讶,却偏偏只有浅显的丝丝疑惑,想来这疑惑即便是出自真心,也是在疑惑为何是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刻出现。
“呃呵呵,小弟方才见前辈的飞器练得是出神入化,甚是佩服,想来讨教几招。”“你是要比试吗在这个时候”战怀觉依旧一脸和善地问道。“不,不是是想请你指教指教。”战怀觉轻轻笑了笑回道:“我觉得你应该先回过头去看看你们飞器师的脸色,你走过来是轻而易举,可若回去了,那就真有你受得了。我想,这就是我现在唯一能指教你的地方了。”
东方宇听了这话,想也没想便回过头去,只是扫了那么一眼,便又急切地转了回来,好似只是远方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吸引他扭头看了一眼似的。其实,他决定义无反顾地走过来时,便早已预想到会有挨骂的风险,毕竟在任何人看来,如此行径,就是没有把田师放在眼里。而只这一眼,便立刻证实了这一点。他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冷冷地盯着他。不像一同捕捉到的一众同门的表情,他们倒是“五光十色”得多。有惊奇,有讥笑,有在他与田师之间的眼神来回摆动,不知是不想错过这出戏中每个角色的一举一动,还是在善意地提醒他所惹下的祸端。
他已顾不得这许多了。回过头后,冲着战怀觉咧嘴笑了笑,自我宽解道:“没事的,既然我都过来了,还请前辈指教一二。”说完,冲那早已在远处的跟班使了个眼色,那跟班当即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提着手里的长枪,冲远处的院墙跑去。于是,所有的人便看到一个提着长枪的身影,急速滑向了远处,这不得不令他们惊愕那跟班的身法,实在大出所料。不等所有人露出惊奇的神色,更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那跟班不等窜到院墙跟,好似一个踉跄一般的冲前飞趴了出去,然后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地上,而长枪这时却笔直地立在他的头顶上,两只手死死地锁定住,如同一个十分虔诚的佛教徒,手上拿有一根长香,磕着长头在供奉。于是,全场惊愕。
人们想不出东方宇这是要玩哪一出,也更加不解在场的两位训术师为何不出面阻拦。所以人们只好看着东方宇,恭候他的表演。“前辈,从这儿到那儿有百步有余,这微微轻风,正好能把我那条长枪上的红缨穗吹起来,我想请前辈指点一下,怎样才能把那红缨穗钉在墙上。”战怀觉一开始就没有与他指教的心思,毕竟考核仍没有结束,自家的训术师还在督战,他这个飞器助教哪敢有其他作为。可即便是如此,还是情不自禁地冲那院墙处看去。也只是看了看,便看出了此中心机。
他想到的是,这个很难,不过却很有挑战性,但凡在飞器上稍有造诣的人,都不免有试试的心思。还有,它除了难在距离上以及飘忽不定的目标上外,还难在你根本不知道那红缨穗是否真得能够得上墙壁。要想把红缨穗钉上墙,那就必须得使利器,可一旦用利器,就算能刺到,要么红缨穗被刺断,只有飞器钉在墙上,要么就只是把一节红缨穗钉断在墙上。倘若要说,只要钉在墙上不就很厉害了吗为何非得钉在墙上还要红缨穗不断呢这就是此题的最终玄机所在。他若是没有“钉而不断”,那东方宇就有可能“钉而不断”。如此一来,一场在实训课上打败老一大队的飞器助教的大成就便会就此诞生。
战怀觉定定地看着东方宇,而后者依旧是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心念电转间,他意识到自己还不能轻易推托掉此番挑衅。若要追究,自己也有错,在众目睽睽下把人家祖传绝学给有模有样地练了出来,人家岂有不恨之理。可眼前的形式,他又难以做出选择,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就在被人看出有所犹豫之前,待他作势要回绝之时,从身后的觉醒阁上,猛然间传出一声尖刻的鹰叫声,众人纷纷抬头观看,二人却依旧是对峙之势。只见战怀觉的身子怔了怔,当即变了面色道:“可否到下课后再玩这样的把戏”东方宇假意思索地挠了挠头后说道:“那前辈可否告知,与本队的战仕锦战师是什么关系”
战怀觉听罢,显然比那一声鹰叫更令他惊讶,虽然不惊讶于训武院中有对自己同战仕锦之间关系的好奇之人,只是不解东方宇为何会冷不丁地问出来,尤其是在那一声鹰叫声之后。心上虽惊讶,可仍旧是一副平静如水的神色说道:“你问这个作什么在训武院中,武生与训术师之间还能是什么关系,众人皆知,我们都是师徒关系。”“哦,呵呵只是好奇,前辈不要见怪。只是前番见前辈身法多与战师有异曲同宗之妙,所以多此一问”
不远处的考核已近尾声,围将过来的人越发得多了。他们很好奇,为什么一个新武生会出现在自家阵营中。好像一下子连自己的考核术绩几何也已变得没那么重要了。想来最好如此,与其看别人怎么比自己优秀,或者紧盯着他人,唯恐会比自己展示得优秀相比,找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从考核上吸引开的热闹处,倒也是很情愿的。
战怀觉听出了那话中意思,看似是在拍马屁,实则是在鄙薄自己如今的优于他人,委实得力于高人的独家指点。他很想反骂回去你东方宇何尝不是如此,不然哪来那三脚猫的枪术炫耀心下虽是这等说辞,不过到了“心外”还是要端出前辈的架子来,即便并不喜欢东方宇这么“抬举”自己,不过既然抬举上来了,也就只好应下了。于是,面不改色地回道:“遇得良师的确很重要,就像要有一本好的祖谱一般,有了这两样,那人生就是另一番风景了。当然,除此外还要有资质,我看你就很有资质。另外,还是去叫你那兄弟先起来吧,老趴在地上会着凉的。”
“这么说,前辈是不打算出手了”“现在真不是时候,还是要等到下课再说吧,你还是先回去,不然你那位飞器师可是不好打发的。”东方宇边听边点头,好似在同意战怀觉此刻语重心长的劝说。听完后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只是手上却有了动作,不等一众看客发觉,他那手臂便早已朝身侧甩出,人们只是看到他笔直的一条胳膊悬在了半空中,良久才放了下来。
且说那射出之物乃是一枚小巧的鹅卵石,那石脱手后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那条长枪枪头上,这还不算绝,关键在于力道的掌控上,那石好似只是轻轻点到了枪头一般,随即沿着枪身落下去,刚好打在了那手抱枪尾的跟班头上,好似恰好提醒他起立一般。这一手足以令在场的人鼓掌叫绝,只是见那跟班一声不响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灰土都不曾扑打就冲着原路跑回之时,看清楚这一手的人,却又没了在这个时候喝彩的意愿了。
战怀觉目光如炬,从那长枪方向把头转过来,打量着仍旧一脸谦虚的东方宇。现在倒好,就算自己肯出手回应他这一手也是不能的了。就算有人会认为自己是无心应战,可又会有多少人是觉得自己是不敢应战呢思虑间,脸色也逐渐庄严起来。正想有所表示之时,无意间抬眼看到不远处一个人的面容,见那张脸上除了柔和似水外别无其他,于是顷刻间变换了心思,庄重地朝身后撤了一步,稳稳地抬起双手,抱拳微微施礼后便转身冲自家飞器师而去。
东方宇见他是这等反应,反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只是隐约觉得好似又给人衬托了一次似的,这着实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那又能如何呢此刻最重要的是自己该如何收场,总不能回过身来一脸的沮丧,那岂不又成了别人的笑柄,称了多少人的心意了思索再三,只得强装出得胜归来的英豪神态来,气定神闲地往回走。只是不等走至一半,方才意识到前方还有那田师在盯视着自己,于是万分懊悔起来。这等神色岂能让田师见得尤其是在自己无视他而去做了有失体统的行径之后。想及此处便越发心慌意乱起来,那英豪气也再难正常饱满地鼓撑起来,一张左右为难的脸色,连自己都觉得成了笑话。
这还不完,将近终点,苦于没人上前搭讪,或者虚情假意地好奇迎接一番也好,好让他顺利地停下这如过刀山火海般的脚步,融入到人群里。而他们却只是在各忙各的悠闲,心里却时不时地关注着他的苦不堪言。无奈只得在“靠岸”之时,尽全力去自然而然地转回身,示意跟在身后的跟班走上前来幸好还有个跟班对他言听计从,这才得以找到化解眼下尴尬难为的境地。
就在自己将要觉得息事宁人平稳返航之时,一个厉声戾气的声音传来:“喂,那谁东方宇,你过来。”正在假意把玩自己长枪的东方宇心肝为之一颤,他没想到田师会这么快来招呼自己,若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训个狗血喷头,那前番的作为就算再不如心意,也比之好过千万倍了。
假模假式地做出被人突然唤叫时的愣怔状,然后面带好奇,规规矩矩地冲田师走去。与此同时,一众武生也纷纷冲同一个人靠拢过去,有面露喜色的幸灾乐祸,也有好奇后事的聚精会神。
“方才过去做什么了”田师明知故问道。“呃呵呵没做什么,就是看那位前辈的飞器耍得出神入化,想认识认识。”东方宇作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憨厚乖傻状。哪知田师也跟着笑呵呵起来:“呵呵不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嘛这么无规无矩算伤的哪门子课呀”“不是呀就是方才见大家都四散开了,就有些收不住脚了”田师故作嗔怒地看了他良久说道:“刚才怎么还过去耍把戏了”不等东方宇回答,便又接着说道;“那好,我也给你出个题,只要你玩得好,既往不咎。”东方宇面露难色,不知作何答复。他心里也清楚,这番为难自己是不得不受的了,所以只好作出该作出的表情来,以引出田师的下文。
游戏是这样的:田师让他把今天所有拿出来的人身靶射中,不论是立起来的还是没有立起来的,并且直言告诉他一共有三十个靶,却最多只能用二十八件飞器。更难的是,要在瞬间跟上田师飞身行至的进攻点,并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出手,射中能射中的靶身。也就是说,田师窜飞到哪里,哪里就是他要发出攻击的地点。问题是他目前只看到了二十九个靶,如若完不成,则惩罚他将所有的兵器、靶身送回兵器库。
在田师的示意下,所有武生撤出靶身阵,站在外围观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田师轻轻展动身形,登时便飞出去十余步,而相继也传来了“开始”的号令。东方宇应声而动,紧随田师而去。二人一前一后,所行路线并无二致,区别在于东方宇在紧跟的同时必须射中能够射中的靶身,他心中明白,这是田师想着法儿惩戒自己呢,不得有半点马虎,更不能稍有迟疑。其实连思虑的时间也是没有的,开始前他便已想好,除了要射中眼下的二十九个靶身外,他必须要有几发连中,好余下几枚飞器来应对那并非发觉的第三十个靶身。
说话间,田师已在五处地方作了停顿,跟随间,东方宇也勉强射中了些靶身,不过也难免有失准星的几枚,中倒是中了,只是偏得厉害。而虽然知道这些,东方宇却是无暇放在心上的。田师行至第六点,而东方宇却是在第五点上刚要全力飞窜,就听得田师命令道:“回”东方宇心下当即明了,随即身形半转,冲第一点窜去。他计算着第六点就该是出“猫腻”的点位了,所以在第五点上便将二十九只靶身全部射中,而没有想到的是,田师竟然让自己回到了起点上去,这倒有些难以捉摸了。瞬见站到起点,途中的时间好似还不够做足心理准备,不等站定,身后传来田师的声音:“回身。”于是,东方宇回过身来。不等看清,心里的疑惑便立时被冲开,只见田师双臂张开,悬空伸直于肩齐,双目合闭,表情安详地站在第六点上这就是第三十个靶身。全场一片愕然。东方宇瞬间愣住不动,不等他踌躇间,田师柔和而又认真地声音传来:“出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东方宇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那些眼神是那么得迫切,那么得炙热,那么得应该令他心满意足。可是他没有选择接受这些热切的关注,他把手上剩下的三枚飞器尽数散落在地上,就像万分绝望的人的眼泪一般滑下面颊,从手指间滴落下来。
田师慢慢放下了双手,然后又缓缓地走了过来,走到做默哀状的东方宇身前。武生们齐刷刷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心里不解,为什么现在田师的脸上会有些许的仁慈,直到他开口说话,人们才得以肯定,那的确是仁慈。
“怎么不出手了”东方宇依旧低头不语,现在倒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了。“抬起头来。”田师命令道。东方宇便听话地抬起头来。人们看到那并不是一张自责羞愧的脸,而是一脸的颓废、挫败。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到底想到了什么,以至于现在是这等神情。
于是人们只好把他解读为异样的倔强。东方宇用他的“倔强”面对着慈祥的田师,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接着,田师便笑了,东方宇也就跟着笑了,而武生们则全然愣傻了。
钟声传来,所有人用着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东方宇独自在收拾着,一趟接一趟地抱着人身靶往兵器库窜去。他的跟班几次三番的想上前帮他,可总是被他那凶狠狠的眼神吓退回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后来更加令大家不解的事也相继发生了,没过多久,人们才意识到,东方宇早就是田师的飞器助教了。
这时,武生们早已奔赴伙食堂就餐,训术场上就只剩下东方宇那两人。这顿午饭有人吃得毫无味道,就像饭菜里少了盐似的,总觉得失去了该有的滋味。而有的人却吃得异常得畅快,好似这是一顿庆功酒宴。别人不说,只那黄搏就应该有些欢快的感觉吧。虽然从那神情上来看并不那么明显。只是那肆意乱转的两只眼睛出卖了他的内心。当然,随意地察看四周的人是没什么的,不过很难有人知道,这就是现在的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因“仇人”造报而得来的欢愉时,最“明显”的方式了。他就那样捕捉着能捕捉到的脸色,一是想确认一下到底他们是否跟自己一样,内心也是一片喜悦的;二是在忌惮自己的“偷欢”被人捕捉去了,生怕因此会遭到“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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