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沙包
他对那个叫苏进的年轻人真的很好奇,他也很想听听,他能讲出什么内容来!
那个年轻人满脸通红,眼睛都在发光,直视着苏进的方向。
任谁也看得出来,他不是有意挑衅,他是真的很崇拜苏进,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苏进闻言抬头,表情也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这时候会被点名。
他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站起来道:“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我的确有几句话想说。”
台上一个华夏修复师刚刚发完言,正在解答听众的提问。
刚刚那番争论,也是对他话里的一个关键问题而产生的。
这位华夏修复师六十多岁,是一位八段修复师,论段位跟苏进是一样的,但年纪可比他大得多了。
他听见苏进的话,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向他的方向拱手。
苏进大步走上台,向他行礼,老八段回礼,非常恭敬地拿起台上一枚方印,双手交到了苏进的手上。
这是这次交流论坛的一个有趣的小规矩。
这枚方印名叫“言印”,执印者方可上台说话。
现在老八段把言印交给了苏进,也相当于把说话的权利交给了他。
苏进同样恭敬地接过方印,走到台上正中央,环视下方一周。
乔治在台下看着他,目光无意中跟苏进的相触。
接着,他听见旁边韦斯登老师对钱德森大师说话的声音:“这年轻人岁数不大,眼神倒是颇为犀利。”
乔治深有同感。苏进刚才那一眼清亮而犀利,只是随意扫过,乔治就有一种“他看见自己了,看到自己心里去了”的感觉。
天工 第1250节
但即使如此,他也看得出来,韦斯登老师态度有点随意,还从口袋里掏出烟斗,放在扶手上敲了敲——如果不是会场内禁烟,说不定他就要抽起来了。
显然,他并没有太把这位年轻却备受华夏尊敬的修复师放在心上。
上方,苏进开口了。
“首先,在制定对文物或者古迹保护修复的标准前,我们应该定义什么叫‘文物’或者‘古迹’。”
“从广义上来说,‘文物’也是‘古迹’的一个类别,所以在定义上,我们可以将所有当前讨论范畴内的被保护与修复对象,通称为‘古迹’。”
“在这个前提下,我们应该来定义‘古迹’。”
“所谓古迹,不仅包括单个建筑物,而且包括能从中找到一种独特的文明、一种有意义的发展或一个历史事件见证的城市或乡村环境。这不仅适用于伟大的艺术作品,亦适用于随时光流逝而获得文化意义的过去一些较为朴实的艺术品。”
他先用华夏语说完这段话,接着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韦斯登那边的随身口译正绞尽脑汁想要怎么翻译得准确一点,苏进清晰的声音已经先一步响了起来,他立刻松了口气。
乔治清楚地看见,韦斯登老师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握紧了手里的烟斗,脸上的散漫表情完全消失,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听苏进说话。
0824 一个结论
乔治是先看见老师的表情,才去认真回味苏进刚才那番话的。
苏进那段英语里并没有什么特别难懂的地方,他一听就听懂他在说什么了。
然而越是回味,他越是惊讶。
苏进的这段英语极为严谨,每一个单词都非常专业到位。乔治琢磨了半天,没有发现一点漏洞。
这表示,苏进这段话绝不是随口说出来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缜密考虑,连语言也经过严格考量的学术性结论。
这样的结论跟韦斯登认知里的华夏文物修复界完全不同,不由得他不认真思考。
然后,他的表情就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这一刻,乔治甚至猜得出来老师心里在想什么。
苏进这段话不仅用语上没有问题,逻辑上也极为严密,甚至把它直接摘出来,就可以用在一段宣言的开头了!
然而讲台上,苏进的话才刚刚开始。
“同时,我们必须认同一点,古迹的保护与修复必须求助于对研究和保护考古遗产有利的一切科学技术。”
这句话他同样用中英文各重复了一遍,作为开始阐述的前提。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从下方扫过,清亮如水,平静却坚定。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有什么好额外强调的?
乔治毕竟是韦斯登的学生,正经剑桥大学出身,他的第一个想法,是觉得有点莫明其妙。
然而,当他看见周围其他华夏人脸上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了华夏的现实情况,明白了苏进这段话的含义所在。
事实上,不光是华夏,在西方也有同样的观念存在。
古老的、守旧的工匠强调他们传承下来的那一套,视一切科技的发展为“歪门邪道”。他们觉得既然修复的是古代的文物,就应该使用古代的方法,任何现代的技术、现代的材料,对于文物来说全部都是亵渎。
乔治曾经听韦斯登老师跟别人聊起过这样一个工匠,他本来想跟对方学习一些技艺的,却跟对方产生了争执,最后无功而返。
在相对先进系统化的欧洲修复界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何况更加传统的华夏?
苏进提出的这个前提当然非常重要!
乔治向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华夏修复师们有些微的骚动,小声讨论了几句,最后还是平静了下来,看向台上。
这跟他想象中的可完全不同。
韦斯登老师在英国什么身份?
当时那个工匠还当着他的面表示轻蔑,直接斥喝他让他出去。
传统工匠的固执而不知变通,乔治以点窥面就能看出来。
他原以为,苏进提出的这一点会遭到强烈的反弹,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华夏修复师比他想象中的开明多了?
他哪里知道,一场惊龙会,苏进已经彻底慑服了这些修复师,他所展示出来的最新技艺以及其效果,传统修复师们看得清清楚楚。
再加上后续国家文物局所做的一些工作以及制定的规则……就算这些传统修复师们还没有全部接受这种新观念,心里也多少开始动摇了。
苏进仿佛也感觉到了下面诸人的态度,他微微一笑,继续道——
“在此定义之下,我们大致可以确认古迹保护与修复的行事宗旨。保护与修复古迹的目的旨在把它们作为历史见证,又作为艺术品予以保护。”
同样的中英文,同样的无懈可击。
每句话讲完,苏进都有一个短时间的停顿,以供听众思考消化。下面东西两方的修复师们经过认真思考之后,纷纷点头。
文物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同样重要,苏进提出的宗旨兼顾这两方面,当然是非常合宜的。
“在此宗旨的指引下,我们将对于古迹的工作分为四个方面。”
“第一,保护;第二,修复;第三,发掘;第四,出版。”
天工 第1251节
“接下来,我将就这四个方面分别进行阐述,同时也会提出一些疑问。”
苏进的语气一如即往的平缓温和,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他每说一段话之后,都会稍微停顿一下,再接下去继续说。
然而他的每一段话都严谨而流畅,绝无半点漏洞。
显然,虽然他是应那个年轻人一时冲动的邀请上台发言的,但发言的内容,句句都经过深思熟虑,是他多年工作与思考后的结果。
苏进站在台上,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头,与无数道目光对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的这几段话,并非来自他自己。
古迹的定义也好,宗旨也好,都是《威尼斯宪章》里一条条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它集结了无数世界顶级建筑师与修复师的思想,是他们经过无数次讨论,无数次研究后,最终得出的结论。
它从诞生那天开始,就成为了世界古迹保护、修复乃至开掘的指导性标准。
甚至之后它传到国内,也具有了同样的指导性,现代文物考古乃至于保护修复工作,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依循它来完成的。
在苏进以前的世界里,它具有的就是这样的权威性!
现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威尼斯宪章》这样一份文件,这样一份纲领。
然而,当苏进站在这里的时候,却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世界的洪流不断向前,其中包含着无数的理论与思想。
这些理论与思想仿佛河流中的不同支流,不断碰撞,不断激发出全新的浪花。
它们一开始可能属于不同的分支,但当它们不断往前,最终会汇聚成一条,诞生出一个灿烂的、具有决定性的结论。
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正处于无数支流相互碰撞的时候。万千巨浪中,那个结论就在不远的他方。
现在在场的上千人,每一个修复师,每一个建筑师,都是这巨潮的一部分。
他们即将面临那个结论,自己却懵然不知。
而现在苏进站在台上,他身后站着的,是他曾经那个世界的所有人。
曾经那个世界的人们,跟现在在场的这些人一样,关注着文物,关注着古迹,关注着曾经过往那段历史以及遗留下来的巨额财富。
两个世界在这一刻产生了交汇,透过苏进的嘴,开始对话,开始指出通向那个“结论”的路。
苏进开启了这个篇章,接下来却并没有把威尼斯宪章的条条目目直接讲述出来。他知道,他要做的只是指出那条道路,而并非帮着他们走完。
只有自己走出来的路,才是最有价值的。
只有自己得出来的结论,才是最受重视的。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苏进并不觉得《威尼斯宪章》就是那个最终的结论。
不然,《威尼斯宪章》后,不会再次诞生《奈良宣言》,不会再在国内产生那样多的分歧与疑问。
他把自己关于威尼斯宪章的一些理解,以及对其中的一些疑问整理了出来,通过实际的例证,化作一个个问题提了出来。
以南锣鼓巷为例,古迹作为城市的一部分,不可避免成为城市的一部分,为社会公用所使用。
这种使用是有利于古迹的保护的。
但是这种使用需要注意什么,如何协调古迹与城市的关系?
仅出于古迹保护来考虑的话,在具体修葺或者维护的时候,哪些部分可以改变,哪些部分绝对不能变?
承恩公府是一幢古建筑,也是南锣鼓巷的一部分。
在这个事例上,承恩公府与南锣鼓巷得到了整体保留。
但在更广泛的范围内,古迹与所属的环境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如何界定古迹的范围,以及需要保护的范围?
以马王堆为例,考古挖掘中需要注意的原则是什么?
马王堆汉墓群一共三个墓穴,一号墓和三号墓保存完整,二号墓几乎毁坏。
现在它们内部的文物基本上已经全部迁出,但墓穴遗址同样也是古迹的一部分。
类似同样的情况,墓穴遗址应当如何处理?
马王堆将要变成城市的一部分,它与城市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苏进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抛了出来,渐渐的,下方这些人很多没有在看他了,而是拿出了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明眼人已经看出来了,苏进这些问题绝对不是孤立的,其内部各有联系,指向了古迹保护修复以及发掘的各个方面。
这些,也正是他们在过往的工作中常常需要面临的问题!
韦斯登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以他的身份,当然不会是自己来纪录的,这个工作直接交给了他的学生乔治。
苏进的每个问题都是一遍中文一遍英语,英语标准流利,专业术语极为规范,这是普通翻译绝对做不到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英方来客听得毫无障碍。
乔治一边听,一边拼命在笔记本上记录,隔一会儿还要被韦斯登强调确认一次,紧张得要命。
一段时间之后,苏进的提问终于告一段落。
乔治等了一会儿还没听见他下一句话,确认他已经问完之后,总算松了口气。
天工 第1252节
片刻后,他诧异地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苏进的声音一停,这座演讲大厅就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整个大厅上千人,没一个人说话。
他们有的抬着头看着苏进,有的低着头注视着手里的笔记本,他们明明是在皱眉苦思,眼中却仿佛有光芒在隐约闪动。
苏进刚才的这一番提问,就像一双坚定而有力的手,把他们从过往的迷雾里拉了出来——一条清晰的路,隐隐约约在前方呈现!
0825 搞大了
“你现在手上有什么工作?我建议你马上放下来,赶紧来华夏!”
韦斯登一边叉着腰,一边表情严肃地对着手机里面说。
对面仿佛说了什么,他立刻摇头,说:“不要等,现在就去买机票,再迟就要错过机会了!”
他又说了两句,得到了对方的保证之后,终于挂上了电话。
他没有马上回头,而是远远看向了另一边。
那里正是中馆与西馆连接的部位,人声鼎沸,远远传到这里都能听得见声音。
三天过去,文交会的人气不仅没有降,反而更加热烈了。
韦斯登喃喃道:“竟然有这么多华夏人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乔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道:“毕竟这次文交会是以华夏传统文化为主……”
韦斯登没有说话,他又盯着那边看了一会儿,指着道:“那是什么地方,你去看过了没有?”
“没来得及。”乔治惭愧地说,“前天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排队的人很多,可能需要很多时间,我就没过去。听说也是跟文物古迹有关的,好像是一座宫殿什么的。”
“哦?”韦斯登来了点兴趣,说,“似乎有点意思,到时候抽空过去看看吧。”
话虽这样说,片刻之后,他还是转头往演讲大厅里走。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站定脚步,头也不回地对乔治说:“看来这一次,事情在泸城就要落定尘埃了啊……”
“啊?”乔治一脸疑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问道,“您是说您正在推进的那份宣言?会在这里出现?”
韦斯登最近在做什么工作,他这个学生也是知道的。
同时他也很清楚,在韦斯登的计划里,这份宣言从整理成形到最终颁布,至少还要三年的时间。
现在他的意思是,它马上就要成形了?
乔治顿时恍然,道,“您刚才打的几个电话,是想让平克教授他们过来,加入最后的决议?但是如果他们没有到场的话,就算这次总结出来了宣言,权威性也会不够……”
韦斯登转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乔治闭上了嘴,一丝明悟出现在他心头。
韦斯登会亲自打电话叫那些古建筑、古遗迹、城市规划等方面德高望重的权威人士过来,就是在担心最后的宣言权威性不够!
他隐约感觉到了这个结论的即将诞生,也无比期盼它的出现。
他就像一个操心的产婆,因为太过重视新出生的孩子,所以宁可再多请几个人一起来帮忙助产,让她出生得更顺利一点,将来能走得更稳一点!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方面,是因为这个结论本身,就是他们期盼已久的。它出现之后,会让整个世界的面目为之一新。
而最重要的是,它的出现已经不可阻止了!
苏进之前的讲话,已经把他们带到了那扇门之前。只要将它推开,新的道路就在眼前!
韦斯登说:“平克他们订最早一班的飞机的话,约摸15小时左右就会到了。你去跟组委会联系一下,酒店接送什么的安排好……”
他随口说了几句,乔治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来了。
两分钟后,演讲大厅里突然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声音之热烈,完全不逊于苏进刚刚结束发言时得到的回响。
韦斯登脸上立刻露出了焦急地表情,挥手道:“就这些了,你赶紧去办吧。”
说着就加快脚步,往演讲大厅里走。
乔治注视着那边看了一会儿,回想起那个叫苏进的年轻人站在讲台上的样子;想起他发言的时候,韦斯登老师灼亮的眼神,以及他说完话之后,老师激动得满脸通红,热烈鼓掌的样子……
乔治的心里突然出现了浓浓的羡慕。
这样一个年轻人,以一已之力,推动整个行业的发展……
他也好想做这样的人啊!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打电话,确保那些大人物的到来吧……
“什么?平克·胡尔德教授要来?”
“还有斯科特·贝尔教授、兰德·米勒教授……”
电话对面连续响起了一连串名字,每一个杜维都听过,每一个都是行业内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他们都是为苏进来的,上午苏进在交流论坛上的发言,可真是把那些英国佬们给震了一下,哈哈哈。”
说话的是京师大学的钱校长。身为华夏最顶级大学的校长,他跟英国的同行们有着不错的交情与密切的联系。
天工 第1253节
韦斯登教授他们几个人打电话叫人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也第一时间通知给了杜维。
杜维身为文物局局长,虽然没有挂名,但却是文交会实际上的总负责人,所有事情都要报备到他这里来。
这几天他可真是忙坏了。
他知道苏进今天要去后馆的交流论坛,本来也想抽空去看看的,但事情太多,忙起来就忘了。
现在突然接到几个电话,尤其是钱校长这个通知,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进他讲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做了几个定义,提了一些问题。”钱校长说得似乎很轻描淡写,但结合起他之前的话来,又能听出很不一样的份量。
“那些问题提得真好啊,由浅入深,提纲揳领。答完这些问题,基本上就可以以此为标准,解决绝大多数实际工作中出的问题了。”
事实上,这本来就是文交会这场论坛交流活动一开始的目的之一——统一认识,在全国范围内建立文物保护法。
早在文交会的筹备阶段,杜维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准备。
但即使如此,听见钱校长的话,他还是振奋起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笔,示意面前的手下稍等一会儿,站起来问道:“您的意思是,这些教授都要赶到华夏来,加入这场讨论了?”
“对,不会有错,我已经从很多个渠道接到消息了。”钱校长肯定地说。
“那太好了!这是不是说,我们可以在世界范围内……”说到这里,以杜维之沉稳,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了。“是的。很明显,苏进现在提出来的仅仅只是第一阶段的问题,现在正处于热烈的讨论中。如果接下来第二、第三阶段,他还能保持这样的系统思维与敏锐度的话,杜局长,恭喜你,一部世界性的文物保护法,可能就要在这场文交会上诞生了。”钱校长笑呵呵地说,心情显然非常好。
“……苏进是您教出来的学生,这也是您教得好。”杜维勉强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反过来恭维钱校长。
“哈哈哈哈,我可不敢居功!苏进在我们学校呆了一年都不到,我们真没教他什么。他这样的人,只能说是——天纵英才吧。”钱校长笑着感叹。
两人在电话里又聊了几句,钱校长答应杜维接下来还有消息的话会再转告给他,同时提醒杜维,文交会只有七天,可能不够完成这部全新的文物保护法。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延长一段时间,就算别的场馆展示可以提前结束,交流论坛这边也是必须持续下去的。
杜维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表示毫无问题之后,挂上了电话。
手机切断,他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仍然发了半天的呆。
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跳了起来,挥了挥拳头,看得门口不远处的手下都呆住了。
杜维顾不上他的目光,全然沉浸在激动的心情里。
文物局才刚刚成立,如果最新颁布的文物保护法能够升级,走出华夏而成为世界性的规则……这个成绩,可就太漂亮了!
这样一来,国家文物局这个新部门,可真是站稳了脚,后面的工作也会推进得更顺利了。
苏进啊苏进……一个不留情,他又给自己放了个卫星啊……
杜维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步,拿起桌上的电话道:“去,帮我把舒倩、蓝方彬他们五个人都找过来!”
“平克他们都要过来了?”
此时,在文交会华夏馆的一个角落里,一个人正惊讶地问话。
“对,剑桥、牛津、帝国理工等几所英国大学都有派人过来,据说美国那边也有动静,可能也会来人。”对面那人如实汇报。
“这么大动静!”那人皱起了眉,沉吟片刻后问道,“苏进究竟说了什么,有录下来吗?”
“有监控录像,您现在要看吗?”对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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