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世鬼
作者:二十黑犬w
一只想做人的厉鬼,在被道士追杀之下,无奈“自杀”(雾),却凭借神器昆仑镜穿越异世,成为宫廷大太监养子,一个名为游孑的纨绔少年。本想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人生”,却发现一身鬼气无法摆脱,而异界规则,鬼修一道,不容于世,见之则杀。游孑的人生注定难得平淡,不会平凡。叮叮叮叮,问题来啦!厉鬼转世的游孑,他的故事,会是一个悲剧?还是一部笑谈?抑或是一段传奇?对此,游孑有话要说——“鬼你大爷,老子是人,你爹是鬼!”
玄世鬼 第一章 赤衣鬼童
似勾的弯月悬于夜空之中,蒙蒙晕晕,似被一层轻纱笼罩,看不真切。
一只小小的飞蛾顶着稀稀拉拉的雨水,盘旋于道边一盏昏黄路灯周围,显得孤独而又倔强。过了好一会儿,兴许是飞得累了,它轻轻地落在灯柱上,静止的翅膀图案犹如一双眼睛,深深凝望。
飞蛾“目光”所及之地,站着一名红衣男孩,男孩手举一面铜镜,正对着铜镜中自己的影像默默发呆。
黑夜,昏灯,红衣,古镜
这种种景物勾勒出一幅诡异的画面,活像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恐怖电影里的场景,不过当你注意到男孩脚下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一切绝不是什么虚幻的鬼片,而是令人恐惧的现实昏暗的灯光竟照不出男孩的身影。
他是鬼
沙沙啦啦,是幽风抚过树叶;淅淅沥沥,是小雨落向大地。
整个世界仿佛仅有这两种声音,若除却了,便是死一样的寂静。
寂静到令人悚然,寂静到让背脊生寒
终于,在不久之后,这死一样的沉静被说话声打破,却是出自那只鬼童之口。
“唉我太帅了帅死了”
一声叹息,一句自恋,让之前那诡异惊悚彻底破碎开来,并且透着那么一丝尴尬。民间奇说怪谈之中鬼的种类很多,饿死鬼,吊死鬼,落水鬼等等不一而足,哪怕是胆小鬼也是家喻户晓,可眼前这个是自恋鬼
好吧,也算是开了鬼魂圈的先河了。然而自恋鬼的自恋却远远没有结束。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帅为什么就这么帅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这么多年,终于明白我的死因了,帅死的”
“镜子啊镜子,谁是这个世上最帅的鬼是你主人”
“低调,低调,桀桀桀桀”
似乎是实在看不下去,飞蛾扇动翅膀离去,走的义无反顾,就连路灯都无法挽留它飞离的双翅,也幸而因此,它那短暂的生命得以保存,避免了一次飞来横祸
“地狱无极,冥雷借法镇”
伴随着一声清喝,一道惊雷划破黑暗,携万钧之力,重重向鬼童所在之处落下
“我滴妈呀”鬼童惨叫一声,险之又险的躲避开来,在地上连折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了下来,待抬头看去,刚刚还伫立着的路灯,已经变成焦黑折断的废铁,雷霆之威,一至于斯
鬼童惊魂未定,却怒气难掩,转头对着之前传来喝声的方向怒骂:“周刻你个生孩子没的没完没了是吧”
黑暗中走出一个身影,却是名一身休闲衣装的青年男子,男子撑着一把骨架扭曲的破伞,头发凌乱湿润,显然是雨伞的防雨功能低下,有近于无。
这名被鬼童唤为周刻的青年对着鬼童抛了个媚眼,笑道:“你还没被我镇死,完不了”
鬼童怒道:“老子九条命被你镇了六条,还不算完”
“佛祖说,做人要有始有终,无量天尊”
“我去你大爷”
“哟呵骂街让周老师教教你五讲四美冥雷银月,镇”周刻单手掐诀,转瞬之间生出三道月形闪电,直冲鬼童,鬼童亡魂大冒,嚎叫着奋力闪躲,总算躲开,而后脚下一阵血雾升起,拔腿就跑。
“还想跑今天你不再交出一命,跑不了”周刻冷笑一声,再度甩出五道银月,直追鬼童后身,并封住其各个躲闪方位。鬼童回头望去,眼见雷刃加身,惊惧之下一咬牙,拼命催起血雾之气,笼罩全身,身形一阵扭曲,再次闪过五道月光。鬼童心中得意,正想出言挑衅周刻,却见一道赤红闪光。
“冥雷赤链,锁”
鬼童再想躲闪已是无能为力,被赤雷锁链捆个结实,如同一枚粽子般摔落在地。鬼童挣扎不断,可越挣扎,那雷链锁的越紧,强大的电流更如同荆棘一般折磨着自己“身躯”,疼痛欲死。可鬼童知道,自己不能停,就像之前六次一般,哪怕是再拼掉一条命,也要脱出锁链因为自己要真被周刻抓住,那就不是丢一条命的事情了,他所面对的会是魂飞魄散
可是,这一次周刻没有再给他机会。
“阴司法宝,判官笔,画地为牢”只见周刻取出一根尺长毛笔,同时咬破舌尖,一口阳血喷在笔头之上,而后迅速来到鬼童身边,用毛笔在其周围画了一个圆圈,霎时间,圆圈放出阵阵暗金华光,将鬼童困在其中。
“判官笔”
“没错,特意去跟阎王老板借的,荣幸么你还跑么”
鬼童面丧若死好想知道是什么样子,也不再挣扎脱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刻笑了笑,随手捏了个手诀,将赤雷锁链收了,来到鬼童面前蹲下,笑看着对方。
鬼童得以解脱,坐起身来。“这么好”
周刻指了指地上的光圈,笑道:“你跑不了,不是么”
鬼童叹了口气。“是啊,阎王那王八蛋连判官笔都给你了,我怎么逃你刚才要是直接拿出来,我早就投降了。”
周刻点了点头,笑道:“不得不说,关于阎王王八蛋这个话题,咱俩比较有共同语言在我镇你之前,有个疑问,能帮我解释一下么”
数月追逐,几番交手,周刻对眼前这体形小小的鬼童充满了好奇与疑惑,此时一切即将结束,有些东西,他想知道。
“我又不是你爹,为啥帮你”可这鬼似乎不给面子。
周刻冷笑:“好,那就开镇。”
“请问”
周刻默了默,抬头直视鬼童,问道:“为什么要逃”
鬼童反问:“为什么不逃”
“你是先天鬼子,不经轮回之苦,若经得考验,便可为鬼司,掌控一方地狱,如此机缘,寻常阴司鬼怪求而不得,你为何还要逃走荼害生灵”
“荼害生灵我荼害生灵了我吸的血都是猪牛羊马,就算是人血,也是采血站血库中的,我可曾害过一条人命”
“猪牛也是生灵”
鬼童不屑道:“有意思,你们人类难道杀的少了每天吃的少了”
周刻皱眉不语,只一双眸子依旧盯着鬼童。良久,鬼童似乎是被盯得难受,又或是心中郁闷,不吐不快,他叹了口气,说出了周刻想要知道的答案。
玄世鬼 第二章 鬼童魂灭,游孑身死
良久,鬼童似乎是被盯得难受,又或是心中郁闷,不吐不快,他叹了口气,说出了周刻想要知道的答案。
“我想做人。”
“做人”
“做人可笑么我是先天鬼子,却想做人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自作主张,在我第一世死亡魂归地狱之时便给我断了轮回,封为鬼子鬼子呵呵,好大的恩典屁我就想问一句,他凭什么”
“凭什么”
“没错凭什么凭什么要老子一辈子守着那该死的而且已经崩坏的地狱凭什么老子要当黑白无常的替补凭什么老子就不能轮回转世我不服”
听得鬼童的怨语,周刻心底竟奇异的产生一种共鸣,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对自己那被人安排好的人生极度厌烦么直到那次旅行,那次灾难,才改变了自己一生
周刻摇了摇头,强行压制心底的感觉。他沉声对鬼童说道:“所以你盗走了阎王的昆仑镜想要用它来穿越时空,像阎王曾经那样入凡为人但你可知,昆仑镜穿越时空之能只有印证神位的大能才能使用”
鬼童拿出之前那面铜镜,像是废物般在手上抛玩几下,苦笑道:“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慢慢也就猜到了。你是不是想问,问我为何想到了却还不归还昆仑宝镜,以换来阎王宽恕”周刻沉默,这确实是他想要问的,很快,鬼童便给了他答案:“很简单,我想看看这片人间,哪怕不能参与进去,多留片刻也是好的。”
“所以你吮血集怨,化为厉鬼,只为多停留片刻算了吧,你可知你现在危如悬卵,稍有行差踏错,便会完全化为厉鬼,由戾气支配,再无理智可谈到时候,你会真正的危害人间听我的,我带你回地狱,你交还昆仑镜,阎王那老小子还欠我几个人情,想来他会给你一条生路”
这次鬼童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来,周刻也随之而起,鬼童笑着看着周刻,良久,轻声说道:“我才不会回那个鬼地方再也不回”
鬼童说完,霍然高举昆仑宝镜,将全身怨力催谷至极,狠狠砸落在地,当啷,当啷,铜镜如同掉落的硬币一般,在地上弹了几下,滚了几滚之后,便静躺不动了。
周刻眼角抽搐,这货是要摔了卒瓦了昆仑镜没毛病吧这是神器,不是摊儿货然而接下来他却看到,鬼童在地上摸索半天,捡起来一枚半个小指大小的铜片还真叫他弄碎了
鬼童一手捏着铜片,另一手将缺了小块的昆仑镜丢给周刻,笑着说道:“我才不会回那个鬼地方,哪怕魂飞魄散”
“呃啊”鬼童将铜片直直插入自己心口,一声隐忍的痛呼之后,鬼童周遭红光大作,在这红光之中,鬼童身体慢慢地开始分崩,碎裂
“周刻,你记着,老子可不是输给了你,老子是自杀”
周刻看着鬼童,无奈中带着几缕感伤,外加几分好笑,忍不住骂道:“扯你娘的蛋,你一个鬼自个屁杀”
鬼童一愣,随即大笑道:“诶对啊,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鬼童身体粉碎的速度渐渐加快,红光也不在像之前那般浓重,周刻眼见鬼童从四肢到躯干再到头颅一点点的消失,不禁张口道:“好吧,算你自杀好了,那你有没有什么遗言我听听,算留个念想。”
“遗言呃我想想”
“快点。”
“哦,那就这个吧”
“什么”
“那个无量天尊是人家牛鼻子的口头禅,以后你装秃驴的时候注意着点,蠢货”
“噶”
红光终于消失,鬼童也不再存在。黑夜之中,独剩周刻一个。他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算是收拾一下心绪。待他缓过神来,这才发现,雨早就停了,他费劲儿的收起那把破伞,之后从裤兜里掏出山寨手机拨了个号码,一阵音乐过后,电话接通。
“阿青是我问你个事,就是那啥无量天尊是道家的啊那佛家哦,无量寿佛,明白了嗯就这事儿恩没了丫敢骂我额没有呢出来吧,老五烧烤,我请陪我喝两杯”
战武世界,九州,权宇帝国。
春风和蔼,树影窕窕,初晨的阳光洒在河面上,泛起清绿色的波光,若从极高处看去,整条梁河像极了一条碧玉丝巾,披在了乐安这座在九州大地上数一数二的繁华都城身上。
这时时辰尚早,河面上看不到几艘船只,梁河两岸各具精奇的高大建筑也是窗门紧锁,少了许多登高游嬉才子佳人,不比午间或是傍晚的喧闹,此刻的乐安城一片安详宁静。沿着河岸向西城走去,不出十里地,便可看到一片古宅坐落,这是乐安城最早的住宅区,梁岸十八巷。若追溯其历史,大致与国同寿,已有近三万年的光景,巷子里的砖墙屋瓦换了一茬又一茬,早已不复旧貌,可谁也不能否定它存在的意义,甚至于,生活在乐安城的达官贵人们都以能居住在此为荣,梁岸十八巷中的每一座宅子,皆是身份的象征。
今日十八巷的清晨与往日相比吵杂不少,一辆辆马车从各个方向行进而来,目标相同,皆是驶往司礼监秉笔大太监游明信府上吊唁的。
七日之前,游明信养子游孑与友人泛舟梁河,不慎落水,被人救上船之后,当日回到家中便得了怪病,昏死在床,并且高烧多日不退,全身通红状如烧炭,游明信惊急之下,亲自延请帝廷丹医张泶到府上看诊,更花了大价钱买下张泶手中为数不多的几颗灵级回天丹给游孑服下,可人最终还是没救回来,于今日凌晨去世。
要说这游孑,虽不比其父声名远播,但在这乐安城中,不知道他名字的还真没几个,对他的评价也都差不多,就四个字,不是东西这游府少爷仗着老爹威风,不但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更欺男霸女横行于世,以十二岁幼龄荣居乐安四害之首,可谓是人憎狗厌,天怒地怨,今日撒手黄泉看来也算是得了报应,估计这会儿游孑身死的消息还没传开了去,等到午间,相信放鞭炮摆宴席大肆庆祝的人不在少数。
游府后堂,游明信只安排了几名小太监在前堂接待客人,自己坐在棺材旁边,呆愣愣地看着一身寿衣躺在棺中的儿子,颤巍巍的老手拂过儿子苍白的脸庞,感受着那死亡的冰冷,游明信的心碎了。
世人只道是游明信为了香火,才收了养子,却不知游孑其实是他真正的亲生骨血。
游明信天赋异禀,为双阳之人,更在幼年之时因缘巧合习得缩阳之术。游明信当年蚕室里走一遭,正式凭借于此骗过了执刀太监,留住了“根儿”,成了权宇帝廷唯一的假太监。游明信知道,这事儿若被别人发现,便是天大的宫廷丑闻,砍头都是小事儿,估计家里祖坟都得被人刨开鞭尸,所以这个秘密他一藏就是近百年。
直到十多年前,他偶然间结识了宫中掌管冷宫妃子三餐的李嬷嬷李香云,接触之下日久生情,结为对食,其后设法利用职权之便将其接出宫来,娶为正妻,这才有了另一个知晓自己秘密的人。再然后,便是十二年前游孑出生,为掩人耳目,假称收养
这是自己唯一的子嗣,唯一的骨血,却在今日不明不白的死了,而自己竟无能为力。
游明信老泪纵横,嘶声哭道:“是谁是谁害了我的孩儿我可怜的孩儿”
玄世鬼 第三章 死而复生
游明信压根不信自己的儿子是得病而死。
游孑虽不争气,整日游手好闲,从来不在战武一道上下苦功,可毕竟是他游明信的亲生儿子。游明信乃是八转战灵,距离战爵只有一步之遥,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高手,自游孑出生之后,游明信便为其以战武之力外加天材地宝洗筋活络,即便游孑再不堪栽培,也在今年年初成为了五级战兵,眼看便可达到六级,凝聚战气。
且不说游孑是五级战兵,哪怕是一级战兵,体质也是远超凡人,哪里会沾点水就生了急病继而一命呜呼
定然是有人加害,是谁
游明信的目光慢慢变得锐利,他发誓要寻得幕后黑手,为儿报仇
“我儿啊你放心,放心”
又看了看躺在棺材中的小小身体,游明信站了起身,准备回内院看看妻子,今天凌晨儿子咽气,妻子也哭死过去,这会儿不知有没有醒来,别再有个万一
这时候,一名老仆匆匆走了进来,走到跟前才道:“老爷,宫里来人了。”
游明信点了点头,吩咐老仆带去煮些安神静气的药汤送到内院,自己整了整身上的麻衣,径自去了前堂。
赤衣鬼童将昆仑古镜碎片插入自己心口时,便已经做好了觉悟魂飞魄散从当时情况来看,结果也确实如此。然而,当自己鬼身粉碎,那个他向往的人间世界连同讨厌的周刻一并从眼前消失之后,本以为一切结束的他,竟然发现自己还保留着意识,他听不见,看不到,嗅不出,然而的的确确保留着些许知觉。
那种感觉若玄若幻,恍恍惚惚,仿佛置身于某种境地,那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甚至似乎连自己都不存在,但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鬼,活着可笑。他这般自嘲。
可对他来说,能发出这种自嘲本身就说明了问题,“他”确实还存在着。
然后在漫长时间的等待之后,又或许时间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长,总之,在某个时刻,某种变化突如其来的降临在他身上他能看得见了
他看到了一条直线,确切来说应该是黑与白的分界,那是他眼睛里在当时所能看到仅有的两种色彩,上方纯白,下方深黑,两者界限分明,各自独立。而后,那枚古镜碎片不知道从哪里飞了出来,钉在那条分界线之上,接着,那条笔直的线突兀地开始产生震动,并以碎片为中心发生扭曲,却不折断,这一切都发生的安安静静,宛如一出哑剧动画,直到那条线盘旋成一个螺旋形状,这时候黑与白也终于纠缠到了一起,并非是像画家的调色板那般黑白成灰,而是混沌
黑依旧是黑,白仍然是白,它们纠缠挣扎着环绕在螺旋线周围,形成一个具有强大吸引力的奇怪旋涡,而旋涡中心便是那枚古镜碎片。
旋涡产生的强大吸引力令他无法抗拒,他感觉自己正身不由己的被其一点一点的吞噬,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窒息感陡然袭来,遍及整个感官,直到他失去意识
“啊哈哈哈”
鬼童坐起身来,不,或者这时应该叫他游孑了,他把着棺材沿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脑中一阵阵的眩晕,身体上传来的酸痛也让他难以忍受。渐渐地,游孑气息稍平,但意识还是有些纷乱,他伸出双手放在眼前瞧了瞧,又拍了拍自己的脸,依旧没有把握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有脚步声传来后又突然间顿住,游孑抬头看去,是一个拿着香烛纸钱穿着麻衣的侍女,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游孑,脸色惊恐,宛若见鬼。
游孑眨了眨眼睛,翻身出了棺材:“喂我问你”
“噶”
侍女昏了过去。
游孑连忙抢上两步,抱住侍女。“哎,你别昏啊我还没问你问题呢这哪儿啊”
游府大堂外院,游府人跪了一地,一名老太监手捧帝旨尖声读到:
“奉天承运帝君,诏曰:秉笔太监游明信之子游孑,年少慧捷,敦厚良善,然天不假年,倏尔殇逝,朕心甚哀。今追封其为忠武将军,以告英才天灵,钦哉。”
“谢陛下。”游明信叩首谢恩,而后从老太监手中接过帝旨,老太监看了看游明信相较前几日明显衰老的面容,嘴角不易察觉的略勾一下,嘴上却沉声说道:“游公公,人死不能复生,还望节哀。”
游明信瞥了老太监一眼,平淡道:“谢李公公关心,我这里还有事,就不多留您了。”
这老太监姓李,名承恩,与游明信同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往日里素无太多往来,关系不冷不淡。然则随着近年来权宇帝国文官逐渐失势,武官崛起,当今帝主便想以宦官群体制衡,遂欲立司礼监掌印太监。论资格,掌印太监一职,游李两人都是有资格争一争的,试问身在系统里面,又有哪个不想升官的于是二人便由此产生了龃龉,之后更免不了一些明争暗斗,到得如今面上且不说,在暗地里两人早已是势如水火。此刻对头丧子,李成恩自然是少不了幸灾乐祸。
只见他单手一挥,装模作样道:“游孑这孩子咱家也是喜欢的,可惜唉,咱家既然来了,总是要上一炷香的聊表心意。”
李承恩心里如何想的,游明信一清二楚,只是对方话说到这,作为主家,总也不能拦着,那样不合礼仪,传出去也难听。游明信吸了口气,点头说道:“李公公有心了,这边请。”
李承恩与游明信并肩去往后堂,李承恩脚步缓慢,显然是在享受这难得的愉快时光,游明信心中愤怒,可也只能随他,只听李承恩说道:“孑儿是好孩子啊,小的时候杂家还抱过他,可人着呢对了,听说之前游公公还有意与吏部尚书周东海结为亲家,可有此事”
“”
“可惜了据说那周尚书之女及笄年华,才貌俱佳,一身战武天赋更是非凡,小小年纪便已凝聚战气,如今更是八级战兵”
“”
“孑儿这孩子,福薄啊”
“”
“不过倒是听说,周尚书之女对孑儿并不中意”
游明信脸色暗红,兀然站住,侧头瞪视李承恩,寒声问道:“李承恩,你想说什么”
此时二人站在后堂门口,一阵带着香烛气味的过堂风吹过,伴着游明信的冷冽眼神,李承恩不禁心中颤然。他修为不高,仅有战灵四转,较之游明信相差甚远,若游明信怒火攻心不管不顾,自己恐怕得不了什么便宜。但他之前言语,便是有意将其激怒,只要游明信敢向自己出手,那掌印太监之位就是他的了。以如今二人之间的态势,其中一人上位,另一人必定尸骨无存,所以便也不用考虑什么做人留一线的问题。
于是他笑了笑,走到游明信面前,与其真面相对:“游公公息怒,咱家并无他意,只是哎,说来惭愧,咱家家里那小畜生,对周尚书之女亦是心仪已久游公公你看你这里的情况呵呵,若是咱家去周府提亲,游公公不会介意吧”
游明信看了李承恩半晌,咬牙冷笑:“自是不会,只是不久之后,恐怕李公公家里也得备上一口棺材了。”
“哦咱家愚钝,不太理解游公公的意思。”
“我想你会理解的。”
“游公公这是威胁咱家世间婚娶无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是江湖儿女也是男女双方之事,与他人无关。游公公你这里呵呵,既然不成,难道还要阻了他人这样未免显得太霸道了吧”
“哼李承恩,他人我自然不管,不过不不”
游明信说到这里,似乎竟然再无法组织语言,一张脸也是面色剧变,似惊似喜,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李承恩正等着游明信放狠话,此时见其面色,心中奇怪。就在这时,有人在他身后拍了拍他肩膀。
“哎,老头,问你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