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福女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小期
城南是富商聚集地,刘家大宅左近皆是豪富之家。特地强调了是城南的刘家,并不是想着对方知晓他们家,而是提醒对方自家住在城南,并非一般人家。
“城南刘家……”来人沉吟了一下,目光闪过一丝顿悟,片刻后便道,“刘福坤家”
刘家几位少爷心中大骇,面面相觑后,才推了最年长的出来回话:“正是。敢问您可是家祖父的故人可惜家祖父已八年前过世了。”
“我乃昌州府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多年前与刘福坤有些交情,却不知他已仙逝。既在此遇见他的后人也是一种缘分,过几日我必登门拜访。”那人口中说着拜访之词,眼底却不见丝毫客气,说出来的话更是带着明显得命令口吻,容不得旁人反驳。
不等刘家几位少爷开口应下,那人便同来时那般匆匆离开,不多会儿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及至那人离开后,他们这一块还是处于安静之中,许久都不曾有人开口说话。
年岁最小的刘五娘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受不了这古怪的气氛,开口问道:“他刚才说的那一堆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州什么府什么司的”
娇娇看了她一眼,迟疑了片刻才重复道:“那人说的是昌州府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
“什么意思”刘五娘见她似乎懂,忙追问着,这会儿倒是忘了娇娇只是个农家女。
“布政使是巡抚属官,属从二品,专管各州府的民政、籍田、钱粮等事务。右参议就是他的麾下,我记得左右参政是从三品,左右参议是从四品……”娇娇见刘五娘一脸懵懂的看着自己,索性也不解释了,只武断的说,“就是他掐着所属州府全部商人的命脉!”
这话一出,不光刘五娘,其他人也都齐刷刷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当然,其实娇娇这话也并非全对。这右参议是有上峰的,不存在他一人掐着所有商户命脉这种说法。但不得不说,整个昌州府太大了,像焦邺县之类的县城,得有几百上千个。刘家在焦邺县尚且不敢称王称霸,自是无力对抗布政使司的右参议大人的。
“是、是咱们不小心开罪了他吗”
“不可能吧咱们一群人就好好的坐在茶楼里,什么都没做。还是他想要咱们的雅座可他完全没提啊!”
“别瞎想了,兴许真的是老太爷的故友,正巧看到我们几个,瞧着眼熟所以过来打个招呼嗯,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这元宵花灯会本就有觅得良缘的意思,因此今个儿出来的少爷皆是未婚的,最年长的便是那二房的长子。他本就是二房的人,头上又有堂哥顶事,不曾经历过太多事情,这会儿早已傻眼了。还好,几个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宽慰了起来,倒是让他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对对,就是老太爷的故友来着,那要不然咱们就先回家去,把这个事情告诉老太太”刘三少爷建议道。
少爷们同小姐不一样,哪怕不曾娶妻,那他们也是很自由的。刘家五岁开蒙,所有少爷都会去县里的学塾念书,毕竟就算是商户人家,最为基础的识字数筹也是必须掌握技能。因此,他们平日里要出门容易得很,对着花灯会也无太多期待,如今被一吓,自是皆开口同意回家去。
可小姐们就不同了。
刘四娘翻过年都十七了,往前倒是议过几门亲事,却一直不曾定下来,她心头着急,也深知父母和祖母都不会太在意她的亲事,因此才将希望寄托在了花灯会上,早半年就准备了今日穿的衣裳,又拿攒了许久的月钱置办了好些上等的胭脂水粉,配上公中发下来的精致首饰,只盼着能觅得一佳婿。
不光是刘四娘,刘五娘也不乐意,不过她年岁小,只是单纯的舍不得这么早回家,想一气玩个痛快。至于娇娇,更多的则是一头雾水。
“布政使司还能故意为难小小县城里的一商户”娇娇纳闷极了,她上辈子的夫家才是真正的富豪之家,别看只是县城里的商户,可事实上人家只是出身在县城,早在祖辈就开始去别处闯荡了,其财富较之刘家,多出百倍都不止。而后,也就是娇娇嫁过去不久,家里的
18.第018章
第018章
就算刘家买得起绫罗绸缎、古董玉器,却没法买到后悔药。
连着两天,刘母都病怏怏的,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甚至一合眼就会梦到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不过,她还是叮嘱了又叮嘱,让所有人都闭嘴,万万不得在娇娇跟前透露半点儿口风。
所幸,刘家这三位老爷尽管能耐不一,口风还是很紧的。二老爷在当天回院子时,还特地召了他长子到跟前,仔细的叮嘱了一番。
也因此,即便其他人都知道了他们在元宵花灯会上遇到了已逝老太爷的故友,但更深一层的事情,倒是暂时被压了下来。
刘府看起来是一派祥和,风平浪静,可在知情者眼里,却是十足十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娇娇本人倒是毫无所察,最多也就是觉得刘母这两日情绪不太好,可因为是冬日里,人本身就是蔫巴巴的,没有精气神,再一个,刘家好歹也是富贵人家,隔三差五的都会给府上的主子请个平安脉,刘母更是被重点关注的人物。因此,她虽是察觉到了,却也并未真的往心里去,只是抽空多往刘母跟前凑,说一些解闷逗趣的话,想叫刘母高兴一下。
刘母:……高兴不起来。
这日娇娇又照常过来请安,之后也没急着离开,只坐在刘母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娇娇啊,你觉得外婆对你好不”刘母心头揣着事儿,且那事儿还是同娇娇有着密切联系的,叫她无论如何也安生不下来,聊着聊着,就问到了这事儿上。
娇娇笑道:“外婆对我自然是好的,我打小没了娘,虽说村里的婶子大娘都对我不错,可那终究隔了几层,不像外婆你,我头一回瞧着就觉得亲切,就好像见着我娘一般。”
刘母目光复杂的看着娇娇,尤其她的面容看得格外仔细。
犹记得年前娇娇来刘家小住时,刘母只觉得她长得可爱讨喜,并不曾往深处想。可这会儿,认认真真的瞧了娇娇的五官后,却是半点儿荷娘的影子都瞧不见。
按说,母女俩长相相似才是常态。就拿刘家人来说,刘母生养了三儿两女,三个儿子都是浓眉方脸,谈不上好看,但也算是长相端正。而两个女儿,不管是出嫁多年的大女儿莲娘,还是已故的小女儿荷娘,是个人瞧见了,都道这俩同刘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话兴许是有夸张的成分,不过七八分相似是有的。
可娇娇的长相却同她娘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之处,甚至刘母仔细回忆了她女婿冯源的长相,再三比对却仍然无法寻出相似点。
以前没发现是因为没往那方面去想,如今却是越想越胆寒。
不像母,亦不似父,那娇娇究竟是随了谁!
“外婆”娇娇仰着脸,好奇的瞧着刘母,“我脸上是有东西吗”
“没,是外婆瞧你瞧得出了神。”
“是我长得像我娘吗可我六婶儿说,我娘是个高挑细腰的美貌女子。”娇娇低垂着头,万般委屈的拿手对戳着,“我太胖了,以后迟早有一日要胖死的。”
“瞎说什么呢!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听说过有人饿死,就没听说过还有人胖死的。这穷人家吃饱饭都难,怎么会胖死富贵人家,哪个不是像咱们家这般,隔三差五的请平安脉的也就你小脑袋瓜子瞎想,没这回事儿的!”
娇娇放下手,一脸愕然的抬头看向刘母,刘母还道是她打小就被人捧惯了,一下子被驳了回去不习惯,好笑的道:“你想想,你们村里是不是养猪养**便罢了,那猪是不是整日里圈在一个地方,只管吃喝不管动弹的你有见过猪胖死的”
“没……”
原来是这样吗
穷人家没见识,但不可能顿顿都大鱼大肉,糖更是奢侈品,很多穷人可能一辈子都没吃过几块糖。不像她,正餐全是浓油酱赤的大荤,每天还要吃好几餐点心,还俱是高糖分的精致茶点。
回忆起上辈子的种种,一时间,娇娇陷入了沉思之中。
……
这厢,娇娇又一次开始怀疑人生了。
那厢,前两日她遇到的那位布政使司右参议则早已部署好人马,开始彻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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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019章
第019章
从元宵花灯会那日起, 刘家这些知情人士就没过上一天安稳日子,总感觉有一把利刃悬在头顶,说不准哪一日就会当头劈下。
偏在这期间,刘家又出了幺蛾子。
闹事的是三太太,她老早以前就将娇娇看作是自己儿媳妇了, 为此不惜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借刘梅之手逼走了邱十一娘,又趁着刘母不悦之际, 同样将刘梅逼走,再后来更是打败了二房,成功的将自己的儿子推到了最前头……
当然, 事情根本就不像三太太想的那般简单, 说白了,刘母打从一开始就不赞同这桩婚事,弄到后来没法子了, 也才在几个孙子里头舍了一个。
甭管真相如何,反正三太太是认定了娇娇就是她的儿媳妇。
结果,从花灯会回来后, 三老爷就将儿子带了出去, 早出晚归, 叫她寻不到让俩人相处的机会不说, 更是几次三番的提醒她, 把先前的想法暂时摁下。
三太太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询问过当时同去花灯会的两个女儿, 也只是得知有个当官的自称是已故老太爷的旧友,旁的却再也问不出什么了。既如此,这些事情又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说什么也不让到了手的儿媳妇给跑了。
憋了十余日后,三太太便寻上了刘母。
“老太太,先前您可是答应了我,说会让娇娇当我的儿媳妇,怎的我家老爷突然间就改了主意莫不是二嫂她……”
刘母这才想起,她先前默许了这桩婚事。可思及花灯会那日的事儿,刘母迟疑起来:“娇娇的亲事暂时先搁置不提,回头看具体情况再说。”
“什么是具体情况姑老爷不是同意的吗”三太太一脸的纳闷,不过她倒是听出来了,这事同二太太并没有关系,“还是姑老爷最近来信了可我儿子配娇娇,哪里不合适了中表亲最是时兴,娇娇又是个乡下农家女,就算我儿子并非长房嫡子,配她总是够了吧”
“我说了,稍缓缓!”
三太太一脸的不服气,她还要再说,却被刘母以要休息为由,劝了出去。无奈之下,她只能拧着腰身忿忿不平的出了正院,瞧见外头正等着她的刘四娘,顿时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不老老实实待在房里,跑出来做什么你也老大不小了,得空就多练练女红,再不济你就是在屋里歇觉也好,没的整日在外头瞎跑!”
刘四娘莫名的挨了一通骂,顿时委屈起来,只是她打小就不招人待见,即便心中再怎么难受,也仅仅是眼圈微红,别说抱怨了,连半点儿不满都不敢露出来,只低着头喃喃的道:“我知道了。”
“你再给我仔细说说,元宵花灯会那日发生了什么事儿。记着,从你们出门的那一刻讲起,一桩桩一件件事儿都仔细掰扯清楚了,一样都不能落下,知道了吗”
“嗯。”
母女俩一面往回走,一面说着话。
也就在这时,管家急匆匆的从前头走来,手里还拿着一封拜帖。
三太太唤住了他,问:“是家里要来贵客吗”
管家赶紧停下脚步,答了是,又道贵客是明日到访,随后才往正院里走去。
刘四娘刚讲到他们一行人在茶楼里好端端的喝茶吃点心,偏就有个人过来自我介绍,她话还未说完,就听到管家提到了贵客,当下心中明了:“怕就是当天那人。”
“你说那人是什么官职”
“布政使司的一个……参议娇娇说,那是掐着咱们商户命脉的重要位置,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三太太面色微动,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也不管刘四娘了,提起裙摆就往自己院子里冲。待一盏茶时辰后,她又捏着草贴去了正院里。
正院之中,刘母已经将手上的拜帖看了一遍又一遍,满脸复杂的神情,心头更是五味杂陈。
也就是这时,三太太拿了草贴递到了刘母跟前,笑得一脸谄媚:“老太太,您看这草贴写的如何我这就叫人去请官媒上姑老爷家去提亲,您觉得……”
“闭嘴!”刘母看也不看草贴,径直甩给了她,“我说了,暂时先别折腾这些,你知道接下来是福是祸”
“老太太您可别蒙我了,明明就是福,怎么会是祸荷娘嫁人时,我家四娘子都生出来了,那些事儿我自然也是清楚的。再说了,就算不是,娇娇这个儿媳妇我也要定了。”
刘母一脸惊愕抬头看她,似是头一回认识她。
三太太愈发来劲儿了:“我本就不嫌弃她是农家女,如今往差了说,她还是原先农家女的身份,往好了说,指不定她能有个比姑老爷更能耐的爹。这桩亲事甭管怎么说,都是最最合适的。”
“这……”刘母的手轻轻的抚着管家刚送过来不久的拜帖,开始转起了心思。
“老太太,您就应允了吧,那可是您的亲孙子呢!外孙女成了孙媳妇,又有您照料着,娇娇的小日子必不会差的。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等刻薄的婆婆呢!”
“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可那也得等明个儿再说了。”眼见三太太还要开口,刘母冲她摆了摆手,“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娇娇的父亲还在,就算我是她外祖母,可多了这个‘外’字,就没办法替她做主了。”
三太太心下大急:“不赶紧定下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迟则生变这种道理,刘母自是懂的,问题是如今她也没了辙儿,因此只道:“你再急也没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三太太只能拿着草贴往回走,可她心里极为不甘,偏又想不出好法子来,毕竟刘母那话说的真没错,娇娇的亲事本就该由她的父亲来决断。
她的父亲……
三太太越想越难受,回到房里,又找了个由头将刘四娘骂了一通,随后就坐在窗旁发呆想事儿。到了这档口,她反而不盼着娇娇好了,要是娇娇仍旧是那冯源之女,那还有希望成为她儿媳妇,可万一生了变故,到手的儿媳妇怕是就要飞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跟娇娇套近乎,可这婚姻大事,跟本人根本扯不上关系,以前她想的是以冯源疼女儿的程度,娇娇要是喜欢,事情便成了一半,可如今却全变了。
次日一早,三太太就以请安为由,早早的去了正院子,并且一坐就是半上午,说什么都不准备离开。
刘母看得都无奈了,就算她依旧掌着刘家的中馈,这来了贵客,又是男子又是官场之人,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直接来后院的。哪怕就是真的来了,她一个老太太倒是没必要避嫌,年岁相仿的三太太绝没理由陪着见客的道理。
这般浅显的道理,搁在平日里,三太太一定能想到的,毕竟她娘家只是家道中落,又不是真正的赤贫之家。可因着心里头存着奢望,愣是咬牙落座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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