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是爱情
作者:梁记伟业
那是一个秋天,林士凡爱上了一个女人,她叫张珏。他们的爱情故事从这里开始……几经波折,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但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再见她的时候,林士凡想抛弃一切再去爱她。她已嫁作人妇,丈夫却也不是孩子的生父。张珏在儿子6岁的时候得知这并不是自己亲生儿子,但她还是打算把他抚养成年,等他18岁那天再告诉他真相,无奈世事难料……张珏一边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一边在等待有日能与亲生儿子重逢,同时还要在两个男人之间苦苦挣扎。“爱人”这两字的界线在她心里越来越模糊的时候,她是否能够冲出迷茫,寻回自我?……如果仅仅是爱情,也许他们的命运将大不一样!(本书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如果仅仅是爱情 第1章 她叫张珏
我对这个女子很熟悉,又很疏远。熟知她的一切,在一些方面又知之甚少。比如说情感方面。我知道的,她有三段情感,只有第二段情感经历有比较清晰的纹路。第三段最隐晦,纠缠不清了许多年。第一段,没有婚姻,有个儿子。儿子随父姓黎,叫黎俊。她对他十分严厉,近乎苛刻。她从来没有在孩子的面前提起过他的生父。在她现任丈夫那里,估计也是知之甚少。只是隐约知道他们分分合合多次,最终也没有走在一起。连谈婚论嫁那一步都没走到。家里人也从未见过。姐姐可能有过一面之缘,但也仅限于此。可能到现在印象也已是模糊。每当有人无意中提起,她总是沉默与对。她似乎是在用沉默来遮饰她的落莫,或许她内心也已平静,内心已无波澜。她跟她现任的丈夫,更像一场交易。他们虽然也经历过追求,恋爱,婚姻的全过程。但那也只是个过程。对此,她的丈夫应该也心知肚明。他们还是走在了一起。或许她的丈夫对她还有奢望,这个漂亮、坚強的女人,最终能够接纳他,他能完完全全拥有她――但这个女人却是在利用他。
这个一拍即合的婚姻,奇迹般维持了下来,各自在里头索取,貌合神离。
她现在的丈夫个头很小。他俩一块出去的时候,当然他们现在己经很少一同并肩走了应该说自从结了婚之后,他们就已经也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走前面,她总爱落后面。女人总喜欢比自已高出一截的男人,“高大”情结总能给女人带来目光上的愉悦。恰好他人的目光对她尤其重要。年龄上他大她十来岁,结识时她才二十几,他己近四十。从根本上说,他不应该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在某个特定的环境里,他们不会交汇在一起。她说,他的出现就是一个意外,但我认为这也是一种必然。
小黎俊六岁那年,她带着她的男朋友回老家,确定了关系,还没结婚。一则例行见父母,二则給自已一个交待。那也是她丈夫唯一一次到女方这边。她受伤害了多么骄傲的一个女人,为了儿子,她低头了。她家里男丁少,就一弟弟,弟媳已生了第二胎。夫妻俩经营一家小食品店,每天早出晚归的忙。姐妹都出嫁外地,一个比一个远。基本上是一年回一趟家。回来的那天一早,父亲就赌气出去了。母亲张罗的一切。母亲的缕缕白发像秋天里的稻田,不曾梳理,凌乱而萧瑟。脸色发黄,眼睑微浮,秋风里萎萎缩缩。她看到母亲的样子,心里也甚是悲伤。她想说一些让母亲能够宽心的话,但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他们三个是晚上到家的,农村天黑得早,七八点就不见了行人。小家伙已在车上睡着了,下了车睡眼朦胧的走得一揺一晃。母亲打着手电筒老远地去接他们。她眼睛有点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男人问了声好,让她生出些许感激。母亲也是直肠直肚,她说“怎么没你高”。让她把眼泪直往肚子里咽。似乎夜色也正如她所愿,秋风也不曾走漏她的风声,恰好掩饰她的脆弱。
第二天,母亲一如往常的掌灯操劳。她晚上总是睡得少,现在操心事多了,就更横竖睡不着。她摄手摄脚的摸黑起来,但还是吵醒了同样满怀心事的两口子。可能是都起得早,感觉这一天太阳升起得很慢。泛白的天际并不活跃,高深的穹顶悬着稀疏的星星。泥地,草丛旁蟀蟋的鸣叫断断续续,几声犬吠,空气微凉。她们坐在沙发上小声地讨论着今日的行程和一些琐事。弟弟,弟媳匆匆吃过早点就出去开档去了。母亲因为有客人在就没有跟过去帮忙。父亲还在假眠中。母亲一会张罗着早餐,一会又忐忑地过来陪着未来的女婿说着话,怕是冷落了人家。尽管打心里不满意这女婿――未见之时就已有微词。常唠叨,很是纠结。但她也是一个无主见之人,尽管纠结,矛盾,应有的礼仪没有少。
“鱼,你爸起来了,你细声一点跟他说,别冲。”她母亲突然说道。鱼是她的小名,还是她父亲给她取的,说她的性子像咸鱼一样又臭又硬。
“千万顺着他点”母亲有点惊慌,退了出去,不忘再提点她一下。
“明智,等下我跟爸说点事,你千万别插嘴,我爸这人脾气有点怪。”她正色道。她知道她父亲的脾性。她不仅样貌似她父亲,脾性也跟随父亲。两个相同性格的人是很难相处的,即使表面和气,也是压制着的两座火山。父亲昨晚晚于他们,凌晨才从铺子村里的小卖部,设有赌场、电视娱乐等回来。他除脚步声十分沉重之处,还把门磕碰得特别响。他一声不吭,唬得母亲也不敢吱声。往日里母亲总爱有事没事在他耳边啐唠着什么,尤其大事。她巴望他能给她拿主意。像女儿婚姻大事,更应该彻夜商谈。父亲的一声不吭,和母亲的噤若寒蝉让她心里很是黯然。所以她一大早就起来,稍加梳妆就在大厅里等着了。说辞也早已熟稔。
她父亲是个高瘦之人,因为胃不好,脸色腊黄,头发掺白。多年没有劳动,双手白晢,青筋隐现。他沉默寡语,语言却极具攻去性。是个很难相处的人。他起来时,天己放亮。所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和混浊沉郁的眼睛。
“爸,我们昨晚到的”张珏小心翼翼说道。
父亲也不乜斜一眼,径直出去了。屋里沉静得可怕。“咣”一声,父亲摔门出去了。一会儿,又“咣”一声,大院的门也给踢开。母亲追了出去,对他的背影埋怨道:“就知道出去,就知道出去。”待到父亲走远了,才又怒气冲冲的低吼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嘛,咩事都不理,咩事都不理”母亲把苦水往肚里咽了,然而额上的苦楚却无法舒展。
同样受到屈辱的还有张珏,她憋红了脸,站在那一动不动。父亲的无视像一根针,刺在她的心理。她预想父亲会指责甚至大骂她一阵,她也做好了逆来顺受的准备。她嘴里嚅嚅,头抬了抬,最终没有流出眼泪来。回头,她望了一下仍在屋里熟睡的儿子,心里更是苦痛不堪。
姜明智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她。他不大清楚状况,但也知道自已的处境。他知道要得到这个女人,最后一步绝不能出任何差错。他跟前妻离婚已将近十年。又因流产,没有孩子,所以十分想拥有一个家庭。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孜孜不倦的追了三年,才终于扣开她的心门,接纳他。而且又怀上了身孕,这是他的曙光。他知道她的情谊有几分,她时常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她的冷淡。这些在他看来都不是问题。“她毫不矫情,也不虚伪。”他说。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她,就必须有所付出,包括她视若生命的儿子。
“别着急,等阵我们再跟爸好好谈谈,一定可以的。”他按她坐下来,说道:
“我们必须得到他的首肯。”尽管他也很是不安,他还是镇定下来安慰她。
她有点感激地看了下他,态度终于软了下来,她说:“我知道,”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但你千万别告诉他我有了身孕,他有点偏激。”她本来想说他父亲保守,爱面子,但又觉得不合时宜。
母亲永远不会掩饰自已的情绪,她皱着眉进来了,她喋喋地诉说着她的不满:“你的死父亲又出去了,那阴间人世事不理,唉”张珏看着母亲紧锁的眉头,心里又是一紧。她是爱母亲的。要说这个家庭还有她爱的人的话,留恋之人,这个苦难又多磨的母亲是她唯一挂心上的。像所有的孩子习惯了享受母亲的劳作,她静静地看着妈妈把小茶几收捡干净,把早点端上来。她母亲不会白话,普通话也不精通,总含半勺的土话。无法去为自已丈夫的行为解释,致歉。所以她把所有气都撒在丈夫身上。她说:“那棺材人就是那德性,你跟明智说说,叫他没事多担待一下。”
她见母亲这样说,心里很是有愧。她对母亲说:“妈,你放心明浩他心里宽着呢,”她心里有些黯然,但母亲并不是一个很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她自知,越是嘴里说没关系的人,就越是记事儿的人。“没关系了妈,可能是我们的决定太过唐突了,爸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姜明智接过话来说。“等你弟中午回来,叫他跟你爸说说去,兴许等他明了你的难处,明白你的处境,会有转机。”“唉,你呀就是不让人省心,你姐你妹我都没操过心,你妹嫁远,生活坏一点也没让我这样愁过,好歹两口勤快省着点还能凑合,你呀从那个黎柏然开始”“妈,你就别说了,”张珏不满母亲的口无遮言:“你怎这壶不提提那壶。”“好了妈不跟你说了,我跟明智出去一趟,看看分局那边办户口要哪些手续。”她怕母亲的喋喋不休,也看出来了未婚夫的尴尬之色。黎俊的户口,是她的心病。明年升一年级,黑户上不了。这也是她心急如焚回这趟家的原因。甚至她都已经向姜明智直白表明过,儿子的户口是她的重中之重,解决与否直接影响到他们的婚姻。姜明智说,行,什么都依你。但孩子必须跟我姓,改名。为此,他母亲那边特意给孩子算了一纸命,算名婆说叫姜子锐,五行缺金,小名锐仔。她不得不妥协,同意了。
她估摸着分局上班时间,得早去撕号排队,路程也不近,晚了得排下午。公务员上班可能晚点,下班可准点,一刻钟都不逗留。他俩本也没什么胃口,匆匆吃了点,挎了个包就出去了。
如果仅仅是爱情 第2章 父亲和母亲
张珏的父亲是一个老烟民了,几十年的尼古丁让他的肺部损害很大。前几年虽然因肺炎咳得利害,硬是把烟戒了。但养成的吐痰的陋习却没有那么彻底。每隔一会就得唾上一口,走路的时候,头一斜“啐”唾上一口,走上前,脚一踩,干净利索,尤其他心情不佳之时。加上脚步沉重,像是拖在地上,即使远远的,也清晰可辨。
临近中年的时候,父亲回来了。依旧沉着张脸,将刚买的奖册私彩往桌子上一摔,啐了口唾液,用脚踩上两下。母亲迎了上来,低声埋怨了一句:“也不跟孩子说句话,孩子带人回来”这下撞到火枪口。父亲在外面闷声,在家里从来都不是好相处的。他敏感,暴躁,易怒,又极为记恨。他端着杯子去倒水,水有点凉了,他面目狰狞的将保暖瓶摔碎了一地。不仅将母亲吓了一跳,正在屋里玩要的两个小孩也惊吓到了。弟弟的小娃哇地哭了,黎俊也惊慌地躲在一处看着外公。
“,,你怎没死了去你,你吃阳间的五谷浪费了你,,你个贱人就知道生贱女。”父亲用不堪的话,指着母亲骂道。母亲不敢吭声,看到水快漫到沙发那了,到门口拿了扫把和拖把进来。母亲在父亲的威淫下挣扎了几十年,早已把委屈化成怨恨,成年累月,积得很深。但她的性子软弱,她也想反抗,却总是那样的无力。
“看看你,贱了一世人,生两女跟着你贱,,有生无教,,你还配活在这人世间”父亲极尽辱骂。他连同小女儿一块骂进去了。小女儿嫁到外省,地遥路远,生活困窘。他当时也是不过问,无理无睬,毫无作为,过后同样对母亲千方指责。现在又遇见同样的情行,他同样深感无力,也逾加愤怒。他退缩了,无力改变什么,他深深地自责,深深地懊恼,深深地把头埋在沙砾里。他这逃避现实的背后,必然有深切的痛苦。而每每这种痛苦一出,又必然会迁移到妻儿的身上。儿子察言观色,远远地避着。只有傻傻的糟糠之妻,全盘接收了。母亲像一株蔓藤,在生活里总是攀援而上,柔软却坚韧。风雨过后,它破出的嫩芽,在黄泥地里,比太阳在春天里还温和,生动。在秋天里,这曲而不折的身影,更是无比的耀眼。
母亲极少跟父亲吵得起来,她总在父亲跟前辞穷。父亲的咄咄逼人,父亲的极尽辱骂,让她本能地感到惧怕。现在,她惊恐地看着父亲向她走来。她扫着暖瓶胆爆开的碎片,身体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她温顺地侧过身,她以为他出去。但父亲过来站定,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她懵在那里,一时无措。
父亲尽管时常辱骂母亲,动手打人的时候极少。印象中母亲哭的次数极少,十几二十年前,父亲第一次动手打母亲,母亲哭了。那次哭的很凶,一整天没进食,就躺在那老式的绵被里哭,直到再也没有一滴泪流得出来当时的母亲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无数人为她感到惋惜。尽管第二天仍然到农场里出工,那红肿的眼睛多久没消但从那时候开始,母亲就再也没有在人前掉过眼泪。
“你让她走,让她立刻从家里滚出去,我没有这个女儿,”父亲对着母亲吼道:“他们休想再进这家。”
“你眼里除了晴,还有谁,他们三个都不是你生的,都是野的,都是捡的”母亲受了委屈,眼眶盈盈有泪,激动的说:“
孩子在外面己经够苦,还带着个拖油瓶,她心里多苦。不是走投无路,她会走到这一步,你今天赶她出去,还不是要逼她上绝路”
张晴,是张珏的姐姐,在父亲的眼里,张晴是优秀的。她温润如玉,知人冷暖,又知书上进,通情达理。四个儿女中唯一一个没有“逆”过他。尽管也是从逆境中成长,几经坎坷。但在父亲眼里张晴是那样的完美。随着年纪的增大,变老,他对张晴逾是溺爱。对这个大女儿甚至是言听计从。他的一生唯一一次掉眼泪,是在大女儿出嫁的前一天。傍晚的时候,他躺在旧床上,头枕着木枕头,望着屋脊,那是一根笔直的杉木主梁。那样的慈爱,那样的不舍。斜阳照在斑驳的墙上,坑坑洼洼的夯实土地板上。屋里几把农具,几根很久就搁那里了的小杉木。木窗子破落半挂一半在一侧。他缓缓地诉说着,幽怨地诉说着。没有人打断他,也没有人再对他冷嘲热讽。当他敞开心怀之时,他哽咽不能自已。他谈到姐姐的出生,姐姐的童年那时他应该还是民办教师,有着体面的生活,幸福的荣光。,姐姐的求学之路,姐姐的自学成材他对她的溺爱溢于言表,对视她的目光是那样的柔和,以及对她的出嫁是那样的不舍。他为不能为张晴攒下一份像样的嫁妆而深深地自责。他还谈到他的前半生,他为自已的碌碌无为而悔恨,他为自已的软弱而感到羞愧,然而他深深地自责的背后,是无力改变现状。他继续选沉沦。悔恨的泪水,无法将他从颓废的泥泞里拔出。他也谈到了他一切苦痛的根源,他认为他是遇人不淑。他对母亲的积怨本是极深,那一刻起,转而为恨。姐姐张晴的出嫁,对他打击很大,似乎将他心中的那点亮光带走了。他开始更加沉迷赌博,也进而开始仇恨周围的人。他对母亲积怨极深
“那是她的路,她自已选的,有本事叫她跳楼去”父亲恨恨地吼道。
“你个没担当的,你不是个男人,女儿真出了什么事,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母亲急了,她了解女儿的痛和苦,那种痛和苦通过血脉一五一十地在她的身上,没有落下半毫。她知道女儿不止一回地想结束自已的生命。父亲的话让她惊恐万分,甚至忘了那一巴掌的屈辱。
张珏跟姜明智远远就听到了父母的吵架。他们刚从派出所出来。派出所的同志说像她这种未婚先育的情况,须先做个dn亲子认证,还得村民的保证,最后是村委的同意。而且是先入户随母,再迁随后父这边。她听得头胀胀的,心情十分低落。她听到父亲的怒吼,心里又是一紧。她火气蹭蹭地上来了。姜朋智上前一步紧抓她的手,说:“冷静点,情况未必有你想象得那么糟。”他知道她的脾气从来没有像她表面看起来的这么柔弱,她倔强,甚至火爆。
她看到母亲的半边脸颊,红肿的五指印,知道父亲的下手之重。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爸,你怎能如此对待老母,她又没做错什么,做错事的是我,你要打要骂就冲着我来”
“你不喜欢我这个女儿,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我也一直很自责,你怎么说我,怎么骂我都行,”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今天回来我也没有奢望得到你的祝福,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看在俊的份上原谅我,我知道你是疼俊的,要不你也不会上去带他那么久我只想有个新的开始,给俊一个未来。”
“我只想给俊一个家庭,仅此而已。”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她已泣不成声。
父亲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也并非已经动容,仅凭她的一席话就原谅了她。可必竟是血肉之人,孰能无情。他无助地望着窗外的天际,仿佛湛蓝的天空本就是牢笼,束缚着他。他无法原谅女儿,又无法真正地对女儿赶尽杀绝。他含怒地举起手,看着女儿那憔悴的面孔,低垂的,迷茫的泪眼,他又下不了手去。前几年女儿刚偷生下外孙黎俊的时候,走投无路之时回来的时候,他含怒打过她。那时的女儿是那样的倔強,那样的以死相要胁。何其相似,而此时,他除了长吁短叹之外,什么事也做不了。
小黎俊看到母亲回来了,又泪眼婆娑的向外公诉求着什么。他赶紧从角落里跑出来,跪在外公的脚边,拉着外公的衣摆,哭了起来。他扬起那梨花带雨的小脸,仰望着外公,他哭泣道:“外公别赶我们走,好吗,别赶我们走,好吗。”张珏再也忍不住跪了下来抱紧了他,她把脸贴在他的脸上,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儿子的话让她痛切心扉。在儿子的眼里,没有什么比被赶更可怕。母亲带着他无数次被赶,让他们无数次绝望。儿子无助的眼神,每每让她痛切心扉,甚至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姜明智看到此情此境,心里就更爱这女人多一点。他总是抱怨走不进她的心里,他总觉得她总有一把无形的锁将她的内心锁起来。现在他看到了她的内心敞开了一角,让他得以窥视。他知道应该有所表示,有所行动。他严肃地走到未来的泰山大人跟前,深深地躹了一躬。“爸,请你把珏交给我,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她,不让她再受任何的伤害。珏是个好女人,我会用我的余生给她幸福,小俊我也会视为我已出。”他坚定,有力的说道。
张珏的父亲长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了一下无助的小母子,又望了望母亲那边,最终把目光放在了眼前这个比他矮了一截的中年男人身上。他想说些什么,最终没有开口。他转身离去,他消失在门口,出了院子,突然,他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他看起来有些落寞,只是他的落寞无人能去解读。
直到父亲的脚步声和咳嗽声渐渐地远去,母亲这才松了一口气。她重新把碎玻璃扫一遍,再用拖把仔仔佃细地准备拖一遍。张珏也振作了起来,女人们似乎有种忘却痛苦的本领,或者说是本能。她抢过母亲的拖把把大厅仔仔细细拖得锃亮。她知道她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父亲的脾性她最了解,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至少父亲在他们的婚事上不会再阻挠。尽管得不到祝福,心里是有些遗憾,终是熬了过来。但这只是第一步,后面的户口问题还是得央求父亲去找人办,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知道姜明智只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男方那边已用了三天,所以第三天一早,她就敦促他回去了。她也看出他的不自在,她说你先回广州工作,她安排好了这里再过去他那边。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所以第三天一早他就亲自地把礼金放到了母亲父亲没有待见他手里,然后回去了。
如果仅仅是爱情 第3章 乡间
接下来的日子不咸不淡,似乎回到了原点。张家也完全没有嫁女的喜庆,没有通知亲朋好友,甚至连做邻居的都不知道。
又过了几天,父亲心平气和之后,终究是原谅了女儿:他找村里的几位长辈签名,画押作了保证。张珏很是欣喜,有种雨拔云开的感觉。但父亲不允许置办嫁妆,连必须的红箱子,红雨伞,红头饰都没有。对这点她不也知道不敢奢求。母亲心疼女儿,偷偷地拿私房钱给她买了条链子和一些胭脂香粉。这是儿女们逢年过节时孝敬给的钱,她节俭惯了,一分一毫都攒起来。她没有一样首饰,更别说什么所谓的传家之宝了。早些年家里更是一穷二白,值钱的东西,父亲早拿卖掉换赌资了。她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每年年例回娘家,她都是穿十几年前的那件绸子衫,衬衫样式,印有草绿色纹路,套在一条高领毛衣外面,乍看之下,不知有多滑稽。张珏真心没有怨过母亲,甚至当母亲偷偷地拿着这些“嫁妆”放到她手上的时候,她莫有心酸,她很是感动。她望着母亲,说:“妈,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会好好的”她因为心情好,目光也坚定了不少。
“妈只怕男方那边的人因此看不起你,怕你在那边受委屈。”
母亲知道无论是在城市,还是边远的农村,近年来,攀比之风都很盛。这歪风是一个时代浮躁的体现,也助长了很多的不幸。
“妈,你放心,没人会看轻我,再说他们三代单传,只要我给他们生过一儿半仔的,他们还不得捧着我啊”她似是少女一般开了一个俏皮的玩笑。
“鱼啊,我最操心的一个就是你了,我也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别像妈一样找个你爸这样的苦一世人。”
她母亲继续说:
“不过是好是歹得用心过,受了委屈也别憋心里,还有妈这边。”母亲沉默了一会,又接着说:
“唉,你父亲若是稍有点出息,我女儿也不至于”像父亲总爱将他的不幸强加到她身上一样,她也总是将她的不幸归根于自已男人的不作为。这是婚姻中各种矛盾不可调和之后的产物,它隐藏极深,爆发时又是那样的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