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崔护一挺胸脯,道“所言句句是实。”
“今日晨,我率领本营人马沿河例行巡视,抓住了几个鬼鬼祟祟之人,这些人熬不过大刑,承认了私盐贩子的身份,他们供认把私盐藏在了田家庄,滋事体大,我就报告了铁骑左厢军都挥使何将军,何将军令我将这些私盐贩子交给大梁府。”
范质对杨徵之道“崔指挥使所言可是实话”
杨徵之恭敬地道“崔指挥使带着私盐贩子来到了大梁府,我将此事报告了吴府尹,吴府尹吩咐将此事报给中书门下各位阁老。”
说完,杨徵之低头退到一边。
田敏早已气得浑身发抖,他心中已经明白,定然是有历害人物想致自己于死地,私盐、禁军、大梁府、中书门下,形成了一条连环扣,就要缠住自已的咽喉。田敏也是久经风雨的重臣,经过短暂地慌乱和气愤以后,道“臣家世清白,岂会做贩私盐这等肮脏之事,定然是有人赃赃陷害。这几个私盐贩子,一口咬定把私盐贩到庄中,不知他们平时与庄中哪一个人联络,我倒想当面问问。”
范质对田敏的辩解深以为然,田家虽不能说是富可敌国,却也是富甲一方的大族,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冒着被砍头灭族的风险去贩买私盐,只是如今证据凿凿,田敏很难说得清楚。
范质看了一眼魏仁浦,问道“魏相,你如何看此事。”
魏仁浦是从底层小吏一级一级爬到宰相的高位,更是压根也不相信田家会贩私盐,可是私盐贩子一口咬定田家是主使,又在田家搜出了几十袋私盐,这说明此事绝对有着深厚的背景,他不停地抚着胡须,慢慢道“此事的根源在于那几个私盐贩子,若想问个明白,不如把那几个私盐贩子带入此事,大家当面问个明白。”
范质犹豫道“中书门下岂能让这些私盐贩子进来,不过此事涉及朝廷重臣,就暂时开一次例,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第295章 谁是主使者
田敏是资历颇深的老尚书,因为常年端坐在工部尚书的大胡椅上办公,被手下被戏称为“老板凳”,当年林荣为奖其苦劳,加封其为太子太保。除此以外,田敏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他是林荣两个儿子的外公,是正牌的皇亲国戚。
此时,一盆污水从天而下,淋得田敏浑身的,偏偏又让他无法躲避。
田敏有些焦躁不安地等待私盐贩子,但是时间如停滞一般,过了许久,私盐贩子才出现在中书门下,田敏望着三人的眼睛似乎喷得出火来。
这三人被捆住双手,面无表情地站在众位宰相面前,虽然面无表情,可是众人从其眉宇中,仍然可以看出三人的凶悍。
侯云策看到三人走进来,眉目不禁跳了跳,这三人是他精心布置的棋子,只是计划如棋局,实在有太多的变数。
此时,三人虽然穿着干净的衣服,但是衣服已经出现了一块一块暗红的印痕,而手指前端已是一片模糊。
范质是首席辅政大臣,此时已形成了发号施令的习惯,对杨徵之道“还是由杨少尹来审这几个私盐贩子。”
杨徵之考上进士以后,当过一段时间的言官,前任大梁少尹郑起被调离以后,他就出任大梁少尹,大梁府少尹是极为重要的一个职位,林荣在位之时,曾经数次亲征。而每次亲征,大梁府尹总是东京留守,全权负责帝都的安危,少尹是府尹的重要助手,其身份自然也是非同小可。
杨徵之走到这三个私盐贩子面前,冷冷地道“你们若不想皮肉受苦,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三个私盐贩子神情不变,却没有出言相抗,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
杨徵之怒道“在这里你们那有资格着,都跪下说话。”
三个私盐贩子依言就跪了下来。
杨徵之眼睛不经意瞟着私盐贩子的手指,他暗道私盐贩子也是人,痛到极处的时候,也一样会招供。
这些私盐贩子被送到大梁府以后,就被分隔开来,当这些私盐贩子的手指被衙吏用铁锤敲碎以后,他们终于选择向衙吏们求饶,被分隔开地三个私盐贩子交待的情况基本一致,杨徵之认定这些私盐贩子说的是实话。
一名瘦小的私盐贩子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知道的全说了,为何来回折腾我们。”
杨徵之没有理睬他,对着另一位眼神中有些畏缩的大个子私盐贩子道“你是做什么的。”
大个子私盐贩子有些呆头呆脑。答道“我是种田的。”
杨徵之有些恼怒地道“你是不是贩私盐地。”
大个子有些垂头丧气地道“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吃奶的小儿,大人饶了我吧,我真是第一次贩私盐。”
杨徵之暗骂这个谎言也太拙劣了,口中道“你知道田家庄吗”
“知道,老大带着我们从京兆府接货之后。就顺水而下,把货卸到了田家庄子以后,我们的事情就算完成了。”
“你到过田家庄子几次”杨徵之猛然间地问了一句。
大个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答道“去过两次。”
杨徵之冷笑道“你不是第一次贩私盐吗。为何去过田家庄子两次。”
大个子自知失言,狡辩道“确实是第一次贩私盐,只是我是撑船的,所以曾到田家庄子去探过路。”
“你认识田家庄子的人吗”
“认识一个叫做老八的人,这次就是他给我们开门。”
随着杨徵之的提问,田敏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他终于忍不住道“一派胡言,谁是老八。”
大个子不知田敏是谁。就叫起了撞天屈,“老八是田家庄子后院的,他给我们开地门,院里还有一条狗,我扔了一根骨头给它,大狗顾着啃骨头,一声都没有叫。”
大个子说得甚为详细,不由得让人不信。众位宰相都看着田敏。看他如何说清此事。
田敏对杨徵之道“田家庄下人众多,我甚少回去。并不认识这个叫做老八的下人,想必杨少尹已经拿住了老八,你可曾审问他”
杨徵之摇头道“搜遍了田家庄,也没有找到老八,大梁府已悬了榜,正在全力捉拿此人。”
听说庄子内的老八失踪,田敏只觉得有一根绳索就要套在脖子上,敢用这个绳索的绝对不是普通之人,说不定就是在座的几位宰相,他重重地坐回到座位中,用余光依次看了一遍这几位稳如泰山地宰相。
范质轻摇手掌,道“你们退出去吧。”
等到私盐贩子、崔护、杨徵之等人全部退出去以后,范质问道“田尚书,你还有什么疑问”
田敏摇头道“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我无话可说。”他突然提高音量,道“堂堂的皇亲,堂堂的工部尚书,居然会去贩私盐,各位阁老,你们不觉得此事甚为荒谬吗”
魏仁浦和田敏私交甚好,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田敏会去贩私盐,可是谁又会这样处心积虑地陷害他后面一个问题是问题的核心,让魏仁浦不敢轻易表态,当田敏地目光从他面前划过之时,他就开始专心致志地研究衣服上的花纹。
田敏在心中大骂,“这个老东西,关键时候就耍滑头。”
侯云策暗自思忖这三个私盐贩子有勇有谋,倒是极为历害的角色,可惜命已不长久。
这些私盐贩子皆是吴七郎的手下,吴七郎接到侯云策任务以后,就秘密地从自己手下的私盐贩子中选了三个死士,吴七郎把沉甸甸的大林通宝送到了三人手中,并许诺会有神秘之人急时解救他们。这三人家里都有各式各样的困难,此时看到数量如此大的大林通宝,又知有人相救,区区皮肉之苦也就不在乎了。
这三个私盐贩子都没有到过灵州,全是山东的私盐贩子,他们只认识新首领吴七郎,对于吴七郎为什么要陷害田家庄是一无所知,当然更不知道吴七郎后面之人是谁。所以即使这三人承受不了重刑,招出了吴七郎,也对侯云策没有任何影响,因为吴七郎安排了这三人以后,就北上前往灵州,在灵州遥控指挥他庞大的私盐集团。
范质是首席宰相,当他听到田敏牵涉到贩私盐,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第二个反应就是有人在背后弄手脚。因为整个事件实在是天衣无缝禁军军士例行巡逻,瞎猫遇到了死耗子,抓住了几个私盐贩子,禁军又将这几人送到了大梁府尹,大梁府尹不敢做主。将此事报到了中书门下,结果几位宰相坐在一起合计,就派人到田家庄搜查,果然搜出了私盐。
范质在心里盘算若说此案有什么突破口。那就是三个私盐贩子,他们傻得如一只呆呆的肥羊,等着禁军去抓他们,可是这三人哪里像肥羊,反而是富贵无比的田家就如一只大肥羊。
“是谁有如此高超的手段、如此大的胆量、如此雄厚的实力敢于陷害当朝大臣。”这个疑问在范质心中久久盘旋,挥之不去。
范质对面坐着地几个宰相,就如泥雕一般,一个个气定神闲。完全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地表情,把一件棘手之事推给了首席宰相。
范质直接点名了,当然又是根基最浅的王著。
王著和田敏是泛泛之交,无怨也无仇,就道“此事极为蹊跷,在下认为可以从刑部抽一位好手,专门来清查此事,查清此事,也好给朝廷一个交待。”
“此议不错。可着手刑部接手此事。”范质心中暗道居然连一向无所拘束地王著也开始避实就虚。
王著说出了一个主意,就算完事。他悠闲地坐回原处,也学着魏仁浦研究起官服的花色。
中书门下安静地一根针掉下来也听得见。
范质希望田敏能够主动找个借口,暂时不要上朝,这样就可以免去很多麻烦,可是田敏却并不主动,他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侯云策打破了沉寂,道“正是王相所言,此事颇多蹊跷,在下建议不必深查下去。”
范质见是侯云策说话,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辅政大臣中,范质对于侯云策很是岂惮,侯云策在后宫有绝对的发言权,而后宫对中书门下的提议有否决权,也就是说,侯云策实际上有权利否定自己所做出的决定,这个事实让范质十分地郁闷。
侯云策话锋一转,道“禁军在田家庄搜查出私盐,必定惊扰了告老还乡的田老大人,田尚书不若暂且回家陪陪田老大人,为其压惊,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以后,再回朝不迟。”
田敏面如土灰,他隐约明白背后的主使是谁。
范质是首席宰相,历经多年的政治斗争,侯云策此语一出,他心中也是一片雪亮田敏的女儿是田淑妃,侯云策的妻妹是皇太后,私盐之事,必定和宫庭之争有关。
范质不愿意趟这躺浑水,使出水磨功夫,把矛盾交给田敏,道“侯相的建议,田尚书能否接受”
事已至此,田敏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下官领命了。”他站起身来,对着众宰相作了一个团揖,出门之时,只听见一声低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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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酒楼之上
大梁城睛了许久,今日清晨起,难得地飘起了雨丝,细细地雨丝湿润了大街小巷,绿树上的灰尘被一扫而空,露出了绿油油的本色,看上去赏心悦目。
侯云策冒着细雨,在马蹄的“踏、踏”声中,缓步走在街道之上,身后跟着罗青松、林中虎及十名黑雕军亲卫。
从中书门下到城南侯府,这一条道路他已走过了无数次,沿途店铺老板大多数皆看熟了这位喜欢骑马的另类宰相,每次当清脆的马蹄声响起,总有一些少女会从门缝或者窗户中探出头来,偷看这位仪表堂堂、不怒而威的当朝宰相。
范质多次劝侯云策改坐马车,理由有三,一是从马车符合礼仪;二是可以增加宰相的官威,特别是下雨之时,如被雨淋成了落汤鸡,实在有损宰相的容仪;三是坐马车可以隐蔽形踪,减少潜在的危险。
虽然范质说得有道理,可是侯云策在内心深处对马车有天然的排斥,不愿意进入马车。
在侯云策经过的道路旁,有一座两层的酒楼,酒楼名为“宾至如归”。这酒楼和明月酒楼一样,也是大梁城颇为有名的酒楼,明月酒楼暗地地老板是孟殊,而宾至如归酒楼却由一位不起眼的年轻人为掌柜。在酒楼二楼左侧的一窗户上,有三双窥视的眼光,他们的视线追随着侯云策身影,直到侯云策身影消失在街道一侧,他们收回了目光。
谷应天暗道“看侯云策相貌必非凡品,圣教不应和这样的人为敌。”他口中道“我教好手折在侯云策手上着实不少,今日才得以一睹真容。”
刘总护法阴沉沉地道“侯云策倒有些象契丹的将军,喜欢在街道上骑马,他胆子也太大,若我们在这酒楼上安两架强弩,调好射角,侯云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一死。”
谷应天摇头道“若侯云策真的这么好杀,他已死过好多回了。”
礼弥教现任圣主谷应天和前任圣主房林的风格大不一样,谷应天为人却相当平和,他虽然武艺高强且手上沾满了鲜血,但是从他内心深处并不喜欢用暴力来解决问题,所以,他接手礼弥教以后,立刻停止绝大部分的暗杀活动,包括前任圣主房林精心策划的刺杀侯云策的行动。
这个行动原本是由谷应天来执行,只是行动还没有开始,房林就暴病而亡,谷应天实在没有兴趣去刺杀大林朝的权臣。
刘总护法有些不服气,谷应天却不在说话,径直坐到酒桌旁。如今大梁城的酒楼全部胡化了,都时兴起哪种可以围坐在一起的桌子。这种桌子节约面积,又能使酒宴更加热闹,远比中原小茶几更适用。
坐了一小会,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门外人道“李春生在否”
李春生就是小么的真实姓名,这个真实姓名用得极少,有时连小么本人也忘记了自己的本名,所以这一次见面。就真接用李春生作为联络暗号。
小么一双手拢在袖子里,轻轻把门打开。门外站着两人,皆为一身圆领长衫的读书人。
小么板着脸,他肥胖地身体把门堵得死死的,“在下是李春生,哪一位是吴兴”
一位身体削瘦,皮肤微黑的汉子道“在下是吴兴。”
互相都叫出了约定的名字,小么见并无差错,就道“两位里面请。”
吴兴进屋之后,对着谷应天拱拱手,就一屁股坐在了谷应天对面,小么不禁心中有气,重重地哼了一声。
吴兴眼睛一翻,给了小么一个白眼。
小么是一位极为剽悍之人,目露凶光,右手下垂,已触到短刀刀柄。谷应天知道小么是个火粟子脾气,他抬起头来,用眼光盯了小么一眼,小么这才缓缓地离开了刀柄。
谷应天单刀直入地道“这左右两个单间皆是我的人,门外也有人守着,有什么话吴郎尽可以直说。”
吴兴取过一封信,递给了谷应天,道“这是在下主人之信,主人让我亲手交给圣主。”吴兴的主人是大林朝重臣,前任圣主房林为了讨好他家主人,也为了报剿灭磁州总坛之仇,三翻五次地刺杀侯云策,结果每次地铩羽而归。
慢慢地读完信,谷应天脸色如霜一般凝重,他站起身来,按照信上的要求,把密信放在暗香之上,很快,信纸便升起了一道青烟。烧完了信纸,谷应天慢坐回酒桌,道“此事风险太大,恐怕我教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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