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侯云策说了半天,结果对这名军士处罚是如此之轻,吉青阳大声道:“我马上去行刑。”
韩伦仍然阴沉着脸不说话。虽说侯云策不杀这名闯祸的庆州军士,然而当众处罚,皮鞭表面上是打在军士屁股上,实际上是打在了他的脸上。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刀将这名军士斩杀。
泾州城经过党项人的杀戮之后,妇孺成为泾州城人口的主体,调戏妇女之事就变得特别敏感。告示贴出后,在菜市口执行鞭刑的消息在泾州城内不泾而走,很快,菜市口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在众多女子焦灼的目光下,肇事军士被押到了菜市口。
肇事军士刚刚出现的在众人而前地时候,众多女子纷纷咒骂他,还有的女子愤怒地向他吐口水。这名肇事军士实在年轻得很,从相貌上看不过十七八岁,被绑着双手,羞愧地低着头。
在围观的女人们心目中,调戏妇女的人都罪大恶极、穷凶极恶。她们没有想到,心目中的坏人竟是如此青涩的年轻人,就如邻家小孩子一样。看到他,不少女子竟然想到了自己家里被杀地的孩子,咒骂声慢慢减弱了。
皮鞭打在皮肉上,发出刺耳声音,男孩子不停惨叫。全场变得鸦雀无声,打到二十多下时,不知是那位多愁善感的女子首先哭出声,很快,全场都响起了女子们的呜咽声。城内女子们的反应大大出乎监督行刑的吉青阳预料,菜市口四起的求情声、呜咽声,感染了奉命行刑的泾州军军士。
他们都是泾州人,家中都有被杀的亲属。听到妇孺低声哭泣,军士们个个眼中含泪。
行完刑,两名泾州军士就把血肉模糊的肇事军士架回军营。此时,大多数女人们的眼光都由愤怒变成了怜悯。
就在大家正要陆续散去的时候,两匹快马出现在南城门。他们还没有靠近泾州城时,城墙上的观察哨就看到他们了。
城下泾州军士把拒马放在城门口,挡住这两名骑手去路。两名骑手骑术极好,看见拒马,没有减速,直到靠近拒马处时,才勒住战马。两匹战马扬起的前肢几乎踢到守城军士的脸上,守城军士吓了一大跳,咒骂起来。
两名骑手丝毫不以为意。一名骑手道:“我们是黑雕军传令兵,这是腰牌。”
另一名骑手满脸兴奋,大声道:“义州大捷,党项军被全歼。”
守城的泾州军士根本不信,一名军士斜着眼睛看着两名骑手,道:“休要胡说,谎报军情是要杀头的。”
来骑哈哈大笑,拍了拍马侧。骄傲地道:“这是党项军首领房当白歌首级,快点把拒马拿开,我要给节度使报信。”
守门军士检验了腰牌,没有任何问题,看着马侧皮囊,这才完全信了。
黑雕军传令兵对着城墙上的军士大声喊道:“党项军完了,在义州被歼灭了。”
守城军士搬开了拒马之后。两名黑雕军骑手带着劲风冲守门军士面前冲过。一面冲一面大喊,“义州大捷。党项军被全歼。”两名黑雕军骑手没有想到城南有如此多女人,没冲几步,就赶紧停了下来,一名军士大声喊道:“快让开,快让开。”另一名军士就喊:“义州大捷,党项军在义州被杀光了。”
刚从菜市口散开地女人们,听到此语,立刻象炸了营的马群一样,一些人围住黑雕军传令兵,另一些人哭着奔走相告,很快,哭声、笑声就迅速响彻泾州城。两位黑雕军报信军士被泾州女子们团团围住,根本迈不开步子,最后,由泾州军一路护送,才来到衙门。这样一耽误,侯云策和几位主官几乎成为泾州城最晚得知义州大捷消息的人。
侯云策自从被任命为西北面行营都招讨使后,就开始动西北各军的脑筋,西北各镇的军队都算得上边军,装备或许不如禁军,战斗力却绝对不差。侯云策把大量宝贵的时间耗在泾州城里,就是要笼络这些边军。如果以后真要复国,这些边军或成为助力。如果以后没有机会复国,自己坐镇边境,与各军处理好关系,也是益处多多。
为了达到这个目地,侯云策在做完查看地图、收集情报、思考行动方案和下军营等正事之后,也就喜欢请这些主将们在一起议事。议事实质上是联络感情、相互了解的过程。虽说常常浪费不少时间,却也可以减少执行时的阻力,更为关键的是,每次开会,总要有个议事人吧。在泾州,没有谁能比侯云策更适合当这个议事人。多议几次事,众位将领也就开始认同和习惯侯云策领导。
当然,这些小伎俩都是建立在强大的综合实力上,没有黑雕军实力,节度使的官职、陛下的授权,侯云策是不可能轻易夺得话语权的。
侯云策和几位将领都听到城内异常响动,走出书房时,两名满头大汗的黑雕军军士神采奕奕地走进衙门后院,一名军士手中提着一个皮囊。
侯云策打开火漆封好的信件,内容很简单:八月六日夜,在义州城外和党项军激战,杀党项军八千三百五十七人,俘虏三百二十六人,党项军首领房当白歌被射杀。黑雕军骑军战死六百五十五人,步军战
第144章 建立行营
得知党项军被全歼后,泾州城内百姓举城欢庆,城内到处都可听到笑声和哭声,一种既高兴又伤感的气氛笼罩在泾州城内。八月八日起,西北各军节度使和一些重要城镇的团练使、刺史陆续来到泾州,他们感受到了这种特殊的欢庆氛围。
八月八日,雄胜军节度副使石虎和渭州刺史古春进入泾州城。黑雕军在义州击败党项军后,重伤的黑雕军军士留在义州养伤,轻伤的黑雕军军士赶着缴获的战马回秦州。黑雕军精锐则死死咬住党项军,直到党项军退出周境回到固原后,黑雕军才停住了追击的脚步,进入了渭州城。
黑雕军在渭州城休息了半天,石虎和古春一同赶往泾州。
八月九上午,凤翔节度使王景和颁州节度使李晖相继来到泾州。
凤翔军在小仓关受到了党项军伏击,损失惨重,凤翔军因而元气大伤,王景只带了五百亲卫赶到泾州,其余凤翔军则驻守在凤翔府、陇州和陈仓。
颁州节度使李晖在乔家堡留下两千守军,自己带着四千守军来到泾州。
随着进入泾州的各地将领越来越多,泾州军节度副使吉青阳肩上压力越来越大。吉青阳要负责整个泾州城的防务和治安,自从在菜市口鞭打违纪军士后,永兴军、颁州军和庆州军的军士就不敢再去骚扰百姓,泾州城的社会治安明显好转。
进城军士越来越多,满街都是。这些军士都是各军主将帐下亲兵,都是各军精华。任何人只要一沾上精华两个字,脾气就会特别大,这些亲兵们当然也不例外。他们个个眼高于顶,瞧着其他节镇亲兵不顺眼,他们倒不去骚扰百姓,只是相互间斗殴事件层出不穷。
石虎沿袭了黑雕军传统,对军士打架斗殴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新近入城的黑雕军军士,虽说进城时间极短。却也多次在城内参与斗殴。吉青阳迫不得已,取消了另一营军士休息,每天两营军士在城内巡逻,维护城内治安。泾州军营里,“噼噼、啪啪”皮鞭声从未断绝,不时有一歪一拐地军士从泾州军营走出来。
西北面行营设在泾州,侯云策也就是主人。每一位将领到达泾州,侯云策都要为其接风洗尘,以尽地主之谊,了解各军情况。九日中午,在泾州衙门的后院里。侯云策、时英宴请了刚进城的王景和李晖,当王景、李晖和时英告辞时,送客的侯云策就在大厅里看到默默坐着的钱向南。
钱向南接手军情营后,渐渐淡出了各种酒宴。
观察判官的本职工作也多交给副手去做,他专心经营军情营事务。军情营人员增加了不少,除了原来的侦骑之外,还收罗了不少读书人和小摊贩,总数接近五百人。
军情营总部设在凤州,下面设立了三个大组,一组为情报堂。这是军情营的核心部门,情报堂下设西蜀部、汉部、唐部、回骨部、大蕃部、党项部、大理部、吴越部、南平部、南汉部和北汉部,并在兰州、成都府、杭州府、契丹上京、中京、夏州等一些重要城市建立了基地。虽说情报堂的网络并不健全,人手也还不够,不过,骨架总算是搭起来了;一组为行动堂,主要是负责刺杀、惩处叛徒等工作。这一组目前人手最少。全是由以前狮营侦骑组成,不过成立以来还没有开展过具体行动;另一组是内务组。主要是为前两组提供后勤保障。
随着军情营各项工作的开展,钱向南发现自己越来越沉迷于军情营的工作,每天看着各地送来的情报,感觉自己就是一个黑暗使者,在阴冷角落里监视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人们的一举一动。人类天生都有窥视他人的渴望,只是不同的人用着不同方式,钱向南收集分析情报正是满足偷窥渴望的一种方式。
今天,钱向南收到两份重要情报,没有来得及吃午饭,急匆匆赶到泾州衙门,见侯云策在陪人吃饭,就在大厅里等待。侯云策出来后,和钱向南交换了一下眼神。
侯云策明白一定有重要情报,要不然钱向南不会在吃饭时间等在大厅。
送走客人,钱向南闷头跟在侯云策身后。走进了书房,他把灵州城被房当军包围的情报递给侯云策。
侯云策看完情报后,走到地图边,瞧了一会,南道:“我们以前的判断是正确的,在陕州发出八百里加急也是及时的,房当明采用的正是声东击西之计,灵州才是党项军的主要目标,党项南路军不过是佯攻。房当白歌被初期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太过轻视大林军队,才会有义州之败。”
他又赞道:“军情营进步不小,这份情报来得非常及时,八月五日晚房当明大军开始进攻灵州,那时我们刚刚进入泾州城,今天八月九日,党项军已经攻城四天了,也不知战况如何”
钱向南手中还有一份盐州被宥州军攻破的情报,这份情况涉及到新的强敌——党项拓跋人,重要性在某种程度上要超过房当明三万主力出现在灵州,他没有回答侯云策问话,而是慢慢地把另一份情报拿了出来,道:“这里还有一份情报”
侯云策接过这份情报,说道:“可惜了,信鸽营还没有建成,若建成信鸽营,情报传递速度何止快上百倍。”
字条极为潦草:“八月六日夜,宥州军攻破盐州城,盐州肖虎战死。”
看罢字条,侯云策脸色慢慢地凝重起来,盯着地图上的盐州和党项拓跋占据的宥、银、绥、夏四州。
钱向南解释道:“我得知房当明的重兵集结在西会州以后,就派出多名军情营军士潜入盐州。盐州是距离灵州最近的重镇,如灵州有紧急军情,盐州应该能很快知道。军情营几名军士抓获了一名进民宅抢劫的党项军士,然后趁乱随着盐州乱兵出了城。这名党项军士颇为强硬,军情营军士们使了不少手段,那名军士才承认自己是党项拓跋人,是宥州步军都指挥使德浩率军攻破的盐州城。”
“盐州军趁乱从城里逃出来不少,我估计盐州败兵很快就会南逃。我已派人到庆州一带去寻盐州溃兵,等找到盐州溃兵以后,盐州城破当晚的情况就更加清楚了。”钱向南其貌不扬,穿一件极为普通的圆领青色长衫,思考问题时眼睛滴溜溜转得极快,他见侯云策站在地图边久久不说话,知道他重视这件事,这说明军情营的情报有价值。
侯云策对军情营这一段时间的工作极为满意。
用对一个人,下活一盘棋,钱向南嗅觉敏税,是天生的军情营主管。侯云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问道:“钱郎想过这个问题没有,如果确实是党项拓跋人偷袭了盐州,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哪里大规模用兵,部队必定有个集结过程,军情营有没有发现夏、银、绥、宥各州人马异常调动的蛛丝马迹”
钱向南摇摇头,道:“军情营情报堂虽然建了党项部,费尽心思找到三个合适的人潜进了夏州,银、绥、宥暂时还是空白,由于夏州基地建设时间太短,我们派出的人可能才到达夏州,现在还不能发挥作用,目前为止,他们一份情报都没有送过来。”
侯云策点了点头,道:“不用心急。军情营在各地的基地先要生存下来,把根扎深,才能长成参天大树,毕竟,大梁城不是一天建成的,军情营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变得很完美。”
正在此时,亲卫来到书房外,报告道:“延州节度使袁鳷、鄜州节度使田景求见。”
延州和鄜州位于夏、银、绥、宥有南面,两州相距很近,是大林朝为了遏制党项拓跋人而专门设立的两个节镇。侯云策赶紧道:“快请两位节度使进来。”又回头对钱向南道:“正是说曹操,曹操到,你留下来听听两位节度使说些什么。”
两名节度使一胖一瘦,都是三十七八岁的年龄,穿着轻便软甲,经过长途跋涉,满身风尘。
鄜州节度使田景才满四十来岁,身材魁梧,很有将军相貌。他是个急性子,看到一名气度不凡的大汉带着几个人从衙门后院快步走出来,猜到此人就是近年来声名鹄起的黑雕军主帅侯云策,拱手道:“在下是鄜州田景。”
侯云策笑道:“在下侯云策。”又对着另一人拱手道:“这位想必是袁节度使。”
“在下延州袁鳷。”延州节度使袁鳷身材偏瘦,看起来颇为儒雅,只是眼光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杀气,显出武将本色。
田景是条豪爽汉子,大声道:“大家别客气了,我现在心里急得要命,快拿杯水来。”
一名亲卫迅速拿了一个大碗过来,田景几口就把这一大碗水喝完,擦擦嘴,道:“我是在渡过马岭水的时候遇上袁老兄的,我们过了马岭水不久,就遇到了盐州败兵。盐州被宥州军端了老窝,肖虎也被杀了。上次见面我还提醒肖虎要注意党项拓跋人,这些胡人根本不能相信,肖虎还嘲笑我胆小如鼠。他胆子倒大,却把命丢在了盐州。不报此仇,老子再生个儿子没屁眼。”
肖虎曾当过田景的副将,两人都是急性子,臭味相投,关系极好。田景说到肖虎。已顾不得假装斯文了,粗话也就如雨后春笋一样往外冒。
袁鳷是个冷性子,心中着急,脸色却平静如常。他对侯云策道:“军情万分紧急,延州和鄜州是阻挡党项拓跋人南下地两道屏障,现在两州主将都不在,虽说都有节度副使坐镇,可是不能亲自指挥,毕竟心中不踏实。我想休息半天,补充了粮食,就赶回延州。若失了延州,袁鳷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陛下砍。”
两位节度使的到来,证实了军情营情报的准确性。侯云策和钱向南对视一眼,迅速
第145章 联军
延州节度使袁鳷不动声色地抓住了田景衣服,暗中使劲。田景挣了一下,没有挣脱,这个动作让他冷静下来,抬头看见侯云策眼神冷冰冰的,有些自嘲地拍了拍脑袋,拱手道:“在下担心鄜州安危,心急如焚,口没遮拦,招讨使莫怪。”
田景是爽快人,却不是笨人。不管那一个行业的顶尖人物都不是笨人,节度使可算是武官中的最高官职,笨人很难坐到节度使这个高位。
田景从小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投军以来,很快就以性格爽直、作战勇猛闻名于大林军中。由于有了性格爽直的名声,各级将军对田景也就相当宽容,对其错误往往一笑了之,毕竟没有那位将军真正喜欢阴沉着脸、成天琢磨事情的部下。
田景自从当上指挥使以后,就明白了当爽快人的好处,于是有意无意地扮演耿直人角色,把精细之处深深掩藏了起来。田景因此官运亨通,林荣在澶州任节度使时,他就在澶州军中任步军都指挥使,林荣称帝后,为了防备党项拓跋人,就让这位心腹将领放到鄜州,作为防御党项拓跋人的屏障之一。
飞鹰堂早把这几位节度使的资历、背景等资料摸得一清二楚。侯云策知道田景、曹翰等将均是林荣心腹,见田景自找台阶下,盯了他一眼后,没有再计较,道:“兵家之圣祖孙子说过,知彼知已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已,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已,每战必殆。这句话虽然历经千年,仍是至理名言。现在党项拓跋人动向不明,若盲目用兵,就如盲人骑瞎马,是要吃败仗的。”
侯云策扫了众将一眼,道:“如若党项拓跋人真的参战,则是影响全局的大战,而不是局限在西北的局部战事。”
延州节度使袁鳷心思细密,听到此语,就问道:“诏讨使现在还在怀疑党项拓跋人是否参战,可是若党项拓跋人没有参战,宥州军为何突然会大举进攻盐州城”
侯云策看了时英一眼,道:“这也是我最为不解的地方。”
时英作为奉命宣旨的钦差大臣,宣完旨也就完成了使命,恢复了兵部官员身份,道:“定难节度使的封号是大武未时封给拓跋思恭的,从拓跋思恭到李彝殷,每任节度使的封号没有我朝授权,就不能算作正式的节度使。党项拓跋贵族各自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谁得到中原政权的封号,谁就是党项拓跋族首领,这是上百年来形成的规矩。现在定难节度使李彝殷对大林朝甚为忠心,正在和北面的契丹人对峙,此时突然谋反,让人费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