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倌法医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工匠人
匆匆来到后头,一进大屋,我差点没熏晕过去。
炕桌倒是清理的干干净净,挪到了一边,地上却是左一滩右一滩污`秽。满屋子呕吐物的臭味混杂着酒气,都快不能进人了。
半间屋子大的炕上,炕头躺着狄福生,炕尾窦大宝和潘颖卷在一个被窝里,脸对着脸,嘴都快贴到一块儿了。
“我”
我火气上头,就想过去把窦大宝揪起来。
汤易赶忙拉住我,把我硬拽到隔壁小屋,又去喊韦家嫂子去大屋帮忙打扫。
我心里有气,肚子更是不争气,见韦大拿端了砂锅进来,索性让汤易和季雅云别去管隔壁那仨货,自顾填饱肚子。
饭吃一半,敲门声响起,三哥和韦大拿先后走了进来。
我招呼两人坐,问三哥狗叔的伤怎么样了;老蔡状况如何;金坷垃和银坷垃又是怎么安排的。
三哥显得很是颓丧,蔫头耷脑的说,老蔡倒是没那么严重,请镇上的大夫看过,就只是营养不良,虚脱狠了;几个人本来要想法送狗叔去县里的医院,可狗叔说什么都不肯去,就只让大夫处理了枪伤,就在家里关上门,谁也不让进。
韦大拿接过话头,说:“狗叔让人把那一男一女扔进了他家的地窖,说是要等你回来发落。我说兄弟,看不出来,你出手还真够狠的。你用鞋带把那俩人绑那么紧,等他们被带回咱四方镇,俩人、四个大拇指,鞠血加挨冻,可是都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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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舅公镖
听韦大拿一说,我也憋不住乐了。心里却又有些奇怪,窦大宝是好吃好喝,但平常也算是有分寸,怎么这回这么不着四六转念一想,又不禁暗暗叹了口气。情之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这小子,是真的对潘颖动了情了,潘颖魂魄不知所踪,也就难怪他牵肠挂肚,借酒浇愁。
韦大拿喝了口酒,话锋突然一转:“敢情三年前来镇上买好酒好烟的那个老蔡是个冒牌货,听说他是个憋宝的羊倌难道咱这四方镇上真有宝贝”
我说:“他是要寻宝不假,但按他的说法,宝物并不在四方镇,而是在四灵镇。“
汤易似笑非笑的看着韦大拿:“咋地韦掌柜的也对宝贝感兴趣”
韦大拿连忙摆手:“不不,我可没那心思。常言道知足常乐,不知足常衰,我们两口子开这小店过的挺滋润,可是不敢妄想奢求。我也就是对羊倌这个行当有点好奇,所以多嘴一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这一说,一旁的三哥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
三哥起身`下炕,迟疑了一下,对我说:“既然你们决定了,明儿一早,我套辆车送你们进山。”
说罢就低着头闷声走了。
韦大拿问我,还需要准备哪些东西。
我早就想好了,当下就给他列了个清单。韦大拿看完以后,只说包在他身上。
等韦大拿出了门,汤易摸着下巴对我说:“我怎么就觉得,这个韦大掌柜总像是防着咱们似的”
我拿起酒盅跟他碰了碰,却是岔开话题说:“大哥,明儿您和三哥一起,把我们送过后山洼子,然后就回吧。”
汤易眉头一皱,“咋地嫌我碍事”
不等我开口,他又和我碰了碰杯,仰脖喝干了酒,抹抹嘴笑着说:
“都是站着撒`尿的爷们儿,要是有什么避讳就直说,旁的别矫情。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一是蹚雪山你肯定没我熟,二是你呼啦抄带这几个人,看上去可真没有多靠谱的。我跟着你,一方面有什么事,你也算有个靠膀子的,遇上什么事咱并肩子上;再就是,人人都有猎奇心,我也不例外。嘿嘿,我这不是还想着,要真有什么宝贝,我也能分一杯羹嘛。”
我听得心里热乎乎的,当下也不再多说,就只和他讨论进山的细节。
聊了一阵,汤易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要出去办点事。
他前脚出去,季雅云后脚就问了我一个问题:
“潘颖和狄金莲到底算是什么辈分啊”
我被问愣了。
很多事就是这样,一不小心就能被绕腾进去。
我被季雅云冷不丁一问,也有点犯迷瞪,俩人正掰着手指头算辈分,门一开,窦大宝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我一看见他就又来了气,哪知还没等开口,窦大宝就使劲揉了揉眼,瞪着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恶作剧心起,不咸不淡的说:“不早不晚,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你向潘颖她祖宗求亲,完事儿就看见你的嘴和她的嘴就怼一块儿了。”
“真的”窦大宝脸不红气不喘,就两只眼睛红通通的。
我刚要说话,他却一抹搭心口,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恩哟,那还行。不管再怎么喝多……那好歹是潘潘的身子、是她本人的嘴。那……那什么,金莲奶奶和我差着辈儿呢,她肯定不会怪我。”
“哎哟我去!”
我伸手过去一把揪住他耳朵,把他扯到炕上,“我说你这趟出门不光没带脑子,也没带脸吧”
窦大宝拨楞脑袋挣脱我,单腿盘在炕沿愣了会儿神,忽然转向我说:“祸祸,我觉得我真死了。”
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在他眼前比出俩手指头,“俩事儿,一,这趟回去你跟我找林彤去,我得让她给你看看脑子。二,回去以后,说什么都得带我去见见你那个师父。”
我真没开玩笑,我是觉得,窦大宝是真落下病了。而他的病根,似乎就是他那个寡`妇师父的一句话。
窦大宝又愣怔了一会儿,问我:“你真没对我干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脑子真有病了怎么就东一句西一句的要真特么这么着,咱还进什么山、找什么人趁早回吧!”
见我动了真火,季雅云赶忙拽了我一把,这才好悬没叫我一巴掌落在窦大宝后脑瓜子上。
“你别动气,先听我说完啊。”窦大宝挠挠头,一副很是困扰的模样,“喝酒这事是赖我,我认……行了,我也不解释了,总之我就是心里特难受。那什么,我记得我喝多以后,好像真是亲了潘潘了,还亲得特紧,可完事儿……完事儿我特么吓了一大跳!”
我气乐了,“想起亲的是人家祖宗了”
窦大宝眼睛斜向我,神情很有点怪异,好半天才含糊的说:
“隔辈儿亲亲不可怕,我吓着是因为,等亲完仔细一看,发现脸前头的人是你!”
我愣愣的看着他那张毛嘴,闻着他嘴里的酒臭味,反应过来狠狠一脚把他蹬了下去,“滚!”
窦大宝确实是还晕着呢,一屁`股坐在地上,过不大会儿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直愣愣的说:
“我去照顾潘潘了,晚上……晚上我就跟她一块睡了,你睡这屋吧。”
说完居然就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我去……”
我正想把他拉回来,静海突然出声道:“由他去吧。”
关键是季雅云知道我的脾气,怕我着急起来真跟这不争气的家伙动手,硬是把我给拽住了。
我定了定心思,正想询问静海对草窝子这趟怪事的看法,汤易突然兴冲冲走了进来。一进屋就把一包东西拍在炕桌上,颇有些激动
第五十四章 黑鸦子
棺材钉本身就有着镇煞的能力,所以又叫做镇钉。
所谓天上雷公,地上舅公。比起普通的棺材钉,舅公钉更是有着非同寻常的能力,能够当做法器,用来直接钉鬼或僵尸等邪祟。
可这东西毕竟是从已经入殓的棺材上起下来的,能辟邪不假,却不是一般人能够随便用的。寻常人别说随身携带了,就是放在家里,也会因为舅公钉本身阴气太重,使得本家人阳气削弱,从而招灾惹祸。
我把这一截跟汤易说了,汤易显得满不在乎,说自己从小就命硬,现如今也还是孤身一人,不怕惹祸,就怕事到临头没个趁手的家伙,那可是要误大事的。
汤易是说一不二的主,我见他执意将七支舅公钉当做飞镖带在身边,也只能作罢。心中却又不禁有些质疑,即便汤易正值壮年,将舅公钉带在身上,也多半会受影响,怎么就感觉,镖囊一上身,他身上的阳气反倒比之前更旺盛了呢
还有,一口棺材上也就只有一枚舅公钉,要凑满七支舅公镖,那就得有七口已经入殓下葬的棺材。韦大拿这一整副舅公镖,究竟是得自何处又怎么会这么巧,汤易正寻摸家伙事,他就拿出这么件东西来
窦大宝执意要跟潘颖睡在一起,我除了佩服他的没皮没脸,也无可奈何。昨晚我实在是没睡安生,为了明天能有充足的精力赶路,也就顺水推舟,留宿在季雅云的房间里。
季雅云倒是对我放心,只是汤易离开后,她问了我一个问题,问我有没有觉出窦大宝不对劲
我说何止不对劲,简直是大`大的不对头。
其实从窦大宝酒醒后进来,听他话头我脑筋儿就直蹦个不停。在后山洼,我跟那大白脸子来了个脸对脸的超亲密接触,我清楚的记得,在和大白脸子分开后,曾听到窦大宝说“怎么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事后我还以为是当时出现了幻听,听窦大宝一说,就觉这当中颇有些怪异。
我本来是想问问静海,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可老和尚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对我不理不睬。
和季雅云孤男寡女共居一室,是会令人不自觉的忘掉一些事。要说没点胡思乱想,那是放屁,可也就是想想而已,断然不会有越轨的行径。
次日天明,三哥赶了驴车来到店里,韦大拿也已将一应事物准备妥当。略一打点,正准备出发,狗叔突然赶来。
要说起来,狗叔得算是四方镇上最有权威的老人,也正因为这样,昨个在草窝子里贪图宝贝,丢了颜面,老脸比三哥更无处安放。
狗叔拄着棍子,一瘸一拐来到跟前,抓住我胳膊用力捏了捏,最终还是开口道
“我答应过要带你们去四灵镇,可眼下是真不成了。腿伤倒是不要紧,可就像老蔡像那个羊倌说的一样,我胆气没了,脸也没了。”
“狗叔,你别多想,其实”
狗叔摆摆手,示意我不用多说,左右看看,忽地反手将小指伸`进嘴里打了声唿哨。
不大会儿的工夫,远处的雪地中就出现一个小黄点,眨眼来到跟前,却是一条半大不小的黄狗。
我就只有养土狗的经验,但乍一见这黄狗的模样,也知道非是凡物。
比起大豆包,这狗的体型至少小了三分之一,看那摇头摆尾上蹿下跳的欢腾劲儿,就知道年岁大不了。可就是这么条疑似土狗的家伙,四个狗爪子竟比常见的德牧还要显得粗壮。两只耳朵虽然趴在脑袋上,可那看人的眼神,竟似有几分人类才有的灵动。要是忽略它的外形,单看眼睛,还以为这是个岁的小孩儿呢。
狗叔把黄狗唤到跟前,颤颤巍巍的蹲下`身,捧着狗头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即起身指了指我,大声说道
“跟他去吧,可别丢了你爷的脸”
说罢再不多言,转身拄着棍`子走了。
驴车是三哥送来的,但替我们赶车的却是韦大拿。
出发没多久,韦大拿就告诉我们说,人在山林子里行走,可以没有干粮,没有杆儿炮猎叉,但不能没有狗。这黄狗叫小豆包,和大
第五十五章 黑鸦子(2)
我是头回听说黑鸦子,可是一看天相,再看看周围的环境,立时也就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那拉车的黑驴跑的更如风驰电掣,即便是还有些犯晕呼的窦大宝也看出了蹊跷“驴惊了这车失控了”
一句话没说完,就猛地被巅起来,脑袋砰的撞到了顶棚。
“趴下都趴下”老滑头喊了一声,陡地扯过他那个大帆布口袋,居然一脑袋钻了进去。
汤易着实是老道,处惊不变,两把脱`下大氅,招呼我帮忙。
我刚抓过大氅一角,想和汤易一起遮挡顶棚,韦大拿就火急火燎道“别费那劲了黑鸦子一下来,牛皮也顶不住都趴下,把包顶头上”说完也就势趴在了车厢里。
窦大宝还要说话,被我和汤易同时按倒。
狄福生虽然没出声,反应却是不慢,将身上的大氅从后掀起,人斜下里一歪,把大氅卷成一团,挡住了头脸。
驴车的车厢本就空间有限,这四个人一放平,几乎就没地儿了。
汤易冲我使个眼色,把潘颖推倒在窦大宝身上,跟着压上去,却是把脑袋硬拱到了老滑头身`下。
老滑头脑袋在口袋里扎的紧了,身子也没地方挪动,只能是闷`哼两声,表示抗`议。
我心说汤易也是真够损的,这个时候还没忘了拿不对付的人垫背。
眼见车厢里是真没地儿了,我只好拽开大氅下摆,掐住尚未反应过来的季雅云的后脖子,将她的脑袋按到怀里,同时脚蹬手扒,退到车厢一角,后脑勺贴在车厢壁上,将背包顶在头上。
刚做完这一连贯的动作,“呼”一声,车厢后头厚重的皮帘子就被风鼓开了。
“妈的,这是真要命了”
我骂了一句,刚想去按住,汤易忽地喊了一声“起开”
我急忙往回缩手,电光火石间,就见他脑袋仍扎在老滑头身`下,单手向后一扬,两枚舅公镖便倏然钉入了后车窗,直把皮帘子的两角钉得死死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车顶蓬上开始不断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就好像有数不尽的乌鸦正俯冲下来砸落在车顶。
我靠在车厢角落,身体无法切实固定,被颠簸的狠了,只能是将两腿岔开,分别蹬住一边的车厢壁,后脑勺死顶着,以此来保持身体的稳定。
那拉车的黑驴是真炸了毛了,硬是把两个轮子的板儿车拉出了火车般风驰电掣的感觉,只是远没有火车平稳。
这种情况下,时间和空间都已经不再是人能考虑到的东西,我只觉自身犹如瀚海波涛中的孤舟,又似飓风龙卷中的树叶,完全受形势所迫随波逐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头顶重物砸落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几乎是连成了片。
我下意识的紧搂住季雅云,心中哀叹完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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