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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墨百草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封君写梦
百草一个轻身便避开了那庞然大物,面上是一幅波澜不惊,只是盯着那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
待众人回过神来,不说马车,连仙子也早没了影儿。
一刻钟之后,百草终于找到了那卖酒小二所说的地方。提了酒坛晃进一片竹林,却并未急着往深处走去,而是踏起了诡异的步子,每个落脚之处都看似漫不经心,然而落下之时却未荡起一粒尘埃。
篱笆小院在逐步破开的竹林中露出真容,百草回眸,记下方才落脚之处,摇头轻笑。
推开竹门,见院子里停着的可不就是那黑漆漆的马车吗。心下惊异,猜测马车主人身份,竟然破了那人的阵法。也没办法,那人可不会出门来接人。
掠过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便是三间翠绿的竹屋,细微一探查,朝着中间那座走去。果不其然,屋中已坐了两人。一人面容清秀俊朗,束着发,戴着一四方头巾,这边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称儒医的夏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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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另外一人,红丹砂,黑云靴,玉抹额,泪洗痣。百草眯了眯眼,看来传言非虚,想必这红衣美男便是顶数风流的无业镜宫二宫主,花凤飞了。
打量别人的同时殊不知那别人也在打量自己,花凤飞瞄着眼前的女子,眼前一亮。极品啊,想他在花丛中混迹多年也未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或者说,以往的那些绝色空有一副皮囊。哪如眼前的美人儿,自带仙气儿,可当你慕名想要靠近之时,便会被吸引着自己的那股仙气儿冻伤,毫不留情。
百草浑然不在意花凤飞眼中的露骨之色,对着夏枯莞尔一笑,清冷的嗓音也软了软,唤了一声,“师兄,你的酒。”
夏枯并未言语,接过百草手中的酒坛,又起身倒了杯水递给百草,眼中宠溺之色不见收敛。百草也不推脱,嘴上却娇嗔“想在你这儿讨杯茶就这么难么。”
杜仲也只是笑笑,当然明白这是玩笑话,以她的身份去哪儿讨茶会讨不来别说是讨茶,就是讨命也是有大把人抢着送上门的。
被二人晾在一旁的花凤飞心中却掀起了江涛骇浪,这女人可知道她这一声“师兄”的分量普天之下,能称得起夏枯一声师兄的怕是只有回生谷那一位了。
二人之间的亲昵不似作伪,那么越想越心惊,这年轻女子便是那回生谷的谷主么
说到这回生谷,非门非派,却在江湖上拥有近乎超然的地位,甚至是高坐龙椅的那一位也要敬着捧着的。只因这一谷的人都是神医,谷里随便一个弟子也是在江湖上拥有极高地位的人。人生在世,哪会没病没痛的,跟回生谷过不去岂不是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吗所以说,回生谷这振臂一呼会有多大的影响力便可想而知了。如若不是回生谷避世不出,哪里会有同样以医药闻名的神药宗呢。
这位谷主似乎更神秘一些,只说到了这一代,谷主是个女人,可是老是小,是美是丑却不得而知,甚至连个名字都未曾流传出来。
只是昔日夏枯与友人吃酒时曾言,他师门有一师妹,乃回生谷谷主,一手岐黄之术犹在他之上。这话不知怎的流传开来,深知夏枯为人的便暗自心惊,想着如何结交一番,也有不屑一顾者却是冲着回生谷也要讨好。
事后夏枯也知自己酒后失言,更是不愿再透露只言片语。也不会有人敢因此而惹恼了他,便不了了之。
花凤飞面上的震惊远远不如心底的那番波涛汹涌,不过,转而一想,对百草的兴趣反而更浓了几分。
只是眼下,还是给八哥疗伤重要。“夏兄,冰心草我带来了,不知何时”花凤飞与夏枯有些交情,直呼杜兄也未见夏枯反感。
“火蟾蜍”未等夏枯开口,百草便挑眉问道。
“正是。”八哥正是被火蟾蜍所伤,毒以攻心,非常人能解,这才不得已求了夏枯。
夏枯领了二人来到另一间竹屋,一方竹榻之上,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那男子虽是中毒之态,苍白中泛紫的面孔却将绝色二字完美演绎。本是极其妖孽的一张脸,配上那薄唇更显阴柔,倒是轮廓刚毅,眉形微挑,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阴柔与阳刚。百草脑海中不自觉蹦出评价极高的四字,“郎艳独绝”。
百草上前摸了摸脉,一脸凝重,“你早这毒并非寻常的火蟾蜍之毒”这是问的夏枯,然而一旁的花凤飞确实白了脸,“此话怎讲”
夏枯又看了一眼榻上之人,才道:“令兄身体早有一味慢性毒,本来这毒发作了也无大碍,可再遇上火蟾蜍已足以致命。”
花凤飞一张俊脸冷了又冷,看来,这布局之人早就有所谋算了,该死。随即又安下心来,既然夏枯早就知道,想必已有解救之法。
夏枯将冰心草放入男子口中,又操起金针在男子的周身大穴走了一通。“如此,便可吊命三月,我要去寻剩下的几味药,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期间,这二人便拜托你了,师妹。”
一听夏枯要走,花凤飞忙道:“此等事,交与我们便是,不劳夏兄费心了。”
夏枯淡淡地瞥了花凤飞一眼,泼下一盆冷水,“剩下的,你拿不到。”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花凤飞摸摸鼻子,敢情弟兄们费心劳力得来的冰心草还只是最好找的了
夏枯确如百草所言那般,早已觉出这毒不同寻常。因此才让花凤飞等人去寻那冰心草,不过却也只是用来吊命罢了,若非如此,这中毒之人是绝对熬不到制出解药来的。可以说,这男人活命与否,端看能否寻来冰心草了。至于剩下的药材,确实不是他们能寻来的,只能自己亲自走一趟了。
百草在屋中望天,师兄还是,一提到救人就变了个人,唉,被抓着当壮丁也不知是第几回了。算了。也不理花凤飞,找到师兄的房间写了几封信,招来鹰儿送了出去,便开始了睡觉大业。
接下来的几天,百草像是例行晨昏定省一般为男人摸了脉,便猫在屋里补眠或是练功,让花凤飞亲近美人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今天确是有些特别的,那个昏睡了许久的男人他醒了。
百草放下男人的手臂,打量着,心理赞叹他的意志力强大。毒入心脉,他却硬是强迫自己清醒了过来,这是只有绝世高手才拥有的警觉。
又想到这男人呼之欲出的身份,魔宗的大当家,宗政。心下已有了一番计较,却又有些犹疑,索性,抛下二人,出了屋子。
“无业镜宫么”百草截了竹子,细细雕刻着什么。





落墨百草香 第4章无业镜宫宗姓人
不知为何,这两日百草总觉得心神不宁,连这副身体似乎也负担过重,频繁预警。
甚至有一次直接在自己屋子里失去了知觉,好在第二日还是醒了过来,不然她真怕她会就此长眠。
可是,她还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十日后,宗政已能下榻了,偶尔还要去院子里转一转,和花凤飞杀上几盘棋,她便坐在一旁吃茶。
百草原是不欲与二人有过多瓜葛的。不知花凤飞从哪弄来几两君山银针,本就嗜茶的她在院子里窝了些日子不曾沾染,倒是渴得紧,是以花凤飞来邀约时也未拒绝。
今日鹰儿带来师兄消息,说是药已备齐,正在返程路上。百草略一思量,起身向宗政安置的竹屋走去,告诉他师兄归期已近,这毒便可解了。
说完便又替他号脉,“还算稳定,且再等上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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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收手,头脑之中却是一阵眩晕,未等掏出袖中金针便已昏厥过去。本想以金针之术压下,她,终究是不愿在陌生人面前露出如此不堪的模样。
彼时,虽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数日,还担着大夫一职,百草仍是当宗政为陌生人一个罢了。甚至还不如与花凤飞来得亲近,她始终觉得,这个男人,太过危险,那种心怵之感让她连稍微探询都不愿。
后来,百草的预感得以证实,可那时的她却再也道不清各中缘由。玲珑九窍,难得局中清明。
宗政毫无愣怔,眼疾手快地接下百草突然倾倒的身子。百草的下颌正好撞上宗政的肩窝,不过想来她也感觉不到痛了。
“八哥,她”花凤飞一进门就看见百草以近乎扑倒的姿势伏在宗政身上,忍不住惊呼出声。可抬眼一看,自家八哥眼神清明,丝毫波澜也无,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这姑娘不会又昏过去了吧。
“难不成,她又睡着了”花凤飞问道,心里却已肯定。
宗政闻言,挑了挑眉,听这话中意思,这种情况倒不像是第一回了。
一个翻身压过,两人位置对调,宗政只觉心头有细流涌过。身下女子闭目也是颜色清冷,眉头拧着,似是受着什么禁锢。再凝神,抓着她的手紧了些。
“咳咳,八哥,还是先看看是怎么回事吧。”花凤飞出言打断宗政的动作。
宗政依言起身,又抓过百草一只袖子,在她腕上探了探。这一探只下,宗政的脸色沉了沉,原本苍白的脸竟生出几分厉色。
他不懂医,然浸淫武道多年,也知她现下是什么一种状况。观她经脉与丹田,先是惊于她不在他之下的资质,再惊她此刻孱弱之身竟不如那些不通武艺的普通人。想来她这嗜睡之症倒像是真元与内力流失耗损过度引起的,体内剩余不过三中之一罢了。
不,没有这么简单,与之一起流失的还有她的生命本源。
宗政动了动唇,许久之后,才听到自己微哑的声音。
“她余下的日子不足五年。”
一时间,室内沉寂下来。青天之上,一抹暗色的云吞下殷红日头的最后一分光华,浓重的灰无声蔓延。
后来的日子里,宗政总在回味着那清冷的女子醒后的一番话。
百草醒来已是第二日午后。
头有些重,身体却没有以往苏醒之后的酸麻。屋中景色不算陌生,却也不是自己那间竹舍,眼中余光扫过正凝目看着自己的男子,宗政。
“多谢。”必是这人用内力为她梳理过。
“不必。”扔下二字,转身便出了门。
百草垂眸,眼底不知是何意味。
眼前忽然多了一只手,玉指青葱,蔻丹莹莹,却是一只男人的手。
百草接过花凤飞递来的茶水,一口饮进,又道了声“多谢。”
“你可是受过什么内伤”花凤飞俊脸上闪过忧色。
“不曾”
“那是为何”声音里多了几分好奇。
“救人。”百草顿了顿,才明白这“为何”指的是什么。
“呵。”花凤飞嗤笑一声,“什么人难道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百草猛地盯住花凤飞的眼睛,漩涡之中,波涛暗涌。还未见过百草如此凌厉的眼神,花凤飞心中一颤,就在她以为她不会理会的时候,耳边传来百草的声音。
“彼之糟粕,亦是我命。”那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回味、一丝迷惑,冲撞着竹舍外去而复返的人。
薛崇礼的确算是她用自己的命救回来的吧,虽然他从未醒来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睁开眼看她一眼。她现在都不能够确定,两年来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若只是为救人,可怎的人虽活着,她心里却像什么东西早已死去一样,有如死灰。
花凤飞尴尬地笑了两声,忙又给百草倒了杯茶,赔着笑。他也知道自己的态度惹恼了她,绝口不提方才的事儿。
又过了三日,夏枯携了一车药材回来了,尾随的还有多日不见的杜仲和天冬。这三日,三人虽是照故在院中下下棋,喝喝茶,却总也回不到之前的氛围了。似乎三个人都在不约而同地避着某个点。
“师兄,我的人来接我了。”言下之意,她也该走了。
夏枯看起来有些疲倦,眼下泛着些青黑,见百草表明去意,也未挽留。从怀中摸出一个瓶子,塞到百草手中,说了句“保重。”又去收拾那堆药材了。
百草望着夏枯匆忙的背影,心底一热,将瓶子往袖里一揣,便要进了院外竹林。
“宗政。”
百草闻声回过头来,看着那只拽住自己的手,手腕有些疼。再瞥一眼宗政,面上已有不耐之色,“放开。”
宗政心里有些气,这女人难道就这样走了不成,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虽然住在这院子里养伤,她的身份他也听老九说过,想必她也是知道自己的,可自己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呢。想到这儿,宗政又是一番咬牙切齿,看的一旁的花凤飞一阵心惊肉跳,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院子里最镇静的就是夏枯了,他刚刚搬完马车里的药材,见了院子里的情景,仅仅是敛了敛眉头,便又去药房摆弄他的药了。
至于百草的安危,他却是丝毫不担心的,不说百草,虽与先前相比弱了些,可万万不到没有自保能力的地步。这什么无业镜宫的宗主,身中奇毒不说,小命还在自己手里呢。胆敢伤了自己师妹,可不是简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他定要他有来无回,也不介意去那些早已隐世的老家伙那里喝喝茶。
不得不说,夏枯看上去单纯了些,有些事可还是很计较的的。譬如医术,譬如师妹
可不明情况的杜仲和天冬就不显淡定了,敢对自家谷主动手的,必须粗暴。
尤其是杜仲,此时,宗政那还搁在百草腕出的尚算好看的手落在他眼中异常的刺目。
不用自家谷主吩咐,杜仲一个侧身,站到百草身侧,袖中指已成爪,就等着百草一个眼色,便取了宗政性命。
天冬则是挡在了花凤飞身前,不知何时出鞘的剑架着花凤飞的脖子。
被制的二人却丝毫不见慌张。花凤飞仍是一幅嬉笑模样,两根手指弹了弹贴着自己皮肤的剑尖,道:“我说这位兄弟,刀剑无眼呐。”
“鸠纥山,宗政。”宗政那手依然攥得紧,并不理会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嗯”百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但那手似乎更紧了些,“你松手吧。”这人怎么回事,她探不清这人深浅,不能轻易动手。何况师兄能想到的她又何尝想不到,她只是不知道他这番作为的缘由罢了。也不知是不是宗政身高的原因,她站在这里,只觉压力倍增。
“名字。”宗政面不改色吐出二字,百草才明白过来这是在问自己呢。
“秀苍山,回生谷百草。”手上的禁锢消失,百草暗自松了口气,可一想到宗政近乎无礼的举止,她就打心眼里不舒服起来。
“我们走吧。”看了眼药房中忙碌的身影,百草率先走进竹林阵法之中,一息过后,便已不见踪影。既然师兄已经归来,这里应该是没她什么事了。
杜仲和天冬收敛了周身戾气,默不作声跟了上去,院子里只留下三个各有所思的男人。
宗政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手心、指尖还残留着女人的温度。手有余温,却是触感沁凉。“百草”
竹林外,百草的马车正停在那里,白术静候在车前。眼见百草三人出来,这才快步迎了上去,道:“幸不辱命。”
百草眼中映出几分笑意,轻身上了马车,开始闭目养神。马车起步时,杜仲和天冬也钻进马车来,顺进了几缕清淡的风,掀了掀百草的绸缎青丝,撩了撩雪白的衣袖。
似有所感,百草开了开眼帘,手腕处那一圈青青紫紫便大大方方地闯进了她的视野。“无业镜宫,无业镜宫”
若她所记无误的话,宗政,便是那鸠纥山之上无业镜宫之主之主了。传闻中这位宫主性子邪狂,残冷,阴晴不定。一念善,一念恶,端看他当时心情。旱年饥荒,曾一时兴起,救过一城人性命。别家喜宴上,也曾因厌了喧嚣喜乐屠了满门宾客。
是以,虽师从南山七老,却没有他们那样的好名声。不知道那七个老家伙若是知道当初自己千挑万选收来的徒弟养成了如今这般的脾气秉性,会不会气得从墓里蹦出来。
也正因为有着这样一位开宗立派的始祖,本来前途大好的宗派硬是烙下了邪魔的印记。派中弟子也被敬而远之,毕竟没人愿意以性命来试探他们的宫主此次给他们下了怎样的命令。




落墨百草香 第5章树静风止而截杀
过了平城外的二百里官道便是玉码地界。玉码是中州四城中的仅次于晏城的第二城,其繁华程度可见一斑。
可距离玉码城三十里处,却并不像往常那样人来车往。四月初旬,经春已过,花儿早开过了万般颜色,便是那南去渡冬的群雁也该归了北。
可此处寂静无声,万物静止,入耳的仅仅是马与车的行走之声。
驾车的白术气息又重了几分。
“不要停,继续走。”百草早已从打坐中回神,察觉到白术的变化,厉声提醒。暗处的确有人,不仅构不成威胁,还是即将上钩的鱼儿。
“不过是些惯杀人的刺客,我去会会他们。”车内,杜仲跃跃欲试,谷主早说路上有场架要打,可眼看着就快到了玉码竟是一路相安无事。眼前这几只虽只是小喽啰,没关系,来者不拒,有架打就行。也不等百草吱声,抽了腰中软剑便飞蹿而出。
杜仲单手执剑,立于马车顶上,随马车一路逆风。平日里不怎么打理的长发丝丝缕缕遮住了凤眸中流动的玩味。
百草开了车顶特制的小窗一看,总被她骂作“不着调”的杜仲竟也有几分江湖侠客的风采,嗯如果再隐去对敌时嘴角还若有若无的笑意便更像了。
霎时之间,杜仲的身子犹如一柄利剑,直直冲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隐蔽之处,长剑似有感应般颤了颤,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
那藏于树干之上的刺客还未出手,便再无还手之力。杜仲颇为得意地望了一眼离尘而去的马车,白术的追踪术,他好歹学了三分,更何况这些刺客一看就是半吊子,隐匿形迹竟然还呼吸自如,他可真怀疑这些人的专业程度。
如有鸣剑海的弟子在场,定会认出,杜仲这简简单单的一招一式已在他们毕生追求的人剑合一的境界了。
此举无疑给了刺客们一番下马威,隐在暗处观望的刺客们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有十数人之众。
杜仲与之缠斗却丝毫未至下风,刺剑凌厉,闪躲迅疾。眼看着这批刺客已被解决了大半儿,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差点忘了正事。
只见刚才还勇猛地以一敌十的人脚下一个踉跄,哀叫了两声,便装模作样地捂住胸口,不住后退。青色的衣衫胸前染血,也不知是谁的。
被杜仲狂虐碾压的刺客早已杀红了眼,见杜仲一副重伤不敌的模样,也没那心思怀疑许多,竟然硬是逼得自己生生提了三分实力,更加不要命地向他砍去。
勉强又接了几招的杜仲见火候已到,避过两个刺客的合力一击,腿下蹬足了劲儿,便追着马车逃窜而去。
慌忙之中,挂在杜仲腰间的深色荷包便落了下来,只是他“一心”都在逃命上,也管不了这许多。
稍后赶来的幸存者之一刺客头领,眼疾手快地将荷包搂在手中。荷包分量不清,那头领打开一看,竟是一块雕了花纹的银牌,待看清那三片叶的花纹之后,神色复杂地望了望杜仲逃走后激起的一路尘土。拦下了还要追击的其余同伙,“别追了,任务也算完成了。”
这边,追上百草等人的杜仲已改先前狼狈逃窜的形象,又换上杜仲的招牌式欠扁笑脸,“啊,这几个喽啰的血也忒臭了些,谷主,你说方才我演的像不像像不像”
饶是一向寡淡的百草也被杜仲这副耍宝卖萌的样子逗得笑出声来,他哪里是嫌弃那刺客的血了,分明是方才玩得开心了,此番又到这里寻开心了。
这哪里像是个二十几岁的成年男子,分明就是个做了件自认为了不起的事来显摆讨赏的孩童。不过百草也知道,他这般也是为了逗一逗自己自己,可能,她最近真的很少笑了吧。
思及此,百草便笑的更加开怀了些,却也不忘打趣杜仲:“像是像,这一架打完可舒服了”
“嘿嘿,舒服,舒服。”杜仲被问得红了脸,不由傻笑,他的这些小心思可瞒不住谷主。
车厢内传来经久不断的笑闹声,正在赶车的天冬听着不时夹杂在其中女子的清悦的笑声,嘴角不自觉弯了弯,扬鞭的手也轻快了许多。
沉寂之后,百草又开始了一轮闭目养神,马车中睡觉并不舒服,因此,她这次是真的在养神。
方才那一批刺客定是鸣剑海派出试探她们的人,想来还是对白术故意流露的行踪仍有所怀疑。不过,等那刺客将杜仲掉落的信物呈给凌千日时,便不会再这般小打小闹的试探了吧。
她虽在平城竹舍待了十数日,却派出了白术和杜仲驾着她的那辆马车绕了好些个圈,却故意留下些不起眼的形迹,只为引鸣剑海的人前来。当初在晏城如此明目张胆地杀了鸣剑海的弟子,又吓坏了鸣剑海的少主子,那爱女成痴的凌千日必会有所计较。且当日杜仲所救之人可是天道盟的一位堂主,其中关系,怎能不引人深思呢,凌千日可不会坐得住。
天冬则是去偷了子午本草堂的一枚堂令,如今又做了这样一场戏,她很是期待凌千日见到令牌后的反应。
行至城门口处,马车的速度稍减,百草从里面探出头来,正疑惑怎么不进城。
城门口处聚集了好些人,出城不理会,进城却是要接受检查,难道城中有大事
天冬拦下一位衣着还算光鲜的男子,问了问:“这位兄台,这玉码城今日怎么如此盘查进城之人”
那男人见天冬仪表不凡,本来有些警惕,此刻听他如此一问却放下心来,“兄弟你是外地的吧,怎么,今日城中钟家二位小姐抛彩球招亲你都不知道那钟老爷自是不希望宝贝女儿嫁个鸡鸣狗盗之流了,这城门口的盘查还只是第一道不说了,不说了,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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