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红
作者:孟婆是美人
面对越来越好的生活,金满堂觉得开食肆是对的。面对越滚越厚的小金库,金满堂觉得把药膳食疗加入食肆豪华菜单也是对的。面对不可或缺的爱情时,金满堂觉得把路上那个受伤昏迷的少年捡回来也是对的。养了个把月后,少年剃了胡渣子,越发清隽秀逸,惹得很多姑娘垂涎。金满堂“我是你救命恩人,你什么时候以身相许?”“现在。”“……”一句话逆袭人生赢家,满堂红!PS有空间。
满堂红 第一章 死而复生
深夜。
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捆着一条骨瘦如柴的汉子,直拖向樟木村,从村头到村中,直闹得鸡飞狗跳,整个村子都被搅得不得安宁。
星星点点的烛火接连不断地点起。
待胆子大的梁三先出来打探,发现被捆的人正是好赌成性的金松后,招呼了探头探脑的乡亲,所有人便都打起了退堂鼓,闭户不出。
这群人盛气凌人,像拖着一条丧家犬一样拖着金松往村尾走去。
片刻后,梁三的幺弟梁家福拼尽吃奶的力往金松家跑去。
“婶娘,快让满堂姐姐跑,他们要捉满堂姐姐。”梁家福拍开了金家的门,惊惶失色地低吼。
金松的媳妇徐氏早就听到了风声,知道夫婿肯定又欠了一屁股赌债,人家上门要债来了,刚才正在后院挖余下的一丁点嫁妆,听到梁家福这番话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与你满堂姐姐何干”横行无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徐氏才回过神来,哑声问。
“梁三告诉我,他早个儿听到的,那陈大财主看上了满堂姐,要娶回家去”梁家福把门栓上,回头就看到金满堂拿着一把菜刀跑出来,惊得目瞪口呆,同时眼底飞快闪过一道微妙的光芒。
那陈大财主到底是花甲之年的老人家了,徐氏一听,当下眼冒金星不知所措。
“姑奶奶今天跟他们拼了”年纪轻轻的金满堂咬牙切齿,一把推开梁家福,往门外直冲。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如何敌得过粗野壮汉
“满堂,你回来。”她走了好一会,徐氏才幡然回神,惨叫一声追出去。
这时,金满堂已经和赌坊的人对上了。可她一个小丫头,大男人哪里会放在眼里。
“这丫头不怎么样嘛,瘦得像根骨头一样,陈爷怎么就指着要她”打手不解。
“你懂个屁,时辰八字合就得了,谁要管长什么样。”
“对,吹了蜡烛,还不一个样”
“满堂,刀收起来,刀收起来。”脸青鼻肿的金松一看女儿呼哧呼哧地喷着气,鼓起腮帮儿的模样竟也有些害怕。
“你给老子闭嘴”打手一个耳刮子过去,“啪”的一声大响,把金松打得头晕眼花。
“嗨,你们要教训他尽管教训,只是莫要到咱们家来撒野。咱们家还有一个小弟弟,可经不住这阵势”金满堂对父亲早就恨之入骨,巴不得他早点到阎王殿报到。
“小姑娘,你爹欠我们五十两银子,要拿你来抵债。”陈东也懒得和一个小丫头片子玩口水仗,直说了目的,“既然不想闹大了去,就跟我们走吧。”
“呸,他欠的该他自己抵,凭什么我来给他抵”金满堂痛恨地瞅着金松,恨不得刀就往下砍了。
上次输得差点把娘亲卖了,没得逞,这回又来打她的主意这良心都给土埋了
“就凭他是你老子”陈东冷哼一声,示意两个手下上前捉人。
金满堂立刻抡起了菜刀迎上去,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意思了,一双大眼睛闪着腥红的光芒煞是吓人。
“陈官爷,陈官爷,求求你不要捉满堂,她还小呀”随后追出来的徐氏,不由吓得惊心掉胆,也顾不得躺地上直打滚的夫君了,只想把女儿保住。
金满堂似乎没听到母亲的痛呼,发起狠来根本不管不顾,气势汹汹地抡起菜刀就是一通劈、砍,两个打手不敢伤了她,一直回避着,竟让她占了上风,刀锋把他二人手臂划出好几道血口子。
这会儿,各家篱笆堆满了看热闹的人头。
陈东看看苗头不对,毅然出手。可惜金满堂还小,在练过武的陈东手下,根本走不过一招,就被夺下了菜刀。
金满堂见反抗无望,回身一头撞在槐树上,苍白的小脸立刻血流如注。
莫说村里人,就是陈东,甚至是徐氏自己,也想不到女儿性子居然这样刚烈。
徐氏看着软软倒下的女儿发怵,直到血染红了土黄的地面,她才回过神来,哭得撕心裂肺,“儿呀,你丢下娘和弟弟,娘可怎么办呀随你去,随你一起去好了呀”
陈东错愕,忙蹲下探了探金满堂鼻息,没气了。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之前设局时也打听过这金满堂是个孝顺的孩子,好拿捏,这个结局并不是他想要的。现在人死了,自然不好交差。
陈东想了想,突然横向像蚯蚓一样拱着蠕动的金松,霎时目露凶光怒喝道:“来人,给老子揍醒这个不要脸的,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这畜生连女儿都不放过”
两手下见他脸色不善,心里早就有了底,死一个娃娃对他们来说不算个事,可是办砸了差事就吃不完兜着走了。二人交换了个眼神,立刻往金松身上招呼去,好一通拳打脚踢后,忽然听到有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扬起:
“哎,这里哪里你们穿的什么衣服,又破又旧还有补丁,这得多穷天呐,我真的到了古代传说中的空间呢”
“鬼啊鬼啊鬼啊”
惊奇的声音未落,紧接着无数骇然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像仲夏的惊雷滚滚不断,沸腾了整个村子。
金满堂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方才做了个灵魂出窍、异世轮回的梦,心想一觉醒来就如庄周梦蝶,谁知道大梦成真。
可这出场方式也太操蛋了
本小姐大难不死,大驾光临这种封`建落后之地,应该是彩霞满天,铁树开花,豪气冲天,怎么是活见鬼
满堂红 第二章 有恃无恐
可是不到片刻,村子就像死城一般寂静。
“啊”忽然之间,一声尖叫猛地划破了黑夜的宁静,“你怎么长得和我爸爸一模一样”
原来杵在那儿像木头一样的陈东三人,这回真是见了鬼般汗毛倒竖、浑身发颤,瞠目结舌注视着对方:厉鬼回魂、亡灵索命
此时此刻,什么银子什么任务,统统被他们抛诸脑后,只管逃命。
“站住”一声中气十足的厉喝破空而出,陈东三人只觉头皮发麻,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不由自主地回身望向声音的主人。
脸上原有的一道血流被她糊了一脸,只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睛。之前也不觉得这双眼睛有什么特别,现时一看,直觉像漆黑的夜里两团洪洪燃烧的鬼火,十分恐怖
陈东三人骇怕得魂不附体,两个打手差点就跪下告佛祖求观音来保佑他们了。
“你们三个一看就不是好人,来这里干什么,老实交待”这个穿越而来的金满堂,已经趁空档儿将脑海里属于死去的金满堂的记忆消化得差不多了。
“没事儿。”陈东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明明断气了,怎么还能复生他百思不得其解,可心中一旦确认这是鬼而不是人,恐惧之情不言而喻。
“是哦,没事儿你们来看月亮对吗”金满堂不屑地冷哼。
“对,看月亮,今晚月亮真圆。”陈东含泪回答,赔着笑脸,生怕对面这个“鬼”一个不留神就张开血盆大口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月亮在哪呢”金满堂抬头望向天空。天空是很明亮不错,可惜月在云后,羞答答的不赏脸儿。
“看星星。”陈东叫苦不迭。
“你何止看星星,你还看鬼呢”金满堂这个现代人,何等精明,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以为自己是见鬼了,她现在可是有恃无恐,在迷`信这档儿上尽管耍威风。
金满堂脸上的血,已经渗进了嘴巴,这大嗓门一扯,血红的吐沫腥子霎时喷了陈东一脸。他猛地一颤,差点给跪了。
“没,没看鬼。金大姑娘很晚了,你快回屋歇着吧。”陈东差点哭爹喊娘,没想居然给他挺住了。
金满堂心中偷笑,更板起脸来,打蛇随棍上:“我爸我爹给你们揍成这样,怎么算”
“呃”陈东抹了抹额上冒出的冷汗,这个“b”是个什么意思“爸”就是父,自古有之,不过樟清县的人没这个叫法,故而不识。
樟清县有个古老的传说,对于死而复生或是借尸还魂的人,都要心存敬畏,因为这些人受到鬼神的庇佑,若是得罪了他们就会遭受厄运
他从小听奶奶说老旧的神话,早被这古老的传说箍了心志,只迟疑了一下就咬牙道:“赌债免了。”
“嗯。”金满堂心下高兴,却没表露出来,停顿稍许忽地瞪大眼睛喝斥:“那医药费呢”
金满堂脸小而眼大,眼珠儿又黑又亮,像颗硕大的黑珍珠。这猛地一瞪,黑眼珠儿好像要跑出来似的。陈东吓了一跳,连连倒退,直到一丈开外才止住脚步。
“汤药费”金满堂眼珠儿一翻,另外想了个词儿。
“小,小的负责。”陈东咽了口吐沫,不止眼里,就连脑海全是金满堂血淋淋的脸。
金满堂故作深沉地思考了一会儿,誓要让自己血淋淋的脸在陈东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片刻后才压着嗓子道:“成交,银子拿来”
陈东果然猛地一哆嗦,胃里的东西已经在血腥味的刺激下翻腾,两只手东摸西摸愣是摸不着钱袋,急得冷汗直冒。身边一个手下突然说:“头,给。”
“给什么,没看到老子在找东西”陈东侧身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发现自己的钱袋竟然在他手中捏着,不由得火大,再狠狠地跺了两脚。
另一个手下愤愤不平地说:“头,这是你刚才自己蹭到地上去了,好心给你捡呢。”
“闭嘴。”陈东直觉什么脸儿都丢光了,他可是樟清县小霸王。
金满堂看着他们内哄,差点没笑出来,忍得脸都快抽筋了,小手板伸出去:“要吵回去吵,姑奶奶刚从地府回来可累了”
“爹,道长来了”高亢拔尖的男声伴随着气喘声,呛得金满堂意气风发的脸蛋顿时僵了。
这人不去唱男高音真是浪费了,金满堂边想边抬头望向后头穿着道袍的道士,他正不急不缓范儿十足地走来。
这道士的行头是标配,一眼就知道是个道士,可这气质么
金满堂想了想,压尖了嗓门道:“仙风道骨的才叫道长,这个人嘛,顶多算个学艺未精的游方道士罢了。”
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从道长身上移到金满堂脸上,听此一席话不禁疑云重重,立刻又重新聚集到道长身上,通过目光展开探究。
可那男高音不高兴了,中气十足地道:“小屁孩子瞎嚷嚷什么,道长可是高人”
“多高呀”金满堂满是疑惑的眼神,从脚到头打量了灰袍道士一眼,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道:“不高嘛。”
面对金满堂明显的挑衅,换做别人断不能忍下这口气,偏这道长只微微一笑:“小友有礼,道自在心,不在表相。”
“呵呵,我厉鬼还魂,”金满堂扯了一个经典电影回魂夜里的鬼脸,阴恻恻的笑道:“道长你就快施法,咱们一较高下吧。”
道长额角微微抽了抽,暗吸一口气压下某种情绪,慈祥地笑道:“小友莫玩儿了,你并无厉鬼之气,亦无怨魂之色,死而复生,是大富大贵之相啊。”
金满堂一听,怔了一小会儿,她觉得这场景是错误的。德高望重的道长被挑衅后,应该祭出桃木剑不管有鬼无鬼都先耍上一顿再说。现在这场面,叫她怎么往下接
然而这面子不能丢,金满堂只好硬着头皮道:“我确实是富贵之相,”不然怎么死了还能到异世重活一趟,想到这里,她心里美美的,露出笑容来,“不过我没玩,道长看不出我的气色,是你道行不够深厚,建议你继续出世修行,莫在这人世污了仙身才是。”
满堂红 第三章 新生新家
这丫头好一张利嘴
道长不怒反笑,眉宇间竟然带着些微难察的喜色,细长的眼中光华暗涌,侧身对请他来的少年交待一句,拂尘微扬示礼转身离开。
飘逸的背影后,是一群一头雾水的村民。
金满堂当然没有不依不挠,但她总觉得道长的笑容有点阴沉的深意,想着他可能会事后报复,不由得深深把道长的相貌特征烙在脑海里,以防日后吃了亏找不到债主。
这道长眉间有颗红红的朱砂痣。
办完这事后,金满堂不顾村民彷徨无措的目光,朝陈东吼道:“银子拿来”她心里已是十分不爽,再说脸上的血糊久了会干巴巴的粘在脸上,很不舒服,她想快些了结此事回她的新家洗洗,睡个好觉。
正犯迷糊的陈东被她一吼,心肝差点给震碎,赶忙整个钱袋往前一扔,头也不回地跑了。
两个手下一见这情形也顾不得心疼那袋沉甸甸的银子,匆忙追了上去。
见这闹事的主儿散了,金满堂满意地掂了掂钱袋,迫不及待回家看看古代的银子到底长什么样儿,懒理周围石化的乡亲一眼,风风火火地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寻着了回家的路。
她从同名同姓的少女的记忆中一点点翻开这一世的点滴,现在是三月十三,正是新春。别人家都是新修葺的好篱笆,只有金家这个篱笆残破不堪。
她怀疑根本挡不了一条狗,更别说其它野兽了。
上个月才来了条饿狼,幸好给从县里回来的梁家福发现,叫村民一起给赶跑了。
她推开竹门往里头走,关起属于原主的记忆,脚步渐渐变得缓慢。
这个家院子里除了一口破缸和几张小竹椅,什么都没有。
不是应该喂几只鸡下几个蛋的田园生活吗
她疑惑地继续深入,推开屋门探看。贴着“常满”的米缸中没米,看似油罐子的玩意里面只有一丁点油渣末儿。
发现了这点,其它没看的必要。俗话说柴米油盐,柴可以上山砍,这活命的米缸都空了是穷成何等地步,她都不会指望哪里还能藏着一袋面粉蒸馒头了。
若她没来,这家人是不是会饿死
金满堂边想边往里面走,路过里屋,床铺上满是补丁的薄棉被令她眉头一皱,酸意没忍住一不小心涌上眼睛,涩涩的难受。
她呆愣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个笑容来,虽然这家很破,可是很整洁。
水总有的,只要能洗去这一脸血就行。
金满堂急急忙忙往后院冲去,凭借儿时在乡下的记忆,精准地找着储水的大瓦缸,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掀起木盖儿
“毛病大了啊,水都没有”
她目瞪口呆,逼不得已再度搜索原主记忆。原来娘亲生病了,没力气挑水,原主孝顺去帮忙挑水却把水桶连同扁担一起给弄河里去了。
原主一时心急跳下河去捞,差点把自己也弄河里起不来,还是梁家福舍命救了她。
接着到了晚上,姐弟靠梁家福接济,三个孩子分吃了两个馒头。娘亲啥也没吃,净抹眼泪了。
这一家子,和自己那一世有什么区别都是穷死的。
金满堂觉得自己两世都是丧门星,不禁有些沮丧。
一个去,一个来,这应该是新生,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克父克母,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幼弟她越想越是觉得今日这一身污气必定要洗个干净,清清白白才能睡在这个家的床上。
金满堂想到这里,顾不得有了寒冷感觉的身体,轻轻一跃从篱笆处翻了出去,奔向小河。
一路上树影摇曳,黑暗中似有无数阴森森的目光盯着她,即使金满堂胆子极大,也难免心里发毛。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硬着头皮跑到河边,猛地深吸一口气就往下跳。跳出去之际才发现对面也有个准备跳河的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惜她想后空翻已经不及了
冰寒彻骨的河水冷得金满堂直哆嗦,头脑却更加清醒,才落进水里就已奋力浮向水面冲上面那人大叫:“别自杀别寻死”
“哼,我如何与你何干,大声嚷嚷要是教我被捉回去,小心我着人扒了你这小贱人的皮。”
那姑娘虽不识好歹,阴声细气的腔调听在金金满堂耳里却很有韵味,莫名有些兴奋。她刚才与陈东他们一起只顾着扯嗓子吼,比男人还粗鲁,突然就想亲近温柔的人。
“你都要自杀了,还能着人扒我的皮,那就尽管来扒。”金满堂熟谙水性,即使换了个身体也不影响她的能力,可惜肚皮早已瘪掉,没啥力气,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爬了上岸。
“你这人,一点都不热心肠,也不搭把手拉拉我。”金满堂边喘气边抱怨。
姑娘翻她一眼,冷声道:“哼,这种天气跳河里头除了寻死还能做甚,我为何要拉你。”
金满堂不高兴了,顾不得冷,指着这有钱小姐模样的姑娘家骂道:“好你个小泼皮,我好心劝你别自杀你还来损我我说你马上就会给捉回去,你马上就被人捉进花轿嫁给短命种痨病鬼守活寡”
竟然这样诅咒她,更可怕的是这些诅咒都即将成为现实小姑娘脸色骤变,戒慎地盯着金满堂恨恨的连发三问:“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的事,是谁派来你来的”
她往地上摸了块石头准备苗头不对就上前拼命了。
“阎王爷派我来请你去喝茶”金满堂忽然计上心头,鼓起双眼作凶恶状,猛地伸手捉住她往河里带。
饶是那小姑娘比金满堂要高上一个头,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她轻易带进河里去,惊恐之下一个劲儿叫救命。
金满堂精明得很,早就在落水的瞬间甩开了她的手,躲在边上看着凉水一古脑儿往她嘴里灌。
见差不多了,金满堂立刻往她身上招呼耳刮子,闪电一般的速度连掴了十下。她倒静了下来,金满堂乘机将她带到岸边,“我数三下,你不想死就往上爬。”
满堂红 第四章 趟进浑水
这姑娘强忍着委屈的眼泪,按照金满堂的吩咐回了岸上,看到后来的金满堂,恨不得一脚将她踹下去,又怕淹不死她反而招致报复,只敢想想而已。
那河水冰冷彻骨,她不想再被拖下去受苦。
金满堂感觉身体已经冻得麻木了,额头上的伤也开始痛了,还不忘吩咐说:“趁还有口气,赶快往家走,就说今天遇见了我,来我家玩儿了,晚上发生了“死人借尸还魂”的大事才折腾成这样。我家就在村西尾,事儿尽管推给我。”
“我好冷,我叫姚飞霞你呢”犹如曙光乍现,虽然姚飞霞冷得口齿不清,眼神却不似先前冷漠,甚至还流露出些许感激来。
“我叫金满堂,赶紧往回走,在力竭前回到你家。”金满堂想这乡间民风淳朴,又刚过年应该不会有恶人,自己也迈开步子往回走。
她走了几步又回身道:“姚小姐,快走啊。”
“我这样回去有什么用”提到回家,姚飞霞感激的眼神瞬间变得绝望。
金满堂四肢都冻僵了,问那么以后的事情做什么最重要是现在“你家人肯定在找你,只管回去,按我刚才说的做。”懒得罗嗦,撇下姚飞霞,金满堂像挺尸似的回了家。
徐氏满村子的找女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找了好半晌没找着,只好先回家,突然看到女儿湿漉漉僵直着身子,且脸无人色,顿时吓得魂都没了。最后还是母性使然,抖着手脱了自己的棉袄冲上前把女儿包住。
“这是怎么了”徐氏两眼泪汪汪,金满堂好一会儿才啄磨明白她的话。
“家里头没水,我,女儿河边洗洗去,不小心掉河里去了。”金满堂虽然渴望亲情,但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情,还是不能马上适应,甚至连看一眼徐氏都不敢。
总想着,我在那个时空把你给克死了,现在会不会再克一遍
本是平常的一句话,偏偏徐氏听后心里翻江倒海,紧紧地抱住女儿哭道:“都是为娘的没用犯了劳什子病教你去挑水”
泣不成声。
金满堂最不想听到这个,用力甩开徐氏,奔到屋里急忙翻了身干爽衣裳出来,躲到布帘后头将衣裳换好。
要是有碗热姜汤就好了,可惜家里水都没。
“阿弟已经睡了,”徐氏进来了,眼泪已经抹干,“娘给他挪个地儿,你快睡上头,应该暖和了。”
金满堂心里霎时涌现一股暖流,“不,别动弟弟。”家里原来有两张床,好的那张叫金松前些日子给卖了,现在这张可破了,动一下都吱嘎吱嘎响。
徐氏柔声道:“没事儿。”刚碰到小儿子身体,她登时整个人就僵住了,失声道:“热症”
金满堂虽然不懂热症是什么意思,但见徐氏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是好事儿了,飞快上前查看。
只见金子贤脸色异常潮红,小嘴唇干裂出好些口子,明显就是发烧了。她们小时候发烧,院长都是用凉水擦身子捂额头降温的。她想着自己身体现时极寒冷,刚好可以给幼弟降温。
没征求徐氏意见,金满堂就蹭掉布鞋钻了进被窝抱住年仅三岁的幼弟,“娘,娘亲,快拧一条湿毛巾来给弟弟敷额头上。”
屋漏兼逢连夜雨,徐氏早就没了主心骨,闻言呆呆地应了声,翻遍了自家院子也没找到一滴水,拿着一条干布站在院子发愣。
金满堂后知后觉,也腾不出空去叫徐氏,只希望自己这冰冷的身体能够帮弟弟降温了。
薄得可怜的被子根本温暖不了她的身体,金满堂咬牙挺住,将脸贴到弟弟额上。
在我那儿,你可没到人间走一遭,现在我来了,我这做姐姐的肯定要保你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