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陵户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尸身人面
赵勇不是凶手,那凶手是谁
我自己思考过,即便有些幼稚,但我总觉得它能说得通。师傅曾经说过:大墓凶险,小墓诡异。刚刚出土的宝物都带着邪性,拿着宝物的人,总会离奇死亡,只有经过死亡洗礼的物件才能交易。那时我还问过师傅,只有金戒指经过死亡的洗礼,而金步摇还没有血案。当时,师傅还给了我一巴掌,还说警察来了,别让我胡说八道,难道师傅知道这个猴子必死无疑吗按道理讲,师傅简单描述连一个孩子都懂的道理,猴子怎么能不明白,他一直在赵勇的背后,没有动过那个金戒指和金步摇。
当赵勇甩开我去暗中找猴子的时候,和猴子有一段对话,那段对话是关于死尸和死孩子的事儿,猴子不知道赵勇的媳妇怀孕了,听到这个消息,猴子还问赵勇一句,那孩子能活吗当时赵勇说,大人都死了,孩子咋可能活着。这样的话,猴子会认为赵家死了两个人,一尸两命。
所以,当猴子看到金步摇和金戒指的时候,才会让赵勇先别出来,他可能想,先把东西藏起来,然后在想办法摆脱赵勇。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死于非命。
这件事想得通,说不通,就算我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还有一点,就算我想通了,我也不打算说出去,我想跟着师傅学他的本领,我对这个老头有了一点盲目的崇拜,总觉得能学到像孙悟空一样,上天入地的本领。
师傅要是当着我的面在我的脑袋上敲三下,然后背着手走出去,我一定三更半夜去学长生不老的本领。这些画面都是我脑子里瞎想出来的,真正发生的事情,其实更让我佩服,更能证明,师傅未卜先知。
还要说,那个婴儿,牛奶怎么也灌不到嘴里去,师傅就拿了一把断气饭,给这个婴儿熬米汤,这碗米汤一下去,婴儿就抱着奶瓶啪嗒啪嗒的喝了进去,喝了就闭着眼睛睡了。
师傅叹了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碗米递给了赵爷爷,和赵爷爷说:“老赵,省着点用,最少得用七天。”
赵爷爷听了愁眉苦脸,问师傅:“这是一个啥说法啊”
“去那边转了一圈,以后非富即贵。这样的人,老天爷第一个想把饿死。这孩子要想养活大了,不止要吃七天断气饭,还要起个贱命。”
这事轻描淡写的,谁也没有往外传,爸爸妈妈回去的时候,赵爷爷私下和爸爸说了几句,搞得爸爸和惊弓之鸟一样,最后答应了让我正式拜师。
拜师那天晚上,师傅带我去了一趟十字路口,烧了一些纸钱,我不知道烧给谁,师傅说是烧给我爷爷,但我听他嘴里嘟囔着,他们俩都投胎转世了,你一个老头子,苦守着这里干啥,自己逍遥自在去吧。
我听到这话心里有点明白,想起那天似梦非梦窗户上看到的影子,但我什么也没有问,小时候的心思很简单,学艺呗,等学会了,啥都知道了。
拜师之后,我就经常去黑河乡,也没有像师傅和父亲说的那样,没事的时候,跟他走场,他就是管我一顿饭,然后让我背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葬者,藏也,乘生气也。夫阳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谓之生气。
生气行乎地中,发而生乎万物。人受体于父母,本骸得气,遗体受荫。
盖生者,气之聚,凝结者成骨,死而独留。故葬者反气纳骨,以荫所生之道也。经曰:气感而应,鬼福及人。”
这东西晦涩的很,我问师傅:“这是啥意思”
“等你长大了自己就明白了。”
我怀疑师傅也不懂,师傅就这样吊着我,搞得我心里痒痒的。这个样子过了一个寒冬,当小学一年级大家都学汉字的时候,我已经把这段东西,倒背如流了。
暑假的时候,师傅考我,我像古代秀才那样摇头晃脑的背,师傅翘着二郎腿坐在外面的破椅子上,摇摇晃晃的就要睡着了。
我故意背错一个字,师傅就挑了一下眼眉,我心虚的不敢背错了。就在这个时候,从院子外面走过来一个人,喊了一声德爷。
这个人挺特别的,穿着衣服和我爸妈身上的差不多,但整个人看着干净利索,眉目之间还带着一种说不上的骄傲,最奇怪的是,这三伏天,他身上连一个汗珠都没有。
师傅眯着眼睛笑,喊了一句:“顺子啊,你不去铲地皮,来我这干啥”
“最近得了一颗仙丹,生坑,那边不敢拿。”
师傅嘿嘿的笑,朝我的方向努努嘴,简单的说一句:“东西留下,这是我徒弟,带他去见见世面。”
顺子脸上总算露出一点笑容,留下一个包裹,最后才看了我一眼。
这个年轻一点也不简单,老一辈的走阴者,叫他顺子,同行都叫他顺妖。他二十郎当岁,没有媳妇儿,喜欢穿着戏服捏着嗓子唱一段霸王别姬里的虞姬。
我虽然是个小屁孩,但从顺子的眼神里,就能看出他对我不屑一顾的一样。我挺不喜欢这个人,没有多说,毕竟他要带着我去看世面。
我们来到是海城的文竹古街,这道街古香古色,里面有不少的古玩玉器,他跟着我走了一圈,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
守陵户 第七章 瓮棺
古街有很多人摆地摊,零散的铜钱、字画,就胡乱的仍在地上,铜钱锈迹斑斑,字画陈旧看上去透着一股书卷气。想在这些东西中看出所以然来,没有十年八年的经验都白扯。顺子带着我走,不停,最后我停了下来。
我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她蹲在地上,脸上汗津津的,一缕头发落在脸颊上。夏季树木成荫,可她这里的老柳树,早就已经死去,干枯的树枝像伸过来的魔爪,要把这个女人捏死,又忌惮着什么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葬者,藏也,乘生气也。夫阳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谓之生气。
这句话我背了好多遍,隐约明白了一些阴阳环境的变化,在本来繁荣昌盛的古街上,这里的树木枯萎,这是一种极端阴阳的变化。
我仿佛悟到了一些什么但那东西有飘渺的很,看不见摸不着的。
“你怎么停了这女人的货都是做旧。”
顺子终于和我说话了,我赶紧问了一句:“顺哥,什么叫做旧啊”
“是行话,就是用了手段,以假乱真。”
顺子的语气带着不耐烦,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有太多我想不明白的事儿,就指着一件陶罐说:“那东西不是做旧吧”
这个陶罐大约高26厘米,口直长23里面,内有暗纹。顺子都没有仔细看,就随口说道:“这样的东西村里有的是,是古代的东西,但品相不好。”
我知道顺子说的村里有的是,是什么意思经常有人挖地挖出的古墓陪葬品,大部分都长这个样子,很多人卖不出去,就拿来当咸菜缸腌咸菜。我也没看出这个东西和咸菜缸有啥区别,但我总觉得,这个东西不是那么简单的。
“阿姨,这个东西是什么”
我蹲下来问,顺子脸上有点不耐烦,但他没有走,就站在那里冷漠的看着。
“这东西不卖。”
女人连眼皮都没有抬,就一句话把我顶了回来。我咧着嘴不知道该说啥。女人的态度倒是勾起了顺子的心。
“你这摊子就这一件真货,为啥不卖”
“我说了不卖就不卖。”
旁边的一个地摊老板听见了,就把我们叫了过去。这个老板姓杨,看着憨厚朴实的,他和我们说,女老板的男人是一个铲地皮的。铲地皮这个词我听了几遍,开始明白,铲地皮就是在村里收货的那些人。
女人叫王蓉,他家的男人叫张长生。两个人是互相介绍认识的,结婚以后,王蓉没工作,张长生就在古街租了一块地,让她卖东西。说实话,王蓉对这些也是一知半解,张长生给她的,几乎没有啥真正的宝贝,就是一些做旧货,最好卖的也就是古铜钱,那个东西做旧容易,卖的也不贵,买的人大部分是为趋吉避凶,不是为了收藏。
前些时候,张长生在村里收荒货,鬼使神差的收了这么一个罐罐。这个罐罐打破了两口子本来平静的生活。
得到这个东西的当天晚上,张长生就出了车祸,命是保住了,但一条腿被撵断了,医生给重新接上,打了石膏。但伤的地方有粉碎性,以后张长生这一辈子就得一瘸一拐的走路。他们家倒霉的还不止这些,王蓉本来怀上一个孩子,也许是因为照顾张长生心力憔悴,孩子也流产了。
家里接连出了血光之灾,就有人建议王蓉找明白人看一看,明白人告诉王蓉,一切的煞气来自于那个罐罐。王蓉想把这个罐罐砸了,但明白人不让,说是要是砸了,王蓉和张长生得先后死于非命。
在这个罐罐的处理上,一直和气融融的两口子产生了分歧,张长生说是卖掉,但王蓉不让,王蓉是善良人不想害了别人。
砸不能砸,卖不能卖。这件东西,反倒吸引了顺子的注意力,他又回到王蓉的摊子,蹲下来仔细看着那个罐罐。
“我说了这个东西不卖。”
“你又没有说这个东西不能看。”
我注意到顺子的眼神,他一直在看罐罐里面的暗纹。我也盯着里面看,里面的曲线特别奇怪,看上去不是刻画上面的,仔细看的话,感觉里面是放东西的痕迹,仿佛有人把东西拿出去了,就剩下一个空空的罐子。
“里面的东西呢”
顺子问王蓉,把王蓉给问愣了,她嘎巴了几下嘴才说:“这里面能有啥”
“你家男人呢”
“他瘸了,在家养伤。”
“带我去见见他。如果可以的话,我要买下这个罐子。”
“我说了不卖。”
“你想全家都死吗”
王蓉把我们领到他的家里,他男人躺在床上,悠闲的看着一本武侠小说。
“你咋回来了他们是谁”
“这个小哥说,要买我们的罐子。”
“好啊,卖给他吧”
这个东西把他们一家都害的挺惨,有人买,自然就卖呗。我觉得尿急,就出门找厕所,问了位置,就自己一个人出去了。尿尿的时候,总觉得不对劲,感觉有一个小家伙在我旁边背后嘻嘻哈哈的笑着,我回头看,哪有什么小孩,那里种着三颗树,有一颗都开始枯萎了。
不明就里的我又回到了屋子,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张长生的脸色挺难看的,顺子还是那一副木头疙瘩的模样,他说:“我要的不是罐子,是里面的东西。”
这罐子里面能有啥东西
“那里面没有东西”
听着张长生的话,顺子露出一个笑容来,他轻易不笑,笑起来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住宅的左边种了三棵树,一看就是新中的。那个位置本来就是青龙位,青龙位矮小容易产生疾病,你伤了腿之后,家中请了风水先生,在本就矮小的青龙位上种了三棵树,来补足你的气。可惜,阴盛阳衰气不足,有一棵树就快死了。”
顺子一番话,把张长生说的面如土色,王蓉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巴,她插嘴说:“你真神了,和风水先生说的一模一样。”
顺子没有搭理王蓉,对于看不顺眼的人,他就这揍性,看不顺眼的人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我把眼睛从顺子波澜不惊的脸上移开,盯着张长生,张长生脸憋得通红,他叹了一口气,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烟,还没点火,就被王蓉劈手夺过。
“身体都啥样了,还抽烟。”
“一个娘们家,你别管那么多。”
张长生又拿了一颗烟,还瞪了王蓉一眼,点着了,这才说:“这位小哥,你眼光比别人高一尺,还懂风水,你不止铲地皮吧。”
“嗯,有时候会去那边。”
两人说话和打哑谜似得,我听不太懂,那边是哪边顺子除了在村里收古董之外,难道还要做别的吗
“这罐子不值钱,但里面有一颗仙丹。”
“仙丹什么品相。”
“很不错,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几分模样”
“八分。”
“它现在在哪”
“不见了”
“怎么不见的。”
“得到宝贝之后,我挺高兴的,回到铺子,那个时候我家娘们已经收工了,就和隔壁老杨喝了一点酒。喝的不多,平时我酒量不错,那点酒我根本不当回事。喝完之后,我骑着250摩托往回走,怕那古婴儿摔坏了,就把它抱在胸前。不知道为什么,半路上突然脑袋迷糊,摩托车失去了控制。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腿挤憋了。”
“它丢了”
“我觉得它走了,我醒来第一时间看装仙丹的袋子,里面的死孩子变成了泥菩萨。”
“要是它能回来,给我打电话。你发生了这么多事,除了我,没人敢收它了。”
顺子说完递上一张名片,张长生给收了。我和顺子就这么离开了,走出院子我就迫不及待的问:“顺哥,仙丹到底啥意思”
顺子低着眉毛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还会不搭理我,没有想到,他倒是耐心地解释说,仙丹就是喜欢的藏品,买着便宜的,在行里叫吃仙丹。品相就是保存的怎么样
我捋顺一下刚才的顺子和张长生说的话,大概明白了,张长生便宜的收购了这个罐子,这个罐子里面装小孩。古代经常把死掉的小孩子,装进罐子里面下葬,这叫瓮棺。我觉得那东西不正常之后,顺子仔细看了罐子里面的纹理,根据经验推断出,那个罐子其实就是一个瓮棺。
“那么小的罐子里面能装一个人”
“只能把刚出生的孩子,蜷曲的放进去。那个罐子年代久远,我问张长生,还有几分模样。张长生说八分,如果他没有撒谎的话,这个孩子一定是被灌了水银,才能保持在岁月的长河中保住自己的模样。这古死婴,现在很多人想要,但没有货。”
我不敢想,那个死婴是什么模样但我听师傅讲过一个故事,古代的术士为了炼丹,就把刚出生的童男童女装进罐子里,灌上水银,来提升自己的法力。
“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该我问你一个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罐子不寻常的。”
我想着我背诵的那段东西,想起了那魔爪一样枯萎的老树,又想起了我悟到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道理,觉得自己根本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好吧,我嘴一瘪,不回答。刚到古街的时候,顺子连一个屁都懒得对我放,现在想和我说,我就得回答,凭什么啊我不回答。我以为顺子会生气,心里还有点忐忑,没有想到顺子反而笑着说:“你这个小毛孩有点意思啊。”
就在这时,王蓉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她大喊:“快救救我们家那位,他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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