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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报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乱步非鱼

    那猪皮袋子是用猪脬做的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可以盛水。

    安歌腹上绑着的猪脬里装的是朱砂水,用来伪装她这“有孕”的肚子,每隔几天,太医就会给她换上比之前大一些的猪脬。今日这猪脬救了安歌一命,霁月拿一刀捅上去的时候,流出来的水还真的特别像血。

    其实安歌一开始就没有怀孕。阮司灯的表哥尸体都被烧了,查不出来是不是扶风找人做的,阮家姨父姨母死的糊里糊涂,无法查证究竟是何人把他们抓走关起来的。殷沐说得找个大罪给霁月和扶风坐实了才能处置她们,所以就和安歌商量了这个计策。

    一开始他的想法是叫安歌假孕,然后找机会激怒扶风出手,再把这个孩子嫁祸到扶风身上,这样就能治她的罪了。

    太医也是殷沐最信任的那个,他与太医交代过了。

    后来安歌发现霁月似乎真的对殷沐动心了,便改变了主意,觉得让这对姐妹离心,比她主动栽赃,似乎更好。

    殷沐对霁月的恩宠,是刻意为之。

    那一日响彻皇宫的爆竹,也是他刻意为之。

    那一匹万金的冰蝉丝,也不过是殷沐用来哄骗小姑娘的。

    仔细想想,殷沐这样的男人

    真是可怕,只要他愿意,对任何女子而言都会是一剂毒药。他有为他心爱的女人倾尽天下的资格。至于俊朗的长相,伪装出来的温雅的性格,都将这味毒药发挥到极致。

    霁月被宠上天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殷沐的他心。她应该觉悟,后宫这么多人,各个都很出色,她怎么可能会成为殷沐的心尖宠

    可她没有觉悟,她太天真了,竟然真的以为殷沐爱她。

    “对了,夫人这几日不能见任何人了,如果这孩子真的有的话,如今该是六个月大了,流掉一个六个月大的孩子,起码得掉半条命。”宁九突然提醒道。

    确实,不然叫任何人看见她此时好好的,都得怀疑她受伤是假的。

    安歌点点头,依旧恹恹的。

    宁九见她如此,关切道“夫人可是被吓坏了”

    安歌摇摇头,轻叹道“我就是觉得扶风和霁月挺可怜的……”

    宁九嗤笑道“夫人可怜她们做什么她们俩手上的血可不少,就算夫人没被她们俩给害着,那也是因为夫人聪慧。夫人就当是给被她们害死的阮司灯报仇了,她们俩活该。”

    安歌不知道该怎么和宁九说。她觉得扶风和霁月可怜,是站在一个女子的立场上。

    真心错付,被枕边人算计,还有比这个更可怜的吗

    她再再再再一次庆幸自己当初没和殷沐有什么瓜葛,幸好嫁得人是景澜。

    安歌长叹了口气,对宁九道“明日你替我打听一下皇上怎么处置霁月和扶风的。”

    宁九应道“是。”

    其实不用等到次日,这个时候,消息已经在宫里传开了。

    外头说安歌腹中的胎儿没了,人也在昏迷不醒,皇上不许任何人打扰,只允许太医一锅一锅地端汤药进来。

    刺杀她的事是扶风指使的,扶风现在疯了,被皇上关进冷宫,估计这辈子也出不来了。

    霁月毕竟是动手的人,她本也该受到责罚,可突然查出她怀有龙嗣,责罚就轻了些,只是罚了半年的月例。

    这结局和安歌与殷沐一开始设计的并不一样。她以为殷沐的恩宠会使姐妹俩离心,没曾想扶风居然会替妹妹扛下一切,更没想到殷沐居然会不小心叫霁月怀上龙嗣。

    不过,也差不多了,霁月不难对付,殷沐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今后不过是后宫多养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罢了。如果是男孩,兴许还要寄养在皇后身边。

    更深露重,永寿宫里黑漆漆的,只有霁月身侧,摆着一盏幽暗的小灯。

    霁月素衣脱发,跪在宫门口,向外头磕头,口中有气无力地喊着“求皇上开恩,允许臣妾见姐姐一面……求皇上开恩……”

    她身边的宫婢全都被换走了,殷沐也禁了她的足,叫她好好在永寿宫养胎。

    霁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姐姐在那么多人面前发疯,是为了给她争取生机。

    她不想这样。

    从小到大,都是姐姐护着她,所以这一次,她想以自己和自己腹中孩子的命换下姐姐。

    永寿宫外,人来来往往,不过多的都是看热闹的,看这短暂风光过的霁月,如今是多么落魄。




第二百二十二章 皇上总想睡别人老婆
    看够了贤妃的惨状,夏岚烟嘴角含笑,心情格外的好,拉着赵姒一起离开。

    走远后,她满脸讥讽“受宠的时候天天对我们吆五喝六,宫里上到皇后下到我们这些新妃,谁没被她给截胡过现在受难了知道求人了,我呸!谁蠢谁帮她!”

    夏岚烟虽然算计过赵姒,还没算计成,但她忘性大,不记仇,便也觉得别人也不记仇。那次的事情之后,她投赵姒所好,给她从宫外捎了些龙阳画本,和赵姒道了歉,二人便和好了。

    而且,赵姒还不争宠,不但不争,还总喜欢把皇上往旁处推,夏岚烟如今可喜欢她了。她只讨厌贤妃这种霸占皇上的人。

    赵姒不像她那般兴奋,眸中却似乎有同情,也许她从来没想过和皇上多睡一晚便能改变什么,所以也不在乎一夕之恩,更不会和贤妃计较这个,她觉得自己和贤妃算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如今这番下场,她真心觉得贤妃太可怜了,更觉得……唇亡齿寒。

    如果,有一天皇上也厌恶她了,要算计她……哦,不是,她没那么大的脸面能让皇上想方设法的算计,她要是惹怒皇上,可能直接就赐死,或者打入冷宫了。

    不知道,到那个时候,她若是有所求,会不会有人同情她替她传个话

    想到这层,赵姒对夏岚烟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回见。”说完,转身往坤宁宫的方向去。

    “哎,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夏岚烟叫了一声,赵姒却没回头,她也只好先独自回去了。

    一注香后,紫翠从外头走进内殿,站在珠帘外头道“皇上,皇后娘娘,赵美人求见。”

    “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殷沐道问了一句,又笑道,“她以往对朕躲避不及,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来见朕。”

    皇后轻笑道“兴许是来为贤妃求情的吧。”

    殷沐嘴角上扬“这么多嫔妃,只有赵氏一人站出来替贤妃求情,她倒是个性情中人。”

    皇后眸光微转,道“其实贤妃和淑妃……也是身不由己,陛下不如开恩,更何况,如今贤妃腹中还有皇上的孩子。贤妃打入冷宫,似乎对邬国不好交代,不如继续让她住在储秀宫,大不了日后皇上不再去就是了。”

    “都依你。”皇上说完,对紫翠道,“你让赵美人先回去,再去告诉贤妃,准她明日天亮之后去见淑妃。”

    “是。”紫翠应声离去。

    殷沐轻轻拥着皇后,温柔凝视她,在她耳边轻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我睡在霁月身边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你。”

    皇后靠在殷沐胸口,柔声轻唤“五郎……”

    她微垂眼眸,说服自己信了殷沐的话。

    有时候糊涂着,才能快活。

    ……

    次日,霁月只身一人来到储秀宫,储秀宫人去楼空,据说宫婢都被安排到其他宫里了,只剩扶风一人。

    她歪在外殿的罗汉床上,恹恹无神,半睁着的眼睛眨也不眨。

    霁月心口抽抽地疼,过去坐到她身边,哭道“姐姐,对不起,都怪我太冲动了,我应该听你的话的……”

    “……走开!”扶风突然疯癫地推开霁月,骂道,“殷沐你就是个孬种!我不就是撞破了你和安歌的奸情吗!你就这样算计我!你对付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还要耍这么

    大心思,你这个废物!……”

    她一直在说这个,就算殷沐要赐死她,她也要在死前尽自己所能诋毁殷沐,紧紧咬定殷沐和安歌的关系,这样才起码能回报一些邬国皇室对她的养育之恩。

    霁月心疼的抱着扶风,轻轻抽泣道“姐姐,姐姐,现在没人,外头也没人,皇上下令储秀宫这边不会有任何人来了,他要叫姐姐自生自灭……姐姐……你不用再装了,现在就我在……”

    扶风听到这话,眼神恢复清明,也哭了起来。

    半晌,她抬起头,道“妹妹,如今的事我不怪你,我只问你,曾经我说殷沐薄情,你不信,如今你信了吗”

    霁月点头,狠狠地道“我信!我恨不得现在就一刀捅死他!”

    “你信便好,现在觉悟还不晚。你要记得你是邬国的公主,倘若寻着机会,你一定要帮助君上完成大业!”

    霁月字字清晰地道“好,我一定记着。”

    “还有你这浮躁的性子也得改改,你如今……”扶风眼神深邃,看着霁月平坦的腹部,“你是要当母亲的人了,以后姐姐不能护着你,你自己要护着自己,还有你的孩子。殷沐再毒辣也不可能对他自己的骨肉动手,所以你要借助这个孩子东山再起。”

    霁月无言,只是心中觉得耻辱,没想到她堂堂一国公主,最后竟然要沦落到利用自己的骨肉来护佑自己平安的地步。

    可如今,她们败了,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从储秀宫离开,已是傍晚,霁月只身一人失魂落魄地走在略显陈旧的宫道上。

    她听见不远处的宫女议论纷纷,说皇上批阅完奏折又去景阳宫了。

    “只是不知道是去见庄嫔娘娘的,还是见安尚寝的呢”

    宫女说完,低头窃笑。

    霁月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她们姐妹俩是被算计了,但殷沐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就算堵得住悠悠众口,又能管得住别人的心吗

    霁月心口一阵畅快。

    她还没输呢。

    殷沐只在庄嫔那里稍稍坐坐,便去看安歌了。

    如今安歌在殿中装病,连庄嫔都得瞒着,所以基本上连殿门都不出。

    不过她也不会觉得无聊,她本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多写几篇话本,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不是殷沐时常会去打搅她,她甚至开始觉得宫里的日子过得挺舒心自在的,又好吃的好喝的供着,虽然她不做事了,宫里还按实按照尚寝的职位给她发月例,可以说是很舒心了。

    时近酉时,殷沐亲自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重重垂帘后面。

    尹诺上前道“安尚寝……”

    他说起话来,一直都是慢条斯理的,这次只说完这三个字,宁九突然掀开珠帘走出来,道“不要再叫安尚寝了,叫我家夫人景夫人。”

    她说完,似乎才看见殷沐,便侧身对他行了一礼,道“皇上,夫人睡了,还请您改日再来。”

    殷沐对景家的一窝子人都撒不出脾气,只得可怜兮兮地拿起手中的食盒道“朕给她送吃的过来。”

    宁九恭敬地伸出双手,道“皇上交给奴婢便是了,等夫人睡醒再吃。还有这种事皇上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做了,折煞我家夫人了。”

    殷沐叹了口气,将食盒交给宁九,却并没

    有就此离去,而是缓缓开口解释道“朕也有难处。早在去年霁月和扶风才入宫时朕便截获了一道传往邬国的秘信,信中说她们已经成功与盘踞在黎国的某些势力汇合,不日将混入宫内为长公主报仇,再谋大计,这也就是朕当初为什么不同意霁月和扶风入宫。”

    “或许你觉得朕狠毒,朕也有很多的不得已……”

    宁九只当这话是冲她说的,垂眸微笑,道“奴婢不敢怪罪皇上,皇上如何做,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殷沐得不到里头的人的回答,只好转身离去。

    安歌侧卧在床上,不多时,听见珠帘声响,她坐起来,失神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宁九嗤笑道“皇上可真是有趣极了,他是天子,他想做什么难道有人可以干涉么真不晓得他特意过来和夫人说一声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安歌沉默不语。

    其实宁九把殷沐那不加掩饰的好感看得清清楚楚,否则她也不会如此敏锐地抵挡在她和殷沐之间。

    宁九也知道安歌的心只属于景澜一人,所以她不必多说什么,只点到为止即可。

    “夫人怎么无精打采的有心事”宁九见她始终回过神,忍不住问道。

    安歌抬头冲她勉强一笑,叹了口气,道“我想将军了,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宁九松了口气,安慰道“夫人放心,前些日子听说首战告捷,北边的敌国节节败退,将军身经百战,定会平安归来的。”

    “嗯。”安歌轻轻应了一声,喃喃道,“我也就做别的事时,才不会总想着将军,总担心他……对了,经厂应该可以继续刊印《后宫邸报》了吧那边情况如何”

    宁九摇头道“奴婢也不知,明日奴婢去邸报府打探一下。”

    “嗯。”

    次日一早,宁九便出去了,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进入殿中便与安歌说了外头的情况

    “《京报》一切都井井有条,只是《后宫邸报》却落了下来,断了三个月没见着影儿,京中似乎把它给忘了,如今没卖出去的后宫报堆积成山,刘大人都愁死了。刘大人本想找夫人商议的,但这段日子皇上一直不许旁人见夫人,所以就耽搁下来了。”

    顿了顿,宁九又补充道“对了,如今邸报府少了夫人和张洛儿,只多了一个郭采苹,而且邸报府除了刘大人外,还要给《京报》写文章,人手明显不够。”

    而且那些人肯定是先以《京报》为主,《京报》卖的多,给钱也多,有精力就先紧着《京报》,这也导致后宫报越来越不好看了……

    安歌听罢,沉思片刻,道“你明天再跑一趟,约王亦遥和刘大人见一面,和他们说今后短期内《京报》和后宫报合在一起卖,就是买《京报》必须得买《后宫邸报》,价钱上比两册单买便宜半钱银子,若是这也后宫报还起不来,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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