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门娇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静悄悄
“为了我,娘多少吃点东西吧。”这会儿,余易真的把她当自己的母亲一样的对待了。在边上强硬的看着她进了一些粥,好歹劝她去眯会儿才罢休。安抚住了张氏,余易的底气又足了些。
接下来,她得探底,探探余家所有人的底。
“大小姐,您也歇会儿吧,外头客人还不多,等会儿有得忙呢。”正在余易毫无头绪不知从何处下手的时候,一个打扮普通的仆妇倒了碗茶递给她。
这妇人生得高大壮实,面相淳朴。余易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她,灵前事多繁杂,喜鹊都被她支使得脚不沾地,就见这妇人内外堂忙活着却忙而不乱,一应香烛、纸钱、灯油就是她在打理,有一回余易给人回礼跪下去爬不起来了还是她在旁边伸了把手。
“都是奴婢不好,害得小姐连口茶都喝不上”喜鹊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脸自责。
“喜鹊姑娘,我,是我多事了。”那仆妇便有些拘束不安。
“保全嫂子哪里话,是我年纪小没经过事乱了方寸,怎怪得了你”喜鹊期期艾艾的望着余易,她刚才是真心心疼自家小姐才脱口而出的,现在生怕自己连累保全家的受到责备。
本来应该安慰一下的,但余易想着自己不知底细,便点了点头示意没事。那保全家的松了口气,接着做事去了。
余易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姐”
“啊”身边喜鹊扯了扯她的衣袖,余易才回过神来。
“我刚才说厨下炖了燕窝,想问小姐现在吃呢还是等会儿。”喜鹊蹙着眉很担心自家小姐,现在难过得人都迟钝了。
“哦,等下吧,夫人那里送了没有”余易从早已没了人影的通道上收回目光,“对了,这保全嫂子在哪里当值,你很熟吗”
“夫人那已经送过去了。”喜鹊似乎对余易问到保全嫂子很惊讶,“小姐忘了啊,保全家的只是厨房的帮工,做些粗使活计并不算咱们家的下人。”
确实,帮工是临时雇佣的,没有卖身契在主家手里,最多打打杂不会安排长久的活计,没卖身的自由人自然不能算余家下人。
“不过保全嫂子人还真不错,热情又实诚,昨天晚上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话没说完,喜鹊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完了,说漏嘴了
“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了”
“没,也没什么。”余易也发现了,这喜鹊丫头话特多,根本藏不住话。果然没一会儿,并没追问她倒自己忍不住了,噼里啪啦把福管家设好灵堂怎么来叫她,当时她又如何为难全说了。
说完了忐忑不安的望着余易,显然已经做好了接受责备的准备。
当时没叫她让她偷了个懒而已,余易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当然不会责备她。不过要真是原主的话,未能及时到父亲灵前尽孝应该会难过吧。
“你们这也是为我的身体着想,不过下不为例”这话余易说得认真,这家里就是太没章法,没规矩不成方圆,不能做到令行禁止这余家她还真护不住。
看来这保全嫂子倒是个极有主意的。
“那外院小厮、伙计你可有处得好的”问完这话余易就察觉到了不合适。这封建世道都讲究个男女有别,这话喜鹊应该不好回答。
果然那丫头一脸涨红的站着不动了。余易拍了拍额头,这代沟还真不适应。
“我是说,平常你那些姐妹们想买个针头线脑小玩意儿什么的,有没有可托代买的人”混职场人缘好的一准是个机灵的,古今应该同理,余易就换了个方式。
“哦,你是说余六吧他倒是个灵醒不过的,腿脚也勤快,想买什么托他一准没错。”喜鹊松了口气,正巧向外张望就发现了什么:“呶,他就在那儿呢小姐有事要交代他”
余易透过白幔缝隙朝外堂望去,就见着一个一袭青衣的男子在家里一个下人的陪同下朝灵前走来。
“咦来的可是小姐的娘舅”喜鹊惊奇出声。
“舅舅”
商门娇 第八章 想干什么
昨天余易已经从喜鹊嘴里把余家亲近的亲属都摸了个遍,当然知道这个舅舅。
听说张氏的娘家就在丰城,原先是个有百来亩田地的小地主。只是如今已经败落,张家仅存于世的也只有张氏和张俊生姐弟两人了。
说到张俊生,不得不说在丰城他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街头巷尾,老幼妇孺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各家教育孩子的时候总免不了把他拧出来别学张家那败家子。是的,他是出了名的败家子儿、花务鬼。丰城话说的花务鬼就是专指那些得陇望蜀,做事好高骛远不肯脚踏实地,最终一事无成的人。
有好事酸孺还特为他量身定作了一篇个人小传:张家俊生者,气宇不凡;初学文,数年不中,耗资无数;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舍产过半;遂从商,有所成,倾家荡产。
张家老太爷在世时,家里小有积蓄,日子过得不错。女儿张氏又嫁得好,在对待张俊生这个唯一儿子的事情上不免骄纵了些。张俊生足足小了张氏十来岁,是张家老太爷四十多岁上得的老来子,打小偏又生得粉雕玉琢似的惹人喜爱,全家人真是如珠似宝般的疼爱着长大的。
初时,张老太爷一心认为自家儿子就是天上的星宿转世,将来必定位极人臣耀满门朱紫。不满五岁就送到学堂读书,一学就是十年,这期间学问没见长进,先生气跑了几十位,最终只要一提到张家俊生的名号,先生们便敬谢不敏,再访不到授业先生才作罢。
十多年时间,张俊生虽然学文不成,个头却长得颇为高大威猛,后经人介绍改学武,开始时兴致勃勃倒也学得有模有样,只是学了三两招花拳绣腿便爱惹事生非,一时成了丰城人谈之色变的恶霸,后来更是连衙门的小吏也敢招惹了,不得已,张家赔进去半副身家才保他的牢狱之灾。
张老太爷年岁渐老,力不从心,也对这个儿子出人头地失去了信心,只是那时家里田产粮食都为他变卖得差不多了。最后只得把张俊生叫拢到身边,语重心长的叫他去学经营,好歹学门能糊口的营生。
张俊生打小骄纵惯了的,哪里吃得了做学徒的苦没几日就回来说经商做买卖有什么难的,自己已经学成归来了,并在外面接了宗了不得的大生意,若成了能保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张老太爷对此很是怀疑,不过自张俊生回来后又是看茶货、认丝绸,又是与人商谈倒像模像样,便觉老怀大慰便真的拿了老本交由他去做。
哪曾想这宗所谓的大生意,根本就是别人有心算他无心,最终连货带物全被人骗跑了
为了凑足那批货,张家几乎倾家荡产,就这样被人骗得血本无归,张老太爷更是一气之下归了西。
满城的人都在看张俊生的笑话,更有好事者说余家这门姻亲也要跟着倒霉了。哪曾想这张俊生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根本没找上余家的门,光身一个人远走他乡自谋出路。几年间也就偶尔托人给张氏捎封报平安的书信再无其它。
不曾想今天竟回来了,出现在余老爷的灵前。
对这个传说中的舅舅,余易也是满心好奇,当即携了喜鹊从内堂出来。
不管传闻如何,这张舅舅长得好看倒是真的。看上去二十多岁,眉目俊朗,虽然身上的青衣只是质地不错的细棉布,脚上同色的布鞋还磨破了边,带着一身的风尘却挺拔魁梧,与余易心中所想的败家不肖子形象完全沾不上边。
他一进来,便捻了香上前祭拜,神情极肃穆。这会儿也不是打量人的好时候,余易忙上前回了孝子礼。
“这是易姐儿”张舅舅忙示意喜鹊搀了余易起身。
“见过舅舅。”既然大家都认出来了,余易只得照着从喜鹊那里学来的礼节向张俊生福了福身。
“可怜见的竟遭了这等祸事,你打小身子不好,要想开些。”张舅舅说着,便有些哽咽,“你娘如今可还好”
“想来是好不了的,姐姐她向来软弱,这会是天都塌下来了。”不等余易回答,他便自顾自的做了答,声音越到最后越低沉渐不可闻,但言语中的心痛却是掩也掩不住。
“舅舅回来就好,娘总少了头牵挂。”余易转头吩咐了个小丫头往后院报信去。
新见面的两舅甥再无语言,一前一后的往后院张氏正院去了。
一路上余易都在打量,前在的人身姿挺拔虎背熊腰,行走间威风凛凛,很有顶天立地的架式,这样的人会是传言中那么不堪的的败家子
不过人不可貌相,到底是什么人暂时还不好说。
两舅甥刚过月亮门,内院张氏得了信早早迎了出来。久违的姐弟重逢自然免不了互诉衷肠,刚止了泪的张氏拉着弟弟又是一场好哭。
余易站在旁边看得尴尬,这才想到喜鹊刚才介绍的余六她还没有看清楚。便借称前院离不得人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余六是余老爷到了丰城买下的,刚进府时才六七岁。那一年也是灾年,他父母双亡没着没落的,余老爷可怜他便收留在余家,这几年大了行事越发沉稳,便很多时候随伺在余老爷身边,做了跟班小厮,算是比较亲近的。
余易在暗处细细打量,接人待物,引见宾客都是他在做,很机灵的一个小伙子。趁着轻闲的空隙余易把他叫到跟前,问了些余老爷身前的事。
余老爷这趟外出他没有跟着,被安排在粮铺柜上,有些细节也说不清楚,其余的事情倒说细条理分明,粮铺的事务也清清楚楚。就不知道在余福谋划的事情中,他站在什么位置,余易不敢贸然决定。
只是没多久功夫,张氏就打发了贴身的丫鬟梅香来找,说是有话把她叫到内宅。
进门时张氏姐弟都已平静下来,正细声细气的说话。
“我说姐,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把粮铺转手出去。”这是张俊生的声音。
余易听了这话忙收住了脚,打发了梅香自己停在那里没动。这话这时候说有些敏感,那悦来居的王贵义才露了端倪,后脚这个好几年未露面的舅舅又旧事重提,他这是想干什么
商门娇 第九章 惊爆消息
只听得里头王俊生还在劝说:“姐夫去了,留下你跟易姐儿孤儿寡母哪里还做得了什么生意就该趁着余记的名声还在,多卖一两是一两。”
“我建议这处宅子也不用留了,树大招风名大招祸,姐夫又是那样个去法儿,万一再寻到你们母女头上可如何是好况且今年年景不好,外头肯定不太平,你们干脆搬到庄子上去住。”
哟呵,连家也不能住了这张舅舅打的什么主意呢听到这里,由不得余易不用最大恶意去揣度人心,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什么鬼魅魍魉都会跳出来。
不过挑了挑眉,余易打算不动声色继续听墙角,看王俊生接着会怎么说。
“那不成,易姐儿年纪不小了,正寻亲说人家呢,前头正好定了一家,要是生意没了,宅子也没了人家瞧不上可怎么办”
外面余易听了张氏的话差点吓得摔一大跟头
原本想偷听点干货,没料到张氏给她暴了这么大个惊天消息,定了人家定亲
坑姐啊有没有,暂且不说余易对结婚生子这事儿现在还阴影未消,就冲她这副小身板的年纪,伤不起啊
她都已经听喜鹊介绍过了,说起来今年易姐儿是十五了,其实这里论的是虚岁。这虚岁很不靠谱的,比如像易姐儿出生在腊月二十,一年的末尾,当她呱呱坠地的时候就已算一岁,等翻过年,大年初一起她就得算两岁了,其实才不过出生十多天的小奶娃。
今年十五的易姐儿真实的年龄不过十三岁,而且现在还是秋天,离十三周岁都还差了好几个月呢
这样的年纪谈婚论嫁听张氏的意思还偷偷给她定下来了,余易听得恨不能再死一回算了。
“已经定好了定了哪家”张俊生问出了余易的心声。
“就是南前街周家的小子,你姐夫瞧过人说满意。”说到此处,张氏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你姐夫出了事,家里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我早派人去说了,也不知怎地,周家到现在都没派个人过来。”
“你说这要是周家改了主意,可如何是好”虽然说的是疑问句,但张氏明显已经预感到了答案,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这事姐你还真急不得咱们易姐儿还小,可以慢慢挑。”
“不急怎能不急,孝期一拖就得三年,三年下来易姐儿都是十八了”
“原本就是两家都看中的亲事,老爷在时允了的,眼下还不派人过来商量,这周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张氏又是惯常的六神无主了。
屋里沉默下来,余易考虑着是不是现在推门进去算了,可半晌之后,张俊生铿锵有力的发了话:“照我说周家不应这才是好事若周家现在真看低了余家的门第不情不愿,你把易姐儿嫁过去才是害了她呢。”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张舅舅说出这句话来却是极难得的。
这话余易爱听
“余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在增城都听说了,没道理同在丰城的周家会不知道到现在还没派个人过来想必是生了别的念头。共得了富贵却不能同患难的人家早点看清是好事。我知道你疼易姐儿,那就更不能把人往火坑里推。”
“你现在就应该多做打算。现在的铺子、房子名声太大肯定是难守得住,先都卖了,再寻那小些的不打眼的宅子、铺子多买两间儿,留给易姐儿到时候做嫁妆。”
张舅舅的话说得极诚恳,意思简单直白。
墙角听到这里,余易总算是放下心来。张舅舅过来纯属好心,过来给张氏拿主意来了,并没有打余家主意的意思。
按说他的建议不能说不中肯,若没出余福和王贵义闹的那出,余易可能也会这样安排,清清静静的过日子是她目前最向往的。只是现在怕是想图安生也不能了,不说别人,就王贵义的打算里根本就没有让余家人全身而退的意思,尽身出户还差不多。
“娘,舅舅远道而来怕是乏得很了,话可以慢慢再说,先容他梳洗一番吃点东西吧。”余易迈步进了张氏的正房。
“哎,看娘都糊涂了,你舅舅可不累得慌,增城离这里可有百来里的路吧”张氏这时才察觉到弟弟一身的风尘来,自责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余易扬手召了门口待命的小丫头把张舅舅引到客房去不提,她现在找张氏可有大事要办呢。
“易儿,你舅舅,好歹是历练出来了。”送走了张舅舅,张氏直直的望着弟弟的背影,出了月亮门再看不见才转回房中,拉着余易的手兴慰的说道:“咱们家眼下的事也没个人料理,我刚才跟你舅舅商量过了准备留他帮衬几天。”
“舅舅能留下来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少了戒备,虽然不知道张舅舅的能力如何,余易自然都答应得干脆。而且余福显然是不能用了,现在余易最缺的就是帮手。
“只是娘,咱们家现在到底还有什么家底,能不能让我也知道知道”余易说得很直白,她实在没心情再陪着张氏兜圈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张氏就像送店契一样,把家当都随手就丢了,那她还守个屁啊,还如何在这里安居乐业过快活日子
“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张氏提到自家家底时竟是一脸的不耐烦“不过你打小就喜欢看个帐啊本啊的,你爹还总贯着你。”提到易姐儿的爹余老爷,张氏的面色又暗了下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娘要是觉得不必就不必了,当我没问。”余易连忙打岔,看来她还是操之过急,水做的娘真是不好惹,这才短短两天功夫,她怕了,真的怕了她随时生无可恋的样子。
看来余老爷把张氏保护得太好了
“家里往后就咱娘儿俩了,什么还不都是你的,那些东西我也看不懂,干脆你都拿去,就搁你手里吧,你爹多会盘算的人啊,怎么就走了这一步,咱们,咱们这个家往后可怎么办啊。”说着说着,张氏的泪又滑了下来,忧郁的眼神锁定在余易的身上,直叫她毛骨悚然。
边掉着眼泪,张氏还不耽误行动,起身从床头的立柜里拿出一个紫檀的匣子来,交到余易手里后又从梳妆台上摆放的首饰盒里找出了一把黄灿灿的铜钥匙,一齐给了余易。
本来余易还有心就什么周家的亲事问个明白的,但见着张氏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亲手服侍着张氏在塌上歇下了才抱着余家的家当回自己的院子。
商门娇 第十章 姐妹
按照丰城的习俗,家有丧者须停灵七日。
七日之后亡者入土为安,整场丧事才算办完,接下来的每隔七日还要做一次佛事,不过那只算家族行为,不必宴请宾客劳师动众了。
余易对这些一窍不通,自从有了张舅舅的帮忙,她干脆想都不去想了。不知道是传言向来不实,还是张舅舅浪子回头,总之余易看到的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丰城那个败家、诸事不成的笑话。
余易不想往余老爷的灵前凑还有个原因,没办法说出口。以前她一直坚信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但现在穿越的事都整出来了,对死亡她心里有着莫名的恐惧。所以每天除了日常的祭拜、守灵外,她不想迈入前院一步。而且张氏和张舅舅顾虑她的健康,怕她劳累过度也不让她在前院多呆,这下倒是求之不得,余易趁机调养起身体来。
也不知道是属于余易的灵魂特别强大,还是易姐儿原本就没什么大病,虚弱不堪的身体竟然慢慢精神充沛起来,一日强过一日。
其实这两天她也没有闲着,虽然王贵义那边再没任何动静,但他的虎视眈眈不能假装看不见。余易在家里把有可能了解事情真相的人都招来了解过了,余炳文生前欠了王贵义五百两银子的事仍然没能找着确凿的证据。
余福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可她还一点不清楚。
介于此,余宅内外她都得打点起来,经过观察,余老爷生前的贴身小厮余六应该是可以试着相信的人,余易便把外面的情报工作交给了他。
余家的宅院大,下人也不少,看门护院、浆洗洒扫的粗使婆子、跑腿的小丫头就有十好几人。这些人成事可能不足,但败事起来却足足有余,她们生活工作都在内院,围绕在张氏和余易的周围,若有心人算计等于母女两人的身家性命都着落在她们这些人的身上,绝对不能小视。但这些人余易都不熟。
打过交道的除了张氏的丫鬟梅香就是她自己身边的喜鹊,可这两个丫头年纪都不大,而且长得如弱柳扶风,有个什么状况根本不顶事的。除此之外,还给余易留下过印象的就只有保全家的保全嫂子。那妇人长得壮实,人也精明,倒是个好帮手。
这保全嫂子的男人就叫保全,也是余记粮铺里的打杂,两口子靠着余家过活,却并没有卖身余家,忙时工钱多,闲时钱少,日子并不大好过。
找了个时间余易把她叫到身边,好生交代了一番,赏了两个月的月钱,整个后宅的动静算是交付到了她的手里。
“保全嫂子虽然是个好人,但也不值得小姐如此看重吧”喜鹊蹙着眉,对余易的做法很是不解。
在她的心里,卖了身,卖身契被自家小姐攥在手里的人才老实可靠值得相信,比如她。
余易笑了笑没出声,这事她不好说。照着她从前世带来的经验,人与人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并不存在永恒的忠诚。例如管家余福,听说还是余老爷从本家带出来的家生子呢,父母兄弟一大家子都是余姓家族的奴仆还不一样揣着不可告人的目地
其实这时候最让余易头痛的是银子,余家的帐面上竟然真的没了银子
从张氏那里抱了檀木匣子回来,余易就等于包揽了余家的掌家大权,成了余家的当家人。凭着匣子里的余老爷印信,家里的帐房、粮铺流水都被纳入了余易的管辖范围。
所谓印信现在不过成了摆设,不管是帐房还是粮铺,里面早就空空如已,拿不出一个铜板来。粮铺更因为余老爷新进的米粮被劫,断了货源,连门板都合上了,早就关了张。
余家的家产是全部都在余易的手里,不过就几张簿簿的契书,无论是余宅、余记粮铺还是城郊的田地庄子都在,这些别人眼里的横财余易只能看着叹息,可惜它们都不能自己变出银子来。
现在前院的丧事掏的还是张氏的私房,真是花一个少一个。
脑子里想着事情,早晨的例行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得远了些,等余易觉察到的时候,她已经身处余宅的西南角后花园了。不得不说余老爷还真是个风雅有内涵的人。
一方不大的空间,布置了亭台楼阁,假山池水,首尾相连的九曲回廊让各种胜景相连而不逼仄,间或点缀一蓬蓬清幽的翠竹,或一树树斜影横舒的老梅。这边杜鹃残红已褪,那边金菊正艳,金黄的银杏叶已如蝶翩跹,苍翠的香樟却绿意盎然。一眼望去,不免神清气爽。
“大姐姐,你是我的大姐姐吗”余易正闭着眼轻嗅一丛小菊花的清香,突然背后一声如山泉水般清脆悦耳的声音飘了过来。
余易回头,被翠竹掩了一半的揽翠亭里正俏立着一个白衣小女孩儿。见她回头,小女孩儿瞪着乌溜溜的大眼,仔细的打量着她,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同来一般。那孩子估摸着也就八九岁大,圆头圆脑的还带着婴儿肥,小脸儿细白嫩滑得如同上好的细瓷,大眼小嘴,落在余易的眼里可爱得不得了。
前世她一直想要个孩子,可几次三番总不能如愿,在内心深处对小孩子这种生物既爱又怕,求之不得,慢慢便刻意与孩子保持距离。她那些下属家的孩子大都对她也是又爱又怕的吧,既喜欢她大手笔的礼物,又害怕她的严肃不苟言笑的面孔。
敢这样主动找她说话的小孩很少,余易一时稀奇不免多看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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