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幻空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舟以轻飏
“不是推荐信十分难搞吗怎会连人字学舍都要住满了”在童川眼中,能进这真武学院基本是看缘分,是祖辈行善积下的福祉。
于俊良叹了口气说道:“童兄有所不知,红月大陆的士族大家都会豢养一些剑士、五行师,一封推荐信对于他们而言跟平常的一张纸毫无区别。”
原来是这样,童川算是听明白了,自己就是那一穷二白,白得不能再白的所谓白身,夏小璃分到地字丁号必然是受了墨黯的照顾。
本以为自己好命钻进萝卜堆,没想到周围全是人参。敬陪末坐也无妨,自我安慰一番,童川提着一个葫芦走出人字癸,趁天色尚早四处逛逛。
童川家里是卖酒的,这葫芦里自然装的是酒,而且是童家的醉逍遥。童川虽长在酒家,虽会品酒却不好酒。
醉逍遥本是其父让童川带来孝敬师长之用,但今日所见所闻,师长未必看得上他这乡村野酒,不如自饮罢了。
童川边走边饮,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已走出真武学院,来到学院旁一个破破烂烂的荒园,大门上悬一个陈旧的匾,名曰闲园。别看那闲园外部残损,其内却别有洞天,园中央置一大花坛,花坛里姹紫嫣红,花香锦簇,壮丽斐然,一株阔叶长茎植物定在正中央,童川来自偏远小村,怎见过如此景致,便静足欣赏。园子四周树树老松、株株苍柏,齐整参天,三间小屋立于一侧。
咳,童川循声找去,原来是一个满脸褶子的佝偻老人,他身穿粗布短衫扎入腰间,手执铁剪正在为一老松修枝。
看上去是个花匠,童川亲切感倍增,作揖说道:“此地景致盎然,我一时没察觉到老伯,请恕罪。”
“无妨,你是真武学院新来的学员”那花匠问道。
“我昨日刚到。”
花匠本要继续发问,却注意到童川腰间酒葫芦,他便指着葫芦问道:“酒”
童川点点头,“拿来给我尝尝,刚才修剪乱枝,正好有些口渴。”花匠一点也不客气。
看花匠这般冒失,童川反而一愣神,遂笑着递上了酒葫芦,众生饮众酒,又何来高低贵贱之分。
那花匠似是懂酒之人,拔下酒塞饮入一小口便闭目回味,随后问道:“年轻人,这酒不错,看来以后要跟你多走动走动,你住在哪一间舍馆呐”
“人字癸。”这三个字从童川口中吐出,总觉得有些丢脸。
那花匠老人一喜,笑着说道:“人字癸也不错,至小则至大嘛。不过你年岁尚小,这酒就别喝了,还是让我勉为其难代劳了。”
什么至小至大,找这些破借口骗酒喝,还说什么勉为其难,实在可恶。不过这老家伙忒狡猾,将酒葫芦攥在手中来回把玩,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童川舍了一壶醉逍遥虽然肉痛,但硬要回来就太失了面子,再说对方已是暮年老叟,可怜到替人看园的花匠。
陪着花匠老头天南地北聊了一会,看见日头西去,童川晃晃悠悠回了人字癸,他运气好正好赶上饭点。
真武学院学员众多,饮食十分丰富。什么百味羹、二色腰子、虾蕈、玉棋子、决明兜子、紫苏鱼、假蛤蜊、烧臆子、闹厅羊、角炙腰子、入炉细项、莲花鸭签、酒炙肚胘、盘兔、煎鹌子、洗手蟹、猪羊荷包、鲊片酱
几十上百样菜肴、小食看得童川眼花缭乱,拉着夏小璃东吃西吃,好像过了今日便没明日似的,最后连下菜的米饭都吃一大桶,看得其余学员目瞪口呆,最后得了个饭桶的“美名”,这让身旁的夏小璃好生尴尬,足足脸红了一晚上。
次日用过早饭,童川、夏小璃两人早早等在演武场,真武学院的规矩是师父选徒弟,徒弟挑师父,如果没有一位教习看得上,纵有推荐信一样遣回原籍。夏小璃天生丽质,不施粉黛也惹人怜爱,反而童川虽然穿得整洁周正,但骨子里总透着一丝痞气,夏小璃暗暗给他捏了把汗。
寅时三刻,真武学院祭酒风禄领着五名教习来到演武场,墨黯赫然在其列。学院里僧多粥少,听说来个绿丝俏佳人,纷纷前来围观。至于童川,因为昨日饭桶一举成名,已成为众人笑柄。
五位教习在演武场边站成一排,等待风禄主持选弟子仪式。风禄是个一个中年儒雅长者,他拿出二人的推荐书对教习们介绍道:“夏小璃,年十六,斗州天渊村人,推荐人真武学院剑士教习墨黯。”
风禄话音刚落,场边一阵哗然,纷纷猜测这淡绿素装的美丽姑娘如何能与墨黯攀上关系。就连其中一位女教习都皱起了眉头,这墨黯性格孤傲,很少有人可以入他法眼,更别提给人出推荐书了。
伴随着惊讶,吆喝声也不少,学员们多是热血少年,还没有娶妻生子,那夏小璃生得貌美,今日后,倾诉爱慕的痴男儿不知又要新添多少。
“童川,年十七,斗州天渊村人,推荐人剑士洋礼。”这话一出台下一阵唏嘘,这不就是昨夜的饭桶么,嘲笑之声骤起。洋礼是何方神圣童川也是一愣,为什么结局中跟自己想得不一样呢,郁闷之极。
演武场上学员们一赞一损,搞得童川极为不快,偏还只能忍着。风禄出任真武学院祭酒多年,童川的不快神情他一瞄便知,随后风轻云淡地说道:“夏小璃、童川,虽然真武学院是以教习挑弟子为主,但弟子也有择师的权利,下面我给你介绍一下本院的几位教习。”
在场的五人,剑士教习一共三人,分别是墨黯、水云歌、山奎;五行师教习两人,寇萱与宿鸿熹。
水云歌与寇萱为女教习,门下也多是女学员,是夏小璃择师首选。墨黯黑面冷目,五大三粗,不是善茬;山奎虽然是个潇洒的白面郎君,但眼中也透出一份狠劲;宿鸿熹身长不足五尺,面容略显猥琐,卖相太差。
临行前夏父曾嘱咐,女子修剑士多不易,若有投缘的五行师乃上佳之选。夏小璃最终听从其父选了寇萱为师,修习五行之术。
童川则没那么好命,三位男教习均表示没有兴趣,寇萱以不敢独得两元为由婉拒,那水云歌正要开口拒绝,不知怎的临阵变卦。“童川,剑士修行十分辛苦,你可以吗”
水云歌说完,朝人群中一人点点头,这细微的动作却被看了去。他顺眼望去,那人群居中位正是昨日在地字甲号遇到的高傲女,她为什么要帮我童川一脸的狐疑。
见童川没有表态,水云歌笑道:“现在五家只有我愿收留,你如此犹豫,莫非另有打算”她巴不得童川拒绝,自己懒得捡个饭桶进门。
夏小璃见状,伸手偷偷掐住童川的腰,童川痛得直冒虚汗哪敢不应,一边点头一边作揖说道:“师父在上,晚辈一百个愿意。”
“没骨气。”人群中也不知谁冒出这样一句。
随后,童川、夏小璃分别领取了真武学院的学员服,敬茶拜师不表。
演武场上高傲女为童川求情,不但童川发现了,还很有几个有心人也发现了,其中有一个便是山奎门下的学员薛景林,他乃是玄武国主薛纲第三子。
童川回到人字癸,就有两名身着黑色学员服的男子来找他,要他午后学院北门外竹林有事商议,那二人不容童川拒绝,撂下几句狠话便匆匆离开。
“我说童老弟,你怎么刚来就惹上这个煞星”同舍于俊良问道。
童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刚来真武学院不足三日,自己能得罪谁于是便问道:“刚才那两人是谁啊如此跋扈。”
于俊良拍着他肩膀叹道:“刚才那两人是玄武国三少爷薛巍纶的跟班,徐泰、马光,我劝你还是多备点跌打损伤的药膏。”
“啊这么大的人物,我不认识他啊。”童川如何能信,自己怎么就把天给捅破了。
于俊良竖起两个指头,说道:“别说当哥哥的没提醒你,这些王孙世家子要找你麻烦是不需要理由的。我与他们三人同在山奎教习那里修剑士,虽不知薛景林的深浅,但徐泰、马光已有斩铁水准。”
何谓斩铁于俊良告诉他,斩铁,就是剑士修力的最终状态,只要能达斩铁阶段,真武学院就可以授剑士之名了。
北门竹林,十七岁的童川,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九色幻空 第四章 竹林遇险
北门竹林,真武学院男人之间解决争斗之地。此间事学院早就知晓,但并不过问,成王败寇,学院甚至是怂恿学员们自我淘汰。
这种淘汰对于童川来说,未免太早了一些。他应约午时三刻便来到竹林之中,好男儿不能认怂,虽然这个男儿只有十七岁。
竹林中等候他的有三人,皆着真武学院黑色学员服。正面他的两人童川认识,便是上午来人字癸传话的徐泰、马光,背着手背面他的自然就是他们的主子薛景林。
童川到时,薛景林才故作深沉地转过身来。童川见此人二十上下,面若冠玉、仪表堂堂,好一个七尺之躯、玉树临风的贵胄之后。
摆排场是世家子特有的姿态,童川冷笑了一声说道:“不知几位师兄唤我前来何事”
“何事说说吧,兰筠菱跟你是什么关系”薛景林沉声说道。
“兰筠菱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我才来真武学院不足三日,那里会知道这些。”童川说得真切,但又不卑不亢。
这小子是装疯卖傻,还是真不知道薛景林跟着问道:“朱雀国主兰未央的小女儿,今日在演武场帮你忙的人,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不认识。”
原来帮我忙那姑娘叫兰筠菱,童川恳切地说道:“不瞒您说,我活了十七岁,最远也就到了这天机城,朱雀国在何方位我都不知道。我承认,今日在演武场要不是她帮忙,我现在可能已经卷铺盖走人了,但我真的不认识她。”
“巧言令色,小子,想攀高枝也先掂掂自己分量。”薛景林不屑地说道。
“三太子,您看”徐泰在一旁请示道。
薛景林拂动衣袖,临走前说了句:“好好教训一顿,废掉手脚,我想水云歌也不会将一个废物留在门内丢人。”
就是这么跋扈,就是这么嚣张,偏那两个奴才还奉承少主英明、少主好谋略云云。谁叫玄武姓薛呢,风禄、水云歌就算知道此事,也不敢拿他怎样。
待薛景林走远以后,徐泰、马光二人摩拳擦掌靠近童川,童川也不知怎的,脚下像生了根一般,连逃走都给忘了。
“你们想怎样”要说童川不害怕那是假的,两个大人同时要揍一个孩子,结果是很明显的,虽然童川小时候吃打不少,已经是皮糙肉厚。但这一次人家要废他手脚,那真不是闹着玩的。
两个斩铁级的剑士,对付一个体弱的孩子,完全是杀鸡抄牛刀。徐泰不屑动手,说道:“童川,非是我兄弟二人欺凌弱小,实在是你触了薛少爷的霉头,你就认命吧。”
徐泰说完冲马光使了一个眼色,马光眼睛一咧,碗大的拳头举在胸前,缓缓走了过去。
看见童川一副待宰羔羊的样子,还以为他吓破了胆。但不知道这蛮小子那里来的勇气,顺手从从地上捡起一块大卵石,猛地跳将起来砸向马光的脑门。
这小子竟要先发制人,马光冷笑一声,右手从容地抓住砸来的石头,只见他用手轻轻一捏,那坚硬的卵石瞬间化作石粉,紧接顺势着凌空一脚,踹得童川飞出数丈远,马光拥有斩铁的力道,又岂是区区卵石可以承受的。
薛景林的命令是致残不死,目的就是要让童川活在痛苦之中,这两人又是其亲随,焉能不明其意。所以马光出脚极有分寸,即便只有两分的劲道,也够童川喝上一壶。
不过童川运道也实在惊人,就这样被踢飞,也能让他化险为夷。他后背撞上了几根韧性强劲的绿竹,那竹子遇力就弯,就这样化去了马光的大部分力道。只是那弯竹回力,将童川狠狠弹到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十分狼狈。
童川胸口被踹的地方,好像有大山一座,压得他喘不过气,眼中星星点点。
马光见童川如此不经打,遂失了兴致,他一步一印走了过来,单手抓住童川衣领,像拎小鸡般轻轻提起,指着他身上的学员服说道:“这真武黑缎袍,也是你这种人能穿的”
童川此时胸口疼痛,眼中昏昏,那里知道他眼前的师兄学长就要废掉他的手脚。马光左手提人,右手正要开折,却无意中看见童川项上的银坠子。
这银豹吊坠如此十分精致,拿来追求学妹倒是一件好礼,马光心中窃喜,徐泰装模作样待在一边,这好处自己正好独享。这一念之间,马光嘴边上扬,探出右手便去抓坠子。
只是马光右手刚一触到那坠子,突然全身抽搐,眨眼工夫便与童川一同倒在地上。
一旁的徐泰见到马光不停抽搐,便觉得情况不对,他警觉地问道:“马光,你抖什么”
竹林中静静的,马光一动不动,倒是童川听到徐泰的话手脚抽动了几下。
妈的,这小子有古怪。徐泰不敢大意,徒手削了一个竹节握在手中作剑,但从削竹子的手法而言,徐泰的手段高出马光不少。
此时徐泰犹如一个毒蛇,竖起身子左右踱步,手中竹剑也随之在胸前来回摆动,好像蛇吐红信一般,而他的猎物却躺在地上。这是一个讽刺,一个斩铁级别的剑士居然在害怕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徐泰并不胆小,但事出诡异,他不得不谨慎,毕竟自己走到今天并不容易,而且还靠山了薛巍纶这棵大树,可以说前途一片光明,栽在此处不值当。
见童川迟迟没有动作,徐泰忍不住缓缓走了过去,到两人身边才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过分谨慎了。徐泰轻轻踢了马光,毫无反应,翻身一看,且其面如枯槁,哪里还有一点生气。
不知这小子用了种妖法,徐泰心中大骇。但同伴死得如此凄惨,童川看上去又如此有机可乘,徐泰鼓起劲、紧握住竹剑对准童川的天灵盖狠狠劈下。这十分的斩铁力道,足以让童川颅脑碎裂。
就在这竹剑劈落的瞬间,一道银光乍起立于童川身前,那银光下似乎有一个怪兽,只见那怪兽咬住竹剑,任凭徐泰如何使力也不能动分毫。
“你是何方妖孽胆敢擅闯红月大陆。”徐泰有些心慌了,红月大陆的结界是可以阻挡外界一切妖物的无上法印,为何这怪物会出现在此地。
“弱小的人类不配问我话。”银光中的影子勾勒得清晰了些,像一只豹。
单凭这银豹能接住刚才他的一劈,徐泰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他可不是什么鲁莽之人,见势不对拔腿就要逃之夭夭。
可惜徐泰还没跑出十步,就听见身后收一声,然后重重地倒在竹林间。
童川虽然受了伤,意识时有时无,但他很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在帮他,不但帮他解除了危机,还在帮他疗伤。
“你是谁”童川眼睛很重,他睁不开眼只好虚喘着问道。
“不要说话,反正你死了对我也没好处。”
不知过了多久,童川感觉自己,胸口没那么痛了,只是非常疲倦,他睁开眼睛说道:“谢”
只见银光一闪,眼前便什么也没有了,伴随着一个声音传入童川耳中,有人来了。
闯入竹林的不是别人,而是童川昨日遇见的那个花匠老头,老头还是那一身褴褛的装扮,手上握着一把柴刀。
那老头环顾竹林,便知道此地有过一番打斗,童川靠在一个筱竹旁坐下,不远处躺在马光的枯尸。老头将周围细细检查了一遍,随后扛起童川回到了闲园。
童川躺在花匠老头的床上,睡到夜深才醒来,刚才发生的事情恍如梦境一般,他睁开眼就闻到隔壁房中传来一阵肉香,是鸡肉的味道。
老花匠听到屋里有响动,便端着鸡汤走了进来,对童川说道:“小子你有口福了,我熬了一下午的鸡汤,快喝上一些有助于你伤势复原。”
“多谢老伯”童川看上去好了很多,可能实在饿了,他接过鸡汤碗便囫囵吃了起来,到的是不负饭桶之名,很快就连汤带汁吃了个精光,只剩下一堆鸡骨头。
“哈哈哈,年轻人胃口不错,昨日喝了你的酒,今天就还你鸡汤算是扯平了。”那老头哈哈大笑道。
“还有吗”童川将碗又递了过去,这一老一少,要说谁脸皮厚还真难说。
最终,这一锅鸡肉,连肉带汤都进了童川的肚。
“小子,竹林红那汉子是你杀的小小年纪手段很高啊。”吃饱喝足,老头见童川气色好了些便出言问道。
童川一脸苦笑,遂将兰筠菱演武场相助、薛景林竹林逞威风细细说了一遍。
花匠老者听后,若有所思自言自语说道:“这么说是有神秘人救了你,不过这手段似乎”
童川也没接话,起身准备离去。老者慌忙拦下说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回学院舍馆啊。”
“这会学院早就关门了,再说你的伤势没愈,就在我这里在休息一晚,勿要嫌我这园子简陋。”老者说道。
再怎么简陋,总比自己那人字癸好多了,这老头分明知道的心中腹诽口中却还得道谢:“那只好打扰了。”
夜里,童川反客为主睡在老者的床上,那花匠在地上打了个地铺,睡前还夜话对答。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童川,老伯怎么称呼”
“老夫姓阮,你叫我阮伯就可以了。”
“哦,阮伯有亲人么怎么一人这里做花匠吧”
“花匠没错,我年纪大了,侍候不了人了,侍候这些花花草草蛮有意思的。”
“阮伯今日相救之恩,童川铭记在心,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我一定请阮伯到我家中享福。”
“年轻人有心了,你快些睡吧,真武学院可是有早课的。”
“是了,是了,可不能第一次上早课就迟到了。”
话音刚落,房里就起了童川的呼声,闲园在静静的夜里只剩下几声夜虫啼鸣。
九色幻空 第五章 刁蛮公主
童川早上出现在真武学院时,有三个人心里是极不平静的。
夏小璃首当其冲,童川午后至晚上踪影全无,生怕他遇上什么不测。两人背井离乡同到此地,即便是家乡人也免不了牵挂,何况他俩竹马青梅,要不是早课在即夏小璃非拉着童川问个清楚不成。
第二个想问他的是舍友于俊良,从童川被薛景林叫去竹林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童川会被狠狠教训一番,缺胳膊少腿都实属正常,不过看童川现在的情形,似乎还挺完整。
最吃惊的人,当然是薛景林本人,他本来是让随从徐泰、马光弄废童川,但结果的情况很是糟糕。马光蹊跷死在竹林,徐泰虽然活着但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痴痴傻傻。如今童川完璧而归,薛景林倒吸一口凉气,昨日如果自己在场,保不齐也会落得徐泰、马光一样下场。
水云歌门下原有十八位弟子,皆是王孙贵胄、名门望族的年轻女子,童川进门最晚排行十九,所以他就被这些莺莺燕燕称为十九弟,原来没人要的饭桶,突然跌进花丛中,童川整天笑得合不拢嘴。搞得其他门下男弟子,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童川那十八位师姐,入门时长不一,短则半年,长不过两载。除了个别达到斩铁段位,大部分只有断木水准。给弟子们分配好今日修行内容,水云歌便把童川和兰筠菱叫到了一旁,说道:“童川,你初来乍到,又毫无根基,就让你五师姐带你练几天基础力道。”交代完毕,水云歌便撒手出了蝶园。
“昨天谢谢你。”童川的声音很小,他从没有欠过女人的情,所以有些羞涩。
谢我好戏才开始呢。兰筠菱先是斜眼打量了一番,随后摇头说道:“精神虽佳,但身体太瘦弱,先练体术再行力道吧。”
体术就是强化身体,俗话讲就是外练筋骨皮。
兰筠菱给童川分配的训练任务就是劈柴,真武学院学员、教习、院丁数百人,用柴量巨大,童川练体就是日劈柴五百斤。
学院里劈柴的活,原是五名院丁的工作,听说有人来代劳几日,几日心中乐开了花,但他们看到童川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疑问:这小子是得罪了谁这么个孩子每天能劈五百斤
当童川见到堆积如山的木柴时,汗水不由自主就渗了出来,每天五百斤不被累死才怪,可兰筠菱自有说辞:剑士修行难于劈柴,这等小事都做不好,还当什么剑士
妈的,臭娘们,这份恩情小爷算是记住了,童川提起小斧头,对准一节木桩重重劈下,好像那木桩便是兰筠菱一般。
蝶园,是真武学院水云歌门下弟子的修行地,兰筠菱坐在自己独有的房内品着香茗,她身份尊贵,在真武学院里从来就是众星捧月。但天生万物必有异数,童川便是这个异类。
不知为何,童川的不恭敬被这傲慢的小公主记在了心里,想着童川面朝大地背顶天地劈柴,兰筠菱居然偷偷笑出声来,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午饭前,砰砰砰,敲门声响起,推门进来的是兰筠菱的贴身侍女湘儿,年龄与兰筠菱相仿,长得小家碧玉,带着南国特有的婉约。“公主,那个童川劈头盖脸地忙活一上午,才劈了五十来斤,一天五百斤肯定是完成不了了。”
“这就对了,容易的事我会让他去干哼,这等弱小的臭男人也敢对我不敬这便是下场。”兰筠菱嘟囔着嘴一脸的不在乎。
湘儿静立在一旁没有说话,十多年的主仆相伴她十分了解兰筠菱。朱雀国以女子为尊,其母兰未央为国主,对这个小女儿十分疼爱,几乎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本来朱雀国五行术最为强劲,但兰筠菱偏要学剑,于是这尊菩萨便来到了真武学院。
“湘儿,一会吃完午饭,你去给我盯着,免得那小子耍懒,明日寅时前没有五百斤柴,厨房可能饭都烧不熟吧嘻嘻,到时候由他好看。”兰筠菱孩童心性,那里会理会外人的饥饱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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