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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妃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玉昵酱
盛世妃谋
作者:玉昵酱

圣裁定下,她不得不与心中挚爱分开。从此之后,她不得已,却不得不为君某、为己谋、为子谋。深宫之中能有几分真情,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谋算。





盛世妃谋 1、不被待见的敬妃
时令初冬。
清晨的永福宫一如既往的清净。这里或许是整个夏国皇宫之中最冷清之处,饶是今日便是永福宫主子敬妃的生辰,也不见有任何宫中嫔妃、哪怕是派个太监或宫女前来贺喜,充充样子的都没有。
敬妃年近四十,体态丰腴,着了简单朴素的碧霞云纹锦衣,搭了条暗花细丝褶缎裙;这会子正神色有些紧张的立于檐柱旁,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直直望着已经敞开的宫门,似是在等着什么人。一旁的宫女芝兰拿了件鹤氅,一面轻轻搭在敬妃肩上,一面小声的好像生怕搅扰了敬妃的思绪般开口道,“娘娘,早上有风,当心着凉。大王应该不会这么早来咱们宫中的,这个时辰,正上早朝呢,不如回屋里,奴婢给您抱个汤婆子”
“不许多嘴”
芝兰话音未落,已经被一个带着些凶狠的话音打断。芝兰吓了一跳,忙回过身,对着来者恭敬且带着些惧意的开口道,“明月姑姑,奴婢知错了,知错了”
被唤作明月的女子,是个三十上下、颇有些姿色之人;不过如今她脸上那几分颜色可当真是让人有些寒心。芝兰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工夫,敬妃倒是开了口,声音中带着些疲惫之意,“算了,明月,她是新来的,日后多教导就是。”
“是,娘娘,”明月恭恭敬敬的对着敬妃福了福身子,语气却在对着芝兰的工夫再度变得凶狠,“还不快叩谢娘娘圣恩不然我非撕烂了你这小蹄子的嘴”
“是,是,”芝兰脸色登时绿了,她才到永福宫没几日,哪知道这里的种种规矩,忙诚惶诚恐的双膝跪在敬妃一旁,一面磕头一面哭着道,“娘娘恕罪,娘娘饶命”
“下去吧。”
敬妃挥挥手,不经意,肩膀上的鹤氅便滑了下去;明月眼疾手快,接住鹤氅,在芝兰抹着眼泪战战兢兢离开后,重新给敬妃披上,同时叹了口气,语气比之前淡了许多,更加上了不少关怀的意味,“娘娘,她是新来的,不要与她计较,她的话更别放在心里。”
“是啊,她是新来的,一定还在纳闷,何以我的生辰,这里如此冷清”敬妃开口说着,语气中并没有任何委屈的成分,反而有几分自嘲,“大王会来呵呵,没有行军征战,他何时来过我这里”
明月微微叹了口气,望着敬妃的侧颜;二十几年过去,敬妃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容姿俏丽的辽国公主,自从与敬妃一道远嫁夏国,她看着敬妃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心中有着千万的愤恨与不平,可却无能为力。
“娘娘千万别伤了心,纵使大王千错万错,你们之间还是有咱们大皇子牵系着。”
敬妃摇头,眼中似乎蒙上一层阴影,“寒麝虽是夏国的大皇子,却并非嫡出。夏国与辽国不同,并不以军功优者居,他们更看重的,是血脉。我并非夏王后,寒麝体内终归也流淌着辽国的血液,如若”敬妃蓦地攥紧了拳头,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寒光,“恐怕我们母子以后的日子都难过了。”
敬妃眉头一锁,没有继续说下去;一旁的明月也聪敏的并没有搭茬,她是敬妃的陪嫁宫女,已经在这深宫中陪伴了敬妃几十载,敬妃欲言又止的那句话是什么,为何不说,她清楚的很。
一阵清风吹过,几根发丝遮了敬妃的眼;她方才撩开,便见宫门口,一个魁梧的身影愈走愈近;敬妃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大步向着来者欢喜的走了去。
能在这样早的清晨便前来贺喜的,唯有一人,便是敬妃唯一的儿子,大皇子阳寒麝。阳寒麝年十八,身形似辽人一般健硕高大;今日着了件墨绿云纹鹤氅,腰间配着甚少离身的宝剑;他的五官很端正,面部坚毅,剑眉星目,一派大将之风,见了敬妃,先恭敬的拱手打礼,开口间,语气之中很难听出什么情感,“孩儿给母亲请安,恭祝母亲身体康泰,如日之升,如月之恒,福寿连绵。”
“寒麝乖,快随我来,”敬妃笑着在前方引路,向着永福宫正殿的方向,“难得今日你能来我这里,我遣人从舞乐署训练的那批卫国舞姬,今日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阳寒麝也不言语,便只是默默跟在敬妃身后;敬妃向前走着,忽的低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淹没在阳寒麝的影子之中,心中又是一动,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见敬妃停步,阳寒麝也停了下来,与敬妃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过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待着。半晌,敬妃回过身子,走到阳寒麝身边,抬起头望着他,一字一句认真开口道,“寒麝,你,想做造王者,还是王”
阳寒麝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珠都未左右转动,似乎想都没想,只是嘴唇动了一下,冷冷的吐出一个字,“王。”
敬妃忽然笑了,笑的一脸灿烂,好像看到了当初那个自己;她用力的拍了拍阳寒麝的肩膀,道,“我一定会让所有人知道,我们辽人,不止于战场上英勇无敌,智慧与谋略也绝不输给任何人。寒麝,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一定要将夏王的皇冠,戴在你的头上”
“天保定尔,俾尔戬榖。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降尔遐福,维日不足。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吉蠲为饎,是用孝享。禴祠烝尝,于公先王。君曰卜尔,万寿无疆。”
卫国向来是多美人的,尤其卫国进贡来的舞姬,个个都是天人之色;不过阳寒麝面色凛冽,眼神从未在这些美艳的舞姬身上停留片刻,只是摩挲着金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倒是敬妃,许是这永福宫有一阵子没这么热闹过,一直微微笑着与一旁的明月在小声说着什么,似乎很是欣赏这些歌舞。
“敬娘娘万福,恭祝敬娘娘日月同辉,松鹤长春。”
一旁的奏乐虽未停止,歌姬与舞姬却自动的纷纷退向两侧,两个俊朗少年一前一后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打头的少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英姿飒爽,举止风流无限,正是夏国王后之子,夏王第八子阳和煦;紧随其后的少年斯文有礼,一头青丝整齐束起置于冠中,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却含情,樱桃小口一点点,竟是比女子还要俊美几分,他正是夏王第四子,阳玄圣。




盛世妃谋 2、命不硬就好
“四皇子和八皇子有心了。”敬妃起身,对着阳和煦与阳玄圣笑笑,后转头对明月道,“四皇子和八皇子爱向来喜甜,把这些清酒中兑些花蜜,然后去吩咐司膳司,奶白枣宝、蜜饯葡萄、花盏龙眼、糯米凉糕这几样多做一些。”
“是,娘娘。”明月福了福身子,从一侧绕了下去。
“敬娘娘最疼我们了。”阳玄圣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弯的如同弦月一般,煞是可爱。
“快入座吧,两位皇子当真有心了,我这永福宫若没有两位皇子常常来探望,当真是门可罗雀了。你们一来呀,我还热闹些。”敬妃说着,余光瞄着一旁的阳寒麝,却见后者依旧一动不动,对阳和煦与阳玄圣的到来,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其他表示如同往常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给大哥请安。”阳玄圣倒是有礼,对着阳寒麝拱手打礼。
阳寒麝冷冷“嗯”了一声,敬妃笑着打圆场,“你们这大哥啊,就是这冷淡的性子,别说对着你们了,饶是对着我这母亲,也是这个样子。”
眼见着敬妃有些尴尬的样子,阳和煦眨眨眼,忙开口说起了其他话题,“昨儿个在昭阳宫,母亲还说过,今儿是敬娘娘的生辰,要备些贺礼才是;母后还说,夏国之所以能够如同现在这般繁荣昌盛,敬娘娘您功不可没。”
“王后真是有心了,”敬妃温和的笑笑,同时举起金樽,开口道,“那今日我们便也为夏国的繁荣昌盛而喝一杯。”
酒尚未入腹,敬妃的眼圈竟是有些湿润了;阳玄圣偷偷拍了阳和煦一下,阳和煦又哪里知道自己做错什么,登时有些慌张,转望阳玄圣,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敬妃见了,无奈的摇头笑笑,道,“两位皇子不必担心,只是因为这生辰,想起了母国的事情。来到夏国这么久,难免有些思乡的情绪。”
“敬娘娘是想念辽国的亲人了吗”阳和煦这般问道。
“我的生辰是冬月初一,这一日,在辽国被称为霜降之日;而自冬月初五开始,就是辽国一年一度的冰雪节了。”敬妃说着,眼神幽幽的望向远方,身虽在此,心却似已经飞回了辽国。
“淡墨空钩写一枝,消寒日日染胭脂。待看降雪枝头满,便是春风入户时,”阳和煦张口吟来,后带着几分喜悦之色,开口道,“书中还说,冰雪节至,辽国人便会赏雪赋诗,颇有情调。”
“试看图中梅黑黑,自然门外草青青,”阳玄圣接着阳和煦的话,双眼似乎都要放出光来,“寒冬一至,雪梅怒放,自然是一番别致的好景。”
也难怪阳和煦与阳玄圣如此渴望雪景,夏国首都兰陵,即使是冬季也有着暖意,更是极少降雪;辽国却大有不同,哪怕是初冬才至,便也漫天风雪,虽寒冷,景致却是极美。
“想不到两位皇子竟是对辽国冰雪节文化如此了解,”敬妃颔首,含笑道,“刚刚两位诗中所述,便是九九消寒图。冬至之日,画素梅一只,为瓣八十又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初春便至。不过冰雪节文化不止于此,若当真于冰雪节至于辽国,便可见大小雪狮儿,以金铃彩缕为饰,且作雪花、雪灯、雪山一类,供人赏玩;尚有疾如风梭的冰槎,风雪中望之俨然如画;冰床”
“还有冰床”阳和煦已经惊得合不拢嘴了,“冰床是需要和衣而卧的吧”
敬妃笑意满满,摇头道,“傻孩子,冰床虽名为床,却并非住人。冰床长约五尺,宽约三尺,以木为之,脚有铁条,可坐三四人。于积雪残云中,一人拖之,其行甚速,是一项十分有趣的冰嬉。”
“辽国的冰雪节当真太有趣了”阳和煦举起金樽,一饮而尽,兴奋的满脸通红;一旁的阳玄圣跟着颔首,似乎眼前已经看到了粉妆玉砌又热闹非凡的辽国冰雪节景象。
“可惜我是没机会了,如若不然,当真想回去看看。”敬妃说着,余光瞟了瞟一侧坐着的阳和煦与阳玄圣,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一下。
送走了阳寒麝、阳和煦与阳玄圣三人后,明月赶紧带着几个小丫头开始收拾满桌的狼藉,毕竟敬妃可向来是个爱干净的,又赶上今日她心情有些阴霾,不能再让她雪上加霜才是;只不过明月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完全不同于以往,敬妃丝毫没有在意的走向走廊,直直立在檐柱旁,抬头望着空中那轮红日,轻笑道,“王后,在你那宠坏了的皇子面前,你还真是扮演了不错的慈母形象。哼,备些贺礼功不可没这些话也只有你那八皇子才会相信。不过也不劳你费心,最好的贺礼,已经送到了。”
“娘娘,”明月不知何时立在了敬妃一旁,“风硬的很,当心着凉。”
“风硬没关系,”敬妃笑着回过头,若有所指的对明月说道,“他的命不硬就好。”
一直到分道扬镳,阳寒麝都是一言未发;阳和煦与阳玄圣倒也习惯了,并没有多去说什么,毕竟在两人心中,现在已经有了头等大事。
阳和煦之所以与阳玄圣这般要好,在哪里都是双双出现,像是粘在一起分不开的两个人似的,这可不止是因为两人同样爱好诗词歌赋,更大的原因就在于他们兴趣相投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身在皇家,不比寻常百姓,想去哪里便起身就走;尤其阳和煦身为夏王嫡子,是未来王位的继承人,想要这种自由,便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好在有阳玄圣在,他的聪慧与远见可是阳和煦一直羡慕不已的,这个四哥简直就是他迷路之时的明灯与指引说是两人粘在一起,不如说阳和煦粘着阳玄圣更为妥当。
阳玄圣虽身为四皇子,但其母只是一个已经过世了的五等贵人,又是附属小国卫国人,阳玄圣本身特意收敛锋芒,行事低调,完全像是阳和煦的影子一般,使其在一干皇子之中并不出彩,在皇宫之中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并没有太多人在意。前几次偷溜出去,都是阳玄圣给阳和煦出主意,让他告知夏王与王后,要于皇子所闭门苦读钻研治国之道,不希望他人打扰,夏王与王后只觉阳和煦认真上进,并没有任何怀疑,况且夏王政务繁忙,王后也忙着管理后宫,并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放在皇子所;阳玄圣这才悄悄打点好皇子所的一切,后带着阳和煦偷跑出去,并且一直到回来都没有人发现。
“今儿个是冬月初一,马上就要到冬月初五了。”阳和煦摇着阳玄圣的肩膀,直摇得阳玄圣眼冒金星,天旋地转,“我们曾在古籍记载上看过那么多关于冰雪节的事情,难道四哥不想亲眼见识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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