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完结的世界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不二也
陈陈凑上前,说:“其实,下边有个墓。”
必须完结的世界 第二章 起点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陈陈已经做好去见李总编的准备了,他翻箱倒柜总算找到了比较体面,但已经快要泛黄的衬衫。在他的记忆里,想要显得有精神,就得梳一个大背头,再穿一身合身又舒适的西装。这还是他小时候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书上看到的,现在他觉得终于派上了用场,虽然他并没有刻意地想要记住。
陈陈弄湿头发用手往后抓,但他的手法实在木讷,不偏不倚地把自己弄成了疯子,他又用毛巾将头发擦干,看着镜子里乱七八糟的头发,心说拉几把倒。
其实陈陈长相还挺顺眼,五官端正,没有书生气也没有老成的味道。如果说他平庸,可偏偏女生都愿意多看他一眼,如果说他与众不同,但他一动不动时,又像个发愣的呆子。陈陈对此毫不上心,在他心里面,除了小说就只剩下吃饭和睡觉了。
在陈陈最失落的日子里,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一直陪伴他的,就是那个呆胖子张毅。张毅告诉陈陈,如果你觉得难过,就要给自己打气,而且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的。他上下看了看陈陈又说,其实你长相还过得去,那你每天就对着镜子夸自己长相吧。
陈陈还真信了张毅的话,每天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竖起大拇指,对着镜子喊:嘿帅小伙。陈陈洗了把脸,又理了理胡须,现在的他看起来,应该是年轻了些。
大城市依然拥挤,陈陈花了半天功夫才找到出版社。有些人半笑半不笑地看着陈陈,也有人把他领到了李总编的办公室门口。陈陈回过头的时候,还发现不远处的一些人,毫不避讳地讨论笑着他。有位胖女士还捂着肚子,大笑合不拢嘴:“不是吧,真是这样哈哈哈哈”
这些笑声令他脑袋发昏,陈陈又回过脸,看着办公室的门,心竟然砰砰地快速跳起来。他深深吸一口气,这才敲起了门。
李总编是一个戴着眼睛的斯文人,他笑着请陈陈就坐。陈陈坐了在李总编对面,他把准备好的稿子放在办公桌上后,手竟然拘谨地放在了大腿上,这对于一向随自己的心做任何事的陈陈来说,确实是一件奇怪事。看来陈陈这次是真的在意了。
“很早就想见你了,只不过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听其他人说你是位”李总编想了想,“是位与众不同的人,不仅小说构造新奇,连人物的名字都很清新脱俗。”又笑了笑:“你好,我叫李怀仁。”
他站起身和陈陈握了握手。陈陈也说:“你好,我叫陈陈。”他心里始终吊着半桶水,不上不下,他也并没有接着说每次介绍自己必会加上的“陈陈的陈,陈陈的陈”,他觉得,重要的时刻表现得像个正常人,还是比较慎重的。
李总编握着他的手似乎没有下座的打算,他在等着陈陈继续说下去。陈陈疑惑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陈陈的陈。”李总编这才笑着坐下,同时招呼着陈陈。
他说:“别太拘谨,你就把我当朋友,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听到这种话,陈陈这才了松一口气,心里叹道,总算不是那些狗屁不通、无法沟通的小人了。
李总编拿起了书稿,又放下,问陈陈:“我想听听你自己介绍一下你小说的基调,什么类型,什么构思,什么组成,什么元素,我想多了解了解你的小说。”
陈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但是我只能说没有基调,没有构造,也没有什么组成和元素,小说似乎刻在我脑子里,我每天朝思梦想,连做梦都梦见,想着一定要把他写出来。”
他说得大胆,但是说完后又觉得不妥当,不过却暗自欣慰,自己并没有因为期盼而委曲求全地讨好。
李总编觉得惊奇,不过又笑道:“我应该自己看看。”他看得认真,时而皱眉,时而在笑,忽然放下手稿,问陈陈:“为什么你小说的小说叫必须完结”
陈陈说:“因为那个世界并不公平,成群的穷苦人民需要靠蛮力和博上性命,去捕杀外城的、所探知的猎兽,十个人中能活下来的也许连一人都没有。最后活下来的人,用十几条命换来的猎兽皮肉和其身上有用的部位卖给富有者,而富有者又贿于王城,转做成武器和食物又卖给穷苦者。公平吗当然不公平。凭为什么他们能高枕无忧地数着钱为什么穷苦的人拼了性命也只不过让自己活下去当然更可悲的是,他们是共存的,少了任何一方都无法安然过下去,这也是无法改变的。这个世界很残酷。”
李总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所以必须有个人出来完结这个世界”
陈陈点头。
“那个人就是黄起敏”
陈陈点头。
李总编笑了笑,“为什么你要叫这个名字”
陈陈没有说话,因为他也忘记了为什么要叫黄起敏这个奇怪的名字。
李总编又问:“你故事的开头就是黄起敏和他的狗在蹲守一只大鸟,动机和目的是什么”
陈陈头有点痛,说:“为了引出一只鬼三尾。”
李总编说:“我知道,但是目的呢引出一只鬼三尾总要有动机,比如推动剧情。”
“墓。”
“墓”
“是的,墓,那是线索,一条分岔的线。”
“线索线可是你没有写出来。”
“没有写,因为少了人。”
“人什么人”
“一个人。”
李总编觉得陈陈开始胡言乱语,他看到了他的眼神涣散,头也开始冒虚汗:“一个人,男人”
陈陈突然站起来,一把揪住李总编衣领,冷然道:“我记得你。”李总编吓了一跳,陈陈完全没有情感的眼神让他浑身发冷,陈陈又回到座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眼神也恢复了平常。
他懊恼地拍了拍头,说:“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写到哪了。”陈陈头很乱,因为他现在已经分不清他所想的小说是他的梦,还是自己亲手写出来的故事。
李总编苦笑道:“我知道你不记得了,因为你的书稿只是十五页,后面的都是空白。”他看着陈陈,又问,“你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
陈陈摇头:“也许是我拿错了稿子。”
陈陈只有一本稿子,他平静了不少,说:“我的小说在脑子里,很快就能更上。”
李总编叹了口气:“我们是传统出版社,不会一边让你写一边让你发,而且竞争是争分夺秒的,没有时间去等你,”他复杂地看着陈陈,“或者等你这类人。”
陈陈没有说话,因为他没弄明白李总编这句话的意思。李总编认真地看着陈陈,说:“你的想法和构思我很看好,不过”他犹豫很久还是说了出来,“这话不该由我说,但这只是友好的建议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我有点怀疑你的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
陈陈起身,和李总编握了握手,微笑而诚恳地说:“感谢你。”他心里已经清楚了,这是十分明确的拒绝。
大城市依然拥挤。陈陈此刻感到头晕目眩,连落日的黄昏都开始刺眼起来,他不知何时走进了一条丛林小路。远处里欢歌踏来了几个小孩,他们的笑语里并没有陈陈的影子,有人拾起一片叶,有人问,他怎么变了颜色呀一个孩子答,这是他的一生了。
这算是回答了这算是回答了。陈陈心想。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了。陈陈躺在床上,连衣服和鞋子都没有脱。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连眨一下眼皮都觉得疲倦。过了很久,他才起身,给张毅打了个电话。
陈陈疲倦地笑了笑,说:“我还是被拒绝了。”
电话里的张毅叹了口气,说:“你是不是又胡说八道了。”
陈陈长长吁了口气,说:“没有,我甚至连一点出格的举动都没有做,我的手还是老老实实放在腿上的。”
张毅问:“那他是不喜欢你的小说”
陈陈说:“也许喜欢,也许不喜欢,我只是不能理解他的说辞。”张毅说:“他们那种人说的话最他妈虚,不能理解也正常”
陈陈苦笑:“他的意思是说我脑子有点问题,精神病。”张毅哈哈笑道:“有时候我也觉得。”
陈陈忽然沉默下来。
张毅心一惊,又骂道:“放他妈的屁在我看来,那个总编的脑子最有问题”
陈陈突然说:“如果我不在了,你会不会想我”
张毅沉默很久,似乎在很认真想这个问题,一向话痨的张毅,在此时只是简简单单说出了一个字:“想。”
陈陈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你会长篇大论和我讨论这个问题。”
张毅说:“多说也没用了,我很懒的。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因为我觉得你没有错,死亡并不是意识消亡,我希望你能拥有一片空灵,踏入你理想的世界。”
挂断电话后,陈陈想了很久,他还是决定了。从抽屉里掏出了一瓶安眠药,不过也是正时候,两年的安全期,再过不了几天,就到期了。
陈陈吞了一大口,泛苦的药丸在他嘴里打转,最后还是喝了一大口水,才顺着咽喉抵达胃部。物有所值,没过多久陈陈的意识就开始模糊,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走路都摇摇晃晃,陈陈扶到窗口,看到天上竟然有两个月亮,明明晃晃,忽大忽小。
陈陈在窗口大喊:“一起玩啊你他妈的”楼上的灯亮了,有人骂:“又是你三更半夜不睡觉,是不是癫了”陈陈大笑:“早他妈癫了哟”那人探出头,瞪着眼:“我颠你妈的”陈陈没有听人骂完,就倒在了地板上
他仿佛在黑暗中下沉,往事如同回放电影,在他眼前一幕幕跃过。从他被父母丢弃在冷夜的寒风里,他不能明白,为什么无奈又悲痛的丢弃总是在寒风里,也许是为了让这一幕显得凄凉无比。
不可磨灭的记忆一遍遍地抽打着陈陈,他感到自己在颤抖。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陈陈再有知觉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无边无际,仿佛没有尽头。
陈陈用尽全力朝前方跑去,他十分害怕,害怕突然被黑暗吞噬。直到他气喘吁吁,直到他使不上劲。突然看到从黑暗里慢慢落下了一片枯叶,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刚好就躺在了他手心。
当陈陈再次抬头的时候,就在了一条羊肠小道上。两旁是没有颜色的树木,红霞的天空似乎笼罩了一层阴影,蜿蜒的小道通向了漆黑的谷口。
陈陈感受到谷口吹来的风,带着干燥和风沙,他鼓起勇气,迈起了步伐,朝里走去。山谷里漆黑一片,但陈陈能感觉到空阔的大,他正小心翼翼探着脚,伸手摸索着。
突然间,陈陈听到了少女的笑声,苍老的呵骂声,少年的嬉戏的闹声。声音似乎在谷中传播,又似乎飘荡在他耳边。陈陈吓了一跳,一下子回身,踩空了什么似的,带着惨叫直直地掉落了下去。
风很大,沙漠里的太阳也开始下沉。陈陈的惨叫由远变近,身影由小变大,摔在了沙地上。他七荤八素,半天摸不到北,等他缓过气来的时候,忽然愣住了。
必须完结的世界 第三章 黄起敏
红霞的天空、扬起的风沙,陈陈甚至都听到耳边传来的虚弱的哀啼声。他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只大鸟倒在他身边,陈陈吓了一跳,这只鸟几乎比两个张毅还大还高。
他情不自禁地摸了鸟的身子,只觉得毛又硬又刺手,鸟动了动,长喙差点扎中陈陈的脑袋,陈陈口干舌燥,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奇怪的鸟,在他的印象里,除了动物园的鸵鸟和家养的鸡,就没见过其他了。
陈陈缓了口气,打量四周的环境,他感觉被一座大山包围了,全是连绵起伏秃岩石山,几乎围成了一个圈,地上沟壑纵行,像经历了一场大战,散落着不知名动物的残骸躯体。
他有一种似曾相识,来过的错觉。忽然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穿着古怪,奇怪的人,他正平静地看着他。陈陈想打声招呼,问问这是哪儿,但是张不开嘴。他又看到了怪人身旁的大黑狗,大狗的胸口有一大片灰白的毛,陈陈觉得大狗与众不同得像一头异常沉稳的狼王,要不是他曾经见过狼,肯定会误以为这只狗就是一头狼。
沙漠,鸟,怪人,大狗。陈陈头晕眼花,突然全身发冷,他记起来了,这是他的梦,也是他写的小说场景。陈陈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像疯了一样抓起怪人的手,对着自己的脸,慌张说:“打,快打,打晕了我就醒来了。”怪人没有说话,可陈陈使劲用他的手打自己的脑袋,他疼得要死,但是没有半点发昏的迹象。
陈陈又蹲下身子,摸了摸大狗的脑袋,然后抓起大狗厚实的前掌,说:“乖三郎,快打,晕了我就醒来了。”三郎打了个响鼻的喷嚏,陈陈慌得退开几步,他真怕那只大狗张开大嘴咬他一口。
怪人安抚了三郎,说:“你知道,三郎”
怪人穿着像游牧民族的猎服,原本黑色的合身外袍已经脏破得没有了原来的样子,脸也被太阳灼得显出了高原红一样的伤,但他眼神平静,平静得没有喜没有悲。陈陈一想到他笔下的人物活生生在他面前,就感觉像在做梦一样,虽然他现在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当然知道三郎,我还知道你”他指着怪人的脸,“你是黄起敏”又指着自己的鼻头,“我是陈陈”“但是没有用,我要回家和张毅去小老板的店里吃饭了。”陈陈寻到了一块大石头,毫无犹豫就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他头发嗡,眼发黑,疼地直接跪在了地上,意识也逐渐迷糊得开始骂自己下手狠。但是他心里舒畅了,因为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没过多久,陈陈就醒来了。他正在被三郎拖着走,难怪觉得自己屁股着火似的疼。三郎把他丢在了黄起敏的身边,他睁开眼就看到了昏黄的天和黄绮敏的脸,当然,还有一张狗脸。三郎舔了舔陈陈的脸,摆起了幅度不大的尾巴。陈陈昏昏地坐起,脑袋像灌了铅一样重,他吃力地摸了摸脑袋上的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只大狗,不要乱亲,不然我就觉得你不威风了。”陈陈摇摇晃晃站起身,他望着远方的云,有些失落。他开始想念张毅圆圆的脸,小老板做得好吃的菜。
“你叫我黄起敏”怪人问他。陈陈摇头,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摇头,只是疲倦得不想再说话。怪人没有再说什么,开始收拾东西。他没有问陈陈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也没有问陈陈为什么穿着这么奇怪,好像他什么事情都不会关心,也好像他什么事情都知道。
陈陈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泛黄的衬衫,自己还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条领带,只是他现在在黄土上滚了几圈,已经是邋遢得彻底,完全黄了。他脸上带着灰,心里还在想可以醒来的法子,他使劲捏了捏脸,又拔下几根头发,还在确定到底是不是梦,可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触感、痛感、视觉,连风声都在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发生在他面前,就好像和张毅聊天那样平常。不,一点都不平常,因为他已经落入了自己的小说世界里,只是他暂时还无法接受而已。
陈陈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他望着四周的山石,心发狠,突然撞去。没跑开几步,就被三郎扯住了,三郎咬着他的衣服,使劲地把他往回拉。
陈陈吃惊地看着三郎,心里的狠劲一下就泄了,他瘫倒地坐在地上,越想越失落,一把扯下领带,丢在地上,踩上一脚,“勒得慌。”见还是老样子,又踩一脚,“勒得慌”三郎在他身边打转,又摸了摸它的脑袋,嘴里说着:“三郎还是乖的。”
陈陈忽然看到他笔下的黄起敏正朝大鸟的方向走去,他背后的黑刀,陈陈也看到了。像刀也不是刀,比刀小又比刀沉,刀背还刻着奇怪的符文。他没有写过这把刀的来历,自己也忘了,但记得那把刀叫做奇穷刀。
陈陈又走了神,他在想自己这么不如意,是不是因为自己脑子真的有问题,要不然怎么会突发的健忘,要不然又怎么会带着只写了十五页的稿子去见编辑和总编,还做出那么多荒诞不经的事情,虽然他也不记得了。
黄起敏走到了大鸟身旁。他背挺得直,就好像什么事都不会压弯他的腰,他的动作有力,就好像他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他从埋着大鸟脚蹼的沙地里提出一只铁夹子。铁夹子又沉又大,力道重得已经扣入大鸟的骨肉里。他掰开两个,放在一旁,又扯掉了系着大鸟长喙的细丝,从怀里掏出什么喂在大鸟的嘴里。掏出的是什么,陈陈没有看清。
大鸟慌得下咽,过了一阵,竟然能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摇摇晃晃舒展了一下残翅,直到痊愈后,又欢快地蹦了两下,告别似地用长喙轻轻点了点黄起敏的头,转身叼起鸟皮朝谷口跑去,最后消失在了昏黄的天际里。
黄绮敏站着不动了很久,他一直望着天,眼神里忽然出现了柔和的光。
陈陈心里发愣,在他的片断记忆里,原本的开展剧情并不是如此。
故事的开端,黄绮敏就在沙漠里蹲守大鸟引出鬼三尾。大鸟被束缚得没有抵抗能力的时候,鬼三尾趁机钻出想吃鸟吞翅。黄起敏当然不会如它所愿,经历一番争斗,将鬼三尾打得毫无意识后,他再杀鸟取下了翅膀,接着又用费劲心思和非常手段摘夺的祝余花草治愈鬼三尾。
鬼三尾吞了大鸟的翅膀,长出了残翅,后来被黄起敏用来破坏外城高处的防御墙。这也是黄起敏没有让鬼三尾直接吃了大鸟的原因,目的在于控制。再接着,利用争斗的声势,引来生存、徘徊于沙漠里的马匪,故意放走一个活口后,传播出起穷刀的下落,随后开始了黄绮敏完结这个世界的第一步计划。
陈陈脑袋疼,因为实在是太复杂了,具体是什么他好像突然犯了健忘,自己所写的故事,在他的记忆里好像硬生生地被掐掉了。现在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剧情发生了改变,未来的局势不明朗。难得的祝余花草竟然喂给了大鸟。
这个生长在西岸峭壁,白天为青花,夜晚为黑草,具有起死回生功效的珍稀植类,竟然被黄绮敏喂给了一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大鸟。
在这个残酷、不平等的世界里,如果让其他人知晓,恐怕会惊得下巴都掉在地上,又恨得牙痒痒。
陈陈心里一惊,突然一拍脑袋。马匪马匪,他想到了接下来的马匪。他环顾四周破败的场景,打算着黄起敏和鬼三尾的大战已经打完。可是鬼三尾呢他又看了一圈,偏偏没看到自己正靠在鬼三尾的身上。
太阳已经完全下落,天色昏暗得有些朦胧。陈陈刚想对黄起敏说些什么,就感觉到山体开始颤动,震耳的喊叫、马嘶声,从侧方山坡上四面八方地传来。成群的人骑着马,举着火把,拿着弓,背着刀,立在山头,像大呼大叫,声音大的震得陈陈的心乱颤。
火把的光照得山谷通明,山头上的马匪里走出一个领头人。他收紧马嚼,挥出一只手,山坡上的马匪们逐渐安静。这个赤膊精壮的领头人高声喊道:“人要活着,就要吃饭,人要吃饭,就要活着。山下的几位朋友看我说得对不对”
陈陈从来没见过这个阵势,上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还是在早上挤地铁的时候。他看了看黄起敏,他的脸依然平静。陈陈不自觉地朝他这边慢慢靠了过去。
黄起敏应道:“没有错。”
领头人大笑,道:“我喜欢和明白事理的人打交道,头几次碰到那几伙人就因为嘴犟把命都给丢了,还脏了老子的刀,气得我把他脑袋割下来当板凳坐了几回才消气。”
黄起敏没有说话,陈陈已经躲在了他的身后。
领头人又说:“听话的人通常都能活着大口吃肉,现在给你们一次好好吃肉的机会。把衣服脱了,把所有的东西,包括你们在这北漠里得到的任何东西,统统、毫无保留地交出来。”他看了一圈,冷哼一声,“看来你们的队已经只剩下你们两个了,胆子不小,也算有本事,但你也不想想老子们能让你们安心走动静这么大,嫌自己活得太久你他娘的,老子看到你们就想到我那畜生儿子。东西交出来,再把脖子放直喽,给你们一个痛快”
这个古怪无常,阴晴不定的马匪头子让陈陈不明所以。他转头看了黄起敏,黄起敏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不吭声最好,不费老子的时间。”
马匪头子举手示意放箭,刚准备下挥。
黄绮敏突然道:“我有一把刀。”
马匪头子一愣,随即大笑:“你有一把刀老子左右都是刀,你说巧不巧”山头上的马匪哄然大笑。
黄绮敏动了动嘴,没有说出话来,他看了眼陈陈,笑了笑,“巧。”
马匪头冷下脸,手一挥。
“放。”
必须完结的世界 第五章 精巧机关
陈陈当然想跑,他比谁都想跑,这个诡异沉闷又疯狂的喊叫让他从头麻到脚。只不过他实在出不去,这个比张毅不知道重多少吨位的鬼三尾,正利用自己重量和庞大身躯的优势,挡住他重见天日的大路。他头都快顶破了,可这个鬼三尾就是纹丝不动。
声音炸响在他耳边,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这让陈陈紧绷的弦不能放松,因为这个喊叫没有回声,好像突然有人在他耳边喊了一声。而且声音奇怪,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像一个大舌头在学别人讲话,虽然口齿不是很清晰,但是急切。
他半顶着身子,喘着粗气,紧张又警惕望着黑黝黝的深处。他真怕从里面探出来一张没有生气的脸,带着诡异笑容地掐住他的喉咙。不过,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真的蹦出了一张鬼脸,他上去立马就是一脚,如果一脚不够,他在补上一脚。
在这个生死攸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危急时刻,如果不把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打得落花流水,还会有王法吗还会有法律吗虽然并没有关联。这只是陈陈的自我精神战胜法,能让他莫名其妙地胆子大起来,他胆子大,很多事情就很好解决了。当然,如果他有勇气的话。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