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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人传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青城无忌

    那些早就视许望秋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评论家们见有人挑头,还给许望秋扣上了文化殖民的帽子,按耐不住内心激动,纷纷撰文响应,从各个角度对许望秋和许望秋电影展开批判。

    一场针对许望秋,针对“好莱坞路线”的大批判运动正式展开。




第291章 大批判
    第一个跳出来响应的朱大柯的校友,同是西宫影评组成员的李劫。这个人倒不是朱大柯那样的水货,是有真才实学的,只是为人十分偏激。

    上一世在朱大柯发表《谢晋电影模式的缺陷》后,李劫抛出了一篇《谢晋时代应当结束》,批评谢晋为代表的电影是政治化和“滥情主义”。这一次他在《文汇报》上发表了“许望秋电影应该终结”的观点,文章指出,许望秋电影在中国大行其道是“中国电影的一种悲剧性现象”,应该对这一“封闭的稳态模式”予以“击破和超越”。

    10月20日,《文汇报》发表了杨雄的《古典主义的璀璨黄昏》,文章认为许望秋电影缺乏现代性,是古典主义作品。许望秋电影看上去很风光,不过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许望秋作品是没有未来的。

    10月22日,《文汇报》发表《许望秋与好莱坞》一文分析了许望秋思想的来源。文章认为许望秋是苏振声的徒弟,而苏振声出身魔都,受好莱坞电影影响非常大。在苏振声的教导下,许望秋养成了一种标准的好莱坞式的审美眼光和习惯,由于许望秋的出众才华,他的电影看起来好像很中国,但精神内核是好莱坞的。

    《文汇报》连续发文批判许望秋引起了出口公司的注意,国家成立出口公司是赚取外汇,同时也希望中国电影走出去,宣传和展示中国文化;这就决定了出口公司的电影只能走商业电影路线,走好莱坞模式。

    在出口公司看来,这场批判表面上是冲着许望秋,实际上是冲着出口公司来的。

    王岚西对此非常重视,把许望秋叫到了办公室。他见许望秋一脸轻松,完全没有被人批判的郁闷与愤怒,便道:“最近《文汇报》连续发文,批判你所代表的路线,你不知道吗?”

    许望秋一脸轻松地道:“知道啊,因为这事苏白都说我了。她说因为你,连我爸都挨批了。我说这太正常了,这叫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王岚西见许望秋还有心情开玩笑,以为他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道:“望秋,这事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轻松。现在虽然只是《文汇报》发表了几篇文章,但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不光电影界很多人对好莱坞路线极为排斥,整个文化界都是如此。只是出口公司是文化部办的,而我又兼任公司总经理。很多人对此是有顾忌的,一直不敢公开搞大批判。但现在有人开了这个头,他们就没有顾忌了,大规模批判很快就会来临。”

    许望秋清楚大规模批判很快就会来临,整个事情的走向几乎是上一世批判谢晋的翻版。上一世批判谢晋的朱大柯、李劫等人已经跳出来了,接下来,整个电影界、文化界都会相继卷入其中,各种学者、知识分子跳出来以文化的名义批判和解剖许望秋只是时间问题。

    许望秋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他以为要等到85年、86年左右批判潮才会到来,因为那个时候西方自由主义思想已经开始在国内泛滥,《丑陋的中国人》这种逆向种族主义的垃圾广泛流传。他没想到这场批判会来得这么早,足足提前了三四年。

    许望秋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但不是完全没有准备,淡淡地道:“我知道。这场批判早晚会来,来得晚不如来得早。我们艺术中心讨论过了,我们的观点是,既然人家要打,那我们就奉陪到底。院长,这事交给我们吧,你不要管。要是你出面的话,那些人会说我们以权势压人,就算有理都变成无理了。他们要打笔墨官司,我们就陪他们打。拼文艺理论,我们肯定拼不过他们,但在电影领域跟我们打,我们可以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有人说过,影评人谈电影,就像太监谈作爱。我们不会输给一群太监的!”

    王岚西听到这话不由笑了:“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损啊!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这话要传出去,所有评论家都被你得罪了。这话私底下说说可以,不要拿出去说,太得罪人了,要注意团结。既然你们有信心处理好这事,那我就不管了,你们自己处理。”

    许望秋信心十足地道:“放心吧,院长。我们绝对会让这些人成为笑柄的。”

    跟许望秋预计的一样,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天里针对许望秋电影和好莱坞路线的批判越来越多,国内地许多报纸都参与到了对许望秋和好莱坞路线的批判中。先是评论家,紧接着学者和先锋知识分子,李沱、周介人等人纷纷撰文从不同的角度分析和解剖许望秋,对许望秋和好莱坞路线进行全面否定。

    不过也不是没有站出来为许望秋说话的,邵牧君一直认为电影是有商业属性的,不能脱离观众,一直是许望秋和好莱坞路线的支持者。在针对许望秋和好莱坞路线的大批判运动开始后,他第一时间发表了文章《为许望秋电影一辩》。

    在文章中,邵牧君暗讥朱大柯的批评是“哗众取宠的无稽之谈”,因为他缺少“实事求是的分析和颠扑不破的论据”。同时他对朱大柯‘许望秋电影以煽情性为最高目标,处处迎合观众,具有催泪技巧,缺少让人思考的余韵”的观点进行了反驳。

    邵牧君表示电影大众艺术,要为人民服务,就不能不考虑观众的需要,既不应搞那种脱离群众的孤芳自赏的东西,也不能搞那种迁就少数人不健康欣赏习惯的东西;曲高和寡和趋鄙媚俗都是大众艺术的大忌。艺术是以情动人的,观众也总是在受到感动、感染或激励的情况下才会引发对生活的思考。看电影不是读哲学教科书,只让人思考而不令人感动,那是说教,而在观众产生逆反心理的情况下,就很难按照你的导向去思考什么。

    戴锦华跟许望秋他们关系很好,从北大中文系毕业之后,她分到了北电文学系任教。在针对许望秋的大批判开始后,她很快在《北平电影学院学报》发表了《驳朱大柯许望秋四论》。文章尖锐的批评道:“朱大柯手执着‘五四’精神的皮鞭,狠力抽打仍然坚持中国电影影戏传统的许望秋。孰不知,‘五四’精神是一次进步,但却也是一次拨乱反正过了头的对中国文化的‘迫害’。口口声声说要现代化的朱大可,却忽视了现代化进程中多样化的价值倾向。精英分子的愤世嫉俗,让他对代表大众文化的许望秋毫不留情,口诛笔伐,是对中国电影传统的‘迫害’。”

    这股批判浪潮很快从报纸蔓延到了全国各地的工人影评组,各工人影评组就许望秋和好莱坞路线展开了激烈讨论。

    在工人主导的影评组里,许望秋得到了空前拥护,大家觉得许望秋的电影人民群众喜闻乐见,既精彩有动人,你们知识分子却说这里不好,哪里不好,你们算老几。

    西宫影评组这种由文化精英主导的影评组则是对许望秋一边倒的批判,尽管很多人看许望秋电影的时候看得热血沸腾,感动得流泪满面,但在批判许望秋的时候,却毫不留情。

    由于许望秋在年轻人中拥有极大的影响力,这个影响力是韩寒在80后中影响力的十倍,甚至更多。没读过韩寒文章的80后很多,没有看过许望秋电影,没听过许望秋歌曲的60后真的不多。这场针对许望秋的批判很快蔓延到各个大学,大学生们就此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不同的大学对待这次批判的各有不同,像北大这种文科比较强势的大学,受文化精英比较重,针对许望秋的批判颇多;像清华这种理工比较强势的大学,支持许望秋的则占了绝对优势。不过总的来说支持许望秋的大学生占绝大多数,反对许望秋的是少数。

    不少大学生撰写长文,对批判许望秋的观点进行了驳斥。不过他们的文章寄给了报社和杂志后,基本上都是石沉大海,只有少部分发出来。而且发表出来的都是那种比较偏激,水平比较低的文章,让人觉得支持许望秋的都没什么文化、水准很低的偏激分子。

    从朱大柯发表《许望秋四论》掀起批判浪潮开始,来自全国各地的信件像雪片一样飞往出口公司,群众纷纷写信给许望秋表示支持。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将近一万封的来信。这些信来自各行各业,工人、个体户、医生、大学生、中学生……绝大部分来信都有一句相同的话:“我喜欢你的电影,我支持你!”

    有封来信寄自西北工业大学,是一位叫杨伟的研究生写的,他说看完《一盘没有下完的棋》被深深震撼了,看到留日学生唱国歌的时候我哭了。以前我看过很多关于抗日战争的电影,但从来没有一部电影让我如此震动,也让我明白国防是如此重要。我不明白那些评论家为什么要如此针对你,说你的电影迎合趣味,难道电影要难看,要观众看不懂才是好的?

    一位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老人在信中写道,最近几年,出现了不少讲述“友好”的文艺作品,但这些作品往往只单纯地强调友好一面,对曾经发生过的严峻的历史事实却避而不谈。表现中日友谊的影片,就忘掉了东瀛侵略者给中国人民造成的极为严重的痛苦和灾难。《一盘没有下完的棋》不但描写了东瀛侵略这对中国人民带来的苦难,而且告诉我们,当时的东瀛群众是支持战争的。这无疑是一部充满勇气与良知的好作品,为什么会遭到如此多的抨击呢?我实在不明白。

    许望秋在艺术中心的会议上读了这两封读者来信,并对在场众人道:“太祖说过,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我们的电影是为人民群众拍的,我们是站在人民群众这边的,而人民群众也是支持我们的。只要人民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和精英主义的这场斗争就立于不败之地!”



第292章 批判理论
    许望秋并没有急着发表文章进行回击,他们的反击方式是公布《一盘没有下完的棋》的票房。这个时代本来没有公布票房的习惯,因为只有出口公司的电影才会统计票房,其他电影统计的都是人次。现在为了反击文艺界的攻击,许望秋他们联合《工人日报》,每周在文娱板块公布《一盘没有下完的棋》的票房统计,并对未来的走势进行分析。

    许望秋他们每公布一次数据,那些抨击许望秋的精英和知识分子好像听到了“啪啪”的耳光声,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不管他们怎么攻击许望秋,怎么攻击许望秋的电影,都无法阻止观众走进电影院,人民群众用电影票作出了最好回答。

    精英和知识分子除了在私底下大骂真是一群愚民,摇头晃脑的感叹中国电影没救了,中国要完蛋了之外,毫无办法。他们只能装作没看见,继续从思想上抨击许望秋,从艺术角度抨击许望秋的电影。

    就在精英和知识分子对许望秋和好莱坞路线的批判运动轰轰烈烈展开之时,吴知柳他们的电影《浴血擒魔》正式上映。《浴血擒魔》在9月初就通过了审查,本来在9月底就可以上映的。但为了避免和《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冲突,中影公司将电影放在了11月下旬。这个时候《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已经在各个省会放完,开始在二线城市放映。

    这部由周里金主演,以“燕双鹰父亲的传奇故事”为宣传口号的电影,上映首日就受到了观众的热烈追捧。全国各个省会城市的电影院一大早就排起了长队,可以说是人满为患,大家都想第一时间走进电影院一睹究竟。

    观众是冲着周里金和燕双鹰父亲来的,而当他们走进电影院后,也没有失望。《浴血擒魔》场面不像《猎鹰》那么大,但拍得十分出色,整部电影脉络清晰,层层递进,叙事流畅,节奏紧凑,整部电影拥有极强的临场感,看起来很过瘾。

    《浴血擒魔》赢得了观众的青睐,好评如潮。看完电影的观众纷纷向亲朋好友推荐这部电影,一时间大江南北都在谈论这部电影,好像没看过这部电影,就已经out了。

    《浴血擒魔》上映的第一周取得了413万的票房,让整个电影界位置一震。在许望秋之后,又冒出了能够拍这种好莱坞类型电影的年轻导演,还不是一个,而是四个。

    在接下来的几周里,《浴血擒魔》表现十分稳健,不断收割着票房。《工人日报》每周公布的票房数据,也由原来的一部变成了两部。

    精英和知识分子们原来是每周挨一次耳光,现在变成了两次,心里那叫一个郁闷。最让他们郁闷的是,批判许望秋和许望秋他所代表的路线,他们能够推出一个标志性的人物,作为许望秋他们的反面,可他们找不出这样的人来。

    上一世电影界和文艺界在批谢晋模式的时候,对陈凯哥的吹捧几乎是同时出现的。整个舆论就是“贬谢捧陈”,批判谢晋的人认为《黄土地》那样的电影才是中国电影的未来。

    可现在陈凯哥、田壮壮刚毕业,都还没有拍长片;而第四代导演的谢非、张暖新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风格,电影的艺术水准根本无法跟许望秋相比,要是把他们推出来,只会被别人当笑话看。

    精英和知识分子对此非常郁闷,只能在心里埋怨北电,你们是怎么教育学生的,培养出来的都是这种要钱不要脸的导演。

    时间很快进入1983年,在最新一期的《电影艺术》上,赫然刊登着一篇名为《运动了!运动了!》的文章。这篇由苏白撰写的文章直接将对许望秋的批判跟运动划上了等号,文章发表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文章写道:“月10日《文汇报》发表《评新编历史剧lt;海瑞罢官gt;》,文章并非学术批评,而是一个政治宣言,这篇文章也成为运动的导火线。10多年后,不甘寂寞的《文汇报》又跳了出来,掀起了许望秋的浪潮。这些文章粗陋不堪,没有任何学术价值,都是口号性的东西,什么“文化殖民”、“反五四精神”。这些文章是新时代的大字报,看到这些文章我仿佛听到一群人在高呼‘运动了!运动了’……”

    苏白的文章出炉后,那些批判许望秋的精英和知识分子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彻底被激怒了。他们开始疯狂往许望秋身上扣政治帽子,说许望秋是运动余孽,是江卿的走狗。

    许望秋跟江卿本来八竿子打不着,但苏振声是魔都电影圈出来的,而江卿也是魔都电影圈的。这些人便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说苏振声跟江卿关系密切,一直是江卿黑路线的忠实走狗,许望秋提倡学好莱坞是在为江卿招魂,是在搞反攻倒算。

    苏白看到这些文章后气得跳脚:“我爸在运动中被整得那么惨,这些人还这样污蔑他,简直太不要脸了。”

    许望秋无奈地道:“这还不怪是你,本来只是文化争鸣,结果你那篇文章一发,就让整个事情变得政治批判了。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跟我商量比较好,不要由着性子胡来。”

    苏白不好意思地道:“人家也是想帮你嘛!”

    许望秋搂了搂苏白,柔声安慰道:“我也没怪你。其实就算你不写这篇文章,早迟也会变成这样的。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不分出胜负是很难结束的。”

    几天之后,出口公司艺术中心主办的杂志《人民电影》正式面世。《人民电影》原来是文化部主办的一本杂志,1976年3月下旬正式创刊,月之后停刊。出口公司想办自己的杂志,就找到部里面,把《人民电影》的名字和刊号要了过来。

    在复刊词中,《人民电影》明确提出了自己的办刊理念,反对精英主义,电影属于人民。在这期杂志中,《人民电影》介绍了出口公司正在拍摄电影,重点介绍了《武林志》。

    许望秋他们创办自己的杂志,是为自己发声,跟反好莱坞的思潮打擂。现在批判许望秋、批判好莱坞路线的运动如火如荼,这期《人民电影》自然少不了反驳的文章。在这期《人民电影》上,许望秋发表了两篇文章,《精英主义和平民主义》,以及《许望秋批判和权威人格》。

    在《精英主义和平民主义》这篇文章中,许望秋介绍了欧洲的两个马克思主义流派,法兰克福学派和伯明翰学派。法兰克福学派影响非常大,欧洲六十年代的社会运动、美国的嬉皮士和反战运动,以及新世纪“政治正确”全球泛滥,背后的理论支撑都是法兰克福学派。

    在一战之前,马克思主义者认为,如果欧洲爆发战争,工人阶级将与资产阶级抗衡,并引发**革命。结果却是1914年战争爆发时,无产阶级没有发动革命,而是穿上制服,为自己的国家而战,只有俄罗斯成为**国家。

    于是,马克思主义者就开始研究这个问题,并最终催生出了法兰克福学派。这些人最开始研究重心是在政治经济学,工人运动史上,不过在霍克海默接任法兰克福研究所所长之后,研究中心就渐渐转移到晢学与社会科学上,“批判理论”也成为研究所的指导思想。由于研究所里的重要成员多为犹太人,随着**的掌权,法兰克福硏究所不得不开始了它的流亡生涯,于1934年在美国暂时安家落户。

    30年代的美国,正是好莱坞电影、广播、画报广告的天下,全方位的影响着美国人的生活。这引起了法兰克福学派的重视,以阿多诺为代表的学者展开了对大众文化的批判,并提出了文化工业的概念。他们认为文化工业传播的是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是统治阶级加强统治的工具。它使人民大众在日常生活中被文化工业所浸染,从而失去了反思能力,成为统治阶级意识形态的俘虏。

    二战结束后,霍克海默、阿多诺等回到法兰克福大学,重建社会研究所,马尔库塞、弗洛姆等留在美国,创立了发达工业社会理论。从60年代起,法兰克福学派成为西方哲学社会学重要流派之一,并在美国和西欧的知识青年中得到较为广泛的传布,现在欧洲文艺界对好莱坞的批判主要就是基于他们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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