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人传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青城无忌
法兰克福学派对好莱坞的批判是道有道理的,好莱坞电影确实存在他们批判的问题。后世斯科塞斯抨击漫威电影,担心的就是法兰克福学派批判的东西。许望秋他们搞人民电影运动,就必须从理论上反驳法兰克福学派,而他们反击的武器来自于另外一个马克思主义流派,英国的伯明翰学派。
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家是书斋里的学者,被称为“书斋里的批判家”,“从事象牙塔里的革命”,是典型的精英主义。他们认为大众文化没有美学价值,对大众文化是悲观的。伯明翰学派则是平民主义,主张打破高雅和通俗文化之间的界限,认为大众文化是大众颠覆和反抗资本的有力武器,是文化游击战中战术上的胜利者,对大众文化持乐观态度。
在文章中许望秋把伯明翰学派著名的“编码解码”理论搬了过来,指出观众对电影并非被动接受,而是观看电影的过程中具有主观能动性,电影的制作和观看是编码和编码和解码的过程。同时,他指出在大众文化中,受众自身是可成为传播者的,受众无法决定文化的生产,却可以选择文化的消费,在此过程中甚至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新文化。
许望秋用伯明翰学派的理论分析完电影工业的价值后,将枪口指向了批判自己的精英和知识分子。他在文章中指出,你们对我的电影进行各种分析和解读,就是一个解码的过程;你们从我的电影中解读出“儒学”、“殖民思想”之类的都不是我的本意,是你们在解读过程中产生的误读,这种误读充分说明观众在看电影的过程中是有主观能动性的,也说明法兰克福学派对电影工业的论断是不正确的。
第293章 奇景
欧洲对好莱坞电影工业批判的理论基础是法兰克福学派的文化工业理论,许望秋的《精英主义和平民主义》从理论上反驳了法兰克福学派对商业电影,以及好莱坞电影模式的批判,指出了他们的理论是不正确的。既然法兰克福学派的文化工业理论有问题,那现在电影界和文艺界对许望秋批判就失去了理论基础,是站不住脚的。
如果说《精英主义和平民主义》是批判朱大柯等人的理论,那许望秋的第二篇文章《许望秋批判和权威人格》,则是用法兰克福学派中的权威人格理论来剖析他们的思想和人格。
权威人格是法兰克福学派代表人物阿多诺于1950年提出的一种人格特征,具有这种人格的人,其人格组织都是围绕着权威主义这一中心建立起来的。这种权威主义在对待比自己低下和比自己优越的人们时表现最为突出。一方面对弱者夸耀自己的力量,排斥、拒绝;另一方面对权威者又卑躬屈膝,绝对服从。简单的说就是对对上卑躬屈膝,对下唯我独尊。
这种人在社会上特别常见,尤其是在公司和企业中,他们在老板面前是一条狗,而在下级面前是一条狼。其实中国文人也大多如此,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就是权威人格的一种表现。后世的公知精英,对美国各种夸,而你只要说中国一句好,他就会大骂五/1毛狗、小粉红,就是典型的权威人格。当然那种说政府一句不好,就大骂别人是美分的也一样。
现在批判许望秋的这些人也是如此,在运动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闭口不言,选择了屈从。运动结束后,他们掌握了话语权,却干起了几乎相同的事,完全容不得其他意见。对于跟他们不同的想法是一棍子打死,不但批倒批臭,而且要踏上一万脚。
其实商业电影和艺术电影本身不矛盾,你们喜欢艺术电影,那你支持艺术电影就是;别人喜欢商业电影,别人搞商业电影,大家各玩各的,明明挺好的。而且健康的社会也一定是商业电影和艺术电影共同发展,少了任何一个都不行。但这些人偏偏容不得商业电影,好像不把商业电影打垮,中国电影就没救似的,这就太极端了。
许望秋这两篇文章发出来后,整个电影界和文艺圈都目瞪口呆。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从70年代末开始在中国开始传播,主要是社科院出了几篇介绍性的文章,大规模翻译还没有开始;而伯明翰学派影响相对比较小,连介绍性的文章都没有,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影评人和电影圈的专家倒还好一点,毕竟他们是搞电影的,而法兰克福学派和伯明翰学派属于哲学和传播学的理论,不知道是正常的。
那些搞文艺理论的就比较尴尬了,他们是研究这个的,他们拿出一知半解的法兰克福学派理论来批判许望秋和好莱坞电影模式,没想到人家不但懂法兰克福学派,而且还搞出了一个听都没听过的伯明翰学派。别人可以拿伯明翰学派的理论批判他们,而他们却拿不出理论来批判伯明翰学派的东西。
最让他们觉得无语的是许望秋把权威人格套到了他们头上,在这个帽子扣在他们头上之后,他们就处在了特别尴尬的地位。他们对许望秋批得越厉害,越证明他们是权威主义,越说明他们人格有问题。可要是不批判许望秋,那不就让许望秋的奸计得逞了?
这些批判许望秋的精英和知识分子特别郁闷,这是王八蛋明明是电影学院的,怎么会懂这么多文艺理论,怎么会懂这么懂哲学知识?他们对北电埋怨不已,你们北电简直是不务正业嘛,你们是电影学院,不好好教学生拍电影,教他们这些干什么?
许望秋的这两篇文章被全国数百家报刊杂志报导、转载和评论,并在全国掀起了一股关于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的讨论热潮。作为始作俑者,许望秋收到了众多大学的邀请,包括清华、北大、人大等等,让他去作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的专题演讲。
许望秋饿每场演讲都受到了大学生的空前追捧,每场演讲都人满为患,连过道都挤满了人。学生们高喊着许望秋的名字,并高喊:“我们支持你!”
让许望秋意外的是社科院旗下的月刊《马克思主义研究》也找上门来,让他写一篇伯明翰学派的分析和评介。许望秋听到后特别兴奋,没想到自己的竟然有机会在社科院的核心刊物上发表文章。同时他也有点难过,国家在过去十多年里确实过于封闭了。
在随后的一个月里,吴知柳他们也纷纷在报纸和杂志上发表文章,对精英主义,对这股批许望秋和好莱坞电影工业的思潮进行批判,而他们用来批判的武器就是许望秋教给他们的法兰克福学派和伯明翰学派的理论。
从十月中旬开始,当朱大柯掀起批判许望秋的浪潮后,许望秋没有急着反击,而是专门抽时间将法兰克福学派和伯明翰学派的批判理论传授给吴知柳他们。两个多月的时间不可能让吴知柳他们精通这些理论,只能掌握皮毛。
吴知柳他们掌握的虽然只是皮毛,但在理论上吊打电影界和文艺界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因为他们掌握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连皮毛都算不上,而伯明翰学派的理论更是连听都没听过。这就好比一个强壮的人和一个瘦弱的人单挑,强壮的人是空手,而瘦弱的人手中有一把枪。这种决斗一百场有九十九场都会是拿枪的赢,绝对是单方面的吊打。
于是,在中国文艺界上出现了一道百年难遇的奇景,研究文艺理论的专家们跟几个搞电影的年轻人在报纸和杂志上交锋,结果被研究文艺理论的专家们竟然被搞电影的年轻人用文艺理论砸得满头包。这个结果让无数人跌碎眼镜,都觉得太魔幻了。
与此同时,随着许望秋他们跟电影界和文艺界的论战全面展开,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法兰克福学派和伯明翰学派成为年轻人中的热门话题。这些词语跟蛤蟆镜、喇叭裤一样,成为时尚的象征,如果年轻人不把这些词挂在嘴上,就会被认为没文化,会被认为落伍了。
中戏表演系的教室里,几个男生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法兰克福学派和伯明翰学派。
领头的是一个叫姜纹的大院子弟,因为兴奋他的双颊泛起了一层浓重的红色:“编码解码的说法太他么牛逼了,简直就像搞谍报工作。导演就是编码的人,观众就是解码的人。如果导演把编码搞负责一点,那观众就看不懂;如果导演把编码设计简单一点,观众就能轻松解码。许望秋太牛逼了!妈的,我将来一定要跟他合作一把。”
几个男人连连点头,都表示做演员的要是不跟许望秋合作一把,肯定会终身遗憾的。就在这时,姜纹瞄了瞄前面一个女生,笑嘻嘻地道:“吕莉萍!你哥吕晓刚跟许望秋是同学,还在许望秋的电影中出演过角色,能不能时候带我们就见见许望秋啊!”
吕莉萍白了姜纹一眼:“想见自己去想办法,少来烦我。”
北影厂家属院里,田壮壮和陈凯哥正坐在一起,也在聊这事。
田壮壮毕业之后顺利回到了北影厂,陈凯哥就没那么幸运了,由于北影厂只有一个名额,他被分到儿影厂。许望秋是公认的奇才,比不上许望秋他们也就认了,可吴知柳他们算什么,不过是许望秋的跟班,但他们也因为《浴血擒魔》一破而红。
陈凯哥真的有点咽不下这口气:“你说这些专家是怎么会事,你们辩不过许望秋倒罢了,竟然被吴知柳他们砸得满头包,你说这算怎么回事?”
田壮壮叹了口气道:“别管这个了,还是想想我们自己吧。我们是做导演的,做导演的终究还是要靠电影说话的。托许望秋他们的福,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导演系78班的都是奇才,我已经接到了两个电影厂的邀请,让我过去拍电影。”
陈凯哥点了点头道:“广西电影厂郭宝昌导演跟我们家关系很好,他把我介绍给了韦必达厂长,过了年之后,我就会去他们厂拍电影。”
这场论战带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被许望秋他们用文艺理论砸得满头包的专家教授们觉得颜面丢尽,都发狠了,拼命啃外文资料,拼命学国外的各种理论。很多过去混日子的专家教授,都搞起了学术研究。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写了大量的文章,翻译了大量的资料,大大提升了中国在文艺批判方面的学术水平。
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是,北电因为这件事名声大振。很多人惊叹不已,北电是电影学院啊,没想到在文艺理论上竟然这么强,竟然培养出了一批文艺理论如此扎实的学生。
无数青年学生将许望秋他们视为文化偶像,将北电视为自己的精神家园,这直接导致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报考北电的学生暴涨。
这事也引起了中央领导的关注,领导指出,既然北电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上造诣突出,那就成立一个马克思主义研究系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许望秋他们已经停止了论战,带着激动地心情登上了前往西柏林的飞机,因为第33届西柏林电影节马上就要开幕了。
许望秋的电影《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入围了西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而由吴知柳他们联合执导《浴血屠魔》凭借独特的视听风格入闱了青年论坛单元。
坐在机舱里,许望秋他们兴奋难耐,眼睛里闪着灼热的光。他们对此次西柏林电影节充满期待,他们相信中国电影,甚至世界电影都会因为此次电影节而改写。
在去年中国电影观影人次有减少了十亿人次,仅仅三年的时间,中国电影的观影人次就少了30亿,而且观影人才下跌的趋势还在加快。在国外电影已经被誉为夕阳产业,甚至有人喊出了“电影已死”的口号。
许望秋他们不愿意坐以待毙,希望点燃晚霞,照亮黄昏的天空。
第294章 主席接机
三大电影节的创办都跟政治有关,威尼斯电影节是为墨索尼里为了宣传而搞的,戛纳电影节则是由于法国文艺界对威尼斯电影节将大奖颁给了为纳啐唱赞歌的纪录片《奥林匹亚》,一气之下在戛纳自己搞了个电影节。西柏林电影节则是为了向东德展示自由的价值,作为“自由世界的橱窗”而创办的。由于处在意识形态对抗的前沿阵地,西柏林电影节是三大电影节中政治味最浓的。
吴知柳他们入围的青年论坛单元诞生于1971年,青年论坛单元的诞生就跟1970年电影节上的严重政治冲突有关。1970年德国导演米歇尔-韦尔霍文的影片《o.k.》入围竞赛,黑白电影冷酷地描述四个士兵将一个女孩先奸后杀,虽然故事场景设在东欧,但故事是由1966年一部越战纪录片改编,当事人是美国大兵。
评委会主席美国导演乔治-斯蒂文斯曾在美国陆军通信兵部队服役,拍摄过诺曼底登陆和解放达豪集中营。他对《o.k.》特别愤怒,觉得其他人指责我们美国就算了,你们德国人哪有资格指责我们的战争罪行。他要求《o.k.》撤出竞赛单元,否则就辞职。评委南斯拉夫导演杜尚-马卡维耶夫对斯蒂文斯说,如果说我们学会了相信自由,那正是美国人教给我们的。但斯蒂文斯听不进去,还大骂马卡维耶夫是东德间谍。
由于吵得太厉害,电影节要求所有评委签一纸保证书,承诺不对外透露评委争吵的内容。马卡维耶夫留了个心眼,在签字前把这事告诉了两个朋友:意大利导演贝尔托鲁奇和瑞典导演罗伊-安德森。两位导演知道后迅速撤出了自己的竞赛电影,声援韦尔霍文。马卡维耶夫随后也辞了评委职务。
这事越闹越大,最后西德总理威利-勃兰特亲自介入了此事,要求评委会妥善解决,但没人能解决。评委会在没有决出任何奖项的情况下全体辞职,电影节被迫提前终止,1970年的柏林电影节成为惟一没有发奖的一届。
这件事在西德引起了轩然大波,学生们唱着《国际歌》上街抗议,声讨电影节对另类和前卫影片做不到宽容,跟不上当代电影潮流。第二年,“国际青年电影论坛”单元正式诞生,这个单元的电影以前卫和实验性见长。
许多当代著名电影导演都是从该青年论坛单元首映开始走向世界,获得世界影坛的承认,如中国导演侯孝贤、王家卫、贾樟柯,以及索科洛夫、锡兰等国际名导。许望秋也是从青年论坛单元出来的,上一世他是先入围青年论坛单元,然后引起电影圈关注的。
许望秋发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现象,他们这一帮人跟柏林电影节特别有缘,在上一世很多人都在柏林电影节拿过奖。许望秋是青年论坛单元出来的,张一谋的《红高粱》金熊、《我的父亲母亲》银熊、《英雄》银熊,吴知柳的《晚钟》银熊、顾常卫的《孔雀》银熊。
经过11个小时的漫长飞行,许望秋他们乘坐的飞机稳稳降落在泰格尔机场。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机场非常冷清。许望秋他们一眼便接机人,以及他们手中举着的牌子。让许望秋意外的是在高举的“中国电影代表团”的牌子下,他看到了电影主席德-哈登。
对任何电影,对任何电影人来说,在电影节的最高礼遇就是电影节主席亲自接机。
在1979年之前,由于威尼斯电影节作死,很多导演都将电影送到了西柏林,也让西柏林逐渐发展壮大。在1979年之后,威尼斯卷土重来,凭借着自己深厚的底蕴和众多电影大师的良好关系,吸引了大量优秀导演的优秀作品到威尼斯参赛,这样一来,西柏林电影节就受到了严重冲击,参赛影片质量不断下滑。
尤其是在去年威尼斯不但搞出了超豪华的评委阵容,而且为包括黑泽明在内的十位电影大师颁发了终身成就奖,轰动了电影圈,也让所有电影人看到威尼斯电影节夺回第一的勇气和决心。受威尼斯电影节的冲击,今年西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入围片单惨淡得可怜。去年西柏林主竞赛单元有维尔纳-法斯宾德、西德尼-波拉克这样的大导演,而今年的主竞赛单元非常惨淡,除了法国电影大师候麦,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无名之辈。
由于缺乏足够的大师和大导演捧场,片单过于陌生。在电影节公布主竞赛单元名单后,遭到了众多媒体的嘲笑。
法国媒体直接说,片单比西柏林的天气还要冷,如果不是有候麦撑场,本届电影节简直让人提不起任何兴趣来。
意大利媒体就更不客气了,直接说威尼斯电影节已经把柏林甩在身后了,本届电影节除了候麦,知名度稍微大一点的就是许望秋和他的《一盘没有下完的棋》,而这部电影是威尼斯不要的。本届柏林电影节是无大师、无名导、无好作品的三无电影节。
德-哈登对此很愤怒,但也无可奈何,本届电影节的片单确实太冷。不过他相信在《一盘没有下完的棋》首映后,所有对本届电影节的质疑和嘲笑都会偃旗息鼓,他相信《一盘没有下完的棋》会震惊世界,而威尼斯电影节会成为笑柄。
由于将本届电影节的宝压在了《一盘没有下完的棋》上,德-哈登对许望秋他们自然是非常重视,不但承包中国电影代表团和东瀛电影代表团的全部费用,而且亲自到机场来接机。
许望秋不知道这一切,看到德-哈登亲自来接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太给面子了。不过他转念一想,以《一盘没有下完的棋》的质量享受到这种待遇也不奇怪,转头给代表团成员说了声。众人听到电影节主席亲自接机脸上也都浮现出了兴奋的光。在许望秋的带领下,众人拖着行李快步向德-哈登走去。
德-哈登也看到了许望秋他们,笑着走过来,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许,欢迎来西柏林。因为有你们的到来,本届电影节会熠熠生辉的。”
许望秋笑容满面地道:“德-哈登先生,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接机,实在是太麻烦你了。”他转身介绍道:“德-哈登先生,我来介绍一下。这几位《浴血擒魔》的导演,他们跟我是同学,这部电影是有他们共同执导的。这位是吴知柳,这位是刘林,这位是……”
《浴血擒魔》是典型的类型片,但电影在视听语言上有创新,运动镜头和不规则构图的使用,让整部电影拥有一种独特的魅力。选片人在看过之后向组委会推荐了这部电影,并最终入围了青年论坛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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