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苇戏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苏糖采
“你懂什么,西戎是那么好惹的!”
四九没空听这些八卦,连忙去扶阿绣,跟书生两个人,一左一右。
“不用了。”阿绣面无表情的躲开两人。
敬安王府的人也走了,根本没人管阿绣的死活。
眼看阿绣双肘触地,左脚屈曲,这是要爬着离开吗
安宁也于心不忍了,“我们有马车,先到车上休息一下吧,等会我们送你回去。”
“我没有地方回。”阿绣依旧冷冷的。
“兄台,帮把手扶她到马车上去。”四九对书生道。
三人七手八脚的帮忙带走了阿绣。
阿绣身上到处都疼,任由别人带走了。自己这个废材样子,组织连清理门户都省了吧,阿绣想。
马车上,一边躺着一个,另外三个人挤在一边。
是个姑娘,四九和书生也不好冒犯检查伤势,安宁又不会。
“我身上有银针,帮我在内关穴和三阴交穴扎上一针。”阿绣强忍疼痛。
安宁闭着眼睛在两位男士的指引下找到穴位扎下去。太残忍了,用针扎,安宁不忍直视。
原来阿绣用的是银针和绣花针,难怪没见那健壮的大汉有什么伤口就不会动了。
阿绣的手也是极好看,柔而无骨,皮肤细嫩,指甲半圆形,颜色微粉,倒像是小姐的手。
“只是止痛,这样不行,不如去我的医馆吧,在西四道街。”书生说道,“我叫陆时邈,京城人士,世代从医。”
“我们兄妹俩,从南边来,今天刚进城。”四九心无城府的介绍说。好在陆时邈并没介意俩人可能是灾民这个事实。
四九和陆时邈车外驾车,安宁陪着阿绣。
一路咕噜咕噜的车轮声,越走路越窄,人声嘈杂,气味也变得复杂而有层次。
马车停下,安宁探出头来。
妈呀,这是医馆吗
就是一个四面漏风的茅草篷,房门草草掩着,锁头也没一把。
“你这不会是被盗了吧”安宁道。
“没有,一直都没有锁,没啥值钱的东西,就一点常见草药,有需要的人直接来取。”陆时邈有点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能住人的,就是冬天太冷了。”
看陆时邈衣着,虽不华贵,也不算差,怎么看也不像住这种地方的。
陆时邈把安宁请进草棚,带着四九翻出一个简易担架,两人合力把阿绣抬进来。
四九扫视一圈,两个药材架子,一个是跌打损伤的药,一个是发热腹泻的药,都是最常见且廉价的草药,没有药丸之类的成品药。
“两位姑娘身上可有锦帕,借小生一用。”陆时邈道。
阿绣闭目不语,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生死由命的样子。
“我没有。”安宁略尴尬,小姐身上没锦帕,这很是稀奇。这个时代,连种地的农妇都随身带一块粗布帕子的。
安宁平时是有帕子的,进城时换衣服觉得自己那帕子配不上这衣服,担心露馅,干脆没拿。
“车里有一块。”四九连忙出去拿了进来。就是珍珠姑娘送给四九的那块。
陆时邈见帕子面料上佳,接过时悄悄捻了捻。
不是纠结帕子的时候,陆时邈不客气的将帕子盖在阿绣的手腕上,“姑娘,你的伤要尽早治疗,多有冒犯,请见谅。”
虽针灸止痛过,但也仅仅是缓解疼痛,再触碰,还是撕心裂肺的痛。
两位懂医的男孩自是知道这有多痛,心底里不禁暗自佩服阿绣,一个姑娘,居然强忍下来,额头细密的汗珠,紧咬的牙关,证明阿绣不是没有感觉。
“碎了,不是脱臼。”陆时邈一脸凝重,“太狠了,这是个姑娘,又不是豺狼虎豹,下这么重的手。”
如法炮制,又检查了腿,还好腿只是脱臼,两个男生手法复位,又弄了简易的固定装置很快固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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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监视
阿绣喘口气,缓过一点劲儿来,“我腰间有银针,帮我拿出来,取略长一分那种。”
安宁照做。
“摸到我锁骨中间,上一横指,朝内下方刺入…左边一点…深一点…再往左一点。”安宁在阿绣的指挥下左右前后试探,直到找准位置。
安宁常年刺绣,手稳,知道刺的是人,更加聚精会神的稳住指尖,还是反复了几次才达到阿绣的要求,同样针灸了另外一边的锁骨上一横指。
“继续…”阿绣冷声道。
原来是麻药,跟打在大汉肩头的银针一样,产生酥麻感,手臂不会动,不会痛。
早不拿出来,早拿出来还用这么遭罪四个人估计都是这么想的。
这是伤人的战术,谁会想到用在自己身上呢,双臂都不会动了,谁来拔针,阿绣自小就知道只能信自己,任何事托付给别人就是把弱点暴露给别人。
之前的疼痛耗尽了阿绣的力气,渐渐意识模糊起来,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四九、时邈见阿绣呼吸均匀,手腕上脉搏尚好,也就放心大胆的固定碎骨片了。
两只手腕,一边三根银针,一边四根银针,同样小夹板固定手臂,略高于床面,继续冰敷,安宁尽职尽责的帮忙不断更换。
三天后换热敷,外加活血化瘀的药内服外敷,顺利的话十五天左右可以拔掉银针,不顺利的话可能要几十天,之后就是静养,伤筋动骨一百天。
四九、时邈也累坏了,瘫坐在旁边不算结实的椅子上,希望一切顺利。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兄弟,医术了得,现在何处落脚”时邈想交这个朋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刚到京城,现在在马车上落脚。”四九莞尔。
“你若不嫌弃,今天先住这可好,我慢慢帮你们兄妹再找个落脚的地方。”
“不嫌弃,不嫌弃,有个地方睡就不错了,一路走来,山洞睡过,树根底下也睡过。”
安宁扫过草棚,角落里一张简易卧床,地当间一张诊查床,就是阿绣睡的那张,还有两把椅子,几个凳子,睡哪
算了,有草遮头,又不要钱,马车里也睡了不知多少个夜晚,还矫情啥。
“小兄弟的医术师承哪位名家”
“我爹教的,我爹可不是名家,就是茶楼门口看诊的。”四九不知道自己医术啥水平,茶楼门口摆桌子,顶多就是个赤脚医生罢。
“敢问令尊尊姓大名,可也来了繁城”
“来江壶,已经过逝了。现在就我们兄妹俩。”
……余话不提……
原来陆时邈不住这,另有居所,只是好像做不得主,天色擦黑就离开了。
那厢,敬安王府里。
“羽儿,刚给你的人就这么废了买来她你知道花了多少银子。这是给你陪嫁的。”羽儿是危明羽,危明扬的妹妹,敬安王府的嫡女,也是府里唯一随兄弟取名的女孩子,可见家族重视。
“她太弱了,不要也罢,要不是哥哥来的及时,她都保不了我的安全,还能指望她给我陪嫁”
“我滴妹妹呀,你知道那小孩子是谁”
“西戎湦昌王子,你说过了。”在街上,羽儿听到哥哥叫那孩子什么了。
“他身边带的是什么人”
“家奴打手呗!”普通的家奴打手能让王子言听计从,指哪打哪羽儿也奇怪,王子怎么那么听那文质彬彬男的话。
“文质彬彬的那位是西戎首席文臣谋士周公彣(wen二声,文采的意思),目光如炬那位是西戎首席武将姜珷(wu三声,玉石的意思),你一个婢女,应付西戎首席智囊、武将、王子的联手。”西戎王子入城的时候,危明扬骁骑参领是参与了迎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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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时邈的悲催童年
“跟着时邈少爷来的,时邈少爷不知道。这些人不会功夫,胭脂大叔可能会一点拳脚硬功夫。”阿绣又道。阿绣还有后半段心里话:这些人不是组织派来清理门户的,三人若有歹心,一条没受伤的左腿足以搞定三人。
阿绣功夫好,大家都看到了,这洞察力也是……啧啧…
“那怎么办”四九问。
“时邈哥不是坏人,是不是得罪了人,还是有难言之隐还得问问他本人。”安宁分析道。
未时刚过,时邈来探班了。
“哎呀,又这样,我去撵他走。”陆时邈出门奔胭脂大叔去了,果然撵走了人。
“是我二婶,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担心别人害我,每次交了新朋友,最后都被二婶吓跑了。”陆时邈无奈的解释着这种窒息的爱护。
原来,陆时邈的祖父叫陆元鹊,是的,扁鹊的鹊,一家人对医学大家有着蜜汁崇拜,时邈是李时珍和孙思邈的合体,时邈若有同胞,可能就叫思珍。
祖父过逝后,留下姨娘孙氏代为掌家,父亲成家后生下时邈,时邈三岁时,父亲母亲因交友不慎,意外双双身亡。
现在代为掌家的是姨娘孙氏的儿媳妇,时邈的二婶,只待时邈娶妻后归还掌家权。
前车之鉴,二婶担心时邈也交友不慎,一朝误了性命,陆家长房嫡子只有时邈一根独苗,时邈若有个差池,二房必要来接手家产的,到时候垂垂老矣的孙姨娘带着儿子儿媳可能被撵出陆家祖宅。
时邈家世代从医,家产颇丰,城里药房医馆,城外农庄药田。
时邈祖父过逝后,家道大不如前,父亲以及时邈都仅能在太医院谋得一小差事,好在二婶打理家业有方,倒是衣食富足。
二叔娶亲时家道官途已经没落,没有官宦小姐愿意嫁给官场落败家族的庶子,孙姨娘做主说了一门商贾之家的女儿,好在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明天我放衙后,带你们去我家,见见我二叔二婶,要是不让他们放心,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时邈满头黑线,希望别吓到这三个新朋友。
“我七八岁的时候,朋友带点心果子给我,有人跑出来银针验毒。
我十二岁的时候,跟朋友参加诗社,那次诗社刚好设在江边,一时兴起,大家走进江水里,没走两步,突然从水里冒出来两个人,架着我就往岸上走。
我游湖,她派条船跟着。我上山采药,只负责动动手指,有人会负责采来放进我背篓里。
从小到大,我认识的所有朋友,她都查人家祖宗三代,甚至跟踪人家,后来人都吓跑了,那次诗社之后我就成了大家的笑柄,也没人来邀请我了。
千防万防,二婶还是发现了我最后一个根据地。”
时邈一摊手,心想还是早点打好预防针,千万别吓跑了,他着实喜欢这三个人,四九不用说,把酒话医术,再爽不过了,安宁温婉聪慧,阿绣面上虽冷,实则是个热心肠的姑娘。
“我不去。”阿绣……
刚夸了阿绣热心肠的……
阿绣见过深宅大院,冷冰冰的,等级森严,没有这边热热闹闹的烟火气,她不想去,也不想接触那些人,这漏风、不隔音的草棚就是她有生以来最开心、最安心的地方。
阿绣性格如此,没人难为她。况且手还没好,静养为宜。
次日,安宁准备了两样点心,跟四九、时邈出门了。
还真是最后一个根据地,一路跨过大半个城区,从西城到东城,东城区有皇宫,还有一些重要衙门,一些朝廷重臣的官邸,再就是个别极其富庶的商贾。
时邈家是祖宅,看样子祖上官还不小。
一拐进路口,就有人在旁等候,“少爷回来了!”
“福伯,不用总在这等我,我都这么大了。”时邈貌似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
转身悄悄对四九、安宁说:
第十九章 过招
“听喵喵说,安宁小妹是南方人,快给我讲讲南边的趣事,我长这么大都没机会出远门呢。”
试探我安宁的虚实,商贾之女,没出过远门就算没出过也听过不少吧。
“我们家那树叶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听说这边秋天的树叶会变黄冬天树叶会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是这样吗我还没见过呢。还有这房子也不一样,我们那大户人家的房子也没有这么厚的墙。”
“给你说个我路上见到的吧,我们路过的一个地方,那的人无论面条还是饼子都可以边走边吃,用荷叶当碗包着。还有一个地方,馒头这么大,大葱这么粗,这么高。你这么有钱,可真应该出去看看,可有意思了。”安宁说得手舞足蹈的,还一脸可怜二婶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二婶作为好观众频频点头,露出各种惊讶向往之色。
“安宁小妹,可读过书”
“读过,娘亲让我读女戒、女训,嗯…还有列女传,读书写字好难啊,我的手写得都不会动了,娘亲还说我写得不好。”
“你娘亲也来繁城了吗”
“没有,我爹娘过逝了,就我们兄妹俩来的,我们那闹旱灾,好多人都饿死了,路上有人把自己的孩子换给别人吃,要不是四九哥厉害,我们俩也差点被人吃了。”安宁说着眼圈开始泛红,小嘴扁扁的,似想起了什么惊恐害怕的事情。
二婶合时宜的起身抱住可怜的安宁小人儿,“可怜的”。
安宁哇的就控制不住了,扑在二婶怀里,“二婶~呜呜…”
二婶抱着安宁,感受到安宁柔软的身子,光滑的脸颊,几次牵手也感觉出安宁手指细嫩,待安宁情绪稳定些,又问道:“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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