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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晨光点了点头。
“朱县令在海神镇中名声极好,百姓都很拥戴他,说他惩奸除恶,公正廉明,他认识镇上的每一个人,了解镇上的每一户人家,逢年过节还会宴请镇上的老人,在百姓心中是一个难得的好官,若不是我们厌恶民间教派,觉得他暗中推动清净派是助长邪教别有用心,从他为官的功绩上看,他还是不错的。朱姑娘的事是很邪门,但说他是为了结案也不是说不通,你用这个来判定他是凶手,有些草率。”
“不仅是这个,那一日去海鲜楼我们遇见过他,你可记得?”
“嗯。”
“当时他看了郑蓝萱一眼。”
“看了一眼……又如何?”沈润不解。
“男人看女人时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润愣了一下,笑了:“是么?”他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幽声问,“那我这么看着你,你知道我在打什么主意?”
“你确定要我说出来?”晨光歪着头,笑眯眯地反问。
“确定!”沈润点了一下头。
晨光看着他,唇角上扬,笑容变得似有些意味深长:“你真的确定?”
沈润直视她,目光炯炯,像提着一口气似的,她的眼神再次确认地闪烁了下,目不转睛盯着他,仿佛很有把握似的,看得沈润呼吸微乱,他在她这样的注视里忽然就泄了气,道:
“算了!”
万一她真说出来点什么,用漫不经心的口吻,他听着,怪尴尬的。
“你的意思是,朱县令把人掳走是因为色欲熏心?”他接着问。
“难道是想助人为乐?”
“朱县令和他夫人是海神镇人人艳羡的夫妻,一对伉俪,那七个姑娘的尸体到现在一具都没有寻到,况且案发时海神镇包括北山周围的村落已经搜过了,连县衙门都搜过了,一无所获,你仅凭猜测可定不了他的罪。”
“王正在抓壮丁时逃往北山,一直在北山躲到战争结束,在明知逃兵死罪的情况下回了海神镇,却只挨了一顿板子……”
“你是说王正躲在北山时目睹了事情经过?”
“没被灭口,怕是不止目睹了这么简单。”晨光道。
“我派人去追查王正的下落。”沈润立刻说。
“要是能知道义庄里多出来的那个姑娘是谁,就更能证实我的猜测了,你让周泉去查查义庄里的棺材真的移走了么?”
“肯定移走了,他们贪,却不蠢。无妨,回去我给你画出来,拿给吴半仙认一认,就知道是不是失踪的姑娘了。”
“你画?”晨光微怔。
沈润拉着她往外走:“回去就给你画。”
晨光跟着他走出山洞,沈润转身想要把被晨光扯下来的符咒贴回去,被晨光拉着就走:“还贴什么,鬼都出来了!”
先有义庄血案,后有符咒脱落,的确很有恶鬼出山的气氛,沈润心想。
二人重新走回阳光下,晨光龟速在下山的路上。沈润牵着她的手,也不急,两人本是出来游玩的,被卷进案中实非所愿,这山风景秀丽,算是给了他一点安慰。
晨光走一会儿停一会儿,处在信期的她脸上写满了晦气。
沈润见状,问道:“要不我背你?”
晨光这时候心思似很敏感,阴恻恻地看过来,沈润在她这样的目光里蓦地想起她现在的状况他确实不好背她,便问:
“你肚子痛吗,我抱你下山?”
晨光无语:“你能不能别再问我肚子痛不痛了?”
“我关心你嘛。”沈润扁起嘴,委屈地说。
晨光觉得他这个表情莫名熟悉,仔细想来,他在模仿年轻时她对他说话的表情,心里不禁一阵晦气,不理睬他的笑脸,加快步速下了山,回头望向身后野山青翠,叹了一声:
“这山真大!”
沈润知道她在想什么:“出事时镇上的人联同村子里的人上山搜过了,他们熟悉地形都没有发现,我们去搜山,怕是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
晨光想想也对,便歇了这个念头,跟着沈润往回走。





荣凰 第一千三百二七章 善人
第一千三百二七章 善人
两人下了山,经过来时的小田村,看见有村民拖家带口,一人捧着一个大海碗正往村头跑,跑得极快,差一点撞到晨光,沈润急忙将晨光拉到一旁,疑惑地说:
“这是做什么?”
“都拿着碗,肯定是去吃饭,还能做什么?”
全村人一块开饭么,沈润望着一拨又一拨往村头狂奔的村民,心里头嘀咕。
晨光拉着他顺着人流的方向向前走,走到村头,只见那里已经搭起两个大灶,灶上是两口热气腾腾的大锅,一口锅熬粥,一口锅蒸的是糙面馒头,熬粥的锅里热腾腾地泛着野菜的香气,一个中年妇人和两个十来岁的姑娘分别站在两口大锅前,两人舀粥,一人在给后赶来的村民分发馒头,女子的身后站了两个五大三粗的衙役,还有一男一女两名仆从。
沈润和晨光站在村路上,远远地看着,明白过来,原来是有富户来村里施粥,这家人他们认得,其中一个清秀的少女正是朱县令的养女莫姑娘,站在她身旁稍矮一些的是朱县令的亲生女儿朱姑娘,那个和莫姑娘一块施粥的中年妇人,看穿戴应该就是两个姑娘的母亲、朱县令的妻子朱夫人了。
朝廷赈济只会施粥,有糙面馒头,说明朱县令个人贴补了一部分,一个县令能在战后做到这一点,看来是有些家底的。
七国时期苍丘国仅次于赤阳国,资源资产丰厚,不比其他国家一场大战就饿殍遍地了,但这并不表示穷人就不会挨饿,只是富人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这些富人顺利存活到战后,确实会有一些仁善的人家愿意出钱出粮救济穷人。海神镇有朝廷赈济的粮食,不至于让百姓饿死,但也有限,当地的官商富户肯出些力减轻朝廷的负担,对朝廷来说是好事,对百姓来说更是天大的幸运与恩赐。小田村的百姓虽然对山神洞被封很不满,但在接受施粥的时候还是感恩戴德的,可见这份不满也就是嘴上说说。
晨光站在老树下,看那朱夫人面相和善,待人诚恳,穿着也很朴素,眉眼里没有官夫人常见的高高在上。她的两个女儿和她一样,温婉柔顺,丝毫不嫌弃刚从田间赶来的农人身上泥泞肮脏,反而总问人给的粮食够不够,如此看来,母女三人都是善良热心的好人,她靠在沈润身上,摩挲着下巴。
沈润站在树荫里,由她靠着,低头看她,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拿着长匙舀粥的莫姑娘忽然抬头,一眼望见站在树下的沈润,晨光目睹了她望过来,只觉得她的目光在落定的一刻,激烈地颤动了下,接着目不转睛,仿佛呆住了似的。
沈润感官敏锐,觉察到有人看他,下意识望过去,二人目光相对,莫姑娘似触了电一般,晨光肉眼可见她激烈地颤抖了一下,绯红便漫上耳廓。她慌忙低下头去,匆匆舀了一勺粥,粥却撒掉了一半,她越发慌乱,双腮更红,垂着头,像只小鹌鹑似的,羞怯怯地落下勺子,颤抖着手,又舀了半勺粥。
晨光扑哧笑了。
沈润颇感别扭,从小到大,爱慕过他的人很多,他习以为常,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值得炫耀或高兴的。他知道那些女孩子为什么爱慕他,因为他出身皇家,因为他长得好,因为他给自己塑造出了温文尔雅的形象被许多人夸赞,因为他看起来性情温和会对妻子很好,她们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只是盲目地喜欢,他不为所动,除非这份爱慕对他有利用价值,比起女人,他更喜欢权势。
晨光是第一个拆穿了他的真面目,却不畏惧他、讨厌他、躲避他的女人,她骂他是“伪君子”,却还愿意和他玩,在她面前他可以不必美化地做他自己,他喜欢也有些羡慕她不需要覆盖面具的强大、直白与粗暴。从和她在一起以后,其他女子的爱慕对他来说就像是黏在脊背上的湿发,让他浑身不自在,这是现在最能让他避而远之的东西,归根究底,他就是怕她在发现了之后某一天突发奇想对他说“不如你娶了她”,他单是想想就觉得噎得慌。
她毫无醋意的大笑让他更噎得慌。
晨光转身往回走,沈润跟上她,脸色略沉。远处的莫姑娘察觉到他要走了,慌忙抬头,发现他真的走了,默默地垂下头,沮丧地咬住了嘴唇,晨光回眸时恰好望见这一幕,吃吃地笑,少女怀春时的样子在她看来愚蠢却有趣,天真得美好。
沈润阴沉着脸盯着她的侧颜,一言不发。
晨光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狐疑地问:“你看我做什么?”
沈润别过脸去,不理她,似又生气了。
晨光觉得他莫名其妙,但对他突然就生气的行为,她其实已经习以为常。
沈润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转过头,看着她,冷声问:“你看见有别的女子爱慕我,你心里就一点不醋吗?
晨光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爱慕’是一个人的行为,再说一个黄毛丫头,我有什么可醋的?”
沈润被她口中“爱慕是一个人的行为”这句话触动了内心,他忽然停下脚步,盯着她问:“若有一日我心仪了别的女子,你会怎样?”
晨光已经走出了几步,闻言回过头,看着他,凉凉地说:“那就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反正你也瞎了。”说罢,径自向前走去。
沈润站在原地,仔细咂摸她的话,笑出声来,不管在哪一领域,她都是桀骜、狂妄、不可一世的,可这些偏偏是最能让他心动的地方。他快走几步,忽然从后面一把将她抱起来,猝不及防之下晨光惊叫,脸色发青,勃然大怒:
“你是不是有病?放我下来!”
沈润这才想起来她今日不便,笑嘻嘻地将她放下。
晨光双足落地,额角的青筋开始乱跳,感受到裙子里的不妙,脸色由青变紫,咬着牙狠狠地在沈润身上拍了两下。
沈润自知有错,笑着任由她拍打,也不躲闪。




荣凰 第一千三百二八章 害羞
第一千三百二八章 害羞
两个人回到客栈,小伙计又迎过来热情地招呼,状似随口地问了句“二位今日可逛到了好玩儿的地方”,在沈润和晨光看来,他过于热情了,不过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沈润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在上楼梯的时候,晨光不经意向下一瞥,只见拐角处一张位置比较安静的饭桌前坐着郑吉和郑蓝萱,兄妹二人正与旁人吃饭,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一身便服的朱县令。
沈润顺着晨光的目光望去,也发现了,从三人用餐时的氛围看,并不是很熟悉,但意在结交。
郑吉不是第一天到海神镇,以郑家南部巨富的家底,郑吉兄妹不会主动和一个小县的县令结交,朱县令已是中年,郑吉兄妹两个年轻人,当作友人去交际的可能不大,那就是朱县令主动找上他们的。一个小县的县令,两个外乡的年轻人,这样的三个人同桌吃饭,颇为怪异,沈润不禁想起晨光说过的话,刻意观察了朱本飞看郑蓝萱时的眼神,可是朱本飞并没有过多的关注郑蓝萱,一直在和郑吉交谈,偶尔望向郑蓝萱也只是礼貌地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若不是他们先入为主,这人在外人看来的确是一位品行端正恪守礼仪的读书人。
沈润和晨光没有在楼梯上过久停留,回到房间,沈润开始着手画义庄里那个多出来的姑娘,晨光在窗边坐下,懒怠再站起来。
“你说,朱本飞突然找上郑吉兄妹俩,是为什么?”沈润站在桌前勾勒墨线,忽然开口。
“打听来历吧,那兄妹俩虽然在穿戴上费了心思,比平日里降了几等,可言谈举止还是不同的,一看就是富家子。”
“他们想隐瞒身份,可为什么我问他的来历时,他却承认了?”
“也没承认啊,只是你提丰城郑家时,他默认了。”
沈润抬眸,看了她一眼,笑容有些玩味:“你说他们是不是……”他没有说完全,紧接着又道,“那朱本飞不会从郑吉那儿打探出你的身份吧?”
“我又不是见得不人。”晨光不以为然地说。
沈润则自己否定了:“应该不会,郑吉虽年轻,却不蠢,我只是奇怪,我们和郑家一点交集都没有,他们是猜出来了?怎么猜出来的?还是我多心了?”他提着墨笔,漫不经心地在宣纸上勾画,用狐疑的语气咕哝着。
“你想这些做什么?他们猜出来了还是没猜出来,有什么要紧?郑家想要与苍丘南部的商族联名上书,向朝廷施压修改商法,组建商会,为了苍丘的商贸稳定,还要争取苍丘商族高于其他商族的特权,想得美!郑吉把他爹摘出去,说这主意是他姑丈替他爹出的,我呸!”晨光双手抱胸,窝在椅子里,慢吞吞地啐了最后一个字,“郑家被苍丘的衙门叮得满头包,还敢和我讨价还价,是觉得我在箬安看不见他的窘境,他气壮就能拿捏住新朝廷,我为了苍丘南部商贸的稳定,就会顺他的意,让他们郑家坐稳南部商族头目这把交椅?我最讨厌这些拎不清自己斤两的人和我讨价还价。”
“你讨厌么?我看你挺喜欢郑蓝萱的。”沈润笑说。
“活泼机灵的小姑娘我看着顺眼。”
沈润眉微扬,没有言语。
“这镇上的人是不是又多了?”晨光靠在椅背上,望着楼下,过了一会儿,道。
“听说去稻城的山路堵住了,那段山路是通往西部的主路,路不通,往西边去的人走不了都退了回来,滞留在蓉城。现在蓉城客栈爆满,人多得挤不下,可能是听说了海神镇有海神祭,就都往这边来了。”
“堵了?”晨光蹙了一下眉。
“前阵子大雨冲垮了山路,山石滑落又把路给堵了,幸亏我们不往西边去,听说得清理好一阵子。虽说能绕路,但得多走很远,还不如等着。”
“就清理个山石,‘好一阵’是多久?”晨光觉得可笑。
沈润抬眸看了她一眼,笑说:“给你讲个笑话,苍丘还没灭时,那段路正准备重新分划,原来是归稻城管,后来归了蓉城,可文书还没送达蓉城朝廷就灭了。现在蓉城知州说文书没送达那条路就还是稻城的,理应由稻城清理,估计稻城知州则认为那段路说了以后归蓉城,就应该由蓉城派人清理,所以实际上不是需要清理好一阵,而是不知道归谁管,谁都不想管。”
晨光无语。
“这蓉城知州,干脆我成全了他,扣下他的家产,让他滚去赤阳国当乞丐吧。”这地方官当得好自在,屁用没有,偷懒耍滑推锅倒是有一手。
沈润笑笑。
良久之后,他放下墨笔,道:“画好了。”将画纸拿起来,走过去交给晨光。
晨光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上掀睫羽瞥了他一眼,嘴里道:
“不错嘛,死人都画活了。”
这话不是夸奖也不是嘲讽,是事实,他们在义庄里看到那个姑娘时,那个姑娘躺在棺材里已经死去很久了,可他画出来的,却是一个活着的少女,眉眼含笑,小家碧玉。当天在义庄时,那姑娘的妆容太浓,防腐做得太诡异,她觉出了少女似很清秀,但看上去着实怪异,现在看到这幅画像,她确认了,这小姑娘是挺好看的。
沈润坐在她身旁,似惋惜地说:“好好的一个姑娘,画她的死状做什么?”
晨光也没有多言,把画纸交还给他:“让周泉去给吴半仙认认,看这是谁家的姑娘。”
沈润接过去,点了一下头。
晚间。
晨光平躺在床上,浑身不舒坦,一动不动。沈润洗了澡回来,见她笔直地卧着,直挺挺的像一捆柴似的,笑了:
“我给你倒杯水?”
“不喝。”晨光用墨玉似的眼珠子黑沉沉地盯着天棚,晚上比白天更让人心烦,穿着寝衣,她不能乱动,也不想乱动。
沈润知道她不舒服,坐在床边,怜爱地看着她:“你明日还能出门吗?”他在想经过了今天她会不会后悔出门。
明日就是海神祭了,虽然不知道这诡异的小镇会发生什么,可至少祭典是好玩的,他这么问的意思就好像是不想让她出去玩似的,她不悦地瞅了他一眼:
“我的腿又没断。”
她心情真差,沈润笑笑,手隔着被放在她的肚子上:“来,我给你揉揉!”
晨光推开他的手,忽然对他说:“外边不是还有一张床么,你睡外边吧!”
“为什么?”沈润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脑袋里开始快速回忆他今天做错了什么,他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被赶出去?
晨光皱着眉,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觉得他这时候在她边上让她别扭,要是今晚上床再弄得乱七八糟的她更别扭。
她罕见地脸色变了又变,她不像是真的在生气,沈润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了悟,扑哧笑了,伏低身子,弯着眉眼问她:
“你害羞了?”
这话落入晨光耳中,恍若一道雷,激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出去!”她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翻身背对着他。
沈润笑得更欢,却没敢再笑出声,他弯着嘴唇,麻利地钻进被子里,咕哝着说:
“我才不出去!”美美地躺下来,手一挥,灭了桌上的烛灯。
晨光背对着他,心想,他真烦人。




荣凰 第一千三百二九章 春祭
第一千三百二九章 春祭
沿海的城镇每年都会举办春祭,向海神祈祷平安丰收,日期随地方不尽相同,祭拜的神仙也不一样,有船只自行祈福的,也有将一个村落或一个城镇里所有的船只聚集到一块,择吉日在海边举行祈福仪式,海神镇的海神祭属于后者。
祭海祈福是海滨城镇的传统,但像海神镇这样意图把祭海仪式打造成特色风俗吸引游人的做法很少见,海神镇位置偏僻,祖祖辈辈靠打渔为生,资源有限,产品匮乏,若想富裕些,多招揽游人发掘潜在的商机确实是一条出路。
或许是战后返乡的书生、旅人、游商大量滞留在蓉城的缘故,这一回的海神祭吸引到了不少游人,一些滞留在蓉城的小货商打听到消息,趁此机会挑着货物前来售卖。
风和日丽的天气,渔船列在渔港,东边的海神庙装饰一新,挂着红灯笼,扎了松柏门。松柏门重檐式,宽三十几尺,高约四丈,门上层悬挂匾额,两边是鱼跃龙门的横额,整个松柏门上布满灯彩。与之相对的海滩西边搭了一个简易的戏台,海神镇没有专业的戏班子,也没聘请外人,在上面唱戏的是平日里爱好唱戏的镇民临时组建的,敲锣打鼓,咿咿呀呀地唱。
晨光早上没起来,等到去海边时,摆供、焚香、烧太平文疏的仪式已经结束了,游人对这类仪式不太感兴趣,海边围观的外乡人不多,空气里还残留着鞭炮的硫磺味,有船主站在船头往海滩上抛撒用叶子包裹的花馍元宝,海滩上的女人孩子都在嘻嘻哈哈地争抢,为的是讨一个好彩头,据说抢到的元宝越多福气越多。
郑吉站在岸边,正东张西望,见沈润和晨光过来,笑着迎了过去。
大清早郑蓝萱就来敲晨光的门,要和晨光一块看祭典,那个时候晨光还没起来,沈润就让她先去海滩,说等晨光起来了会去海滩上找他们,郑蓝萱只好和郑吉先走了。
晨光问起郑蓝萱,郑吉笑着说郑蓝萱跑到海滩上跟当地人一块抢元宝去了,说话间郑蓝萱捧着六七个小花馍从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来,细嫩的脸蛋红扑扑的,笑嘻嘻地对晨光道:
“姐姐你可算来了,你看我抢了这么多,分你几个,他们说这抢的都是福气!”说着,大方地往晨光的掌心里倒了一半。
蓉城一带的人擅长做面食,能将面捏成各种形状,色彩鲜艳,栩栩如生,尤其是在祭典时摆出来,花桃元宝,猪羊齐全,格外喜庆。
晨光和郑蓝萱在镇上转了一圈,又在戏台子底下听了一回戏,就是图个新鲜。祭典晨光看过不少,唱戏也听过许多,海神镇的祭典算不上出彩,只能说海景秀丽。郑蓝萱与她正相反,不是第一次出门,却对什么都感兴趣,让她哥哥给她买了许多她用不上的东西。
沈润见状,问晨光想不想也买点什么。晨光摇头,她兴趣不大,她一直觉得身上湿湿黏黏的,这感觉很讨厌,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数日她就两眼发黑,压根没心情去留意货商卖的小玩意儿是不是稀罕。
郑吉见晨光兴趣缺缺,暗中推了郑蓝萱一把,这轻轻的一推晨光没注意,沈润看见了。
郑蓝萱看了郑吉一眼,指着前面的茶棚对晨光笑道:
“姐姐,去那边歇一会儿吧?”
晨光点点头。
茶棚是茶楼在街道上临时搭建的,为的是给外来的游人看热闹,四人在茶棚下坐定,郑吉向伙计要了一壶茶楼里最好的茶,伙计满脸堆笑地应下,端了好茶来。
沈润和晨光没喝,晨光不喝茶,沈润只喝好茶,这茶闻一下就知道是假的。郑蓝萱对茶不甚了解又口渴,饮了半杯,郑吉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尝出来这是假冒的却不好说,穷乡僻壤的,好茶确实不易得,他思索了片刻,对沈润笑说:
“此地茶质粗劣,小弟想起来包袱里有一盒姑丈赠的雨花茶,峰苗挺秀,滋味鲜醇,我去取来让他们煮了,与陈兄一块品品。”
说着,也不等沈润回答,就站起身叮嘱郑蓝萱:“你在这儿坐着,不许乱跑,我去去就回。”
郑蓝萱点了一下头,郑吉就走了。
沈润也没拦他,这间茶楼的茶他确实喝不下,郑吉手里的雨花茶他倒是想尝尝看,如果他没记错,郑吉的姑丈就是贩茶的,坐拥大片茶田,是苍丘四大茶商之一,他姑丈送的雨花茶必是佳品。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就快晌午了,轻声问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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