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是我赢了他,至于你,从未与他站在同一张棋盘上,何来输赢?”
窦轩从她倨傲的话语里听出了讽意和不屑,美丽的脸阴沉下去,他冷笑了一声,泛着赤色幽光的眸子如在深夜里诡异跳动的两簇火,森森地望着她:
“如今这天下只余你我,我们也算是十几年的旧识了,何必为了争夺土地大动干戈伤了和气,不如你我共享,我为帝,你为后,我们共同治理,如何?”
他脸上的表情既不是盛气凌人的施舍,也不是暗怀谨慎的试探,更不是挟带私欲的挑逗,他能很平静地说出这番话,竟一点心虚没有,把她都给逗笑了:
“你配么?”
荣凰 第一千四百四六章 激斗
第一千四百四六章 激斗
“从前我或许不配,可是现在,除了我这个赤阳帝,还有谁能匹配你?晏樱已经死了,沈润么,没了龙熙国的他只配做一样玩物,难不成你真打算让一个连自己的国家都守不住的废物和你共享江山?”窦轩似笑非笑地问。
“我不会与人共享江山,世人于我,只有降,或死。”
她没有正面回答“匹配”的问题,可她话里的意思十分直白,她用了“世人”二字,在这个世上,除了她自己,其他人于她都只是“世人”,她眼里的“世人”只有单项选择,要么投降,要么死,无一例外,哪怕是与她关系亲密之人,沈润降了,所以苟活到现在,晏樱不降,所以他死了。
窦轩双眸微眯,唇边的笑意更浓,他深深地望着她,甚至有点想喟叹,即使他知道她的不凡,可她还是总能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这个女人,狂妄到了骨子里,钢筋铁骨,仿佛坚不可摧,看着她,很容易会被激起想要全方面狠狠地碾碎她的冲动。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为敌了。”窦轩用遗憾的语气幽幽叹道。
“你配么?”
充满了嘲弄之味的三个字让窦轩的脸在瞬间阴沉下去,刺他一次他可以不与她计较,得寸进尺刺他两次就过分了,他冷冷一笑,道:
“赤阳国雄兵百万,土地富饶,碾碎你的凤冥国绰绰有余!”
“真有本事,打败我!”晨光轻笑了一声,充斥着嘲讽,凝气于掌,雪白的手在月光下如玉生辉,一道凌厉得足以将人割裂撕碎的劲气毫不留情地向窦轩击去。
风起云涌,连桥下安稳的池水都因为这股霸道的劲力开始隆隆震动,猎猎的罡风令人窒息,那一刹那窦轩只觉得呼吸困难,可他的心是兴奋的,此刻的他心情极其雀跃,满怀期待。他用舌尖轻舔了一下猩红的唇,一双泛着赤色幽光的眸子如锁定了猎物的野狼一般紧盯着她,这是他第一次与她正面对决,这个令八方垂涎的史上最强的武器人,果然不同凡响。
他没有躲闪,紧跟着推出一掌,暗黑的夜里突然漫起了一道浓黑的鬼雾,悄无声息却存在感极强的一团,与凶烈激来的那一道气流相撞。只听“轰”的一声,崩裂开来,扩散成一圈圈震天动地的力道,激起强风,卷起漫天莲瓣飘散,落入水中,顺流而下,霎时间,天地中充满了凄然肃杀之意。
窦轩的胸口隐隐感觉到一丝闷痛,这让他心脏微沉,他以为他已经足够强大,他以为他拥有了足够的实力能够对抗她,然而真正与她对战时才知晓,她的玄力竟是如无底之洞般深不可测。鲜红的唇弯起,他笑了出来,她锦裙雍容,站在拱桥中央,宽大的裙摆如浪涛奔腾,华丽的披帛无风自动,在半空中鼓起,激烈地抖动着,绝美的脸庞在朦胧月色的映衬下,端的是貌比天仙。
他心中的战意更浓,跃动的心脏如揣了一头活跃的鹿,激昂地跳动,连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她莲步生风,形同鬼魅,转瞬间移至他的面前,苍白的手指如蛇,就要缠上他的喉咙。窦轩后退避闪,出手狠戾,欲扣住她细瘦的手腕,五指刚擦上的她肌肤,感受到那寒凉如玉的触感,她却动作极快,皓腕翻转,反客为主,抓住他的手臂向反方向一拧,眼看着就要将他的手臂连骨带筋拧断。
窦轩他是从充满了原始暴力、残忍血腥的暴徒之城活下来的,在那里,弱肉强食是法则,自相夷戮是常态,近身杀戮仿佛本能一般,活着便会,他极狡猾地从她刚冷的指尖下逃脱,卸了她的劲力。晨光平着脸,云淡风轻,好像在做一样悠闲的消遣般从容,玄力化出一道流光,向下几寸,忽然五指成爪,掏向他的心脏。
窦轩知道她的强悍,却没想到她的招式变幻竟如此之快,果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杀戮工具,杀戮的手法居然比与生俱来的本能还要流畅。凶狠的杀气迫近,唇角的浅笑终于维持不住,变得有些僵硬,他拢起眉,躲开她辛辣的五指,终还是慢了半步,被她锋利的指甲抓破了外裳。只听“刺啦”一声脆响,他急速后跃,倒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低头望向前襟,心脏处五道如被最最凶猛的野兽抓出的爪痕触目惊心,令人胆颤,破碎的云锦让他相信他若不躲闪,她绝对会当场掏出他的心脏。
这个女人当真是手毒心狠!
她的狠辣让他笑出声来,抬头望向皎如日月的她,用轻佻的语气嗔怪: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衣服!”
晨光冷冷地说:“我最讨厌红色!”从他一身红衣出现开始,她就很烦躁,她最厌旁人穿着一身大红在她眼前晃,尤其是男人。
“为何?”窦轩饶有兴趣地问,然而只来得及问两个字,她已欺身而上,凶厉的杀意随之弥漫开来。
她的一招一式并非出自正统武斗,完全是从生死厮杀中自行摸索出来的,快狠准,没有花样形式,不拖泥带水,简单粗暴,狂肆野蛮,窦轩看得畅意舒适,从她身上,他似嗅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这让他觉得怡然,快意。
她似乎有意将他逼下拱桥,他一时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她落招迅疾,出手越来越快,静似伏虎,动似游龙,缓似浮云,厉似闪电,长裙宛若池中莲花,围绕着她轻盈的动作上下翻飞,左右盘绕,如同在半空中怒放一般,娇丽多姿,令人眼花缭乱。
他跃下拱桥,她的足尖几乎是擦着他的下颚掠过,凶狠的力道,足以踢碎他的下颌骨,窦轩却只注意到了她上翻的裙摆下纤细笔直的小腿与那玉色的翘头绣鞋上用金线绣着的牡丹花。泛着赤色幽光的墨眸颤了颤,脚下的步伐也因为这一顿不稳,身形轻摇,她是他见过的最强大也是最美丽的女人,一颗蠢蠢欲动的心脏突然让他的血液沸腾起来,身体深处的每一根血脉都被挑动起,这种激烈的情绪让他感受到了从骨子里汹涌喷薄出来的舒畅。
他阴森地笑了起来。
晨光之所以赶他下桥是因为把桥打坏了她没钱修,落到岸上她放了心,柔韧的腰肢弯折,错开他的掌风,蓄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向他笼罩去!
荣凰 第一千四百四七章 禁制
第一千四百四七章 禁制
窦轩身法极快,浮光掠影般,跃出她的攻击范围,迅如灵蛇,直取她的咽喉。
晨光伸臂格挡。
窦轩弯唇一笑,手腕转动压下她的手臂,晨光借着他压下来的力道纤手翻转,将他的手腕反压下去。就在这时,腕处似传来细微的皮肉割裂声,眨眼间血气弥漫,晨光愣了一下,眼看着汹涌的血液自两人交战时贴近的双手间滴下,她眉微蹙,急速后跃,低头望向自己的手腕,手腕内侧已被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腥红的血顺着被割开的皮肉流下来,落在脚下的草地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她向站在远处的窦轩望去,月光下,他细长的指尖正夹着一枚极薄极小的刀片,那刀片薄如蝉翼,锋利无比,泛着血色。
他似对她流血了这件事感到快意,笑吟吟地望着她,眼眸深处那一点赤红跳动得越发活跃。刚刚对战时,从她的伤口里流出的鲜血沾上他的皮肤几许,殷红的颜色,刺目骇人。他却极兴奋,将染了她鲜血的手腕放在鼻下闻了闻,如受到了难以抗拒的诱惑般,眼光迷离了一瞬。他望向她,森黑的眼底漫上贪婪,幽声叹道:
“龙肃的话不错,你果然十分诱人!”
他伸出舌尖,慢慢地舔去染在手腕内侧的鲜血,不浪费一滴,仿佛意犹未尽。
晨光觉得这样的行为十分恶心,清醒时她连舔自己都下不去口。手腕处的血液正在缓缓凝固,已经没有先时流淌得那么快了,她从他疯癫孟浪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图谋,那一瞬,她想起了许多不好的画面,闪动飞快的片段,如走马灯一般,那些将她当作最强的“灵体”虎视眈眈意图吞噬的眼神,血红的双眸,丛生的欲望,恶心透顶。
一腔怒火上涌,她面冷如冰:“找死!”
话音落下,窦轩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威压自她身上扩散开,从四面八方向着他的要害部位击来。天地间仿佛风云突变,一股磅礴而浑厚的恐怖降临,温暖夏夜,寒气扑面,空气凝结,窦轩又一次感觉到了呼吸窒闷,心脏隐痛。身体中的每一处骨骼连接点都在震动,仿佛再大力一点他就要被碾碎成末,他痛觉尚在,这份疼痛感令他心惊的同时又让他觉得十分愉悦,血液在沸腾,如冒了泡的滚水,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激烈地跃动着。
他岔开双足,稳住身形,以抵抗她的压制。
强劲的掌风扑面,他将鲜红的唇弯起,黑夜下,他苍白的面庞阴鸷。他凝气,正面接了她一掌,暴风骤起,飞土走石,他望向她,只觉得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蛋如罩上了一层霜雪,不似活人,唇角的笑意愈浓,在狂风大作里,更显诡异。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劲气自她的掌心传入他的身体,似有尖锐的寒针在他的七经八脉游走,每走一寸就如碎骨割肉般刺烈。窦轩幽红的眼眸一颤,透过层层气浪,不觉望进她的眼底,那一抹比鲜血还要纯粹的赤色如有灵识,蛇一样钻进他的双眸,他感觉到坚韧的血脉内壁竟像被冻碎破化了一般,额角开始沁出汗珠,他下意识咬住嘴唇,原本鲜红的唇逐步褪色,到最后苍白如纸。
他听到她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能变成我么?”
尾音未落,窦轩只觉得一阵撼动天地的力量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重重地击在他的胸口,强大的冲撞力将他撞飞出去。他狠狠地摔在地上,胸口大痛。他狼狈地捂住胸口,歪过头,吐出一口鲜血,气息未定时,她已跃至半空,从天而降,强势的劲力对着他的头颅拍出。窦轩情急之时下意识往旁边一滚,堪堪躲开她的掌力,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刚刚他的倒地之处开裂凹陷。
唇角的血迹红得夺目,他面如素纸,抬眸望她时,笑出声来。
晨光不屑地看着他,她知道有人想要复制她,有一样晏樱说的没有错,她的想法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想法,在这个世上不乏追逐强大之人,有些人为了成为强者可以不择手段,可以不计后果,哪怕是将那些阴毒的方法施加在自己身上,只要能变强,也会愿意。
可复制她又谈何容易?
她从婴儿时期起,经受过多少刮骨剜肉、剔魂削魄之苦,死了一回又一回才成为今天这样的怪物,就连饲养她的人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想成为她?别说笑话了。她可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绝无仅有靠着进化失败成为最强的武器人。
她是无敌的。
窦轩咳了两声,将喉间涌上的腥甜咽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擦去唇角的血。晨光疾步上前,铺天盖地的掌势齐发,招招致命。窦轩望着她白玉无瑕的脸庞,突然含着笑问:
“凤帝,你猜我今夜为何独自前来?”
“活腻了?”晨光冷声反问,突然冲破他以劲气化成的护盾,气阵在瞬间四分五裂,她白皙细嫩的手终于如愿捏上了他的喉咙。他虽为女相,到底是男子骨骼,比她高大,她却捏着他的咽喉将他提至半空。
这场面异常狼狈,然而窦轩在她的手中却是扬唇一笑,阔袖拂过,一片雪白的粉末自他的袖口射出,被他以劲力化作一团浓雾,对着晨光的面门扑去。
寒凉刺骨,如风刺霜割,晨光只觉得眼前一花,五指松开,屏息退后。
窦轩趁机跃至安全地带,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在他的脖子上留下的指痕,手摸上颈项,泛白的嘴唇扬起一抹凌厉,真是一个狠辣的女人。
他化成的白雾迷了晨光的眼,这些粉末没有味道,却是她极为熟悉的。恍惚间,她的脑海中闪现出一幅她不愿去看的画面,锈迹斑驳狭窄局促的铁笼里,光着身子的小人儿紧紧地抱住自己,虾米似的蜷缩着。她直不起身子,因为牢笼太矮,她也展不开双臂。她只能蜷缩着,瞪着一双暗黑不见光亮的大眼睛,望着笼子外围着许多男女。他们像在驯一头野兽,从皮肉之刑到施毒喂药,用尽各种手段,只为了让笼子里那只凶悍的小兽屈服。
她是圣子山培育出的不受控的“失败品”,这只“失败品”却让圣子山看到了制造出最强武器人的希望,可是她会暴走,她会失控,他们要想利用她的强悍,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控制住她,强大但要服从,这样才能作为武器人,否则就是一件随时会弑主的可怕凶器。
荣凰 第一千四百四八章 危机
第一千四百四八章 危机
正晃神的工夫,窦轩穿过雪白的烟雾,乘风飘行一般向晨光袭来。
眼前的白烟逐渐散去,晨光猛地回过神,避开他挟千钧威势的偷袭。
窦轩没想到她会在中了毒烟的情况下还能躲开,微微一怔,晨光掌风如刀,几个起落,逼得他连退数步,她的身体仿佛完全不受影响。
他本以为那毒烟发作需要时间,对招时开始诱她运功进行大幅动作,却没想到等了许久她依旧如常,甚至比刚刚劲力更猛。他蹙了一下眉,面上不显焦躁,失望感却开始在心中扩散,直到他听她说:
“这种小把戏对我是没有用的。”
心脏一沉,他终于可以确定,先招无效。
昔日的圣子山确实有能克制晨光的毒物,可随着她长大,能克制她的东西越来越少,专饲她的巫医们在司彤的强令下不得不对她下猛药。她在死亡的边缘痛苦地徘徊了一回又一回,直到她终于聪明了,她学会了装作被制服,那样她就不用再受那些恼人的刑罚了。
刚从圣子山出来的那段时期,真正能克制她的方法其实掌握在晏樱手里,晏樱是个极聪明的人,他单凭头脑就复制下了圣子山巫医族的许多隐秘。那个时候的她用尽了一切手段去改变身体状态,后来二人重逢,他也确实在她身上下过禁制,不过那个时候禁制之物对她来说已经效用不大了。到现在,随着她年龄增长,身体变化,过去所有能克制她的方法都已失效。窦轩和他身边那些巫医族的余孽、叛徒想要根据古法研制出禁物,纯属白费力气。
窦轩的眼底掠过一抹失望,他遗憾地叹了口气,抬眸时却含着笑,语气轻佻地问她:
“那这个呢?”
他突然向后跃起,对着她的脚尖重重地投下两枚黑色的圆球,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差点震聋晨光的耳朵。两枚黑球轰然炸开,噗地一声,湿粘的液体充斥着浓郁的腥甜味,溅了她一头一脸,还有许多泼在她昂贵的衣裙上。
晨光惊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熟悉得已经印刻进骨子里的味道弥漫,一下子就激起了她身体内某些部分的强烈反抗,这让她的心脏骤然缩紧。她捂住胸口,脚下虚浮如踩在云端,身体止不住地摇晃起来。她很快就意识到了那些液体是什么,是血,不是普通的血,那些血液带着腥味,却还泛着一股在她嗅来廉价又刺鼻的香甜味,同时带了点微酸、微涩、微苦,许多味道混合在一块儿,绝对称不上是好味道。那气味复杂得让人恶心,刺激着她的感官,令人作呕。
在那一刻,外界的一切她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她似被罩进了罩子里,缩紧成一小团的心脏在胸腔内咚咚地跳动,迅如军鼓,制造出更多的血液开始在血脉中游走。血液的流速被这些多余的血液带动加快,越来越快,血液与管壁极速摩擦,生热,并逐渐沸腾。
身体里每一根血脉都在沸腾着,疯狂地叫嚣着,久违了的痛苦体验骤然降临,晨光已经好久没有发作了,突然袭来的强烈的不适感让她有些支撑不住。苍白薄透的肌肤下,血管迅速扩张膨胀,从她的衣领下蔓延上来。
她勉力抬眸,望向正用研判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望着她的窦轩,随着血液的沸腾冲撞,她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正在萎靡消散,漆黑的双眸被一片赤红取代,亮得骇人。
窦轩站在近处,兴味盎然地观察着她,她的双眸殷红且亮,竟如那血色的宝石,稀有而珍贵,让人有种想剜出来收藏的冲动。
她的身体乏得厉害,力量正在被抽向某一处无底黑洞,她勉强站立着,明显体力不支。窦轩望着她微摇的身形,终于确认后招奏效,他轻笑了一声,唇边绽放的笑容飘忽且恶意。他跃身而上,指如利刃,直逼晨光咽喉。她刚才差一点把他掐死,他怎么着也得回敬回去,这样的美人儿,濒临窒息时一定很迷人。
就在这时,一道劲气拂过,挡下他的攻击,素白的身影横挡在他和晨光中间。
周身的气息一窒,窦轩看向来势汹汹的沈润,上挑的眼眸里划过一道阴厉,美丽的脸慢慢狰狞起来,这人来得真不是时候,居然坏他的好事!
沈润面沉如水,素来平和的双眸在此刻杀气腾腾,紧绷着的唇角渗出丝丝冷意,琥珀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窦轩,那里面蓄满了嗜血与戾气,温润如玉一旦湮灭,随之汹涌来的是狂风骤雨。
一白,一红,同时上前,交上了手。
晨光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血液内的异常躁动冲得她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她退后两步,手扶住桥栏定了定神,抬头时,透过一片猩红望向远处的沈润。他明显动了杀念,不染纤尘的白衣仿佛逐渐漫上了墨色,攻势连发,招招直取命门。他师从正经武者,是传统的武斗出身,招式都有出处,来往皆是讲究,不像晨光这类一招一式全靠在你死我活的生死斗中自行摸索。
窦轩的身法更接近晨光的类型,属于蹒跚在死人堆里自学成才,可惜他的学习环境不如晨光的恶劣,学习成果自然也不如晨光,他的杀招在应对沈润精妙的步法时逐渐不济,而论玄力,沈润玄力精纯开始占据上风。
记忆中,晨光从未见过沈润使用全力,用这一回去对比上一回,总能发现他的力量更进一步,他的强弱会随着对手的强弱变化,他极少展露全貌,也不知是不是性子使然。
但这一回晨光能看出来他是真的怒了。
窦轩腾空跃起,沈润紧随其后,强势出击,二人在半空中对了一掌,掌势雷霆,幻化成雾,犹若千军,霎时间狂风大作,激起池中水柱三丈多高,溅出的水点砸在岸上,似拖着火尾的星辰坠落,泼湿了岸边的青草。
窦轩阴着脸瞪着沈润,渐渐咬紧了牙关,风暴肆虐,突然,一股浑厚的力量在对方先前的掌力之后汹涌而来,势如巨浪。
窦轩清晰地感觉到在某一瞬间自己的力量忽然卸去,巨大的冲击力顺着掌心回窜,重重地撞至胸口,几乎要碎掉他的心脏。他如离了弦的箭一般向后飞去,一连撞断两棵古树,脊背狠狠地撞在树后面的假山上,整个人几乎嵌了进去。
烟尘四起,他头昏脑涨,只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就吐出一大口鲜血。
荣凰 第一千四百四九章 失控
第一千四百四九章 失控
沈润和窦轩凌空对掌,一白一黑两股劲力扩散,气流激荡,形成骇人的气浪一圈一圈扫射开来,震起玉龙池的池水。池水泼到岸边,殃及晨光,她被冰凉的池水泼了半身,此刻她正承受着血脉贲张不受控制的冲撞之苦,冷不防浇了一身水,水的凉气激了她一下,拉回她的神智。她抬眸,望向滞在半空比拼玄力的二人,宽大的袍袖一挥,将剩下的最后一点劲力射出去,隔着沈润直接击在窦轩身上。
窦轩被强大的劲力撞飞,差点嵌进假山里,五脏六腑似移了位,他伤得不轻。
“陛下!”
“陛下!”火舞带着司七、司八从对岸跑来,跃上石桥,狂奔向晨光。
付礼、付恒带领一支御林军紧随其后,手持武器,火速登桥。
沈润落地时原想上前再给窦轩一记痛击,却被后方火舞的惊呼打断,他心脏一沉,慌忙回头,晨光已缓缓松开桥柱,跌坐在地上。
“晨儿!”他惊慌不已,赶忙掉头奔向晨光。
火舞跃下桥栏,先一步扶起晨光,却被她头上身上的血惊住了。浓郁、阴邪又异常熟悉的味道争先恐后地闯入嗅觉,让她的大脑嗡的一声,身体里某只尘封已久的开关似在这一刻突然被开启,本能的贪婪混合着此生永远无法排遣的痛苦汹涌,几乎在一息间将她撑爆。她如触了电般缩手,却因为怀里抱着陛下,下意识咬紧牙关,哆嗦着将晨光抱紧。素来沉稳安静的她由于神经过于紧绷,全身颤抖得厉害。
跟在她身后的司七却不能如她这般冷静,刚一跑近,就被浓重的血腥味冲得后退半步,她很快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与此同时,两名蒙着面的黑衣人从天而降落在假山前,其中一人将重伤的窦轩扶起架住。窦轩重伤,意识尚在,他咳嗽了两声,又吐出一口血,望向晨光的方向,用众人都能听见的音量以玩笑的语气道:
“凤帝,今日的比试到此为止,改日我再来讨教,告辞!”
说罢,主仆三人化作一团黑烟,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他竟将今晚的事归为一次私底下的比试,卑劣,无耻。
沈润已经没心思去理会他了,刚一靠近晨光,就从她身上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味,这股血腥味十分古怪,和普通的血液味道不同,比普通的血腥味要厚重许多,还泛着一股他说不上来的味道,刚飘入感官时没有异样,可是在片刻之后,心脏仿佛被重重地捶了一下,他似从那股令人恶心的味道里品出了一点诱人,这样的错觉让他大为惊讶。怀着不可思议,他将晨光从火舞手上接过来,掌心触到晨光的肌肤,只觉得上面滚烫如火,热得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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