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凤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语盖弥彰
门童见怪不怪地上前禀报:“二殿下方才来过,天君那边也下了旨意,召殿下过去。”
“知道了。”长玠低声应了。拖着忘尘便想把她送回沁宁殿里。忘尘挟着股怒气,跟他对着扯。拉拉拽拽踏进沁宁殿的院子,长玠终于失了耐心,打横就把她抱了起来。
这一抱,长玠突然顿住脚步。转身就改变了方向,往院子里的仙池走去。
紧接着,忘尘身下一松,整个人被扔进了仙池。冰冷的水浸湿了她的襦袄,衣裙。片息间就带走了她身上本就微弱的热量。水很快漫过头顶,忘尘被呛得剧烈咳嗽,连吞几口凉水。
她挣扎着要从仙池里爬上岸,谁知刚扒拉着一块青石爬上来,长玠一脚踹中她的膝盖,扑通一声,她又栽进了水里。
满池的水晃动不歇,她落下去溅起的水浪扑在周围的莲花上,花瓣上沾满了水珠,随着动荡,来回摇曳。忘尘脸上的水渍让她的世界变得一片波光粼粼,莲花带着水珠的晃动,照的她头晕目眩。
在这片光彩迷离中,忘尘看到长玠站在岸边,水风轻轻吹起他身上天青色的锦袍,淡雅缥缈的气韵令人窒息。
但这种气韵下,他却冷眼瞧着她,眼睛里尽是嫌恶。忘尘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她扑腾到岸边较浅的水里,没有立即上岸,而是抬头怒视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长玠慢慢俯下身,伸手捏住她湿漉漉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沉声说:“我觉得你脏,你明知道我最讨厌脏东西。”
忘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毫不客气地就打开他的手。
长玠看着她这幅无动于衷的模样,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错,这让他心里愤懑难忍,终是失了理智,拽住她,不管不顾地把她按进了水里。
“你身上的气息,真令我恶心。你最好把他的气息洗干净了。”
忘尘躲避不及,在水里挣扎了几下,心里的愤怒被一种恐慌渐渐替代,他的气息,长玠也察觉到了她身上玄祉的气息。看来他还不知道气息的来源是龙翼。
呛了好几口水,忘尘渐渐无力挣扎,任由他疯了似的把她拽出水面又按进水里。
直到她完全一动不动了,他才猛然惊醒似的,把她拉上岸,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把水吐出来。
忘尘咳的厉害,几乎是要把内脏也咳出来。她脸色白的吓人,像是死人的脸色。牙齿也颤抖的可怕,倚在他怀里都坐不住,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滑落下去。
长玠一惊,顿时有点后悔刚才的举动。他抱着她疾步走进沁宁殿,把她放在床上,伸手就要去扯她的湿透的衣裙。
忘尘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挥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长玠的手讪讪地悬在半空,他看着忘尘手按着自己的衣带,拼命的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墙壁还努力地想往后缩。墙壁上被她湿乎乎的衣服蹭的全是水渍。
他从她的眸子里看得的,全是戒备。不知为何,刚消下去的憋闷之火又窜了上来。她宁愿穿着湿冷的衣服,也不让他碰她一下。她都已经回到天华宫,还不能认清自己的命运吗
她这样抵触他,却让自己沾上玄祉的气息。要是换了其他的女子,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她。可他只是冲她发了通脾气,只能冲她发一通脾气。他都为她忍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还要怎么样。
长玠心里憋闷难消,悲愤的问她:“你要和我别到什么时候你肯在凡间的宅子里等玄祉,为什么不能留在沁宁殿等我”
第57章 别无他法
忘尘一惊,连忙去拢自己散开的衣裙。
长玠却又去扯她上面的短襦。那短襦湿透了,一拽就会渗出冰冷的池水。长玠强忍着嫌弃,一把将那湿寒的衣服拽的乱七八糟。
忘尘发现顾不及衣服,便恨恨地抄起床角的装饰香炉,朝他脑袋上砸去。长玠本能的侧开身子,却没能完全躲开那香炉,香炉顶上仙鹤状的把手将他的脸颊划出了一道口子。
血从他脸上滴落,掉到忘尘的唇边。忘尘心里一阵难受,抓着床沿就要从他身下翻出去。长玠却趁势扯掉她身上已经解开的短襦,用力扔到结界外面。那片深暗的玄黛色,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你疯了!”忘尘怒骂,死命的踢在他身上,指甲也在他的胳膊和脸上抓出了深深浅浅的血痕。
“我是疯了。”
长玠扭住她的胳膊,近乎粗鲁的钳住她的两只手腕,扣到头顶。忘尘绝望地挣扎,却也是无济于事,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这哭声吵的长玠心烦意乱,他发了狠地钳住她,带着恨她的情绪,几乎要把她瘦小的身子撕扯的支离破碎。如同疾风骤雨一般,那样肆虐狠厉,仿若冷漠得没有一丝情意。
直到一抹殷红映入他的眸子,他才恍然恢复一些理智,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她,这才带着几许悔意变得温存起来。
她是他的了,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而且只属于他一个人。
就算她不愿意,就算她说那些气人的话,那又怎么样,事实已经这样了,由不得她不接受。在他手里,她必须认命。
也许今后她不会再跑了,也许她会老老实实待在沁宁殿,然后等他处理完一切事情,把她名正言顺的娶过来。等到那时候,他便可以明目张胆的对她好,再也不用遮遮掩掩。
若是她因为今天的事痛恨他,那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在他身边,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他有的是时间和她磨,有的是精力压下她的心气,叫她顺服。
忘尘哭得精疲力竭,终于是闭上眼睛不再挣扎。疼痛让她一直清醒,清醒的接受所有可怕的事情。她讨厌这种被迫的清醒,就像她被割去翅膀时那样,平白无故的,就叫她承受这些无比荒唐的痛苦。
到最后,他又不知道又发了什么疯,再次陷入肆虐妄为的境地。忘尘痛的几乎要闷吭出声,声音还未出来,他忽的堵住她的嘴,而后又覆在她耳边哑声低唤:“阿伶……”
这下她彻底的不动弹了,灵魂像是被他的低唤打出躯壳,任凭他发着可怕的疯。
愤怒,痛恨,连同恐惧……这些情绪都渐渐消失。只是有一点点难过。
她忽然想起,他好像从未叫过她的名字。从她见到他开始到现在,一次都没有。
哀莫大于心死。
情不知所起,心不知所归。
绝望像是墨汁滴进血液,带着难忍的苦涩,慢慢爬上四肢百骸。在她的血液里结出带着尖锐棱角的冰晶,直至连心脏也冻住。
长玠对她说:“别和我拗下去了,以后我会待你好。”
她没有说话,像个死人。
他帮她换上干净衣服,系好衣带。
她身上冰凉,要不是长玠还能察觉到她微弱的气息,可能会以为她已经死了。她呼出的气也是冰冷的,轻喷到他的手背上,仿佛能结出霜花来。
他拉过云袖盖在她的手腕上,帮她遮住身上最后一块淤青。
她始终无声无息。
长玠走到外面,挥手封上结界。
门童在院外侯着,来回的踱步,脸上都是汗。看到他出来,这才急急忙走到跟前行礼:“天君已经着人催了三回,二殿下也亲自来了数次。旬升皆以殿下不在
第58章 重审旧案
长玠依旧没什么反应,死了这么多仙人,确实是他疏忽所致。
从忘尘不见了之后,他的心思,全扑在了找人上。岂料短短时间内,竟叫修邪者钻了空子,一连害死了百余上仙。
眼下天族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天君这时召集各路仙官,又当着仙官们的面,冲他撒气,无疑是想揪着他的错,给天族一个交代,用以安抚人心。
“你今日不在天华宫,是去了哪里本君记得,魔族的访问已经结束。”
长玠抬头,面上无忧也无喜,只是把还摊在衣摆上的奏折拿起来,平整的合上:“儿臣去魔界提了几个人上来。”
天君狐疑地看他,正准备听他接着往下说,殿外却有亲卫来报:“神威大将军荣平上仙和川南王求见。”
天君稍觉惊讶,微微扬眉,示意亲卫放人进来。
说是二人,进大殿的却有十四人。
看到这么多人走上来,两侧立着的神仙们都窃窃私语起来。今日是天族的朝会,怎的会有魔族的人进来
长玉在旁边看得也有点傻眼,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俩人一定和长玠脱不了干系。荣平跟随长玠打了数场战役,说是长玠的心腹也不为过。而这个川南王,正是长玠去魔界刚刚访问过的藩王。
“这是怎么回事”天君倚在御案上问荣平,目光却停在长玠身上,显然也知道此事与他有关。
“启禀天君,小仙和三殿下在巡访魔界时,发现了一些重要线索,和摄灵术有关。”荣平上前一步。
“说来听听。”天君来了兴趣。
两侧的神仙也都齐齐看向荣平,毕竟神威大将军在仙官里,有一定的威信所在。
荣平却没继续说了,转而看向文庭院掌管案牍的司文星君。司文星君立刻会意,捧着卷宗递到了天君身侧的近侍手里。
近侍把卷宗呈到天君面前的御案上,荣平用余光瞥了一眼神仙堆里的紫云神君,这才又开口:“天君请看,这是三百年前摄灵术的卷宗,前面记载着仙人被盗取精元的时间和位置,这份卷宗是结合仙逝星象和多方人证,由紫云神君推演而成,可以说详实无疑。”
天君看了看那份卷宗,并不说话。
“请看第六起事件。死者正是小仙麾下的仙使。彼时我派他去西海送寿礼,却不想他路过凡间,死在西海近旁。和他一同的另外两个仙使负伤逃回,确认他死于未时三刻。”
说到这,荣平走到一个身着魔界服饰的矮胖小妖旁边,拿过他手里两份树皮文卷,亲自呈到天君面前。
“这两份魔族的文件,一份是点兵时刻表,另一份是幽冥山仙障出入记录。两份文件表明,那日未时三刻,魔君正在练兵场检阅军队。而凤族余下的族人皆栖于幽冥山内,无一人出仙障。”
荣平顿了顿,抬头看天君,一字一顿道:
“也就是说,三百年前的摄灵术一案,凤族的人具有不在场证明。”
此话一出,众仙一片哗然。
荣平的话,意味着三百年前天族抓错了人,而那个修邪者其实一直都在。
但众仙却很傻的以为过了三百年平静日子,这让他们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不免心凉,纷纷侧目看向天君。
天君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问:“紫云神君,你以为如何”
紫云连忙上前说:“天族的卷宗误差不大,这点我可以保证。只是……这魔族的文卷是否真实可信,这……”
“本王可以作证,那日魔君确实在练兵场,从午时到酉时,本王一直跟在魔君身侧,未曾离开。本王愿意以自己的性命为担保,此言不假。”川南王忽然发话。
刚才拿着文卷
第59章 还养了鸡
三百年前的案子,是天君亲判,连长玠都没能插手,如今证据拿到明面上来,若是重审,无疑是在挑战天君的权威。
紫云神君出列说:“仓促决定恐怕会生事端,不如就让这些人先留下,待一一核查之后,再议重审之事。”
众仙官听出紫云话里的推脱,分明是在维护天君,纷纷大眼瞪小眼,没人敢出声。
若是这事今日不了,势必是要化大为小,化小为无。
天君侧头沉吟,似乎是在考虑紫云的提议,预备顺势而下。正要开口,川南王突然说:“本王以为,不管魔族还是天族,目的应该是一样的。都是想尽快捉到修邪者,还六界一个太平。所以即便你们杀了魔君,即便魔族子民恨你们,本王却还是选择配合天族捉拿修邪者。
这是大义,也是本王誓死守卫川南安定的决心。你们该明白,被摄灵术威胁性命的,是天族,不是我们。若是天君在此事上,不能拿出诚意,恐怕心寒的不止是魔族。”
天君微微点头:“仙魔两界的安宁确为要事,你们的意思本君知道了。既如此,便重审吧。此事玠儿了解甚多,有劳川南王协助玠儿调查。”
说完,天君就站起身:“今日就到这里,众位仙官散了吧。”
群仙见天君对摄灵术一事这么快就有了决断,不免多看了几眼长玠,虽然这位三殿下从进殿开始,压根没说过几句话,但这出缜密的压迫,却分明显出了隐隐的威势。
若是这次重审加上出征,能够捉到真正的修邪者,并且顺利平息摄灵术一事,恐怕也就离天族立储不远了。
几位老神仙心里明镜似的,走远了还不自觉的回头看一看这位天族未来的储君。长玠却恍若什么都不知道,依旧默默地候在那里。
川南王和荣平见长玠不动,便也留了下来。
众仙官都离开大殿后,天君说:“川南王远道而来,便在天族小住几日罢。大战在即,这几日也好商议商议。策隐此人在魔族势力渐长,不容小觑。若无万全的准备,不可轻易出兵。”
川南王恭敬地颔首:“我也正有此意。”
天君点头,一脸疲惫之色:“本君今日累了,想必川南王也需要休息。作
第61章 大殿求见
天色幽暗,淡香疏影。
从膳房端了一碗热粥,长玠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可能是不想面对乱七八糟的她。
瞧向屋内,屏风遮去了所有视线,什么也看到不到。微微叹了口气,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忘尘已经睡着了,蜷在被子里,脸庞也不知不觉露出来。乱糟糟的头发纠缠在她的脸上,有一缕发丝落在她鼻尖上,随着她轻微的呼吸,起起伏伏。
她睡得很不踏实,就算在梦里,神色也是紧惕的。
不过她睡着的样子,总是比刚才那样好看一些,至少是能看的。
长玠放下手里的粥碗,用仙法罩起来。然后熄了夜明珠。
风从门缝间吹进来,长玠轻轻睡在旁边。她小小的身子单薄的像是残败的玉兰花瓣,单单是揽住她,都让人担心会将她折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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