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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凤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语盖弥彰

    凤伶拿着地图看了看,拿给玄祉:“没错了,是摄灵的范围图。三百年前那场摄灵案的卷宗我看过,只要是我记得的,几乎都对得上。还有一半是我不知道的,拿回去核实一下,如果真的一致,这位白芨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白大人。”

    玄祉点头,接过她手里的地图,又拿起时刻表。

    凤伶看着那张时刻表,皱了皱眉。

    “怎么了”玄祉问。

    “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这样重要的证物,他为何能存放至今,按理说,策隐出事,他应该第一时间回来销毁对他不利的证据才是。”

    “也许他已经死了。”玄祉随意在房间里看了一圈。

    “你瞧这房间里的摆设和东西,都很整洁,没有一处是乱的。但是要焚的香却没有收在锦盒里,而是提前放在了香炉中,恐怕是没有做长久出门的准备。这里在策隐死后,由新任川北王接管,川北王有自己的府邸,所以这里就荒废了,并无严密的看管,若白芨还活着,回来取个东西不成问题。他没这么做,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已经死了。”

    “他夺取了那么多仙人的灵力和修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凤伶狐疑地发问。

    玄祉摇摇头:“不管怎么说,凤族的嫌疑是可以洗清了。快的话,也许就是今日。”

    凤伶诧异的抬头看他,正要问他怎么一回事,刚才带他们来的川北将领匆匆进来禀报:“君上,人都已经带去正殿了,天族二殿下也在。”

    “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玄祉点头,走过去握住凤伶的手。

     




第93章 一别两宽
    天族昭告六界的声明是在第二天发出的。

    幽冥山顶,凤伶一身素衣,对着已经没了叶子的古桐树深深叩拜。

    玄祉站在她身旁,本想制止她做这样大幅的动作,但见她一脸哀思,终于还是没有上前。

    早梅已经打苞了,回去的路上,玄祉折了几束花骨朵多的花枝抱在怀里。想给她,却怎么都伸不出手。

    “还好吗”玄祉问她。

    “嗯。”她的回答依旧是这样平平的语气。

    好像没什么可问的了。

    他们之间,总是没那么多话可说。他拿不准她的心思,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讨厌自己,还是怎么样。

    他们的关系,好像是从他提出成婚才开始改变的,在那之前,她是忘尘也好,是凤伶也罢,他从未表露过心意,她也从未有喜欢他的意思。

    他那突如其来的要求,就这样把他们的关系拉入尴尬的境地。他甚至每日都在内疚和自责,又每日都在祈盼,祈盼她能看自己一眼。

    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好,他只是需要她的一个眼神来肯定自己所做的一切。

    若是有一天,她对他能有一点点的喜欢,也许他就不会自责了。

    但是这一天,要如何才能等得到呢。

    “还有几日我们……我们……”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犹犹豫豫地说,支吾了半天还是没了下文。

    凤伶在前面转过头,随意的拿过他手里的花枝,低头闻了闻。

    昏黄的光线从头顶的槐树枝间照下来,映在她白皙的脸上,朦朦胧胧,又仿佛在她脸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红色霞光。

    是看错了吧。

    大约是魔界色彩黯淡,才会显得她脸上有光,又或者是天气太冷,把她的脸颊都冻红了。

    正想着,玄祉听到她问:“你送我的那枚团扇还在吗”

    “在,在我那里。”

    那枚绣着鸳鸯的团扇,被她在凡间随手扔掉后,玄祉一直放在自己的书案上。虽然是她弃之如敝履的东西,但只要一想到她也曾为了它,去挤汹涌的人潮,他就舍不得丢。

    不止这枚团扇,他们第一次下凡买的东西,包括那个小鸡形状的发饰,他都好好保存着,从昆吾山的小木宅里又带回了幽冥山。

    只是他还没有勇气告诉她,他怕她会笑话他,更怕她像随手扔掉那只团扇一般,将他用心珍藏的这些也拿去丢弃。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会把它放好,一定不让它碍你的眼。”一想到丢弃的可能,玄祉不免有些慌张。

    凤伶抬起眸子,干净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淡得几乎是难以捕捉,但玄祉这一次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她是真的在朝自己微笑。

    看得几乎要呆住,玄祉听到她轻声说:“再送我一次吧,我想带着它嫁给你。其实……那上面的鸳鸯,还挺好看的。而且,我没什么嫁妆,我看话本子里说,要是没有嫁妆,用信物代替也是行得通的。”

    余晖全洒在他们二人身上,今天的晚霞是紫色的,紫色中晕出浅浅的红。

    玄祉就这么愣在这样的霞光里,眼睛里一阵酸疼。

    “小七。”

    眼眶热得再也忍不住,他低下头,把脸埋进她的颈窝,一声又一声地唤她,她的身上,全是梅花的香气。

    欢喜,还能奢望怎样的欢喜。

    只想永远留住这一刻,和她永永远远,一直一直的停在这一刻。

    也许她只是感谢他提供了凤族清白的材料,也许她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接受现实,也许她只是为了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

    可是不管她为了什么,这样美好的话,这样恬静的笑容,都足以让他安心,甚至幸福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凤伶轻拍他的后背。

    玄祉却还是不撒手,说来羞人,也只有这时候,他能够顺理成章的靠近她一点。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眼睛里的雾气,也不想这么快的离开她的怀抱。

    ……

    晚上当凤伶准备睡了,玄祉又拿出公文开始批阅。

    原本囤积的公文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但这两日涉及凤族的事情,还是收到了大量的奏折以及天族送来的文件。

    “我明天,想再去趟凡间,你不用陪我,我自己转转就好。”

    凤伶裹在被子里,低声对他说。

    玄祉不想让她自己去,但这声音难得的柔和,还有点央求在里面。他又不忍心拒绝,只好答应,然后千叮咛万嘱咐。

    “成婚前,这是我最后一次去凡间。”快睡着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说。

    玄祉不知她的意思,只笑着摇摇头,继续看公文。

    ……

    凡间下了很大的雪,被风吹的乱七八糟,耳边全是雪花噼里啪啦砸过来的声音。



第94章 皆有定数
    放下琉璃盏,凤伶看向长玠。

    她的余光似有若无的飘过房间里的屏风,忽然就淡淡笑了笑:“殿下,你可曾后悔过”

    长玠无言。

    凤伶又说:“因果循环,皆有定数。”

    长玠背脊微凉,突然心里就像是有什么碎掉了,叫他惶惑不安。他怔在那里,动弹不得。

    直到见微从屏风后面走到他身侧,他才回过神来。

    凤伶已经走了,他不知为何,心里乱作一团,拿起桌上的琉璃盏看了看,里面的姜汤一滴不剩。

    “恭喜殿下。”

    是见微的声音。

    长玠倏地转过身,拉住她的胳膊问:“你说过,这药只会令她滑胎,不会伤她,可是真的”

    见微沉默,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甲深深掐入手背,良久才说:“自然是真的,但是这种东西总归是因人而异,即便我是药神,也不能下担保。”

    不能保证她的无碍

    想起她临走时的话,长玠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快步走到窗边,抬起帘子往下看。

    风雪比之前更大了,从五楼看下去,一片白茫茫的景象。而在下面的空地上,大片刺眼的鲜红成了这白色天地里,唯一的色彩。

    那大滩血迹的主人伏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长玠心里猛地疼了一下,手一松,帘子重重落下,砸在窗格上。

    他要那孩子死,可没要她死。

    “长玠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见微看他有下楼的意思,冲上去就拦住他。

    “别忘了,那肚子里的,不是你的孩子,只不过是个野种。长玠哥哥不能心软,她与别的男人缠绵悱恻的时候,可不曾考虑过长玠哥哥。”

    听到别的男人,长玠脸色顿时有些发青。但是再气也不该是现在,若她真的死在雪地里,他又该找谁去还这些屈辱。

    挥开见微,长玠执意朝门口走去。见微却是一反平常温婉顺从,伸手再次拦下他。

    “魔君会来救她走,长玠哥哥这又是何必该让魔君亲眼看到那一幕,看到一个就要出生的孩子没了。该肝肠寸断的人是他,不是你。长玠哥哥不是要报复吗,千万别在这时候心慈手软。你想想,是魔君差点杀了你!是他抢了你的人!”

    长玠顿了顿,似乎在犹豫,面上存着些许恍惚。

    就是这片刻的恍惚,见微抓着他的衣襟就覆上了他的唇。极快的速度咬开藏在齿后的蜡丸,把里面的**散推进他的口中。

    长玠推开她,眸色微沉,显然是没料到见微会如此。

    更没料到的是,燥热的感觉也一点点袭上来,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变幻模糊。

    见微在北斗宫帮他治疗了大半年的元神,熟知他的身体状况,这**散下的极猛,以他现在勉强恢复的元神,根本难以对抗。

    “我也没办法。”见微深吸一口气。

    她就是不明白,这么多年的感情,长玠怎么能不晓得她的心意。她的父亲,长玠的恩师,是因摄灵术而死,她当年所受的痛苦,只有长玠能够体会。

    在这个世间,她再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她唯一的希望,只有长玠。可无论她怎么做,他好像就是不晓得她的心。

    她最怕独自待在北斗宫,守着寂寥偌大的宫殿,看着熟悉的花花草草,一砖一瓦,全是物是人非的寒凉。明明小的时候,书卷案边,还能在一起嬉笑打闹,转眼经年,所有的花朝月夕,全败给了一见钟情。

    有种感情,得不到就变成了恼意。

    “长玠。”见微唤他。

    早就想要这么叫他了,却碍于师兄妹的关系,不得不叫了他六万年的哥哥。

    若



第95章 戒不掉糖
    “把我的火丹给她。”

    想都没想,玄祉立刻说道:“在这六界之中,只有我的火丹和她相契合。我和凤族一样,生来便兼具神魔之力。所以把我的火丹给她,应该没问题。”

    “君上。”丹丹吓了一跳。

    巫医也是相当震惊,愣了一下才说:“换丹术我倒是拿手,只是这火丹……一旦给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无妨。”玄祉摆摆手,催他快点。

    “君上……”丹丹在旁边欲言又止:“若君上没了火丹,法力至少会减半。”

    玄祉漠然:“这个时候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法力”

    “可这不只是法力的问题。”丹丹抿唇,看了巫医一眼。

    巫医会意,赶紧退到旁边。

    一边退,一边给丹丹使眼色鼓劲。谁不知道换丹的风险,若是君上没了火丹的事情传出去,魔界势必人心惶惶。为了避免此事外泄,最可能的,就是在换丹结束后,杀了他这个巫医灭口。所以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不要换丹。

    见巫医退到一旁,丹丹低声提醒:“君上莫不是忘了,火丹里有其他仙人的灵力。若是给了公主,那件事迟早都会败露。君上和公主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君上可有想过,要是公主知道了摄灵的真相,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也许……也许会陷入无法挽回的地步!丹丹不愿看到这一幕,恳请君上一定要三思。”

    玄祉没吭声,只觉喉头微紧,手指也慢慢收拢。

    诚如丹丹所言,摄灵案能够如此完结,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若是可以,他也希望自己从未接触过摄灵。

    记得六万年前,在某一次受净魔刑时,天雷碰巧劈开了他身上的铁链,他在茫然无措中,从极寒殿跑出。一身是血的他第一次看到天宫的模样,也是第一次去找自己的母后。

    一个人要如何实现年幼时的期盼,玄祉不知道。

    他只是偷偷藏在芙蓉殿的墙边,去看那个日思夜想的娘亲。

    那时,年仅两万岁的长玉爬在假山上,去拍上面休憩的仙鹤,天后就站在下面扶着他。一边笑,一边指挥。终于拍到仙鹤,惊起一声啼鸣。长玉欢呼一跃,落入天后的怀抱。

    锦绣牡丹裙拖到泥土里,拽出脏兮兮的印记。

    看得入迷,怎么走过去的,玄祉也不记得了。不知不觉中,玄祉就捡起了那块沾上泥的裙摆。大概只是舍不得那样的裙摆染上灰尘吧。

    玄祉当时并不知道,那个裙摆,是他噩梦的开端。

    一个人要如何撕碎年幼时的期盼,大约只需要一个眼神,又或是踢垃圾一样的一脚。

    他很快就后悔捡起那个裙摆,因为裙摆变得更脏了,不仅仅是染上了灰尘,也染上了黏黏的血。

    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拂去牡丹花纹上的血痕,他吭哧吭哧叫了一声母后。

    更多的血滴下来,隐约听到长玉上前抱住天后的大腿说:“这个宫人好可怜,别打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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