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丫鬟(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白裙
这不能怪众人孤陋寡闻,崤山关距离京师实在太远,而京师传到崤山关的资讯都是经过江琥这个主帅筛选过的,像江天舒战胜四皇子江天啸成为谢国师徒弟这等增加江天舒声望的消息,当然被江琥给过滤掉了。
再加上那阵子江琥加强了对众人的操练,他们实在抽不出空去崤山镇上坐一坐,或者去雍州城走一走,过了半年,百姓们已经谈起其他更新的消息,没再谈论江天舒的事了。
江天舒弱弱的道:“找师父?这……不大好吧?”
无瑕声音里微微带着怒意,“有什么好不好的,您既然拜了我师伯做师父,他总要管管!否则他背负着国师之名,却连亲传弟子都照顾不好,这也实在太丢脸!”
江天舒苦笑着向众人解释,“去年我运气好,居然赶上谢国师收徒,竟然成功拜了谢国师做师父……不过诸位别惊讶,我师父实在有些看我不上,所以他这阵子都在外面云游,也不知去了哪里。”
江天舒的神态很可亲,众人不自觉将方才那杀气腾腾的事儿给忘记,于是就有人轻轻笑起来。
黄宗艺看着外表老实可亲的江天舒,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之前收集来的资讯的确太片面了一点,别的且不说,能考上青山书院的人哪里会是无能之辈?谢国师学究天人,他愿意收江天舒做徒弟一定有他的道理。
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他们都上了别人的一个恶当,竟然莽撞出手,差点让崤山关的众位将领都站在谢国师的敌对立场上!
如果今天水无瑕坚持要杀了风十三,那么崤山关上下一定会想办法杀掉她和江天舒。
而谢国师的武功乃是世上一流,何况皇上对谢国师非常尊重,更重要的是,谢国师的青山书院培养出一大批文臣武将,即便谢国师自己没开口说要复仇,青山书院的学生们也会认为这事扫了谢国师的面子,只要他们动动手脚,崤山关上下的日子就会越发艰难!
到底是谁想要崤山关上下全都上当?黄宗艺的眉头渐渐聚拢,一个名字瞬间涌上心头,让他阵阵发寒——崤山关上下的日子艰难了,难以为继了,便只能投靠权贵之家,除了雍王江琥,谁又能与谢国师抗衡?更何况雍王本来就是崤山关的主帅,大家投靠他,顺理成章!
黄宗艺想起过去十八年来雍王培养亲信、拉拢自己的种种场景,江琥是皇室宗亲,是皇上派来的主帅,虽然说自己服从他并没有错,但是黄宗艺认为自己是皇上的臣子,首先要对皇上负责,所以在原则问题上自己从来没有让步过。
崤山关的其他将领虽然也有投靠雍王的人,但大部分还是有主见的……这便是造就今天这事的根由!
他的目光在一群将领脸上掠过,回忆着几天来的情景,几个名字在心底慢慢清晰起来——大战之前,崤山关一定要清理一遍!
于是不需要无瑕和江天舒动手,一场大清洗就无声无息地开始了。
当然普通士兵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场清洗的,但是高层却人人有数,之前在对付江天舒这事上表现最积极的几个将领都被黄宗艺悄无声息地弄到不要紧的位置上去,有一个甚至在出去巡查的时候莫名其妙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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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这当然是草原人干的,但黄宗艺居然绝口不提复仇的事儿!除了几个重要的将领之外,谁也没有继续关注大元帅江天舒。
大家都知道他还在养伤,至于伤势如何,他的亲兵护卫队队长水无瑕不让别人看,还将整个主帅军帐掩盖得密不透风,众人也只能算了。
让众人觉得安慰的是,这位江元帅很有自知之明,说过不对军事指手画脚就绝对不指手画脚,备战工作也有条不紊,没有闹出么蛾子。
其实草原人零星的试探早已开始,但是崤山关上下团结一致,硬是没让对方看出虚实,预计这种试探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此时军需官抱着一大叠帐目匆匆过来,向黄宗艺报告,“原先向兵部索要的箭镞还没有完全送到,此外伤药也不够,帐篷倒是多了几百顶,兵部说,箭镞与伤药不够的数量用帐篷来顶……”
黄宗艺恶狠狠地将手中一个茶杯砸在地上。
军需官不敢吭声,片刻之后又说道:“兵部欠我们的斩马刀已经拖欠了七、八年,我们这次去要,结果兵部说顶多将十年前积欠的帐篷拨给我们,否则就只能拿仓库那些旧的斩马刀来充数,属下去仓库看过了,那些斩马刀根本都锈得只剩下一个刀柄,因此也没有要。”
黄宗艺咬牙道:“兵部当真不错!大战在即,他们居然还是这么一个态度!”
军需官低声说道:“属下也这样向那些官员汇报了,结果人家说崤山关每年都说草原人要打进来,哪一年真打进来了?崤山关向来雷声大雨点小,要的东西太多,用不着放烂了怎么办?因此就是不给。”
黄宗艺狠狠骂道:“鼠目寸光!真打起来了,老子干不过敌人,老子就带人冲回京师将兵部的那些官员先干掉!还有衣服呢?粮食呢?”
军需官低声回道:“衣服粮食这些东西则是向另一个单位要的,兵部主管此事的官员懒得理属下,倒是一个侍郎听闻属下在江元帅麾下,当下没有迟疑,就将东西都给我们调过来了。属下出发的时候这些东西已经全部搬运上船,只是还有一段陆路要走,现在东西还在路上,过些时日应该能到。”
黄宗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衣服粮食不为难我们倒是得感谢江元帅的面子,那个侍郎与江元帅是什么关系?”
军需官轻声答道:“倒是没有多大的关系,那个侍郎大人原先是青山书院出来的,与江元帅有同门之谊。”他叹了一声,“属下无能,接下来缺的品项该如何处置,还请黄副帅示下。”
黄宗艺苦笑了一声,“每年进京讨债都是一项困难活,这事难为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将帐目留下便成。”
军需官悄悄退出去,却看见无瑕抱着一叠书籍迎面走来。
既然迎面遇上,当然要打声招呼,无瑕便对那军需官行了一个礼。
军需官当然不敢在世子亲兵护卫队队长面前托大,当下还了一礼。
无瑕见他面带愁容就问道:“大人此行可还顺利?”
军需官苦笑着摇摇头,当下也不多说就离开了,却不想过了两个时辰,无瑕就推着江天舒进了营帐。
江天舒已经躺了半个月,无瑕就画了一张图,让军中的木匠造了一辆车子,以后推着江天舒进出也方便一些,不过即便如此,江天舒也极少出门。
营帐里,黄宗艺正与几个将领讨论事情,见主帅到来都起来行礼。
江天舒摆摆手,迳自说道:“老黄,行礼的事儿就罢了,我想问一句,这次你派人去京师,没将所有的东西都要来?”
黄宗艺见江天舒问起,当下将情况说了,说完其实也不抱任何指望。
江天舒拿过帐本翻了两页,怒道:“岂有此理!这叫我们如何打仗!”
“我们”两字让现场几个将领们都大起认同之感,纷纷附和道:“是啊,让我们如何打仗!”
江天舒哼了一声,“兵部那群玩意都是贱骨头,不出声就以为我们好欺负!无瑕,我们走!”
众人闻言都愣住了,有人就问:“元帅,您要去哪儿?”
江天舒怒道:“回京去兵部要债!我在军营里啥事也不懂,不过要债这事我在行!”
黄宗艺苦笑起来,这位还真的是个啥也不懂的草包。他轻声说道:“元帅,按规矩主帅不得君令是不能离开军营的。再说您身子不好,此去京师路途遥远,如有万一又该如何?”
元帅身上的伤是风十三造成的,现在风十三还在将功赎罪阶段呢,万二兀帅半路上将小命送掉了,水无瑕的威胁可不是闹着玩的。
江天舒愣了一下才道:“有这种规矩啊?没关系,这不难办!”
无瑕掩嘴笑道:“元帅,您有什么法子?”
江天舒指指自己的鼻子,“我乃一军主帅,你说过一军主帅有资格解除任何人的军籍,我除了自己的军籍,将自己赶回京师不就成了?”
江天舒说得云淡风轻,轻松无比,其他的将领目瞪口呆,然后“轰”的一声笑开了。
一军主帅除自己的军籍,将自己赶回京师?上溯五千年,哦不,一万年,谁见过这么精妙的法子?也只有江天舒这等超级纨绔才想得出这等精采绝伦的可笑法子来!
江天舒得意洋洋地看着众人问道:“虽然……很好笑,但是可行,不是吗?”
众人愣了一下。的确,这个法子看起来荒唐,但用在江天舒身上似乎真的可行!
三军主帅不能擅离职守,那是因为三军主帅身担重任,江天舒擅离职守却没什么关系,原因就是——谁都知道他是一个无用的草包!
而江天舒给自己除了军籍再返回京师,正好钻了律法的空子。因为峻崎国律法里并没有规定“元帅不得解除自己的军籍”,谁也不能凭藉这个来治江天舒的罪!
江天舒嘿嘿一笑,“好好好,就用这个法子!黄副帅……黄元帅,接下来的事儿就交给您,您能保证一个月内不起大的战事?我想办法一个月内,将缺少的军需物资都给您送过来!”
黄宗艺忙叫道:“江元帅,这事儿不可行,皇上震怒的话您连命都保不住!”
江天舒又嘿嘿笑道:“命是肯定保得住的,我是宗室子弟啊,天生就比平常人多一条命!就是雍王世子之位多半要扔掉了,不得不说,有一个强杆的师父挺好的,看在师父的面子上,皇上不会杀我的。”
另一个将领说道:“即便您能要到东西,但是您的身子怎么能禁得起颠簸?万一出了岔子,我们如何对得起您?”
江天舒却道:“如果没有武器,崤山关破,所有人都是一个死字,那时我身子出不出岔子关系已经不大了。再说我的身子现在已经好了……无瑕,我走两步给他们看看好不好?”
无瑕轻轻笑了两声,脸上犹如绽开了一朵雪莲,“您都这样说了,我能不让?不过还是小心一些。”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江天舒就从车子上站起来,在营帐里走了一圈,甚至还跳了两下。
无瑕急切叫道:“您不能跳!”
众人轻轻笑了起来,黄宗艺就对边上的亲兵说道:“赶紧去准备马车,将崤山镇上大商人云遥家的马车徵用了,他家的马车品质好,不颠簸。”
在众人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江天舒得意洋洋的宣布,“本世子来去京师也!”
第二十三章带回军需兼报仇(1)
虽然江天舒信誓旦旦说能将军需物资给要回来,但是众人都不抱指望,也就是本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想法罢了。有怀揣恶意的将领,甚至开始怀疑这位着名的纨绔世子是不是已经厌倦军营的生活,想办法要回京师花天酒地去了?只是这种揣测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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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的形势一天比一天紧张,黄宗艺已经夜不能寐,各种物资的调配都压缩到了极致,他计算过,如果大战真的爆发,崤山关顶多坚持半个月。
二十多天过去,众人也没有余力去打听京师的情况,却不想这天早晨,与江天舒一道同行的军需官竟然骑着马,带着满身的疲倦回到了大营,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先传进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欢喜——
“要到了!要到了!”
“轰”的一声,人群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有人问:要到了什么?还有人问:要到了多少?
黄宗艺也亲自迎了出来,对军需官道:“情况如何进营帐里再慢慢说……先喝口水。”军需官两条腿因为骑在马上太久,已经变成了罗圈腿,他坚持给黄宗艺行了一个礼后才说:“要到了,历年的积欠全都要到了。另外还额外多给我们拨了三百万支箭、一万把刀、两万匹白布,还有一些伤药、五十名医官,具体数目都在帐本上。”
想不到竟然要到这么多东西,听到消息的众人一片譁然!
黄宗艺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连忙问道:“世子呢?皇上没有发怒吧?他是如何要到这么多东西的?”
军需官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低声说道:“世子说文的怕武的,武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兵部仓库是紧张,但也不至于紧张到了这般地步,咱们先礼后兵,如果他们还不肯给,那么咱们就给他们愣一回!”
立即就有将领忙问道:“怎么愣?”
军需官摇摇头,“我们第一天去了兵部,兵部当然不理睬,然后世子就出手了,他召集京师中的一群纨绔,全都是贵族子弟。照理说这些人不会理世子的,但是不知怎么的,这些人全都听世子的话,于是世子就带着他们浩浩荡荡冲进了兵部衙门,将兵部的三个负责官员揍了一顿。”
众将领听得目瞪口呆。
黄宗艺不信的问道:“就这么简单?”
军需官说:“就这么简单!那三个负责官员当场就签下文书,世子又额外要了一些东西,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丢了一个元帅的位置,不讨点利息回来又怎么能甘心?”
众将领回想江天舒那纨绔的嘴脸,想到他说话时候的无赖神态都不由得笑起来,但是随即想到江天舒为这件事所付出的代价,表情又不免沉重起来。
他们原先对这个纨绔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认同的,但是从这些事来看,雍王世子似乎还不错!
接着便有人问道:“世子身子如何?”
众人望过去,却见说话的人正是风十三。
军需官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世子的身子骨是很虚弱的,但是由于马车品质好,无瑕姑娘又照顾得好,所以也没有出事。但是那天带着一群纨绔去打架,世子不知被什么人按着打了几下,额头都磕出血来了,不过并不要紧,御医说世子并无大碍。”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有人笑道:“你直接说就成了,一定要先吓别人一跳!”
黄宗艺却问:“要到了东西后,皇上是什么样的态度?”
军需官沉默了一下才开口:“皇上派人给世子传旨,说‘未曾见过主帅如此胡闹!你这个雍王世子也不用做了,主帅也让给黄宗艺吧,先狠狠打三十下屁股,看看你长进不长进!’”
众人听到这里禁不住“啊”了一声,他们都是在战场上打滚的人,没有人将三十下板子放在心底,但是江天舒身子刚刚痊癒,这三十下板子说不定就会要了他的命。
四周一片静寂,营帐里连众人的呼吸声也不再听闻。
军需官略带哽咽的声音响起,“就在兵部衙门的院子里,几个太监将世子压在地上狠狠地打,世子原来还大声叫疼,但是叫着叫着声音就听不见了,这才发现他晕了过去……”“后来到底怎么样?你怎么能这么快就赶回来?”黄宗艺深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骂道,“你总要等世子身子好一些再回来!”
军需官说道:“我们都跪下求饶,但那是皇上的命令,传旨的太监也不能放水,然而看着世子晕过去,那行刑的太监将最后几下放轻很多。无瑕姑娘随身带着伤药,当场就给世子敷上了,另外还请了大夫在兵部衙门外候着,药熬好后立刻就给世子喝下去,那大夫说应该没有大碍,躺上一阵也就好了。”
“什么是‘一阵’?你要问一个具体的时间啊!”黄宗艺又忍不住骂了一句,心中却轻松了一些,又问道:“皇上就这样处置,没有其他处分了吗?你确定?”
要知道带人冲击官府衙门视同造反,砍头还是轻的,何况还有一个擅离军营的罪名!现在皇上只是剥夺了江天舒的世子之位,撤掉了他的官职而已,打三十大板实在不算什么惩罚。毕竟与造反不同的是,江天舒只是带着一群纨绔冲进官府衙门,没有带上他的亲兵。
军需官忙说道:“皇上还有一样惩罚,他说世子身子好了之后就回崤山关效力,做一个小兵。”
听到最后一样惩罚,众人反而放下心来,笑着说道:“世子如果来做小兵,我们也一样尊重他,这与当主帅有什么区别?”
黄宗艺总算松了一口气,说:“看样子皇上是打算放过世子了,估计也是念着世子一片赤诚之心。”大手一挥,吩咐道:“各做各的事去!我们要好好筹备打一场胜仗,让世子脸也有光!”
江天舒在军营的时候众人将他看做空气,等江天舒不在这儿了,众人倒是实打实承认了他的地位。只是那位雍王世子真的是一个纨绔吗?不管站在哪个角度看,这都极有可能是一
场苦肉计……可即便知道是苦肉计又如何,难道自己不领他的人情?黄宗艺看着欢天喜地的人群,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你这样做到底是什么目的,之前受伤是假的,这一回你却是实打实地挨了打!难不成你就是一个贱骨头,天生喜欢挨打?”无瑕生气的说。
江天舒趴在床板上,龇牙咧嘴的道:“我都已经装晕了,所以这次受伤不算太厉害。”
无瑕哼了一声,“反正我知道了,你就是一个贱骨头,只要你动用动用你当沈帮主的手段,那些兵部官员哪里还敢扣着军需不放?他们也不过就是讨要贿赂而已,如果真的误了大事,他们也讨不了好去,你要收买人心也用不着苦肉计!你看之前与风十三配合得多好?”
所谓的风十三刺杀案根本就是一场双簧,风十三的父亲是江珏的旧部,而风十三很早的时候就加入了青鲤帮,所以无瑕才会很大方地放过风十三,连板子都没打。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江天舒还是在自己的大腿上割了一道浅浅的伤口,也算是吃了一点皮肉之苦。
江天舒仰起脸,看着无瑕轻轻笑道:“没啥,其实……我就是想要亲手揍他们一顿。”无瑕略怔了怔。
江天舒缓缓说道:“当初连破云湘十二郡并不如想像中风光,后勤送上的军需物资总是不够,我父亲手下的士兵们不得不因粮于敌,这四个字听起来潇洒无比,实际上,每一次抢夺都冒着风险。”
无瑕默默点头。
江天舒继续说:“也正是抢夺了云湘国百姓的粮食,最终将他们都逼入了峻崎国的对立面。父亲的军队经过时,道路两侧站着噤若寒蝉的百姓,但是他们的目光里无一例外都透出仇恨,冷不丁就会跳出一个刺客来。对他来说遇刺已经成了常态,但是父亲没有办法,为了立威,遇刺后只能用更残酷的手段对付云湘国百姓,虽然他也知道,百姓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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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瑕声音发涩,“原来如此。”
江天舒说:“所以我对兵部的人很是厌恶,因此这次一定要亲手结结实实地打他们一顿,就算当初克扣我父亲军需的人不是他们。”
无瑕叹了一口气,蓦然又将眼睛睁大了,沉声道:“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你要结结实实将兵部的人揍一顿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何必用这种方式将你的纨绔之名再度传遍京师?你曾经说过,要逐渐改变天下人对你的看法,这次你亲自回京,还想办法赖在京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江天舒微微一笑,“果然瞒不过你,不过我不打算告诉你。”
无瑕气得用手去揪江天舒的耳朵,江天舒慌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但不管无瑕怎么胁迫,江天舒就是咬紧牙关不松口。
当天深夜,无瑕觉得有些心慌,一直睡不安稳,于是她打开里屋的门,却见江天舒床上已经空空如也,她又打开了柜子,发觉麻药果然少了一些。
猜到他去做什么了,无瑕反而不心慌,干脆坐在床上等着江天舒回来。
第二天京师果然传出一个劲爆的消息——又有人被杀了,这一回死的是兵部前任尚书,已经致仕多年,明天就是他的七十大寿,皇上本准备赏赐他一个匾额,礼部正在加紧制作,不过,现在可以停工了。
无瑕瞟了病恹恹躺在床上养伤的江天舒一眼,悠悠地长叹了一声,然后问道:“这家伙就是之前克扣你父亲军需的人?”
江天舒点点头说:“恶有恶报,做坏事的人总会被天收去。”
无瑕点点头,“原来如此,看起来坏事果然做不得,做多了,总会被天收了去。”说完这句话就将门一甩,出去了。
江天舒忙叫道:“你别乱走!”
江天舒养伤的地方当然是在溢香园,几个丫鬟都已经回到雍王府,继续在忘月居楼下住着。溢香园可是鬼都不大来的地方,所以两人的谈话也可以肆无忌惮。
无瑕回头淡笑了一下,“我早上还听说,半个月前的晚上,刑部大牢被人挖了一个洞,云湘国的余孽已经让人救走了。你卖了人家这么大的一个人情,人家怎么还会追究我的事儿?”
江天舒愣了一下,然后苦笑两声,“你怎么什么事儿都往我身上想?”
无瑕斜睨了他一眼才说:“我不得不往你身上想,能无声无息地在刑部大牢下面挖出一个地洞,除了青鲤帮,谁有这个能耐?你又不是吃饱了撑着,当初帮人家缝合伤口保住人家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何况你还与云湘国有杀父之仇,怎么可能帮着云湘国的人救人?你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想来想去,原因只能归咎到自己身上。”
江天舒尴尬地笑了笑。
“你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唐棣已经知道你青鲤帮帮主的身分了,万一查到你身上,那就是叛国的大罪,谁都救不了你!”
江天舒揉了揉鼻子,“可是我总不能让他们始终盯着你……你的那些疑似亲人其实很有能耐,我只不过提供了地图而已。”他从床上爬起来,伸手轻轻搂住了无瑕纤细的腰身,“这种险不能不冒,我很小心的,你要对我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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