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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削镇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冷负荷
铸削镇
作者:冷负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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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削镇 《炼削法门》前言篇
炼削法门前言篇:相传铁矿山乃天外陨石坠落,形成这绵延山脉,后三仙人修行缘至此地,幸而发现此山中矿石之妙用,便驻留此地研究。
其三仙,一为炼体仙人,开山采矿;二为炼器大师,炼石成器;三为巫阵法师,结印成咒。并广集附近村民帮助开采炼制,后三仙门下村民众多,择其优者收为门人,如此以往,铁矿山内形成了以矿农、铁匠、巫医三种职业为主的聚居村落,并以炼器为生。
三位大仙至此,不知历经多少年,采石炼器结印多少法器,参悟矿石多少妙用,顿悟宇宙多少奥秘。终得一日,三人集万千法器为祭,系万千顿悟为法,炼得这似剑似刀之削,削器之鼻祖,铸削剑也。从此,赢得天下第一器之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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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三仙由炼削之顿悟,已初窥宇宙天地之大道。深知此剑出世,江湖又得血雨腥风。
故将此千古一剑,封印于虎口崖下。以虎口坪为阵盘,以衡门为阵咒,以群山为阵砣,于衡阳树阵心围绕。并于铸削大阵其东,建铸削镇;其西,劈归阳道。传门人,采石炼器结印铸削之法门;留弟子,铸削于天下,守削于衡阳。历属千年之久,直至今日,七国纷争,战乱肆起,群雄逐鹿。
而此时江湖传言,得此削者得天下。而需得此削者非体器阵三修之修士,瞰悟铸削原理之法门,铸得仙削为引,于衡阳阵眼插入,方可得这天下第一削。
至此,君临天下,唯我独尊。




铸削镇 第一章 神秘的尖叫声
一片深渊,纵身一跃。
气流从我的腮帮子旁鼓过,眼睛儿被吹得睁不开。心中忐忑,默数着一,二,三,四,五耳边突然响起父亲的呐喊,“你快下来,下来吧,没事。我在下面接住你,快下来,我生气了。我相信你可以的,快下来吧。”我勉强的撑开眼睛,一片汪洋,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八,九,闭气。啪,落水,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咕噜咕噜然后嗡的一片盲音。我睁开眼睛,暗蓝到几乎看不清,我死了么一个空翻转身,双手使劲一扒拉。天被点亮了,我猛地吸上几口气,长长的呼出。想到活着,真好
我又想到了我的父亲,每到生死的关头。虽然他早已离开我很久,很久。说实话我是一个很怠惰的性格。天大的事在我面前也不过是明月照大江,大家趋之若鹜的东西,我却毫无感知,有时真怀疑我作为动物的本能,常被旁人戏谑简直不是人。至此,天性中自带的懈怠,使得我凡事都是仅此而已,努力,拼搏,激昂天然屏蔽。软弱而木讷无能成了我示人的表皮。再加上我自早产出生以来便体弱气虚,每日上气接不得下气,咳起来便天旋地转,蹲地扶身,涕泗横流,久久而不能自持。血气刚毅方面却少的可怜,小时常人见,往往以为我是个久不出门的小闺女。至此,我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笑之、任之。
母亲疼我爱我惜我,为何不是个女儿身,拖着这幅躯体,也可安然度日。可偏偏是个男儿身。哎当时我却也不自知,成天腻在母亲旁,几乎不和小伙伴来往。妈妈也腻爱我的很,整天帮我打理好一切,可眉目总带着一丝愁容。
我以为这就是我,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娘炮,一个弱不禁风病秧子,我几乎接受这个我,这样的我。想着就这样吧,苟延残喘度过一生,一世。不断对我说,放心吧,放心,这一辈子很快,很快就过去了。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这是那个比我更甚,气弱残喘的爷爷告诉我的,我信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愿意相信他,其实我很难对一个人放开心菲的信任,但我信了,也许是同病相连,也许是我信的是我愿意相信的。以至于我在很长时间总是睁眼闭眼,但现实告诉我,日子还是得一天一天的过下去。我和爷爷毕竟不一样的,我有自己的路要走。但即使他在骗我,现实经验告诉我他是个神棍,我仍愿意时常待在他的身边听他说道。
爷爷叫什么,多大了,不知道;爷爷以前干什么,奶奶又是谁,不知道;爷爷为何半夜总是惊声尖叫,不知道。只知道爷爷确实很老很老了,老的走不动道了,老的吃稀饭也会噎着,老的说话时常思绪混乱,净讲些神言鬼怪,听得我惊悚莫名。
我映像里第一次见到爷爷是在我约莫四岁半左右。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阵阴风,门被吹开,被子也划拉下来,一个瘦弱身躯蜷缩着,再蜷缩着,成了一个肉球。
“不要,不要。”
突然间,原本黑色宁静的夜晚火光肆意,尖叫声,脚步声,求饶声,金属声、喷血声,相互交织环绕于整个龙府,直至会于中庭,冲向无尽的黑夜。这是一个恐怖的夜晚,对于龙府,每一声声响,都让人发自灵魂的颤栗。无情的杀戮,遍地的尸体,还有那一双双冷漠凶狠的双眸。像是地狱中的鬼火,丛林里的狼眼,摄人心魄,胆战心寒。
砰地一声,门被踢飞。一个几乎与门檐齐高的,穿着黑色巫师斗篷的庞然大物出现。能见到的是被他漆黑轮廓与门框所夹的屋外,依旧是火光肆意和喧闹纷飞,还有那来自地狱凝视。床榻上,一个消弱的躯干抱着她蜷缩的儿啊,在阴风与火光中瑟瑟发抖。怀中的儿,透过母亲手臂的缝隙,就着这微弱的火光,看见一把被血与火染成通红的大刀,举过胸口,举过双眸,举过头顶,举过门檐。然后像流星一样划了过来,鲜红炙热的鲜血,像岩浆一样迸发。双眼模糊。
“不要,不要。”龙小丘从恶梦中惊醒,一身冷汗,立马望向旁边的母亲,还好母亲还在,熟睡正酣,噩梦并未成真,小丘缓缓的舒了口气。此时,一阵寒风吹来,就着这冷汗,啊切,一个大喷嚏,竟打得小丘在床翻了个跟头。小丘披上床头的夹袄,帮母亲提了提被褥,下了床,准备关门。此时门外忽的传来惊声尖叫,凄惨无比。适时阴风袭来,门被甩碰碰直响。小丘当时吓的愣在那里,三魂丢了七魄,瑟瑟发抖。过了些许时间,也许是太冷,小丘又一个喷嚏,回了神。回头看了看母亲,还在安睡,又想起梦里的坏事儿,提了提胆,反手关了门,向尖叫声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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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丘穿的并不少,别看那小夹袄精小轻薄,但着实是件宝贝,蓝色的龙针丝盘结穿连,内胆的雪獒绒柔软温暖,再配上几颗不知名的宝石晶片点缀,即便坠落于黑暗阴冷,也能温暖明亮。
走在环连卧室的连廊里,来自午夜中庭的湿寒,依旧使小丘苦不堪言。挂在连廊上的灯笼,像一团团烧红了皮的鬼火,张牙舞爪,面目狰狞,配着这来自地狱般的呻吟,着实恐怖异常。心中的恐惧、阴寒,加上本体的弱态,使得小丘体内自身能产生的热量几进于零。如不是靠着这小夹袄自身所产生的能量,一面抵抗着外面客观环境的湿寒,一面帮助驱除心中的恐惧、阴寒,维系内在体温的恒定。怕早坠落于这寒冷里,僵硬、消亡。
环廊的尽头,出现了一张陈旧的木门,声音好像就是从里面传来的。门上雕着各种奇怪的镂空图案,虽陈旧但依然清晰。透过镂空的图案,里面是比这黑夜更漆黑的黑色,什么也看不到,出神久望,好像透过这镂空图案和门缝,漫延出一股黑烟,吞噬着外面的光和热,吞噬这一切的一切,直至化为虚无。
门突然打开,一股腐朽之气迎面扑来,龙小丘不禁后退一步。可一步未稳,背后似有一股虚无之力,推着小丘走向屋内无尽的黑暗。这时屋内不再传出凄惨的呻吟,可回荡一句更加清晰可辨的问话:“小娃娃,你来陪我么,陪我么。”
小丘口中念叨着,“不要,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吓得已是肝胆俱裂,魂飞魄散。突然,一点星光,一吹,一股碳焦味,房间被点亮了。这时小丘已来到床榻旁。只见床榻上,油灯照着一张,灌骨突出,双眼凹陷,满脸褶皱的骷髅,用他那浑浊血红眼珠,近距离打量着小丘。
房间又回响起那句,“小娃娃,你要陪我么”
龙小丘看到一张骷髅般的面孔,上半脸被照的通红,下半脸藏于黑暗中的阴影,好像来自炼狱里阴魂。
神魂返照,一声尖叫,鬼啊又一个喷嚏。小丘,晕倒了。




铸削镇 第二章 诡异的房间
黑色是一种安详的颜色,无需任何波澜,它就存在,包裹着一切,遁入虚空,安息抚慰这一切的疲惫。它来的容易,来的持久,来的稳定。只要你闭上双眼,它就给你它的一切的一切。堕入黑暗的虚空之中,我仿若无物,没了恐惧,没了焦躁,没了阴寒,没了体弱。像一根羽毛,在这无边无尽里飘飘荡荡。像一粒尘埃,融入这黑色里,浮浮沉沉。
但上天似乎注定,让人无法沉溺在某种永恒里。哪怕是这平时最不屑,最廉价,最讨厌的黑暗。当我在无尽的飘荡中,几乎快忘掉“我”的意义时,看见了一个光点,我下意识的飘了过去,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慢慢的,慢慢的,我又坠入了这全境的光亮,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发光发热,也许是长期对黑暗的习惯,也许黑暗才是我灵魂的归宿。这光亮刺痛我的眼睛,这热度使我焦躁。我努力的闭上眼睛,依旧是闪的耀眼的光和热。我慌,我恐惧,我无处遁形,我拼命逃离。穿越这火红的光亮,穿越这焦躁的橙热,穿越这无休的黄沙,穿越这绿、这青、这蓝、这紫。直至又坠入这无尽的黑暗里。
“乒乒乓乓”我似乎听到金属撞机的声音,听到咆哮撕裂的声音,听到喷涌颤栗的声音。我寻着这嘈杂飘去,又看见光了,不对,只能说是能看见,依旧暗的发黑,但长期黑暗中的游荡,我有了夜视的能力,哪怕只有微弱的光点,依旧能够被我捕捉。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一种熟悉的味道,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把红亮似火的弯刀砍向黑暗中瑟瑟发抖的母子。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弯刀上,贱到了凶手的手臂上,溅到了儿子的脸庞上。母亲用自己的背挡下了这一刀,儿子双目无神,一脸呆滞。穿着黑色巫师斗篷的凶手,右嘴角的疤痕微微向上一撇,提起整张嘴巴,略带轻蔑的一笑。接着,提起大刀砍向这娃娃。
不要,我冲了过去,挡在了空中。可是刀穿过了我,砍了下去。砍了。
一下子,一切都消失了,我又卷入了无尽的黑暗。
不要,不要。我努力冲破这黑暗,回到刚才,回到天亮。睁开吧,睁开,我的双眼。
终于天被点亮了,母亲瞪着大大眼睛望着小丘。小丘忍不住搂住了母亲的脖子,好久,好久。
抱着母亲,感受到母亲的温度。庆幸还好昨晚只是一个梦。
母亲反手拍起小丘的背道:“丘儿,怎么跟个女孩似的,一醒来就往母亲怀里撒娇。快,快松开。”
小丘撒娇道:“不,就不,不要妈妈离开我,永远陪着我,好不好。好不好啦妈妈”
母亲抱起小丘坐在腿上,看见一副撒娇可爱又带着执拗倔强的丘儿,心中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觉,随即哄道:“好好好,丘儿。妈妈一辈子都不离开你倒是你,昨晚那么冷,跑到爷爷房里去干嘛身子本身就弱,冻出个好歹咋办。”
听到这里,小丘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难道昨天发生的都是真的,但妈妈怎么还好好的在我身边,周边的一切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变化。难道。。。。见鬼了。
“丘儿,丘儿,妈妈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见小丘一副呆滞,心不在焉的样子,母亲似有点生气,摇了摇小丘。
小丘下意识的回了句“哦”突然问道,“妈妈,妈妈,昨天是不是有个黑衣坏人进来,是不是有人尖叫,是不是连廊尽头住着一个骷髅鬼。”
母亲皱起眉头,满脸疑惑,伸手摸了摸小丘的额头,口中念叨道:“不烫啊,难不成昨晚冻傻了,怎么满口胡话呀。”
小丘的小手抓住母亲的手指,满脸殷切,执着的说道:“妈妈,妈妈,快告诉我,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什么的什么都木有。”
母亲摇了摇头,说道:“丘儿,别闹了,快穿好衣服,洗漱去。今天你父亲可要回来,记得你父亲走的时候,你才几个月大,一晃都五年了。”说着起身向侧卧喊道:“小莲,小莲,烧点热水来。丘儿要起床了。”
侧卧的门框横着伸出张俏脸来,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几乎要耷拉到地上。“好的,夫人,这就烧水。”
母亲又看了看依旧愣在那的小丘,说道:“不急,不急,别烫着。丘儿慢着呢。”
只听见小莲匆忙回道“没事,可不能让小少爷再冻着了。”依稀可判小莲正急忙穿着衣服,烧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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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计在于晨。小丘洗漱完毕后,虽然也只是七点过半,龙府却已是秩序井然。砍柴的砍柴,烧饭的烧饭,打扫的打扫,匆匆忙忙,却有条不紊,好像府上整天的活计,就在这大清早,全给要完成。
趁着母亲忙活迎接父亲的间隙,小丘偷偷从卧室跑了出,顺着昨夜走过的连廊,来到了那扇刻着古怪印记的木门,好像也没有昨天那么恐怖,陈旧。透过门缝,里面依旧黑不溜秋,但依稀可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影。
听母亲说,里面住的是我爷爷,怎么我昨晚见到一个骷髅鬼了,那模样可吓人了,难道爷爷是借尸还魂。小丘如是想着,不禁一个冷颤。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小丘的肩膀,“鬼啊。”小丘立马趴下叫道。
可这手却跟着拍了下来。
“小少爷,小少爷,你怎么了,怎么趴在这里啊,夫人到处找你,可不能这样。”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丘眯着眼回头望去,原来是小莲啊。
小丘跳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略带生气的说:“小莲姐,你吓我干嘛。”
小莲掩面一笑,说道:“小少爷没做亏心事,我怎么吓的到呢。”
小丘像被抓住辫子似的,气鼓鼓把头往旁边一撇,口里念叨着“小莲姐真坏,不和你玩了,哼,不和你玩了。”
小莲眼珠一转,面带阴笑的凑到小丘的耳边:“小丘,你来这里干嘛,里面可住着,住着。”
“住着,住着什么,不会真是鬼吧。”小丘抢答道。
“你怎么知道,不会你见过吧,瞧,这就给鬼爷爷送食物。”小莲提了提手中的食盒。
“啊”小丘吓的瘫坐在地上,手颤抖着指着小莲,“你,你不会要把我送给鬼爷爷当食物吧,不要。大不了以后我都听你的。只是,只是。。。”小丘误会了,以为小莲所说食物是自己,禁不止乱想起来。
“只是,只是什么。”不待回答,小莲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两条麻花辫也随着花枝乱颤轻盈的起舞。
小丘愣住了,被眼前的奇怪状况。突然好想意识到什么。涨红着脸说道:“程秋莲,你这大骗纸,哼,大骗纸。我再也不,哼,绝交。”小丘急的说活都结巴了。
“再也不绝交,好啊,那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小丘发现自己急的说话都叉了意思,无法。干脆转过头,嘟着嘴,一声不吭。
小莲摸了摸小丘的头发,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夫人刚刚离开,你就到处乱跑。身子这么虚,别再累出个好歹,在这等会,我把太老爷的早饭送了,带你回去。”
小丘拍掉头上爪子,气鼓鼓说道:“知道我身子弱,还气我,哼。我要告诉妈妈。”
还不待小丘说完,小莲便推开了这神秘图案的木门。
一股熟悉的腐朽之气迎面袭来。




铸削镇 第三章 衡门归客
石块堆砌的群山,夹杂出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山上石块沧桑刚毅,偶尔露出几株不知名的小草,算是给这秃山添了几分春意,倒是山下所夹道路,春色盎然,花草竹林,步移景异。却道是这沧桑与活泼的搭配,每每身临其中,忘却了出行离别的乡愁。更妙的是这光的走向,东西漫延的道路撬动起天庭日出的轨迹。日未出而先行其中,呆上一天,仿若道路的起点铸削,便是太阳升起的地方。慢慢的,随着路行渐远,太阳划过头顶,落入了远方的尽头。此时仿若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慢慢的,慢慢的落入半个浸满酒渍的夕阳里。一种时移景异的妙处尽在其中。适时,天时地景人情,相互交织、杂糅,万千感悟,汹涌激荡。
当经不起情景诱惑的人们,原路返还起点,可见两边的群山逐渐排开、远离,形成一个群山环绕的广场,而在舒展、宽阔的尽头,又极具紧缩、收纳,直至形成宽六米的间隙。而间隙的界限,由两块巨大山石组成,在巨石之上架起一座由铁石构筑的衡门,衡门匾上篆刻着“铸削镇”三个鎏金大字。
不管是由于征战它乡还是外出经商的男儿。衡门下与妻儿的离别,似乎成了铸削镇寄予离愁别绪的圣地。但归乡的男儿总是回的那么晚,那么迟。妻子们,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在衡门下栖迟,等待着丈夫的归来,等得容华已逝,等得双鬓斑白,等得肝肠寸断。以至于夕阳西下,衡门下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俯首盼望,希望在道路的尽头,在夕阳里,能出现丈夫归来的轮廓。
镇子的孩儿放学后,也常来衡门下嬉戏玩耍。看见一群老奶奶,每日坐在夕阳里俯首期盼,倍感奇怪,久而久之,不知何处传来一首民谣: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娉之姜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曦之子
而今日的衡门之下,似乎又多了一份期盼与希冀。依旧是一群环坐于夕阳里的老太太们,茶余饭后谈论起自己年轻时的风姿。而旁边却站着一位眺望远方的少妇,虽一身素衣,面目清瘦,略显憔悴,但依旧遮不住她卓越的风姿,窈窕的身段,在夕阳的金辉里,光彩夺目。少妇的手边紧紧牵着一个消瘦白皙的小娃娃,虽面目清秀可爱,却略显娇弱,乍一看,尽让人生出一分黛玉病态的美感。而小娃娃的另一边,侧身站着一个青春靓丽的元气少女,圆润的脸袋旁两条长长的麻花辫耷拉在胸前,齐额的刘海,在微风中轻盈的飘荡,纤细的小手拽着小娃娃的另一个胳膊。而在三人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俯身弓背的老仆,却是不知岁月对他做了些什么,满面沧桑,在夕阳的光辉下,沟壑纵横。
一群人就这样,立于衡门之下,眺望着道路尽头的夕阳,也不知过了对久,太阳从半空中,慢慢的慢慢的沁入地下,一不留神,半个身子躲了进去。
“夫人,老爷今天也许赶不回了。起风了,您还是带少爷早点回去歇息吧,这里有老奴守着。”老奴向后退一步,本身弯着的腰更低了,说道。
“不,他说今天回,就一定会回,我要第一眼就见到千钧。”少妇坚定的说道,看向远方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种奇妙东西,信念。
夕阳西下,相思断肠,四年的离别,母亲对父亲的思念,只能是面不露而藏于心,而思念这东西像是一坛老酒,越藏越深,越酿越浓,夜到深处,独自饮来,酒到酣处,却道是肝肠寸断,相思难耐。方有一醉,与君梦中会。可一觉醒来,思恋惆怅却是如潮水般袭来,直至又一日梦中的相会。
当母亲还在深情的伫望远方,等待归来的丈夫时。小丘早已是归心似箭,他看了看母亲,却不忍打扰。转头瞪向小莲。
回想早晨,神秘的木门打开,虽然害怕,但忍不住的好奇,让我正准备再进去探究一番时,我的天,小莲便迅速的跑了出来,木门一关,仿若世界又归于平静。然后报着我就往衡门下赶来。进、出、关门几乎就在一瞬间完成,当我意识到不妙,已无可奈何的被她挟持到这里,就这样,我陪着母亲在衡门下眺望了一天,可怜我这僵硬的脖子,和酸痛的腿,命苦啊,都是这该死的小莲,哼。
“小莲大坏蛋,早早把我拉过来,白白等上了一天。吓唬我不说,还不让我进去看爷爷。小莲姐是世界最大最大的打坏蛋。哼,再也不和你玩了,不和你玩了。”小丘口中嘀咕道。
小莲轻笑道:“小少爷,现在说话怎么利索了,还说心里没鬼。我可告诉你,心里有鬼的人可不能进那屋。”
“小莲就会骗人,骗人鬼,丘儿再也不信你了。我要告诉妈妈。哼”小丘转头朝像母亲。
小丘的躁动如一滴清水中的墨汁,慢慢的扩散开来,本来一幅好好的抒情的迎亲图,却变成两种画风的杂糅,滑稽、违和。一边母亲默默伫立,一边小丘左右徘徊,一边母亲深情眺望,一边小丘嬉闹怒骂。一边母亲沉浸思恋,一边是小丘遗憾秘门。
母亲似有微怒,还未等小丘开口,就说道。
“小丘别闹,你父亲要回了,可不要调皮,”
小丘在母亲这又吃了憋,心里那个委屈,泪珠儿在眼眶里直打着转。回头一看,小莲正做着各种怪脸,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顿时,泪水便止不住的往外流。口里啰啰嗦嗦的念叨着“坏妈妈,妈妈不爱我了,坏姐姐,骗子姐姐,气死,气死我。再也,再也不和你们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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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莲终于慌,忙安慰道:“小少爷啊,小少爷,莲儿姐姐错了,不该气你,你别哭,你打我上几拳出出气。”抓着小丘的手就往自己胳膊上打,但小丘却哭的更厉害了,坐在地上,口里念叨着,“我不要,我不要。”
母亲终于从眺望中回过神来,看着练地打滚小丘,皱了皱眉头。忍无可忍喝到,“站起来,都多大,还不懂事,哎,也怪我,见你体弱,对你惯着、宠着,少有管束,凡事依着你性子胡来。等你父亲回来,看把你收拾。”
被这么一骂,倒真是管用,小丘自己站了起来,也不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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