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乱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樊笼也自然
自从去年皇太后薨逝,刘义隆就变得不再收敛,对一众老臣极尽打压之势。而朝中近日因为国本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刘义隆想方设法也没能打压下去。
焦头烂额之下,本来就是药汤子养着的皇帝终于得了一场大病,连着十几日都没能下得来床。此时病情刚见起色就收到嬴风要辞官的消息。
暗卫斟酌了一下道“少主实则是怕皇上为难。他既不愿更换姓氏出仕,也不愿辜负了皇上的期待。如今少主在外面对皇上也不是全无助益。至少以一个游侠儿的身份,消息还是要被朝中灵通许多。”
刘义隆的胸口喘得如同个破风箱一样,脸也涨得通红,“好好的暗卫和禁卫军统领不做,非要当一个江湖客!那游侠头子就那么有吸引力!”
暗卫叹了口气,游侠头子自然是没什么吸引力,可行者楼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山贼巢穴啊……只可惜这些话没得到嬴风准许前,还不能告诉刘义隆。
暗卫对着刘义隆单膝下跪抱拳道“原有的荆卫大多数都将继续留在宫中保护皇上。少主只点了我们几人带走,也是方便他日后行事。少主说,他与皇上,虽一个高在庙堂,一个低在市井,却始终会勠力同心,守护汉室江山。少主相信,您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的。”
暗卫说完,对着刘义隆连磕了三个头,算是全了一场宾主之谊,见刘义隆无力的朝他摆了下手,才后退着离开了寝殿。带着几个嬴风点了名的暗卫,直接离了皇宫,朝青州而去。
刘义隆看着案桌上的竹简,陡然怒起,将手边一应物什皆挥落地上。外面的宫人们听见响动,慌慌张张地进来跪到地上,听候发落。
刘义隆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顿感无力,“七弟不愿牵扯进朝堂之事,如今连你都要走了……朕真的是要成个孤家寡人了……”
可如今又能怎么办的嬴风先斩后奏,走了以后才来辞官。如今即便刘义隆不同意,也不可能真的发皇榜去抓人吧
他对地上瑟瑟发抖的内侍吩咐道“召七皇子进宫。另外……传旨到中书省,准备明年立春后的选妃……”
这场皇帝同群臣僵持许久的拉锯战,终究要以刘义隆的妥协做收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可用之人实在少之又少。若是为了保住皇长子未来的太子位,而继续同群臣扯皮,最后也得不到什么实际的益处。不如就趁这次选妃,拉拢些一心站在自己这边的家族吧。
七皇子入宫后第二日,刘宋皇帝便下旨,封刘义季为征虏将军。由于七皇子年纪还小,这官位实际也只是个有名无实,纯属于皇家面子上好看的官衔。可也已经向群臣传递出一个清晰的信号,皇上是要重用这位七皇子了。
撇开南宋的混乱内局不说。拓跋焘终于在对抗大夏残军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一举收复了中原地区。只是赫连定却趁乱跑了。按照战俘所说,他是在大魏攻入平凉前受人指点,带着一队人马跑了。至于这人是谁,就皆不可考了。
赫连定这个皇帝做的时间委实短暂。其实他在自立为帝后也曾向北魏求和。只可惜拓跋焘没给他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要么就是俯首称臣,要么就被扫荡光。
正如云道生曾经推测的,赫连定一不做二不休,选择跟魏军死磕到底。倘若当时赫连定真的在统万城中,怕是有不少人都会因为他的决定丧命。
赫连定虽勇武,无奈两军兵力相差实在悬殊。崔浩也终于解决了魏军粮草的问题。北魏大军东进时势如破竹,赫连定就是在这种几乎是碾压的战役中落荒而逃。
北魏大胜,拓跋焘心情十分的好。只是等他回到平城宫中,又觉得无聊得紧。崔浩整日忙得团团转,自然没时间陪他聊天谈心。后宫虽有盈燕这朵解语花,可拓跋焘也不愿给朝臣们他一直流连后宫的印象。
思来想去,拓跋焘只能寻人来问“国师近日可有消息传来他不是说去灵山寻至宝,好放在城中的天师道道观中吗怎么去了几月还不回返”
被叫来问话的宗爱哪里知道寇谦之为什么一走几个月不回来,他只能小心赔笑道“那灵山至宝想必没那么好取,否则不是人人都得道升仙了国师耗时数月,足见此宝的珍稀贵重。等请回来了,在新道观里四时香火不断地供奉,定能保佑大魏国祚绵长。”
拓跋焘闻言点点头,也不似方才那般焦虑了,“如今中原已定,朕还要问问国师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才好。”
宗爱心中暗惊,虽然此前同大夏打仗时,寇谦之给出的几个卜算都中了。可拓跋焘竟然跳过崔浩等朝臣,要先询问寇谦之的意见。真没想到陛下竟然会依赖寇谦之到这个地步。
而被拓跋焘心心念念地记挂着的寇谦之,此时正准备启程返回北魏。
。
四百六十一、再见之期
行者楼里一大早就因为寇谦之的离开喧闹起来。几乎所有的行者都出来为寇谦之送行。
云道生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寇谦之拍拍他的肩膀叮嘱道“好好留在行者楼,跟你大师伯研习卜算之法。行者楼日后可都要靠你们几个小辈了。”
云道生不复往日和缓平静的样子,就差把满心担忧写在脸上了。“师父,徒儿还是同您一起回去北魏吧。拓跋焘并不是个好相与的君主,您一句说的不合他心意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您独自回返,让徒儿如何放心。”
姜乾突然插话道“安心吧。前一任的卜算者早就给你师父起过卦,说他寿数至少有九十岁。熬过两任卜算者都不成问题!”
檀邀雨翻了个白眼,自家师父净说些不吉利的,哪里像是来送行的她走到寇谦之面前,执半个弟子礼道“小师叔万事小心。拓跋焘的心思阴晴不定,若遇危险,自保为上。拜火教的人如今行踪不定,虽说小师叔武功不低,可也要谨防小人暗算。”
寇谦之郑重地向邀雨施了一礼,吓得檀邀雨赶紧侧身躲过。寇谦之笑道“虽说已经陪楼主拜过姜公像,可为防魏皇疑心,终究还是没法等到新年祭天之时。我并不如诸位行者身有所长,只有回到朝堂之中,才能为师门略尽绵薄之力。”
寇谦之看了一眼云道生,又对邀雨道“道生虽心性坚定,但年纪尚小,难免有迷惘之时。还请楼主多加照看,引他修得正道。”
檀邀雨点头“小师叔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弟的。”
寇谦之闻言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朝着苍梧尊者双膝跪地道“徒儿不孝。无法侍奉师父。待天道回归正途,再来向师傅请罪。”
苍梧尊者虽然对待几个徒弟严苛,此时却也有些动容,“不知这一别,我们可还有再见之日……”
苍梧尊者一句话,顿时说得众人意兴阑珊。楼中的行者们九成九都已过耳顺之年。便是常年修道可以延长寿命,却依旧不敢保证他日还有再见之期。
此言一出,众人情绪都有些低落。又寥寥数语叮咛,这才送寇谦之启程。
邀雨知道云道生心里定然难过。这和北地传道时还有所不同,那时好歹云道生还以为此后会回到寇谦之身边。谁曾想竟阴差阳错被改了命……
几位行者出于对晚辈的疼惜,一路陪着云道生走着,劝慰他要更加勤勉,才对得起寇谦之的栽培养育之恩。
檀邀雨甫听到时,还觉得行者楼的前辈们还是很有人情味儿的。直到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问云道生道“你可还收师父吗”
看来那几位前辈还没找到合心的徒弟呢。檀邀雨强忍着笑,免得引火上身。她可不想去学什么画画写字。转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未等邀雨将脑子里转瞬即逝的念头搞明白,秦忠志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朱家灭门时,他膝盖处被箭洞穿,即便南尘行者出手,也多少留下了隐患。幸好秦忠志已经掌握了轻功,腿上吃力不重的话,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回到行者楼后养了两个月的伤才算好。邀雨做了楼主后就拜托鹿蜀带着秦忠志。将行者楼诸多琐事都交托于他。
曾经堂堂仇池国右相,此时俨然一个行者楼大管家。秦忠志却乐此不疲。按他自己的说法,国有界,道无疆。他深知自己现在所行所做,必将对整个天下格局都产生影响。
对于一心想要青史留名的秦忠志而言,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秦忠志一到檀邀雨面前就立刻露出了个标准的狐狸笑脸,“女郎。造像已经发往各地。年关前一定能送到。昨日收到梁翁传书,盖吴首领已经带人从仇池出发了。怕引人耳目,只能三五成群地进入宋地。路上怕是还有的耽搁。”
檀邀雨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叮嘱道,“盖吴的事儿不急。让他们注意掩藏行踪就好。造像那边,立好之后,只需派人盯住,无论是佛教的人来阻挠,还是拜火教派人破坏,都无需交手。”
秦忠志忙答“女郎放心,这事儿也叮嘱了几次了。如今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大家绝不会轻举妄动的。”
檀邀雨闻言点头,揉了揉眉心露出一脸倦色。
秦忠志见状忍住笑意,故作关怀道“女郎可还是要去藏书阁”
邀雨叹口气点头,“之前没能去藏书阁一观还觉得遗憾,谁想到做了楼主,竟然想出都出不来……”
秦忠志叹道“这千年古塔,几辈贤者经营,所汇聚的藏书典籍岂是以一人之力就能看完的女郎能心中有个大概应当就可以了。”
檀邀雨无力道“你高看我了……莫说大概,我连书录还没理出个头绪呢……况且《卦史》初看时让人难以置信,可看了这几日,我只觉得脑仁儿都疼。我又不似云师弟,念经都能念出大道的人。再这么下去,我怕是这辈子都出不了藏书阁了。”
秦忠志有些同情邀雨,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尊者也是怕宝珠蒙尘。希望有人能将行者楼的学识都传承下去。只是术业有专攻,女郎不爱这些,自然是事倍功半。学必有师,不如今日议事时,请几位行者提点教导您一下吧,总好过您自己死读书。”
檀邀雨只觉得脑中的事情千丝万缕,找不出个着手的地方。遂只是点了下头,直接朝藏书阁而去。
一进入藏书阁,便见物苏行者冲她点了下头,并没有上前与她多做寒暄。檀邀雨暗自叹息地走到云道生身边坐下,也不急着看书,反倒往云道生身上一靠道“师弟分我些脑子吧……不然我就要在这藏书阁里终老了。”
云道生此时的情绪已经好了不少,见邀雨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师姐进藏书阁五日就将兵法、武器谱和功法图录都读了一遍。若说师姐没有读书的天分,我可是不信。”
“我有什么办法……”檀邀雨哀怨道“除了我爱看的,其他的字放在书上我就像是不认得一样!明明刚看进脑子,它自己就又飞走了。”
云道生也有些吃力道“的确不易。我如今读制器篇也有此感。明明语句也不算晦涩难懂,可就是无法完全理解其中深意。”
檀邀雨一摆手,“你这书,合该给何卢拿去。估计他给你点拨几句,你就能看懂了。”
云道生遗憾地看着手里的竹简,“可是何郎君并非行者楼弟子。按规矩,即便是嬴风师兄和子墨师兄想要进入藏书阁,也要有师公和物苏前辈的许可才行。我们又不能冒险将这些孤本带出……”
云道生说到一半,檀邀雨突然一拍案桌,“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既然如此,收了徒弟不就好了!”
云道生被她没头没尾的话说得一愣,又跌跌撞撞地被邀雨拉起来,“还看什么书!先跟我去找师兄师姐们去商量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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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二、议事堂
檀邀雨继任楼主后,先是被蛊虫折腾得半死不活,之后又被苍梧尊者扔进了藏书阁去苦读。说是要让她知道行者楼的由来始末,做事才有分寸和规矩可循。
一来二去,距檀邀雨拿到飞熊印已经两个多月了,她才第一次正式进议事堂同诸位行者议事。
行者楼之前有规矩,楼主在时,每月初一于议事堂议事。可由于楼主位空悬已久,楼中能主事的,诸如姜乾、姜坤等人又都不在楼中。
所以议事堂几乎是处于荒废的状态。还是苍梧尊者回来后,鹿蜀才着人整修了一番。勉强有了个整洁的样子。
檀邀雨身为楼主,同苍梧尊者并席,下手位是姜乾、姜坤,接下来才是楼内行者依次落座。
嬴风作为知命人坐在邀雨右手侧的偏席。潋滟作为守山人虽不能到场,却自有一席空下留给她。子墨和云道生则分立在姜乾两侧。祝融因为拜了南尘行者,这次也跟着师父一同入席。
苍梧尊者还特意准许秦忠志跟着鹿蜀一同入议事堂,也算是默许了秦忠志的身份。
苍梧尊者起初还担心檀邀雨面对一群老头子、老婆子张不开嘴,想着帮她坐镇。谁想到邀雨虽然不敢托大,却也并不怯场,同诸位行者间言谈也算对答如流。
苍梧尊者十分满意地看着邀雨。亲自替她介绍诸位行者所属所长。虽然这些邀雨早就已经在藏书阁的记录中看过了,如今对上了人,才算有了印象。
与众人一一见过,邀雨微微欠身道“朱家灭门一事,皆因我行者楼而起。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当务之急,是将朱家还剩下的人脉、生意、眼线都归拢到一处。这事儿要等朱圆圆回来后,再同她商议定夺。想来拜火教也不会坐等我们找上门去。到时怕是还要劳烦诸位前辈到各地去坐镇。免得又给贼人可乘之机。”
诸位行者闻言,皆点头称是。这让邀雨微微松了口气。她原以为自己辈份小,指派前辈去做事,总会有人跳出来不愿意。没想到众人竟毫无异议。
邀雨对苍梧尊者微笑着点头。这些行者即便是不给自己面子,也要顾及着师公的地位。
“另外还有一事想与诸位商议,”邀雨趁热打铁道“我打算在山脚下开设学堂,招收各方青年才俊入学。诸位可以入学堂传道受业,也可以从中挑选合适的子弟,收为徒弟,带入行者楼教导。”
檀邀雨此言一出,立刻引来议论纷纷。别看在朱家的事情上无人反驳她,那是因为朱家这是同仇敌忾的事儿,没什么好拉扯的。可突然招收大量外姓子弟入行者楼,还是让不少行者觉得惶惶不安。
檀邀雨伸手示意大家先安静,这才接着道“行者楼若想传承下去,没有足够的青年子弟是不行的。当初大家既然能接受我们几个外姓小辈成为行者楼弟子,自然也可以接纳更多人。”
“你们怎么能一样”姜坤第一个反对道“你们要么是拐点之人,要么就是从小跟在师父身边,知根知底的。怎么能跟贸然招来的人相提并论。”
邀雨点头“我知道师叔的顾虑。只是如今行者楼内的小辈只有我们四个。您当真以为只靠我们四人就能将这千年古楼维系下去招收子弟也并非立刻就要带入行者楼。可以让他们先在山下治学,方便诸位前辈观察他们的心性、悟性和韧性,择优收为弟子。办法虽有些耗时耗力,可总比诸位漫无目的地到处寻找徒弟来得稳妥些。诸位以为呢”
堂内行者再次议论纷纷,不过很快,曾经想要收邀雨做徒弟的长须行者先站出来支持道“我觉得这法子甚好!空有一身本领却无人传承,百年之后要愧对祖师爷的。小老儿第一个报名,到山下去做个教书先生。”
有一个带头,很快又有几名行者也站出来表示支持。其他还有些犹豫不决的,都纷纷望向苍梧尊者,等他决断。
邀雨见了也不急。她才刚继任,实在没可能跟师公在楼中的地位和威严做比。于是她也望向了苍梧尊者。
“你们都看着老夫做甚”苍梧尊者嫌麻烦似的向后仰了仰,“当初是老夫主张去找外姓的拐点之人。如今楼主已定,老夫自然是要支持楼主的。后山设有蛊虫阵,也不怕别有用心的混进来,”他转过来对邀雨叮嘱道“此事你跟你潋滟师姐说一声,让她届时加强防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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