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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乱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樊笼也自然

    “邀雨也是刚才知道的。”嬴风道:“我是七日前收到的消息。怕你们担心,所以才没告诉你们,而是先私下调查了一番。”

    谢惠连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拽着嬴风的胳膊道:“我求求你,你既然知道我爹是被冤枉的,求你到皇上面前去为他求求情吧!至少保住他一命!”

    “空口白牙,皇上是不会相信的。”檀邀雨开口道,“嬴风现在身份特殊,若是他去求情,皇上怕是会更加怀疑舅父。”

    “那怎么办……”谢惠连的手开始颤抖。

    檀邀雨问谢惠连道:“舅父对你并没有多好。你继母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求到你头上。如今你在名义上已经不是他的儿子了。你确定还要救他”




五百二十八、情债难填
    谢惠连坚定地点头。他虽然成了谢混和晋陵公主的孙子,却不代表他能不管自己的亲爹,看着他去送死。

    “那就冷静下来,动动脑子,”檀邀雨道:“想想谁会陷害舅父。想想你能做什么。”

    谢惠连抬眼看向檀邀雨,与她四目相对时,像是受到某种鼓励。他深吸了一口气,真如邀雨所说的,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五学馆上分别派出了几批人马。

    中秋节前三日,谢家主宅却被几家商户上门围堵追债。族产已经被败光的事儿突然在谢氏族人中传扬开来,整个陈郡顿时人人惶惶不可终日。

    而本来关在狱中的谢方明的属官不仅用裤带拴在窗杆上将自己勒死,还留下了一份血书,供述自己受人指使,诬陷谢方明。

    最让众人意想不到的,就是谢惠连原本在宫中并不受瞩目的姐姐却突然受到皇上圣宠。近半月来,宋皇几乎夜夜宿在她的房中。谢家女郎的位分直接从充衣升到了昭仪。

    中秋前夜,宋皇想给谢昭仪一个惊喜,不让通传就悄悄到了谢昭仪宫中,却见昭仪正低声啜泣。见他进来,又立刻摸干眼泪,笑颜相对。刘义隆心疼不已,安慰之下,得知谢方明被诬陷一事。

    谢昭仪说不愿皇上为自己的事儿烦忧,才一直隐忍。只是眼看就要中秋,想着自己在宫中锦衣玉食,而父亲却困在狱中有冤却无处申辩,故而偷偷落泪。

    刘义隆怜香惜玉,立刻招来刘义康和刘义季细问。然后谢方明当日就被无罪释放了。

    而谢惠连也在这之后,正式成为了谢家的宗子。

    檀邀雨看着谢弘微发来的信函不住冷笑。有些人,不逼一下,就不知道他们做事能多快。谢弘微显然是怕了,就连唆使谢方明属官的那个谢家嫡子也被他处置了。认错的态度特别良好。

    檀邀雨把玩了一会儿谢家送来的宗子印信,丢给墨曜道:“你贴身收着,我过几日就要用上。”

    墨曜点头,立刻将宗子印藏好,又道:“谢家说连郎君要回一趟陈郡,正式拜祭宗庙,还要宴请各氏族的族长、宗子、族老。您看是否需要派人送他回去”

    檀邀雨道:“我们在南边儿的事儿都办得差不多了。等明年年初就可以回行者楼了。到时候再将谢惠连带回陈郡,拜祭宗庙也不急在这一时。至于宴请,告诉谢弘微,我会在建康为谢惠连举办宗子宴,毕竟各家掌握实权的人物都在建康。至于族中长辈,正好舅父也在建康,陈郡那边,请晋陵公主和谢弘微前来就可以了。”

    谢方明在狱中受了刑,又因狱中潮湿引发了咳疾,需要在家中休养,以后能不能再做官都难说。可谢方明这一支在族中却越来越受重视。

    亲儿子入了嫡支,还做了宗子。亲闺女在宫中圣宠不衰,任谁都要给谢方明几分面子。

    檀邀雨看看天,问墨曜道:“禾依姐姐是今日出宫吧”

    “是。”墨曜答道:“郎君要去见她”

    “她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我理当亲自去宫门接她。让人去备马车吧。”

    檀邀雨想到这儿就觉得讽刺。明明是冤案,可却只有通过一个宠妃的嘴,才不会引起刘义隆猜忌。还说什么明君!真是好笑!

    禾依显然没想到檀邀雨会亲自来接她,见邀雨从宫门口的马车中探出头来时,立刻欣喜万分地迎上前,“十二郎!你怎么来了!”

    墨曜一听这称呼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不知道女郎是怎么谈笑自如地跟禾依讲话的。禾依若是知道真相,还不一定要怎么伤心呢……女郎这情债啊,真是越欠越多!

    “禾依姐姐,先上车吧。”檀邀雨热情地打开车门,还不忘了伸手拉了禾依一把。

    禾依只觉得心中如小鹿乱撞,忙借着邀雨的手上了车,坐定了才道:“不是说要避嫌,你怎么又亲自来了”

    “事成之前,自然是要避嫌的。事成之后,谁还管那许多”檀邀雨说着便向禾依作揖道:“这次真是要谢谢姐姐。若不是你肯冒险入宫教导昭仪,皇上也不会如此宠爱她。”

    禾依闻言却叹了口气,“不过是帮着她想开了。女子生来艰难,她在宫中更是步步惊心。如今她已经看开了,也知道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即便不学那些哄男人开心的法子,她也能过得游刃有余的。”

    “女子能像禾依姐姐这么豁达的,真是少见。”檀邀雨诚心道,“什么时候姐姐也教教我吧”

    “教你教你什么”禾依疑惑道。

    檀邀雨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笑道:“教我怎么活得豁达啊。”

    檀邀雨一笑,禾依的心就跳得更厉害了,她害羞地侧过头,小声道:“十二郎是郎君,学我做什么”

    檀邀雨是真心佩服禾依,也感激她出手帮忙,便问道:“姐姐以后有什么打算可想就此离开花船”

    檀邀雨之前就给了禾依一大笔钱,足够她日后生活的。花船是王五郎的,若是禾依想走,檀邀雨可以帮她跟王五郎说上一声。

    禾依满眼深情地望向檀邀雨,“若是离开花船,十二郎可会容我留在你身边”

    檀邀雨根本没领会禾依的意思,直截了当道:“那恐怕不行。留在我身边太危险了。姐姐别看我这样,仇家还是挺多的。姐姐若愿意,我可以为你找一个安稳之处。”

    禾依不知道檀邀雨说的是实情,只以为邀雨是以此托词,不想接纳她。

    禾依轻叹了一声,随即又露出笑容,“多谢十二郎的美意了。如今这乱世,哪又比花船上好多少呢我已经习惯了上面的日子,真要去了哪处安安静静地孤独终老,倒不如在花船上和姐妹们嘻嘻哈哈,过一日算一日。”

    檀邀雨想了想,点头道:“好。姐姐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勉强。以后若是姐姐有事,只管去朱家的铺子上留信给我。我一定相帮。”

    “我一个妓娘,能有什么事儿。”禾依浅笑,“你以后多来看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檀邀雨点头,她在南地还没结识过其他女郎。她很喜欢跟禾依相处,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根本没注意到墨曜正在仰天长叹。



五百二十九、十卦十准
    檀邀雨一路送着禾依回到了花船上。禾依当初走的突然,船上其他姐妹还以为禾依赎身离开了,没想到她还会回来,一时百感交集,哭的哭,笑的笑,说不完的体己话。

    不少女妓认出了檀邀雨,毕竟花魁宴当天那五十朵金莲可是让人印象深刻。管事娘子跟禾依十分亲近,忙拉过来小声问道:“你可是跟了秦十二了”

    “姐姐浑说什么呢”禾依笑道:“我不过是去帮了十二郎一个忙,所以离开了几日。现在事情结束了,我自然要回来了。我可舍不得姐妹们。”

    禾依说得轻松,管事娘子却听出了弦外之音,不过她知道,有些伤疤戳不得,于是也笑着应道:“回来的好。我让人给你做些好吃好喝的,你帮了秦十二,就让他好好陪着你吃!让他给你斟酒道谢!”

    禾依笑得脸上红红的,拉着檀邀雨进了个厢房。他们两个谁都没注意到,天字号的厢房内,早就有人盯上了檀邀雨。

    —分界线—

    拓跋焘在广宁郡停留已经快半个月了。整天不是泡温泉药浴,就是骑马打猎,之前的疲累消除了不少,伤口似乎也恢复了许多。

    他这次出宫,只带了璃竹和盈燕两人。因为在宫里时,他最常去见的也只是这两人。可不知是不是因为离了皇宫,让他有了更多闲暇的时间去回忆,这两日檀邀雨总时不时地从他脑子里蹦出来。

    每到这时,他就会跑去寇谦之那儿坐上一会儿,似乎这样才能平静下来,让他不至于不管不顾地跑去南地或仇池寻人。

    拓跋焘今夜又有些烦躁,不想见别的女人也不想说话,索性又去寇谦之那儿躲清静。

    一进院子就发现寇谦之正皱眉站在院中,见拓跋焘来了,忙施礼道:“臣正要去见陛下,没想到您却自己来了。”

    拓跋焘扬眉:“国师有何事要见朕”

    寇谦之正色道:“星象有异,北方不稳。敢问陛下今日可收到平城的消息”

    拓跋焘闻言蹙眉,“今天倒是的确没收到平城的传信……朕还想是否是遇上雨天耽误了……”

    寇谦之却用毫不迟疑的口吻道:“请陛下速速调兵,返回平城。”

    “现在”拓跋焘有些迟疑。只凭占星的结果就调度军队,这事儿听起来有些不靠谱。

    寇谦之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拓跋焘。

    片刻之后,拓跋焘转身下令:“传旨令广宁附近二十郡抽调守军,即刻随朕返回平城。再派快马去调征南军,命他们日夜兼程赶上来!若有延误,军法处置!”

    拓跋焘的旨意一气呵成,说完时人都已经走出寇谦之的院子了。

    寇谦之再次仰头,确认了邀雨的星象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他望着北方异常闪耀的几颗星叹了口气,“但愿能多救下几条人命吧。”

    神一年秋,柔然大军突然入侵北魏边境五郡,一路烧杀抢掠。其中一支军队更是长驱直入。北魏守军中有三支哗变,加入柔然军一路杀向平城,却在离平城十里之地,遭到了拓跋焘率领的王军拦截。

    “不可能的!拓跋焘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还在广宁郡泡温泉吗”柔然领军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将,见到想着拓跋焘亲征的王旗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主,一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拓跋焘既然已经赶了回来,我们绝不能与他硬碰硬!此时还是先撤退吧!”

    拓跋钟的眼睛里全是愤怒,他一把抓过属官的衣领吼道:“撤退!你要我怎么退!已经都到这里了,平城就在眼前!你要我如何退!追随我的这些旧部要怎么办!难不成都跟着我们狼狈地躲回柔然!”

    属官也是一脸的不甘,他抹了把脸上的泥血,坚定道:“即便是要在草原上终日逃亡,属下也会追随您。将军的旧部也会追随您!我们起事,是为了将您推上那至高之位!绝不是为了一时气愤就丧命于此。少主,留得青山在……”

    “不行!”拓跋钟毫不犹豫地反对道:“我娘还在宫里,我们逃了,她要怎么办!”

    属官双手扣住拓跋钟的脸,让他冷静下来道:“夫人不会有事的!按照计划,她会在我们到达平城时打开城门,如今我们未到,夫人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少主!撤退吧!再晚我们就走不掉了!”

    拓跋钟的身子一颤,看着远处的旌旗只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就又迫近了一分,他死死握住手里的长剑,又向平城的方向忘了一眼,随后调转马头,“撤退!”

    拓跋焘一路从广宁郡追击而来,可直到自己亲眼看见对面敌军的旌旗时,才真的相信了寇谦之。

    “陛下!他们撤军了!”

    “追!一个都不能放走!朕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狂徒!”

    拓跋焘说着就一马当先地追上去!

    拓跋焘带兵几乎毫不歇息地追了三日,却依旧没能追上敌军。他不得不停下修整,不然他的人会在追上敌人前累死。

    离主战场越近,越多的战报汇集交到了拓跋焘手中。他终于明白为何会有三郡守军直接投降。

    “拓跋钟……”拓跋焘的眼神变得阴狠,“原来是你……”

    拓跋焘立刻问面前的探子:“可还发现了其他人”

    “其他人陛下是指”探子被问懵了。

    “无事,你下去吧。”拓跋焘挥手。

    檀邀雨不会跟拓跋钟在一起。若是她在,拓跋钟不会蠢到用这种自取灭亡的法子。

    拓跋焘从身后取出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打开后里面先是现出一座金佛像,佛像下还压着一块绢布。

    拓跋焘小心地取出佛像放到一边,接着将绢布在眼前摊开。

    绢布上画着一个骑在神上的少女。眉目传神,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画布上走下来一般。

    拓跋焘看着画像出神,“你食言了。你说过不会让那小子回来。可他现在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一支军队。你说,如果我将拓跋钟捉住了,你会怎么做会不会回平城来救他”



五百三十、不甘心
    得知拓跋焘突然返回,并且已经集结了定中军和征南军一路杀向大漠时,乔女只觉得自己已经血脉逆流了。她的希望,她唯一的希望,难不成就要在战火中灰飞烟灭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样。

    乔女第一个念头就是劫持北魏太子拓跋晃,必要时可以换钟儿一条性命。可她又觉得这样不够,因为拓跋焘还可以有许多的儿子,可她却只有钟儿一个了。

    想到宫中能让拓跋焘最上心的,就是窦太后……虽然挟持太后的难度要比还是孩子的太子难得多,可乔女在宫中还有其他的帮手,只要安排得当,她肯定能将窦太后带出宫去。

    想到这儿,乔女毫不犹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打算以探望旧主之名去“拜访”窦太后。可她才刚出了皇后寝宫的宫门,就急急刹住了脚。

    “老……老仙人……”乔女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姜乾上下打量了乔女一番,看到她明明才不过三十多的年纪,就已经满头华发,不仅叹了口气,“乔女……反过来就是娇……老夫倒是着相了,没想到你竟如此明目张胆地呆在拓跋焘的眼皮子底下。”

    “老仙人!”娇娘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您救救我儿!钟儿他可能还不知道拓跋焘已经回来了!若是同拓跋焘的大军碰上,我儿必死无疑……他是将军唯一的血脉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他死啊……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只求您救救他!”

    姜乾微微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明知这是以卵击石,为何还要让他涉险。即便你们今日攻下了平城又如何以太子和太后的性命逼迫拓跋焘投降你觉得他会向叛军妥协北魏四军皆在他的控制之下,一个小小的平城能支撑多久最后无非是无辜的将士和百姓为此平白丧命。”

    娇娘满脸泪痕的委顿在地,“妾身知道……妾身早就知道……只是我不甘心,钟儿也不甘心……为何高堂锦绣,都要让与一个弑叔的刽子手!我家将军……他从未对大魏有过二心!为何他要死去!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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