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乱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樊笼也自然
窦太后却像是没听见拓跋焘的话,对叔允挥挥手,叔允立刻施礼退了出去。
窦太后由嬷嬷扶着,坐到了圈椅上,浑黄的眼睛望着拓跋焘,便是这白日里也只看得出他的一个轮廓。
拓跋焘十二岁时,生母杜密皇后就按子贵母死的旧历被赐死。而窦太后则因操行纯备,进退以礼,被先帝看中,将她从犯官宫婢,直接提拔为太子保母。
窦太后自己不能嫁人,也不能有子嗣。所以她对拓跋焘就像自己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年幼的拓跋焘在母后离世时,大受打击。多亏了保母窦太后母亲般的宠爱,因此他对窦氏的感情也十分深厚。
拓跋焘登基后先是封窦氏为保太后,后来又直接改成了皇太后。连带领大军出征柔然时,也敢将国事全托付给窦太后。
窦太后恍惚觉的,拓跋焘仿佛昨日还是那个在自己身边摇头念书的太子,可一转眼,就要面对身为帝王的权衡和妥协。
窦太后的声音苍老却十分坚定,“陛下。叔允知道为什么他不能再查。您难道不知道吗”
拓跋焘愣了一瞬,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无力地跌坐回圈椅中。
白衣庵是不缺香火钱的。
哪位夫人去做法事,不是大把大把的供奉给她们。那么根本不会瞧得上蝇头小利的白衣庵,又怎么会跟普通人做生意
那些光顾这处暗娼的客人,注定非富即贵。
窦太后见拓跋焘一言不发地坐在圈椅里出神,就知道他想明白了,“这件事儿若是查下去,只会有损皇家和朝廷的脸面。陛下绝不可莽撞行事。”
窦太后继而叹了口气,“哀家已经命人出城去追那些尼姑,一经找到,就地处死。哀家还会赐白衣庵原住持师太毒酒一杯。死后拖到市口再受鞭刑一千,尸身悬于城门三日,以儆效尤!”
拓跋焘没想到窦太后竟然出手如此之快。但他也承认,这大约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窦太后直接下令灭口,是怕那些尼姑攀扯出其他人。
可是平时一向对人和善的窦太后,竟然下令在住持师太死后还对尸身处以鞭刑和悬尸,便知窦太后也十分憎恶这白衣庵的所作所为。
拓跋焘皱着眉,“崔浩曾向儿子进言,说我大魏的寺庙实乃隐患。儿子觉得,他所言甚是。一个小小的白衣庵,尚且能在平城之
二百一十七、故人相见
那妇人一看见檀邀雨就从地上捡起石头朝她扔过去,“你还我女儿命来!”
一旁守着的墨曜抬脚就将扔来的石头踢飞,“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
那妇人完全不理会墨曜,就像疯了一样,继续捡起石头朝邀雨扔。
墨曜一边挡石头,一边怒道,“你够了没有!再不停手我就不客气啦!”
可妇人显然没有停手的意思。此时藏在暗处的祝融猛地跳出来,露出青面獠牙,对着妇人大吼一声!
妇人被祝融吓得手一抖,人就脱了力,跌坐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墨曜听妇人的话,就猜她大概是白衣庵中某位死去女子的亲人。墨曜转头,发现邀雨始终一动不动地坐着,丝毫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
墨曜于是挡在邀雨面前对那妇人道,“你这人好不讲理,掳了你女儿,逼良为娼的是白衣庵的贼尼,你不去找她们,反倒来打扰我家仙姬。难不成你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吗”
那妇人哭泣不止,“白衣庵的贼尼那些畜生都已经死了,尸体挂在墙头上,她们会下地狱,受无尽的刑罚,永世不得超生!可那又如何就算她们死了,我的女儿永远也回不来了……”
墨曜眼圈微红,有些同情这妇人,声音便缓和了一些,“那你也不能跑来仙姬这儿胡搅蛮缠啊。若不是仙姬,你们怎么可能找到她的尸身好好安葬,你女儿怕是要在那葬地方做孤魂野鬼!”
墨曜边说边偷瞄邀雨,她这话一半是说给妇人,一半是说给邀雨听的。
妇人却恶狠狠道,“若不是她拆了白衣庵,压住了翻板的入口。我女儿她们又怎么会逃不出来!”
墨曜不说话了,因为这正是邀雨纠结了这么多天的原因所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妇人。她若是知道,早就去用来劝邀雨了。
此时邀雨却突然站起身说道,“可若不是本宫拆了白衣庵,她们连这逃跑的机会都不会有”
邀雨深吸了一口气,她望着晴朗的天,感叹道,“你说的没错。即便那些尼姑都死光了,你的女儿也回不来。同样的,即便本宫如何自责,她们也活不过来。”
邀雨走到妇人面前,俯下身对她郑重地施礼,声音平静地道,“本宫的确是做错了。本宫错在低估了人间的险恶。若是本宫听说废墟中有异响时,就立刻起疑,她们或许都不会死。但本宫并非此事的罪魁祸首。杀害你女儿的也并不只是白衣庵的尼姑。本宫会把他们找出来,这是本宫唯一能补偿给你女儿的。”
邀雨说完这话,再抬起头来时,发现远处正走来一个头戴帷帽,周身白衣的的女子。
女子并没有靠近,确认邀雨已经看见了她之后,女子便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转身前还回头又看了邀雨一眼,似乎在示意邀雨跟上。
邀雨对墨曜和祝融吩咐,“我去看看,你们两个拦住拓跋焘的那些眼线。”说完就毫不犹豫地往白衣妇人的方向追去。
白衣妇人走到一处僻静的树林,才停下脚步,她摘下帷帽,露出娇娘依旧美艳的脸。
邀雨一直在猜测,到底什么时候会再次见到娇娘,没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形下。
娇娘见到邀雨却没有露出一丝喜悦之情,她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拓跋焘为什么不让他死在柔然”
邀雨叹息,“我答应了拓跋破军,保住你们母子二人,我已经做到了。我们毕竟目的不同,你
二百一十八、活着就是一场豪赌
见完娇娘,邀雨便心事重重地往白衣庵走。现在元凶已经找到,接下来该怎么做
邀雨清楚,想要查出曾经光顾过那个暗娼的所有客人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这个罪魁祸首该付出代价。
等邀雨走回白衣庵,看到废墟上站着的人,顿时感觉那天空上唯一一丝阴霾也烟消云散了。
“子墨——!”
邀雨一下就扑了过去,拉着子墨转圈儿看了半天,确认他没有受伤才高兴道,“你回来了。”
子墨微笑,摸着邀雨的头顶道,“让你久等了。”
邀雨丝毫不担心拓跋焘的眼线会在附近,方才让墨曜和祝融拦住那些人时,她还有些担心两人功力不济,怕是会有漏网之鱼,所以一直在戒备着。
结果她和娇娘讲话时,竟然一个尾巴都没跟过来,想来是子墨那时就出手了。
“听说有人对你不敬。”子墨看着邀雨的眼中尽是宠溺。
他一现身就被墨曜倒了一堆苦水,在墨曜看来,但凡是让邀雨不开心的事儿都是对邀雨不敬。
“不,”邀雨摇头,“这次的确是我太过任意妄为了。我该思虑周全,再做打算。”
子墨轻轻揉开邀雨蹙起的眉心,“你不需要瞻前顾后,那不是你擅长的。你虽胆大任性,可绝不是狂悖之人。只要你觉得对的,便去做。我会一直陪着你。至于会不会有其他人无辜受累,谁又能顾全所有呢这乱世之中,活着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邀雨红着眼圈点头,“好。也是时候该叫那些人知道,我这个神棍可不是浪得虚名!”
邀雨恢复了精神后,并没有急着去找拓跋弥算账。而是差墨曜去链子弄看望云芳妮。
听说云芳妮回到家后就一直精神紧张,邀雨怕自己贸然前往刺激到她,就先让墨曜去问问情况。
结果墨曜去了没多久,就惨白着一张脸回来,见到邀雨时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死了”邀雨的声音阴寒彻骨。
墨曜点头。
邀雨闭上眼睛,似是不愿再多看这丑陋的人间一眼,“自戕还是被害”
墨曜小声回答,“她自己投了河,还留了份遗言,说自己已是不洁之身,唯有一死才能解脱。”
从云芳妮被救那日起,邀雨就猜测会有今日。世人对女子惯于苛刻,并没有容忍一个婚前失真女子的雅量,即便这些都不是那女子的错。
而幕后黑手拓跋弥,也不会轻易放一个知情者活着。
当初邀雨就担心,会有人趁机下手,还特意让叔允找几个身手好的保护云芳妮,并且留意到底是谁在暗中下手。
如今云芳妮就这么死了,邀雨很难不起疑心。毕竟如果有叔允的人在她身边,看见她投河不可能不管她。
邀雨直接找去了禁军衙门,当面质问叔允,“你是否有派人保护云家云芳妮不可能自己投河,你查到了真凶是谁是不是”
叔允沉默。窦太后已经明言不让他再管此事。虽说后来拓跋焘又下了道密旨,让他接着查,但是查出的结果,只能密报给陛下,不得外露。
所以即便叔允已经感受到了檀邀雨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他依旧只能是摇头表示,无论如何也不能泄露。
“你不说,本宫也查得出来。”邀雨转身离去。
第二天,邀雨穿上了之前大巫的服侍,散开头发,只用白绸简单系住。周身只戴珊瑚手钏和脚链,看上去既素雅又不失郑重。
邀雨将一块灵牌抱在胸前,灵位上书,‘爱女云氏方妮之位。’
檀邀雨就这
二百一十九、平地起阴风
管家一听说要赔手钏,顿时瞪大双眼,“门是你拍碎的,刮花了自己的手钏,还让我们赔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啊!啊啊啊啊——”
被祝融拎起来的管家,吓得声音直接变了戏曲调儿。
邀雨算是看明白了,甭管祝融武功高低,论威慑力,就连她檀邀雨都要甘拜下风。
祝融鼻孔冒出一股绿烟儿,直接喷到管家脸上,那管家顿时便觉得脸上的皮肤有些刺痛。
邀雨冷眼望着管家,“给你个机会,把话重新再说一遍。”
管家很虚,哆哆嗦嗦道,“这、这、这,那您说怎么赔”
邀雨正要开口,就听身后的人群一阵嘈杂。
“都让让,让让,禁军在此,闲杂人等退让!”
很快人群分开两侧,叔允扶着刀柄自人群中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
结果他一见到檀邀雨,顿时身子矮了半截儿,后脑勺开始嗡嗡地疼。
不是说有歹人在王府附近捣乱吗怎么是檀邀雨在这儿等等,檀邀雨怎么会找上安定王府该不会是巧合吧……
周围的几户人家一看是执金吾来了,刚想上来告状,就听叔允恭敬道,“天女,您怎么在这儿呢”
天女!这个挨家敲门招鬼的,是那位新晋封的天女!
原本还想着让禁军主持公道的几户立刻怂了,不过是扇门,自己修就完了。这位现在可是惹不起的人物。
自从邀雨误打误撞地查出白衣庵私设暗娼,原本那些对邀雨冷嘲热讽的人家全都萎了。
据说西海公主因为帮白衣庵的贼尼上过血书,连带着说了不少诋毁邀雨的话,结果现在被关进了宗庙,连她自己儿子都不能见。
支持过白衣庵的人家,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刻变透明,生怕陛下想起他们,就跑不了一顿责罚。
“叔大人来了。”邀雨丝毫不意外地道,“本宫御赐的手钏被这家的门刮花了,本宫正想找叔大人讨个公道,可巧叔大人就来了。”
叔允看看安定王府碎成了渣渣的大门,还有被祝融举着的管家,心中立刻就知道,此事绝不可能是巧合了。
这是专业来碰瓷儿的。
只是叔允想不通,檀邀雨是怎么查到安定王的自己都是昨日才隐约找到了线索。叔允不信,邀雨的情报能多过自己这条地头蛇
始终被祝融举高高的管家此时颤声道,“叔大人,先救救我啊……”
叔允摸不清邀雨的底,便只是赔笑脸道,“天女您看,这门也碎了,你这手钏也……刮……哪儿了哦,这儿花了……要不您二位就算扯平了”
邀雨柳眉上挑,“叔大人是说,御赐的手钏,跟这破木头门一个价值”
御赐的……叔允觉得邀雨这必然是设计好的,谁会带着御赐的首饰到处拍门玩儿啊
叔允权衡了一下,左边是陛下极为看重的天女,右边是陛下的三皇叔,但估计白衣庵之事一旦呈报陛下,这位三皇叔也就凉了。
嗯,叔允心中的天平“咣当”一声歪到了左边。
“这御赐之物,自然不是普通的木门可以比的。要不……”
叔允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听见安定王府内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何人胆敢在我王府门口如此放肆!”
邀雨冷笑,终于来了。今天这一出,就是为了引出安定王拓跋弥,她总要确定罪魁祸首长什么样,不然杀错人怎么办。
邀雨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来人。
拓跋弥是标准鲜卑人的长相。宽肩大肚,个子虽然不矮,可腿却不长,看上去有点上重下
二百二十、斗法!
邀雨心想才几日不见,子墨这内力倒是精进了不少啊!吹得她都打了个哆嗦。
“青天白日,何处妖魔鬼怪,胆敢来王府作祟!小心本王让大巫收了你!”拓跋弥虽然动不了,却依旧不肯示弱。
邀雨冷冷道,“善恶有报。该是你偿还的时候了。”邀雨说完就走,留拓跋弥定在原地。
拓跋弥此时有点慌了,“等,等等!你是天女,你能驱魔除妖是不是!你帮本王收了她!本王一定厚厚赏赐你!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可邀雨从始至终都没回头,她想要的,就是拓跋弥的命啊。既然本人都同意了,那就无须再犹豫了。
邀雨一走,安定王府的仆从们就一拥而上,管家伸手就把黄符给揭了,可拓跋弥依旧定在那儿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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