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重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赵阙
叹重生
作者:赵阙
她本是一品征西将最疼爱的女儿,她本是京城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闺秀,却在一夜之间遭受灭门之灾。前一世,她在秦王的内院苟且偷生,最终却被秦王一剑穿心,这一世,她又该如何抉择?
第一章 朝夕之间 风云变色
自古京城多繁华。早春永定河边的杨柳初初发芽,春寒陡峭,却挡不住前来踏春的人。少女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换上春装,好不娇俏,配着莺歌燕语,粉红嫩黄,各有千秋。可是全京城的闺秀都有一个共同羡慕、嫉妒的人,那便是薛府的大小姐,薛可。
薛家本是武将世家,薛可父亲虽是旁支,却七次出兵西域,无一不胜,被朝廷封为一等威武镇西将军。光是簪缨之家在京城也不罕见,难得的是这位薛将军,一直就是内宅妇人中传奇般的存在。十多年前他以疼媳妇出名,这十多年慢慢转换了名声,以宠女儿出名。只是薛夫人子嗣上有点困难,膝下一直无男,薛将军才在前两年纳了个妾,虽然有个小儿子,却是重女轻男,仍然把薛大小姐宠到没边。可是薛大小姐的好命显然不止于此。俗话说,千金易得,难得一心人。可这京城,但凡有点消息渠道的人家都知道,薛家大小姐和秦王是真正的青梅竹马,郎才女貌。秦王爷,那是皇后的嫡子,见过的人无不说他高贵温和,那是多少姑娘的春闺梦中人呵,可偏偏把自己的温柔给了薛大小姐一人。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老天爷有时就这么偏爱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今天的傍晚下起了大雨,这在初春并不多见,春天的雨总是细细的,轻轻的,沾衣欲湿,欲说还休,今天的雨却是出奇的大,像是天空中有人一盆一盆的倒水。可是雨水再大,也冲不淡空气中的血腥味。那些达官贵胄的门府紧闭,长顺街上也是一个行人也无,只剩下瓢泼雨声和人的嘶喊声。一声一声,像条鞭子,抽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杨相府的门也是紧闭的。外面看上去一片寂静,和漫天大雨融为一体。相府的守门人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他从怀中摸出一个油乎乎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牛皮包裹的酒壶,眯了一口酒,咂吧咂吧嘴,便看见门口一人骑着马过来,那人虽然穿着油毡衣,但浑身已经湿透,他走进门房,递过一个油纸筒。老头一看上面的漆红印记,收起刚刚还浑浊的眼神,慎重地放到旁边的匣子里,并拉了下一根暗绳。接着便有一位劲装的中年男子过来取走匣子。那男子穿过前厅、中堂,直接走到后院,见到他的人均侧身行礼。直到后院一个简朴、端庄的房间前才止步。一个约五十多岁的嬷嬷走出来,微微颔首道:“老爷和四姑娘在里面。”
那男子听说有四姑娘,不便进屋,将匣子交给嬷嬷。
嬷嬷捧着匣子进去。房间里一阵琴声传过来,悠扬高远。一个年约七十左右的老人背着手看着窗外的雨,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嬷嬷进来,将匣子放在窗边的书桌上,打开匣子,展开油纸,用桌上的裁纸刀剪开,里面一张叠的整齐的信笺,她用一旁的镇纸将信笺压平,放在托盘中,
第二章 既见君子 云胡不喜
薛可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觉已经跑了很久,可是耳边还是一声一声的嘶喊声,那是人在极度的惊恐、愤怒、绝望下发出的声音,薛家上上下下三百余口,最后只剩下这三百多声,便归于寂静了。死一般的寂静。
地道出口已经出了薛府,不知是哪一处的一个荒败园子,园中一座假山,堪堪可藏一人。眼见有兵士过来,薛可缩在里面不敢出气。
突然一辆马车疾速的跑过来,又猛然停在这园子里,马车中传来她最熟悉的声音:“阿可,阿可,你在么”
薛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了自己跑过去的冲动。太湖石的假山讲究“瘦透漏”,可是今天,噼里啪啦的雨声和墨黑如漆的夜色将薛可隐藏的很好。雨水透过石头中的洞打在薛可的头上、衣服上,假山中不到一会儿水已经积到膝盖处。薛可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秦王在到处轻声呼唤着。
不知道身边的人劝了多少遍,终于马车走了,也带走了马车上那一丝丝的亮光,显得这夜更加漆黑。雨一直下,像是从宇宙洪荒时下到现在,又像是要下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薛可动了动僵硬的腿脚,衣裙沾着泥水,又厚又重。拖着衣服,她踉踉跄跄的走到最近的一颗槐树边。她本是爬树的高手,只是此刻全身像脱了力气一般,手只是发抖,抱不住树干。好容易爬上去,找了个稳点的枝桠,薛可瘫在那儿,苦思冥想。
时间太久远,太久远了,她有点记不清了。是叽啾叽啾还是叽叽喳喳她记得太子和她说过,不同的鸟儿不同的情景下有不同的叫声,有的是呼叫同伴,有的是警醒,有的是高兴,太子曾经惟妙惟肖的学过,她当时笑的前仰后合,太子很认真的教她,但是薛可只学会了一种,据说是一种云顶锡嘴雀儿在发现食物时的叫声,类似叽-——呜的声音。薛可试探的发出这种声音。
有人明显疑惑了,这既不是他们通用的暗号,听着也不像正常的鸟声,因为再早起的鸟儿也不会在深夜招呼同伴来觅食,他们用自己的暗号交流着,询问着,迅速聚集到这棵树下。薛可一无所知,直到听见一个声音轻声在树下问:“可儿,是你么”
薛可一
第三章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
抱朴院离太子书房并不远,伺候自己的一个嬷嬷姓张,昨晚半夜被吩咐起来,也是衣裳整齐,透着一股精神劲。一个叫阿六的丫头,个子高高的,透着一股清冷劲,倒不像是伺候人的。院子里还有负责洒扫的八个丫头,一早在院子外磕了头,穿着刚换的统一的春衣,薛可也分不清谁是谁。
嬷嬷上前递过一套衣服,里衫都是白色,外裳是咋一看也是白色,仔细看确是极浅的黄色。嬷嬷在一旁道“姑娘,这是昨儿夜里殿下吩咐后临时用成衣赶制的,怕是不合身,姑娘先将就穿。”
嬷嬷有些为难道:“姑娘,钗环您先将就着带,太子爷那边还没赏下来。”
薛可点点头,身外之物可以不要,自尊什么的也可以不要,只要能活下来。
嬷嬷在身后不动声色地给她梳着头发。昨儿大半夜让她收拾抱朴院给一个姑娘居住,这东宫后院多的是女子居住的地方,抱朴院却是当今皇帝在当太子时太子妃的书房,当时二人琴瑟和鸣,太子特许太子妃出入前院,并单单在自己书房旁边的辟出一块书房,引得京城多少女子羡慕。可是先皇后没福分啦,嬷嬷轻轻在心中叹道。也不知道这姑娘什么身份,可是大半夜的全身湿透的来到东宫,想必不是贵重姑娘。嬷嬷给她梳完头,心中却是讶异极了,虽然眉色疲倦,虽然素色打扮,这姑娘仍然艳气逼人。倘若好好装扮了,不知该如何。嬷嬷本就是精于装扮之道,一时之间只觉得技痒。
薛可住在抱朴院正房的二楼,嬷嬷正引着她下楼准备用餐,听到兴儿的声音。下得楼梯,看见太子已经坐在餐桌前。
太子不说话,薛可也没说话。到是嬷嬷问兴儿道:“太子爷这是下朝了么”
兴儿瞅了一眼道:“是,爷下了朝就赶回来,吩咐早饭摆在这儿”
嬷嬷忙唤了两个丫鬟过来伺候,太子一摆手,让丫鬟都下去了:“嬷嬷,不必张罗了,我自己来。”
嬷嬷笑道:“爷还是这个脾性,那兴儿伺候着点。”
薛可正想着太子对这嬷嬷到是客气,只听得太子说:“坐下吃饭吧。”
吃完饭,薛可才第一次仔仔细细打量这抱朴院,院子并不大,景色到雅致,院里树荫袭人,
第四章 相思入骨不如与子同仇(一)
太子每日下朝后便到抱朴院来吃早餐,薛可也慢慢习惯了。太子吃饭天生的皇家礼仪,食不言,吃完便离开。张嬷嬷怕她烦闷,她自己到不觉得,可能前一世已经习惯了。
晚饭后,薛可和张嬷嬷在院里走走消食,经过这几日,张嬷嬷人和善了不少,院子西侧是一片竹林隔开,并没有院墙,薛可透着林子往外看,张嬷嬷可怜她终日不能出门,也陪着她。薛可便看见两个小丫鬟的身影从林外过,一个说:“也不知道这院里那个狐媚子使了什么手段,竟迷得太子爷天天去。”另一个低声笑道:“还不就是狐媚手段呗,听说她天天穿一袭白衣,呸,装作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太子爷怎么就不嫌寡淡呢”“太子爷也想换换口味,喝点清粥呗。”薛可正听得津津有味,只听得张嬷嬷咳嗽了一声,那两个小丫鬟赶紧四下看看,快步走了。
张嬷嬷一脸尴尬,薛可也收住了神色回了屋。
第二天吃完早饭,太子却没有转身就走的意思,正想说些什么,薛可却跪在一旁。
太子叹口气“你想说什么就说,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哪来这么大规矩。”
薛可应声站了起来:“殿下,昨儿”
薛可话还没说完,太子便道:“昨儿你受委屈了,那两个人我今天就给你带过来,你想怎么处置都行,那些闲言碎语,你不必放在心上。”
薛可没想到这点小事太子居然也知道,却正色道:“殿下,我并不委屈,只是这东宫倒是应该整治了,殿下心怀天下,却不知道这内院同样重要,下人言语备懒,多传口舌便是首忌。殿下让我在这抱朴院中是不愿意他人知晓,可是下人不但言语相传,更是添油加醋,传出去怕是有碍殿下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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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相思入骨不如与子同仇(二)
薛可午觉醒来的时候,大小管家、执役、丫鬟、小厮已经在院外候着了。大管家姓黄,下面四位管家,分别管着人事、器物、钱财和对外的人情往来。薛可翻着名册,钱物她不想管也管不过来,只是她想做事情,第一要消息灵通,第二要有人可用,而这些都必须手上有权,否则重来一世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困死罢了。
午后蝉鸣,下人们在低声的议论。他们自有他们的消息,只知道太子带了一个女人回东宫,却又没安置到后院。后院虽然没有正经的太子妃,却也还有几位低阶位的昭训和奉仪,这位什么都没封呢,听说也不是很得宠,太子一件正经八百的首饰都没赏赐过,不知道叫他们过来做什么。
薛可静静的喝着茶,外面交头接耳的声音传过来,她不知道他们在怎样议论自己,也不关心。
声音戛然而止的时候,薛可知道,太子回来了。
太子喝口茶,吩咐:“让管家和领事的姑姑进来吧。”
抱朴院并不小,可一下站了二十多个人,也显得有点逼仄。向太子行过礼后,他们恭敬的低下头,余光打量着薛可,薛可也打量着他们。
太子声音平平:“这位是唐姑娘,她父亲是孤的救命恩人,唐姑娘是孤请来管理东宫内务的,就住在抱朴院。今后东宫大小事情,听唐姑娘吩咐。”
看到几位管家和领事姑姑之间询问、惊讶的眼神交流,太子静静喝了口茶,这才悠悠的问了一句:“黄管家,你有什么异议么”
黄管家五十多岁,目光持重,被点名后上前一步道:“老奴不敢,唐老爷子有恩于主子爷,老奴先替东宫这些下人拜谢唐姑娘。”
薛可猜想太子会给她一个合适的身份,只是没想到规格这么高,她母亲姓唐,小时候父亲便常叫她“小糖糖”,没想到太子还记得,给她安了这样一个姓氏。看见黄管家跪下行礼,薛可未起座,稍稍偏了偏身子:“黄管家客气了,还请起来。”
黄管家并未起身:“之前蒙主子爷不弃,老奴暂时看着账册、花名,拿着几把钥匙,今后还请姑娘费心。”说完便要解腰间钥匙。
“黄管家,且慢”薛可出声制止:“偌大东宫,我一个姑娘家如何管的过来,之前你怎么管的,今后你还怎么管。”
黄管家疑惑的看着她,又看向太子。太子爷仍然静静的在喝茶,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薛可想干什么。
“我初来乍到,不过是”薛可顿了顿,笑道:“想一出是一出罢了。”
薛可站起身子走到院子里,管家、领事都纷纷避开,近距离看她,虽然衣裳素净,却自带一股冷艳之气。她走到院门口,院外的下人整齐的站着,雅雀无声。
“我今儿想管的是口舌是非。”听到院子一阵子交头接耳的声音,薛可静静道:“昨儿晚饭后,在这抱朴院外,我听到两个丫鬟议论我。”薛可又慢慢走回院子,走到黄管家面前停下:“黄管家,不知道你能找出这两个人不”
黄管家想都不用想必定那两个丫鬟说的肯定不是好话,又跪下去道:“老奴失察,居然有下人嚼主子的舌根子,请姑娘责罚。还请姑娘稍座,老奴这就揪出这两个该剁舌头的东西。”
黄管家心下明白这位姑娘看着花容月貌,确是位狠角色,一般的女子受了委屈,在太子面前哭诉上两句,得太子哄上一哄。便是想找人出气,只要在太子面前说了,东宫的影卫必定是清楚的,她却让他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找,显然是要看看他怎么管家的。
当下,黄管家也不提让人自己站出来出首承认的话,只是转向其中一位管家:“孙管家,你把晚饭时分可能经过抱朴院的几组人报一下。”
孙管家应了一声,一边想一边报:“各院的奴仆各司其职,无事不得擅自出入。离抱朴院最近的是太子爷的书房,晚饭时分有可能经过的膳食组送膳食的下人,但膳食组规定是六人一组;浣衣组是酉时送干净的衣服,或许也有宫女送完衣服后迟点回去;花匠组在晚饭时分还有一遍灌水。”孙管家上前一步道:“还请周姑姑、何姑姑、翁姑姑查一查昨天晚饭时分的执勤情况。”
三位被点名的姑姑上前一步,各自盘算。其
第六章 眼前良人 梦里销魂
经过薛可这么一出,从黄管家开始,对东宫进行了一番整肃,不出半个月,下人们果然规行矩步,不该问的话不问,不该去的地方不去,整个东宫风气焕然一新。薛可当然知道仅凭如此就想杜绝东宫的消息外泄是不可能的,但她同样明白,情报的细节和情报传递的时间有时直接决定了情报的价值。
坤宁宫中,穿着一身家常衣服的皇后并未上大妆,她面容姣好,温婉可亲,她轻轻的拨弄着手上的佛珠,状似无意的问着旁边的宫人:“太子爷倒是从哪儿请来了这么一位唐管家呢秦王那边怎么说”
一旁的宫人发髻梳的一丝不苟,回话也带着一丝不苟的味道:“回娘娘的话,秦王那边也正在查,秦王请娘娘放心,原来的线都没有断,只是消息送出来慢了点,这个唐管家再厉害,也影响不了什么。”
“嗯”皇后慢慢抚过新开的牡丹花,道:“这花开的甚好,只是白天看太直白,还是灯下赏花才惊艳。”一旁的宫人应了声是。
“这个唐管家想把东宫放在阳光下,未必太无趣了点。”皇后转头笑道:“听说还是个姑娘家,怕是咱们的太子爷动心呢,看来我是该琢磨琢磨太子妃的事情了,偌大的东宫,没个女主人还真是不行,这些孩子,以为是过家家呢。”
她身旁的姑姑面色依然严肃:“娘娘说的是。”
月下牡丹,灯下美人,据说都是极**的。
眼前灯烛通亮,太子放下笔,舒展了下筋骨。照例抿了口参汤,看向旁边整理折子的兴儿:“她睡了”
兴儿头也未抬,像是习惯了太子的问话:“刚刚影卫来回,说是还在看宫里下人的花名册呢。”
太子面上便有点薄怒。
兴儿呵呵了几声:“薛,啊,不,唐姑娘,想必是早点熟悉东宫,更好地帮爷整治一下,不是奴才多嘴,咱们这宫里也该整治整治了。”看着太子的面色慢慢转喜,兴儿暗自庆幸说对了门路,又试探了说了句:“真看不出唐姑娘平日里娇滴滴的,今儿在抱朴院那一出,还真是,还真是”兴儿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词汇,想尽量选择一个贴切的
第七章 大道至简 先生秦川
下朝后,太子照例来到抱朴院吃饭。平日二人都是默默的吃饭,可因为昨晚那个荒唐的梦后,太子总觉得不说点什么显得尴尬,便轻轻咳了一声:“听说你昨日睡得很晚”“哦殿下听谁说的”薛可挑眉问道。
经过昨夜一梦,薛可这么一挑眉,太子便觉得有点不自在。这下更觉得尴尬,也不好说这周围是有影卫的,也不敢说他每天都派人来打探消息,不由又咳了声,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薛可也不追问。二人又默默的吃饭。一旁的兴儿急的只想挠头。
过了一会,太子又想到一个新话题:“下个月秦川先生要来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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