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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重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赵阙

    皇帝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道:“如今杨相的门生也是遍布六部有司衙门,爱卿之见,动得动不得啊”

    李相终于忍不住,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朝堂之上,都是陛下的臣子,臣未曾听说还有动不得的臣子。只是,为了避免人心震荡,圣上还是缓缓图之。”

    李相说完偷瞄了龙椅之上的皇帝,他已经打开了另一本折子在看,听李相说完,眼皮未抬的“唔”了一声,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挥挥手让李相下去了。

    坤宁宫内的烛火永远是明亮的。蜡烛旁的冰块冒着白气,被烛光一映,显得晶莹剔透。

    皇后面前端坐着大妆的秦王妃。皇后对这个王妃是满意的,杨六娘入府不久,几件小事便将后院收拾的服服帖帖,可见是个有手段的孩子。

    杨六娘待人接物一看便是大家培养出的合格宗妇,不光礼节上挑不出任何错,也懂得前后进退,谁家夫人掌事,谁家姨娘得宠,难为她样样记得,内眷中的迎来送往颇下了一番功夫。

    如果说唯一欠缺的地方,便是秦王以她年纪尚小为由尚未圆房,因而子嗣上尚无消息。不过这一点皇后倒是也不太急,太子那边也没有任何讯息。

    之前太子是迷上薛家那个丫头,最近传来的消息是也丢开了,每个月也进内苑,但那几个昭仪都是皇后之前送去的,她心里有数,那是没办法怀上孩子的。

    “如今天气热了,阙儿那孩子一向苦夏,不知道今年如何”

    “回禀母后,王爷今年倒是还好,妾身看着胃口也还行,今天下朝吃了正餐后还额外用了一碗酸汤面。”

    “嗯!这也是你精心侍奉,调养得当!六娘,你是个好孩子,听说四娘在府里不是很安分,她虽然在娘家时是你姐姐,但进了王府,你是正妃,她是侧妃,规矩是不能废的,你也不能一味的心慈手软。”

    “母后教导的是。四娘虽然在府里是掐尖要强了些,但到底对王爷一片痴心,还请母后海涵。”

    皇后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其实只要秦王喜欢,她也不在乎哪个侧妃是不是讲规矩,这么说无非是表明自己支持正妃的立场。

    “六娘,今日宣你入宫,是为了科考案的事情。”

    秦王妃心里知道这才是今晚谈话的重点,又事涉杨家,不由坐的更直。

    “此事圣上心中已经有了定论。”皇后一边说,一边示意一旁的容姑姑拿来一张纸,递给秦王妃。

    秦王妃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八个字“折其羽翼,护其脸面”。心下不由一沉,问道:“母后这纸条出自何处”

    皇后端起一旁的红枣羹,朝容姑姑点点头,容姑姑便一一道来。

    御书房的内监原是层层挑选后才送到御前,皇后费了多年力气才买通了一个洒扫太监。而这些洒扫太监只能在皇帝不在的时候进去洒扫,且都是不认识字的,但皇后挑中的这一人却天生的记性好,他虽然不认识字,却能将纸上的字记在脑中,依样画出来。今日他便画了这八个字送到坤宁宫。

    “这是皇上写完后又扔到一旁的,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清楚,端门前的那帮子酸儒是要给个交代的,朝廷必然会推出一两个人,否则也平复不了民议,但是皇上也不会波及首辅,首辅是朝廷的脸面,皇上还是会顾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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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首辅宰相
    纪指挥使便命人将他带到一间屋子,自己也脱了外面的飞鱼服,露出里面一身劲衣装扮,窄袖瘦腰,越发显得他的脸精致绝伦。

    他亲自将程大人绑上受刑木,又细致的伸进一根手指在绳子与手腕之间比了比,态度倒像是钦天监那些在祭礼前检查祭台的官员。

    他一边柔声解释道:“这绳子系的太松当然不行,可如果系的太紧,过会你一受疼挣扎容易折断胳膊,这难免影响纪某下一步发挥,而且也堕了我的名头,所以万事都是细致点好。”

    他走到一旁仔细挑选了一根鞭子,随意的扔在一旁的盐水槽中,又道:

    “我这锦衣卫里不少兄弟私下里想去打听厂卫的刑具,听说他们又出了不少新鲜玩意儿,不过我总是说,不要过于追求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其实,单这鞭子舞的好,便一样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程大人的学问,纪某是佩服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理”

    程主官没有了求死前的忐忑,此时反倒平静下来,点头道:“纪大人所说极是,便是读书一道,最重要的也是基本功扎实。”

    纪指挥使又笑了一下,转过身子对一旁两个站着的锦衣卫说:“程大人所说都记住了”说完右脚一挑,将鞭子踢到手中,反手一鞭便甩了过去。

    饶是程主官已经咬紧了牙冠,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鞭下来仍是疼的不自觉的颤抖,好像鞭子接触的每一寸皮肤都是身上最痛的点,一鞭子下去仿佛在他心里放了一个小人,在这个小人不停的在劝自己求饶吧,他闭了闭眼睛,想把这种声音赶出脑外,只是刚冒出这个念头,第二鞭子便落在了身上。

    这时他已感觉到第一鞭是对方礼貌性的打招呼,这才是真正的开始。来不及感觉,身上便挨了十鞭。

    纪指挥使终于停了一下,尽管程主官知道这种停顿最能击垮自己的意志,但是这停顿就像是溺水的人好容易露出了水面,吸到了一口空气,他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刻。

    “刚刚这叫开鞭十式,程大人感觉纪某的基本功如何”纪指挥使的目光中居然带着一丝等待对方肯定的雀跃。

    程主官很想表现的自然一些,但是疼痛让他说不出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落。

    “这开鞭嘛讲究的是斯文,程大人看看,这衣服比刚才除了皱了一点,却没有有丝毫的破损,回去程大人也可以脱了衣裳检查一下,这十鞭只有鞭痕不能有伤口。这开鞭如果沾了血,那就是拿鞭子的人手艺不精。”

    程主官咬咬牙,回道:“纪大人果然技术精湛。”

    “所谓先礼后兵,接下来的鞭子就没那么舒服了,程大人可能需要咬牙忍一忍了。”

    话未说完,鞭影一闪,随着一声惨叫,一旁的锦衣卫上前看了看,回禀道:“大人,人犯痛晕过去了。”

    纪指挥使无辜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道:“天亮了,大家换班看着吧,赵虎几个盯了一晚上的,随我去街头吃碗肠旺面,再回班房躺会,咱们晚上再继续熬。”

    几人换好了衣服,走出牢狱,清晨的夏日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

    一旁的锦衣卫也深深吸了口气。

    几人走进惯常去的面馆,赵虎便发现拐角处有几个人影,他朝指挥使努了努嘴,对方不甚在意的点了一碗肠旺面,还让小二多加一份爆炒腰花的码子盖上。

    几人见状也丢下不管,加上也着实饿了,小二的面一上来,几人就连汤带面吸溜个干净。随口让小二记上帐,几人便散着衣襟回去休息了。

    那巷口跟着的人却在另一个路口上了马车,马车一直驶向当朝首辅的府邸。

    杨相下朝回来,刚用完早饭,自己的学生便陆陆续续都过来了,有礼部的,有刑部的,有大理寺的,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相互交换消息。

    他让三郎给大家上了茶水,清了清嗓子,房间瞬间安静下来,他沉声道:“叫大家过来,想必大家也知道了克勤的事情了,昨天傍晚锦衣卫持提押票从刑部大牢提走了克勤。锦衣卫那边也打听清楚了,是纪公子亲自办的案子,昨晚上大概已经用过刑了。”

    刑部的张尚书不由急道:“老师,圣上如何突然改变心意,不让刑部继续查了那纪阎罗是个油盐不进又心狠手辣的人,师兄如何撑的住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知道“阎罗公子”称号的人不由点点头,面露忧色,也有那不清楚的人,听刑部、大理寺的几人一介绍,不由都面色发白。

    杨相心中暗叹一口气,道:“圣意难测,各位既是我的学生,也是各部有司衙门的主官或者是顶梁柱,便是老夫倒了,各位也要坚守岗位,恪守职责,今日回去,各位便整理整理手头的东西,不该有的信件、账本该销毁就销毁。”

    众人大惊道:“老师何至于此皇后娘娘那边不是说圣上”

    杨相摆摆手打断大家的猜测、议论,道:“圣上既让克勤进了锦衣狱,想必是不想给老夫留脸面了。今日来是知会各位,大家早做准备,其余不必再说。散了吧。”

    待三郎引着各位出了书房,杨相长长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很久,再起身时像是苍老了十岁,突然觉得手脚有些沉重。

    一旁跟了四十多年的老仆役上来扶住他,低声道:“老爷,大姑奶奶已经回去了。”

    他点点头,扶着老仆役的手走向后堂。杨老夫人和他一起度过贫贱,送走父母,他一向尊重自己这位结发妻子。

    当年杨老夫人头胎得了女儿后五年都没有再怀胎,不光家中父母长辈催他纳妾,连杨夫人娘家都送来两个侍妾,他却坚决不受,说子嗣一事自是命里注定,不必强求。

    为着这句话,杨老夫人一辈子尽心持家,便是前段时间大郎流放一事也从未说过一句,只是宽慰他。

    也因为这个,他们的大女儿和其他的子女不一样,相比于下面几个弟弟妹妹,大女儿的开蒙都是他亲自教的。

    “兰儿走了她说什么了”杨相看着自己妻子眼睛泛红,不必问也猜到大女儿回家说了什么。

    杨老夫人擦擦眼角道:“也没说什么,就问问这边有没有姑爷的消息,我劝她别着急,小孩子家家的,遇到事就慌了神。”

    “兰儿也有四十多了吧!”杨相看着老妻带着福玉戒指却依然布满皱纹的手,不由感叹道:“日子过得真快!刚见克勤那会才多大呀她还嚷着不嫁呢!这一眨眼都二十多年了。”

    “老爷说的是!兰儿那时还一团孩子气,还让儿郎去测试测试他身手,尽会瞎闹的!”想起往事,杨老夫人也笑,不自觉的又笑出泪来。

    “是啊!让二郎测试什么呀我这个当爹的都给她试过了,他到咱们家中你记得吧”

    “当然记得!姑爷



第一百零六章 风流解元
    南宫又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包,道:“如今城里都时兴这个,在下这儿也有一个,送给姑娘玩玩。”

    薛可接过来,只见香包缝制并不华丽复杂,闻起来也不过是些常见的香料,细细辨来,倒是有一股雨后石榴花的香气,带着一丝凋谢的苦涩味。南宫笑道:“此香包名为黯然**香,京城男男女女佩戴此香是借此表达对那人的不舍。”

    “哦原来杨相在民间还有此官声!”

    南宫听她出言,不由骇然而笑:“姑娘怎么想着杨相!这朝堂上沉沉浮浮,百姓有什么舍不得他们舍不得的是那位风流解元!”

    听南宫说,薛可才想起这案子到底也没查实解元买题的事,那解元被关了三个月,前几天被放出来,朝廷下了文书令,让他做个小吏,他却当着众人撕了文书令,说什么“闲来画得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薛可举起南宫刚斟满的酒一饮而尽,道:“这解元的脾气,倒不如早点回去画画的好。”

    南宫也满饮了一杯酒,叹道:“一代首辅啊!”

    薛可看着廊外连绵的细雨,忍不住问道:“程大人究竟有没有卖题”

    南宫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程大人有没有收钱,杨首辅知不知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闹大了,就需要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圣上正好又想拿杨首辅做交代。”

    南宫看了薛可一眼又迅速转过眼神,道:“圣上喜欢秦王,愿意让秦王出头那是圣恩,杨相替秦王出头那就是结党了。”

    薛可冷哼了一声。南宫不好揣摩她意思,只是默默的喝酒。

    薛可又举起手中的香包,笑了笑道:“不管怎么说,这香包的卖家倒是个聪明人,借着这个风流才子倒是赚了一笔。”

    南宫怔了一下,倒没想到这一层,突然又想到一事,笑道:“这香包的卖家,姑娘可知道是谁姑娘应该认识,但再也猜不到的!”

    薛可果然来了兴致,一连猜了四五个都不对。南宫笑道:“这香记,是征西史将军家姑娘的产业,这位史姑娘就要嫁到苏州了,倒是给自己挣了……”

    南宫话还没说完,薛可便高兴的惊呼起来:“你说史姑娘!你说是她的产业!你说她要嫁人了!”

    南宫被她的情绪一感染,也兴高采烈,正要详细说的时候,突然听见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声。

    抬眼一看,兴儿正低头看着地面,身后站着一脸阴沉的太子殿下。

    原来明日沐休,一连数月终于尘埃落定,杨相被贬,太子心中感慨,眼见得秋雨连绵,便想找人喝上两杯,听说南宫还未走,便一路找到玲珑阁来。

    南宫也不知太子站了多久,只觉得头上冷汗尽出。

    太子冷笑道:“南宫大人倒是尽忠职守,这个时辰还不散班,也不怕家里的十三房姨娘等的着急么”

    南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硬着头皮道:“十四房十四房,年前又抬了一房。”

    太子见他还算知情识趣,哼了一声。南宫急忙找个由头退了下去。

    太子从春猎吕新之事后就未见过薛可,只见她一袭素衣,为着日常方便,穿着男式的窄袖衣袍,系着一条羊脂玉带,头上也是简单别了根玉簪,并无其他装饰之物。

    “怎么在玲珑阁里这么逍遥么孤都不知道,还能喝酒聊天的”太子心中有气,语调也不大好。

    薛可轻轻欠身行礼道:“殿下批评的是,以后注意。”

    太子哼了一声:“我看南宫诚也是越活越回去了!是玲珑阁的差使太清闲了还是他不想干了”

    薛可莞尔:“南宫大人心思缜密,对朝事分析精辟,是殿下不可多得的良才,殿下何必如此恼火”

    “哼!孤看他就是太缜密了!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太子接过薛可递过的香包,脸色更难看了些,揉了一把随手扔给兴儿:“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要它做什么”

    薛可一皱眉:“这是史家姑娘开的香铺子推出的香包。”

    太子对史将军颇熟悉,对他的姑娘倒是了解不多:“有什么特别么”

    “香包没什么特别,但史姑娘是我好朋友。”薛可提到好友,嘴角柔和了几分,转而又高兴起来,道:“殿下知道史家姑娘定的是哪家儿郎么”

    太子梗住,这种朝臣儿女嫁娶之事他还真不太关心,也就是南宫那种人才会费心思打听,不由沉著脸道:“这点事情,明天让人报就是。”

    薛可心知他不清楚,也不争辩,只一副听着上峰训话,并准备听完训话就下班回家的模样。

    太子不由有点郁闷,放缓了声调道:“杨相罢官,确是令人感叹,孤倒也想喝上两杯。”

    薛可点头道:“那就不打扰殿下兴致了,阿六,将伞拿过来,我们回去吧。”说完便带着阿六行了礼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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