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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诀明子

    陈卿见他才几下就醉醺醺的,显是不胜酒力,正要劝解,没想到他又猛地起身,大声道:“陈,陈卿,我有个提议,你要不要听……”

    陈卿问道:“什么提议,你说。”

    张知道摇晃下脑袋,用力清醒下,把脸凑到他跟前,




第55章 九世同居
    陈卿连忙问道:“什么消息”

    朱勋潪把笔墨收起,凝视他一阵,笑呵呵道:“算你小子有福气,我前几日跟王爷爷奏请给你挪个位置,以后这里你基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来了。”

    陈卿听得一头雾水,却听朱勋潪顿了顿道:“知道吗这长锦宫其实并非没有护卫,虽他们后宫出入多有不便,但毕竟关乎王爷的寝居安危,故而像你这样的护卫也是早就有的,只不过数量很少,且大多是从爷爷麾下的沈阳中护卫数千人马中选出来的精兵强将,这些人不光武艺高强,忠诚可靠那是必须的,这可真是百里挑一了。”

    陈卿听得认真,连连点头道:“这个我明白。”接着迫不及待地抬头问道,“难道你有办法能让我”

    朱勋潪摇摇头道:“这个还是不行的,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没什么大功,就只能熬下去,我说的是另一回事。”

    陈卿刚热起来的心又凉了半截,垂头丧气道:“那,那还能怎么办,你不会是让我……”他说着睁大了眼睛。

    “你想哪里去了。”朱勋潪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把你阉了我可舍不得,这样下去,说不定有人就要守寡了……”说到这里他咳嗽两声,沉声道,“是这样,王爷爷现在已经同意,升你为长锦宫门护卫首领,可自由在宫门前行走,你小子,这就算是一只脚踏入后宫的大门了。”

    “长锦宫护卫,首领陈卿默念两句,眼睛一亮,长锦宫是沈王的寝宫,让他做这里的护卫首领,不就是王爷把整个后宫安危都交给他了吗,后宫,后宫,这,这才是锦儿真正的家啊。

    想到这里他喜出望外,旋又想到朱勋潪前些日子所说的年后给锦儿指婚的事情,心里又咯噔一下。

    朱勋潪从怀里摸出一个如意祥龙纹圆玉佩,交到陈卿手上,道:“这个你拿着,以后想到后宫来找我,就不用等小松子了,把这玉佩给宫门侍卫看,就说你是这边的护卫首领,要熟悉下环境的,我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王爷爷的令旨可能不几日就会下到承运门!”

    陈卿接过这块还带着他体温的玉佩,愣愣的,竟说不出话来

    ……

    日影将沉,夜雾骤起。

    身处在一片殿宇楼阁包围中的那几间茅舍显得格外清冷而孤独。

    房内,陈卿点着蜡烛仔细观赏着一张挂在那土坯墙上的水墨画,画的内容很简单,是九只鹌鹑嬉于几丛菊花间,笔墨淡雅,画风朴实。

    他读过些诗书,对书画这类东西有一点喜欢,却没怎么见过名人的字画,看到这么简单地画,一再问朱勋潪这是什么意思。

    朱勋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脸上陡然变色,慢慢地走到画前,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下,

    神色黯淡道:“这是家父生前画的一幅画。”

    “这竟是灵川王画的”陈卿很是吃惊,盯着那画看了又看。

    朱勋潪神色哀伤,一字字道:“我也曾问过父王这幅画是什么意思,他总是笑而不语,后来我又问老师,就是你见过的邵先生,他才跟我说起,原来这画上的鹌鹑菊花,鹌谐音‘安’,菊谐音‘居’,而九只鹌鹑代表着九世,寓意是希望家族九世同居,同堂和睦。”

    陈卿心头一震,不住地感叹道:“王爷真是用心良苦,他这是不希望兄弟宗族之间互相争斗啊。”

    朱勋潪点点头,仿佛陷入到一种遥远的回忆里:“说起这幅画,我曾听家父从小就跟我讲过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听”

    陈卿重重地点点头:“洗耳恭听!”

    朱勋潪盯着那画,眼神呆滞,许久,缓缓道:“《唐书孝友传序》曾记载这样一个故事,张公艺,九世同居,高宗有事太山,临幸其居,问本末,书‘忍’字百余以对,天子为流涕,赐缣帛而去”。

    说的是唐高宗麟德三年,高宗李治与皇后武氏一同去泰山行封禅大礼,路过山东郓州时,地方官前来迎驾。皇帝问起当地民情风俗,牧守禀告说,这里有户姓张的人家,祖孙父子叔侄兄弟同居,已历九世,早在北齐时,东安王高永乐亲赴其宅旌表。隋朝时,文帝又特命邵阳公梁子恭为使节,到张家慰问并重表其门。本朝贞观中,先皇太宗皇帝也专门敕派地方官府再加旌表。

    高宗听禀后,心有触动。他虽贵为天子,可家里的父子兄弟关系,却弄得十分紧张。高宗决定亲自去取经,到了他家,看到一个扶杖的九旬老翁率领合家老小几百口迎接他们。高宗赐他坐下后,开口便请教一大家子挤在一块过日子而得相安无事的诀窍。老翁让人送上纸笔,写了一百多个“忍”字。高宗感慨无比,竟激动得流下了泪水。”

    朱勋潪越讲越是仿佛陷入到某种伤痛的回忆里,慢慢地竟至于流下了眼泪。陈卿则听的不住地感叹,忽的面向朱勋潪深深一躬道:“殿下,灵川王死的,冤啊!”

    朱勋潪闻言更是一恸,再也控制不住眼角的泪水,竟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凄厉哀婉,周围远处可闻,陈卿也被他弄得神情伤感,边不住安慰他几句,边偷偷地也抹了几把眼泪。

    这幅画更让他相信,灵川郡王的死必有蹊跷,这样一个天性善良豁达的人,根本就没有争位之心,他所求的不过是兄弟手足能和睦共处而已,然而偏偏就有人视他为威胁,直到用尽手段非要除掉他,想到这里他更加在内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为死去的郡王爷和眼前的好友讨个公道。

    ……

    和往常一样,陈卿

    又在那茅舍呆了一夜,



第56章 愚蠢挑衅
    “糊涂!这简直就是在找死!”张安睁大眼睛看着陈卿从怀里拿出的那幅写着“思远居”的字,又听他说起朱勋潪安排下人将另一幅字送到世子府上,顿时暴跳如雷,一拳打在桌子上。

    陈卿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却还是抱有一丝侥幸,连声问:“这,应该不至于吧。何况,何况我听他说,是以老王爷的名义给世子爷的,并没有暴露他自己。”

    “他糊涂,你也傻了吗”张安狠狠瞪他一眼道,“你以为世子爷是什么人,三岁小孩子就那么好骗他老子的字他能不认识这是挑衅,**裸的挑衅,朱勋潪这智商,比郡王爷真是差远了,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他气得脸色发白,见陈卿仍不明白,沉声道:“他以为写幅字就能向世子爷示威,他会是那片茅舍新的主人,甚至未来这个王府新的主人,这是愚蠢!还嫌他爹的教训不够惨烈吗你说是不是在找死”

    陈卿这下彻底想明白了,不由得心里直冒汗,慌乱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完了完了,我当时怎么就没想明白,我要是知道拼死也会阻止他这么做的!”

    张安两手抱着脑袋,闭上眼睛,思索一阵,霍地眼睛睁开,迅速整理下衣服,沉声道:“如你所说,这是昨天的事情,今天一天已经过去了,也不知这字到没到世子手上。如果到了,大错铸成,自取灭亡,谁也救不了他,如果字还没裱好……”

    他犹豫下,神色凝重的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必须马上去趟世子府打探清楚,如果还没到,随后你我分头行动,就是把潞州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这幅字现在在哪,把他毁掉。”

    陈卿听的心惊肉跳,忙不迭答应道:“好,我们分头行动,一定把这字阻在世子府大门外!”

    夜,已经很深。

    大街上静如鬼蜮,连夜市繁华的天晚集都熄灭了灯火。

    “咚,咚,咚”,城南导教坊一座不大的院子,院门外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尽管敲门之人似乎已经尽力降低声音,那声音在周围一片寂静的夜色下,还是显得有些突兀。

    大门打开,进来的是穿着一身夜行衣的张安,开门的是陈卿。

    “走,屋里说话。”

    “怎么样了,你打探到什么了”

    “那幅字还没送到世子府!”

    “太好了,那它现在在哪”

    “就在这南街一家百年老字号装裱行叫做荣宝斋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连夜行动,去这店里把字偷出来,毁掉!”

    “你怎么知道这字一定会被放在店里”

    “我问过人了,新写好的字画,想要裱好,一般要存放一段时间,让墨色有一个自然晾干的过程,此间

    之后都不宜乱动以免破坏。所以我料定,这幅字之所以今天没有送到世子府,是因为它还没处理好,但明天就不一定了,所以我们越早找到越好,晚一步就完了。”

    “好,我现在就去那里!”陈卿激动道。

    “不,不用,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如果你信得过我,这事我去办。”张安道。

    陈卿着急道:“这事说起来都怪我当时没有及时阻止,要去也是我去,张大哥在这等着就是。”

    “别抢了,还是我去,遇到官差我比你能对付。”张安说着已经走到门口。

    “张大哥,这……”

    张安一回头道:“不管别人怎么说,你相信我,我不会害小王爷,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他说着如一阵风一样消失在大门外。

    ……

    “梆!梆!绑!”街上传来了打更声,一慢三快,提醒人们已经三更天了。

    “张安走了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躺在床上的陈卿根本就睡不着,和着衣服翻来覆去,最后还是不放心,准备起身到外面看看。

    刚走到院门口,轻轻拉开门栓,远远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夜有些凉。

    “快,屋里说话。”

    “怎么样,拿到了吗”一进门,陈卿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张安揉揉胸口,长吐一口气,小心把房门插上,颤抖着手慢慢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看看,是不是这个”

    陈卿慌忙拿起,就着窗外的月光仔细看清楚了,大喜道:“没错,就是这幅字,你,你怎么做到的。”

    张安一屁股坐在一张凳子上,深吸了几口气,淡淡道:“撕了吧,把这幅字,还有你怀里那张,都撕了,烧了,越干净越好!”

    陈卿点点头,把两幅字扯得粉碎,又就着烛火把它们烧成灰烬。神情紧张道:“这样,如果明天那店主发现字不在了,那公公上门去要怎么办,你说他们会不会再找勋……哦不,小王爷,他万一再写一幅怎么办。”

    “那你不会不要给他这个机会”张安走到他跟前,小声道,“你明天一早就想办法去见他,跟他晓以利害,要他今后不要再做这种蠢事,怎么说服他是你的事情,我相信你有办法!”

    陈卿点点头:“好,那你明天给我请假一天,我也豁出去了,天一亮我就去。”

    次日一早,天刚亮,他就到了长锦宫门前,拿出朱勋潪送他的那块玉佩给值班侍卫看,那侍卫打量下他,果然顺利的让他进了这后宫的大门。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后宫,却是第一次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刚进门,一条笔直的甬道就呈现在了他眼前,直通一座五开间房门的寝宫,那宫殿看上去奎壁辉煌,琉璃照耀

    ,很是壮观。

    时值初秋,薄雾正浓,将前方的殿宇阁楼笼罩在一片神秘梦幻的氛围中,俨然如一座座天上的宫阙。

    陈卿小心翼翼的绕开中间的甬道,靠东走上一条装饰华丽的抄手游廊,努力寻找着那小公公经常带他进来的位置,好容易才凭着记忆摸索到了东三所沈王家眷们集中居住的地方。

    他记得朱勋潪曾说过他在宫中的居所就是在这一带,但是哪间房子却没有说清楚。

    正犹豫间,他忽然看到前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着白色的长衫,脚步走的很快。尽管他背对自己,陈卿还是能从他的身形步法很快就判断出,这人就是朱勋潪的老师,那个姓邵的。

     



第57章 掌管后宫
    阳光,一道明亮的阳光透过房门上雕刻精美的纹格射进大堂里。

    陈卿第一次感到这秋日的阳光竟也如此刺眼。

    长时间激烈的争吵过后,堂内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默。

    “勋潪,不管你怎么看我,这事我已经做了,而且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这么做是对的。也许今天有些话放肆了,但作为朋友,我必须这么说,你万不可再做这种傻事,否则后果难料!”

    说着他移步走向门口,背对着他道:“谢谢你的抬举,今日陈卿言尽于此,我先告退,你好好想想吧!”说罢拉开门,迎着阳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离开。

    堂内,朱勋潪转身背对着大门,一句话也没说。

    回到住处,陈卿见陈相和一个学子在聊天,一见他进来,那人赶忙上前一拱手道:“见过陈卿大哥!”陈卿仔细打量下他,此人穿一身白色的襕衫,看年龄该和自己不相上下,只个子稍矮了一点,长相俊逸,温文尔雅,很是面善。他这才想起,这不就是陈相入狱那日前来王府给他报信的那个学子吗,顿时觉得亲切起来,赶忙还礼。

    陈相也上前介绍道:“大哥,这位是我的同窗好友袁尹,我们儒学的大才子,我到学后就像个大哥哥一样对我好,这几天一有空就来陪我,帮我温习功课,人可好了。”

    陈卿感激的看着这个叫袁尹的学子,一拱手道:“有劳兄台了。”他想起了什么,解释道,“上次多亏你及时前来告知,兄台大义,陈卿一直感佩不已,后来实在是心急如焚,居然忘了和你约在钟楼见面……”

    袁尹回个礼,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我当时到钟楼没看到你就猜到你定是忙忘了,说来实在惭愧,袁尹什么忙也帮不上,且身为儒学士子,相比陈相的勇气更是……唉!”

    陈相听得一头雾水,挠头道:“怎么,你们,原来认识的”

    “怎么,你没跟他说起过吗”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对方道。

    话一出口,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当时那种情况下,是你通知的我哥。”不一会儿,了解到事情始末的陈相感激的看着袁尹道,“我一直以为是子路兄,原来是你老哥,真的谢谢你了,要知道你这么做如果被他们知道,今年的乡试可能都参加不成了。”

    陈卿一听愕然道:“怎么,袁老兄原来是今年要参加乡试的吗”

    袁尹点了下头。

    “哎呀这确实是,冒着大风险了,要知道那刘瑾可不是好惹的。”陈卿感慨道,说着再深深一拱手,“兄台高义,陈某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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