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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诀明子

    仪仗到广场中央,两侧文武官员,兵士护卫见状,纷纷下跪,山呼千岁,然后接连四拜行礼。

    随着王驾离端礼门大门越来越近,那些撑伞举旗的内使宫人纷纷撤去,只留下王爷的轿子被抬到大门口前高高的玉石台阶上,身后的王族除世子和朱勋潪两人随轿左右外,其他人依次在陈卿对面站定。

    车轿落地即离去,一身袞冕服的老王爷在世子和朱勋潪的搀扶下终于缓缓下地,面向众人。

    这时陈卿才看到赵公公从端礼门内出来,身后四个小太监紧跟其后抬出来一张足有半张床大的紫檀木鹿纹宝座,帮着搀扶老王爷坐下,世子和朱勋潪则恭敬的站在他两边。

    “大礼开始,诸位平身,宣王府仪卫司露布官上场。”很快,陈卿便听赵公公高声喊道。

    随之他看到一个穿着红布直身,面黑脸圆的中等个子官员在他旁边的翘头案前站定,拿起西边案上的露布,抖擞一下衣袖,高声唱到:“献俘虏!”

    话音落处,但闻鞭声三响,随之凯乐大起。

    在悠扬的乐声中,潞州卫指挥使胡承勋和另外两名武官骑马从宏门正门而入,身后一队军校几十人押解着五个身着红杉、头戴红帽的囚犯而来,这些兵士大都人高马大,长相威武,而囚犯则身形瘦弱,手脚都带着镣铐,嘴也被堵上。

    胡承勋等人一直到陈卿所在的位置方下马,接连面王四拜,得王爷说平身后方起身。

    随之,只听他大声道:“潞州卫兵马指挥使胡承勋,潞州卫指挥指挥同知刘源,潞州卫指挥佥事朱天炜,大明正德六年五月十八日献俘于沈王殿下。

    三月二十日,壶关县有马户李华李杰李斌马彪等人煽动百姓造反,聚众数千人,攻占县府,鱼肉百姓,又趁王驾亲征,截杀官兵,险陷王爷于危难,洗劫王府,几毁王族于旦夕。罪恶滔滔,不容赦免,今潞州卫官兵上赖天恩,出师征讨,将士一心,历尽辛苦终直捣贼穴,剿灭叛乱,活捉元恶,献于阙下,并请犯人李华,李斌,张虎,赵疯




第89章 反咬一口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团巨大的乌云,很快就将高悬中天的太阳遮住,周围燥热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清凉。

    整个王府似乎都静止了下来,人们屏气凝声,在用心听陈卿讲一个悲伤的故事,而恢宏热闹的庆功大典却不幸成了这故事最不好的背景,又或是最好的背景。

    “在城南离王府不远的地方,有个村子,叫马坊头,这个村子里的百姓十有七八是朝廷的马户,世代为朝廷养马,村东头有户人家,姓李,老汉李众发,今年五十多岁,有两子一女,长子李卓,次子李杰,女儿名洁茹……”

    陈卿似乎很会讲故事,将李家的事情从头讲来,交待的清清楚楚,又刻意避开李杰成为马匪的因素,只是讲李老汉一家人如何憨厚,他的家庭如何无辜,直讲到李杰事发后,他的家被抄,全家被捉拿到王府审理所问罪,李卓被活活打残,回到家便一命呜呼……

    他说的越发动情,不时抬头看一眼老王爷,直到看到他平静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

    陈卿以为是老王爷同情他的悲惨遭遇,于是越说越凄凉,直说道李老汉的女儿后来也不明不白的上吊死去,而仵作验尸显示她生前遭受过残暴的侵害,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对他实施侵害的人正是……他说到这里,眼睛不由得死死盯着旁边已经脸色大变的李重,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发现周围的人群中渐渐有了一阵骚动。

    朱勋潪原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当他听到这里,将李杰的父亲,李杰一家默念几句,顿时脸色大变,脸上浮现出一种惊慌的表情,眼睛紧紧盯着陈卿,不住使眼色,暗示他不要再说下去。

    陈卿却似乎并没察觉到什么,以为他只是对自己没有趁机向王爷提亲表达不满,正当他将要说到对洁茹死因的分析时,这才注意到周围的骚动声更大了。

    “大胆陈卿!竟敢在此献捷大典之时公然为贼匪张目!”他正说的痛快,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大喊一声,抬头看去,却是世子爷朱铨钲在气势汹汹的指着他的鼻子。

    陈卿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世子爷会在这时突然发威,只是一句“公然为贼匪张目”瞬间便将他好不容易渲染出来的悲情氛围彻底打破。

    “我以为你要替什么人讨还公道,现在突然想起来了,你身为王府官员,似乎和匪首李杰一家人来往过密,不然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今天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你想表达什么是觉得朝廷对他们一家过于残忍,还是对王爷下令审查他们一家心存不满,又或是对此次官军剿灭匪乱有何异议说,我看你怎么解释!”

    陈卿彻底懵了,他从未想过,本来只是想为洁茹之死做个铺垫,却不

    小心踩了这么多雷,竟然被人听出这么多大逆不道来,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再看旁边,本来已吓得面如死灰的李重此时却突然如打了一针强心针般迅速活了过来,脸上很快恢复了平时嚣张跋扈的神采,猛的朝地面重重磕了一个头,大声道:“启禀王爷,小的,小的有事启奏,不知该讲不该讲。”

    王爷微微转身瞅一眼正在发怒的世子,再回头看着眼前,面色一如往常的平静。淡淡道:“你是谁,想说什么。”

    李重伸手擦拭下脸上滚烫的汗珠,紧张道:“回,回王爷,小的是世子府护卫副首领李重,小的今日要参原长锦宫护卫首领陈卿,他,他……暗中通匪!”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陈卿怎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通匪,好可怕的罪名。

    “你……说下去。”半晌,沈王看看左右,微微抬起一个手指,示意道。

    李重迅速抓住机会,抬高嗓门道:“长锦宫原护卫首领陈卿,我们在承运门的时候就认识,我知道他和壶关民变的贼匪头子李杰本是舍友,两人私交甚厚。壶关刁民闹事前,我曾奉旨捉拿李杰一家到王府审讯,这个陈卿就曾在中间百般阻挠,后来我才听说他和那李杰的父亲李老头也私交不错,还看上了人家闺女,难怪这么热心。如此说来,李杰煽动百姓谋反作乱的事情,陈卿一定早就知道,却从未汇报,反而暗中和贼匪往来,说不定王爷亲征的消息路线就是他透露给李杰贼匪的。这实属大逆不道,求王爷明察!”他说罢抬头挑衅的看一眼陈卿。

    一个在几分钟前还被众人恭维羡慕,赞赏有加的英雄瞬间成了一个暗中通匪的小人,全场立时沸腾,上下开始议论纷纷。

    再看朱勋潪也已经跟着脸色大变,痴痴的愣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现场很快就陷入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大家都屏住呼吸把目光齐刷刷投向沈王,这个王府的大家长,同时也是大明王朝在潞州地位最高的统治者,只见他一言不发,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咳咳!!”台上传来老王爷一阵长长的咳嗽声,气氛紧张至极。。

    一阵咳嗽后,好半天,他才冷静的看一眼眼前的陈卿道:“陈卿,他说的,你,作何解释啊”

    陈卿一脸惶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被吓得不知所措。

    这时赵公公走到他身后,在他耳边大声道:“陈卿,王爷问您作何解释,速速回话!”

    他这才反应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高拱手道:“王爷,陈卿,冤枉!”

    他说着回头狠狠的看一眼李重,脸上血色褪尽,凄然摇头道:“高,实在是高明,我本欲借此机会向王爷揭发于你,却

    没想到你居然抢先一步,反咬一口,给我安上个通匪的罪名。李重,算你狠!”

    他说着又转过头来,看着老王爷原本亲切温和现在却平静到生冷的目光,缓缓道:“王爷容禀,我和李杰却是早就认识,我初来王府时便和他同住在天晚集宿舍,朝夕相处半年之久,交情也算不错,这点我并不否认也无法否认。倘若今日因他涉嫌聚众造反,成为人人喊杀的马匪头子,我便假装从不认识他,那



第90章 罪有应得
    陈卿看着沈王投来的慈祥的目光,这才松了一口气,努力恢复平静,双膝跪地,接连三拜,然后起身缓缓说道:“李老汉的闺女名洁茹,年方十六岁,在他哥哥去世后不久,突然有一天自己也上吊自杀。

    我在她家中吊唁时,发现她的脖子上有掐痕,心中怀疑,这才经他父亲允许,找来仵作验尸,果然证实死者生前曾遭受强暴,显然是不堪受辱选择自尽。但女子生死事小,名节事大,李老汉不愿让他女儿死后不得清白,所以并未报官,我才自告奋勇暗中查探。”

    “可是查到什么线索”沈王问道。

    陈卿点点头,道:“通过她脖子上浅浅的掐痕,仵作判断凶手施暴时曾将受害人先掐晕,以为这样就可以掩人耳目,却不料这女子在这过程中突然醒来,并进行激烈反抗,在挣扎中,用指甲从他身上掐下了一个细小的罪证,正是这个罪证让凶手无处可逃!”

    “什么罪证”沈王追问道。

    陈卿把手伸进袖口,慢慢抽出一条麻线拿在手上,郑重道:“就是这么一条细小的麻线!”

    这下,周围包括世子和朱勋潪在内,很多人都睁大了眼睛。

    陈卿解释道:“很多人可能会问,一条麻线能说明什么,凭什么指出凶手。我起初也觉得怀疑,只是仔细看去,觉得这麻线无论色泽韧性都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做出来的,后来多方查访打听才知道,果然这麻线在市面上根本找不到,因为它是一种质地极好的上等潞麻,而这种潞麻,只有王府的庄田里才能制出来!”

    “我于是又多方了解,才知道这种上等潞麻,王府里制出来后一般除了上贡朝廷,都是留作了己用,因为它产量极少,府内拿它都是用来做吊穗儿,而所做的吊穗儿大多都用于悬挂在各式牙牌上,这时李老汉回想起刚发现女儿上吊时,曾在她手上看到过半截这种吊穗儿,正好印证我心中所想,因此我才敢肯定,施暴者必然是王府中人!”

    他说着将目光移往李重身上,见他虽极力保持镇静,表情已是很不自然。

    他继续道:“王府中人!一个农家女子,整日养在闺中,她所见到的人何其有限。王府中人,有几个人曾见过她,见过她的人当中又有多少人正好有牙牌!”

    他说着再次将目光狠狠的盯着李重。

    李重一看陈卿瞪着他,慌忙生气道:“陈卿,你说事就说事,老看着我干嘛,莫非你怀疑是老子干的我知道你从我抓了李杰一家开始就对我怀恨在心,可也不能搬弄是非,给老子头上安什么罪名!”

    “哈哈哈!”陈卿干笑两声,大喝道:“李重,我有说是你吗你紧张什么怎么,狐狸尾巴自己藏不住了”

    “陈卿,你

    个狗东西,你这明明就是暗示是老子,这王府中人有牙牌的光是护卫首领就有八个,何况有些打杂的为了便于出入也有牙牌,参加朝会的人都有,文武官员都有,你凭什么就认定是老子”

    陈卿将手中麻线高高举起,大声道:“我早已打探清楚,虽然府中牙牌很多,但不是每个牙牌都有吊穗儿,更不是每个吊穗儿的材料都用的是这种上等潞麻,这种麻线只有王府护卫官牙牌的吊穗儿才是。”

    他说着将麻线双手盛给旁边的赵公公手上,恭敬道:“公公且看。”

    赵怀恩将麻线捧在手心,在阳光下看了一阵,用力一搓,点点头道:“没错,此物却是我王府所产上等潞麻,护卫官和王府官身上的牙牌吊穗儿都用的是这个。”说着将麻线双手盛给老王爷查看。

    李重大喝道:“好几个陈卿,你血口喷人,护卫官的牙牌都是这种吊穗儿,那见过那女子的护卫官又不止我一个人,你也见过,我还怀疑你呢!”

    陈卿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说,大叫一声道:“李重,你以为只是凭一个牙牌吊穗儿的设想我就能怀疑是你吗如你所说,很多人都有牙牌吊穗儿,我如果不能直接在你身上找到证据,何以服众”

    他说着双手拱起,躬身朝向王爷道:“我也是无意间听赵公公说起过,原来我们每个人牙牌上的吊穗儿制作起来都极其讲究,连色泽纹理,甚至吊穗儿的数量都有严格的规定。

    如我们这一种,吊穗儿数量正好是一百四十二跟,一根不多一根不少,我现在请求王爷允许,当场查验李重和其它护卫官的牙牌吊穗儿,看看谁的吊穗儿少了几根,自然可见分晓!”

    李重显然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刚反应过来,本能的就去摸自己的牌子,正好被陈卿看在眼里,大喝道:“李重,你既然心中没鬼,慌什么把你的牌子解下来,让大家帮着数数吧!”

    那李重不知为何突然脸色大变,摸着牙牌的手一直在颤抖,只听到王爷说一句准奏,身旁立即闪过来两个校尉模样的人上前去解他的牙牌,而他已经整个人都慌张起来。

    陈卿见状,知道这是打心理战的最佳时机,生怕他马上反应过来胡乱找些吊穗儿少了的理由,这样就会纠缠下去,而自己掌握的证据并不充分。

    看到一个个牙牌被收上来,现场已有几个小太监在一一清点,而李重正在胡乱说些什么,他顿时计上心来,诈道:“李重,你现在从实招来还来得及,否则等下有你好看。要知道除了牙牌数量,我还有物证,就是那半截从你牙牌上抠下来的吊穗儿,牙牌吊穗儿数量众多,你可能并无察觉哪里少了半截,如果等下被人验出你的牌子上正好少了

    这半截,你就更是罪无可逃!”

    那李重闻言果然更加惶恐,颤巍巍道:“你,你你,你唬人,我,我才不上你的当,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自从王府审讯后,我就再没有见过那个什么女子,更不知道她的任何事情,陈卿你冤枉老子!”

    陈卿用心捕捉着他的每一句话



第91章 月满则亏
    李重,死了!

    有人说是被当场活活打死,也有人说他还挺能扛,挨了五十军棍,还撑着,一直被押送到潞州大牢,到了牢里当晚就死在了那里。

    总之,他是死了。

    两天来,陈卿算是踏踏实实的睡了个好觉,他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就像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本想将这个消息告诉洁茹,奇怪的是,两天了,她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梦中。

    昨晚不知为何,他又惊醒了一次,却不是梦到她。相反,他梦到了锦儿,一双幽怨的眼神,狠狠的看着他,却一句话也不说。

    他突然清醒,感觉很难受,恨不得马上起床去找她,跟她解释自己并非不想和她成亲,而是眼下这件事确实是更急。

    “可是她,能懂我吗”陈卿又不住的问自己。

    经过大半夜的折腾,在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再次睡着,醒来的时候发现阳光已经透过窗户洒满了半个房间。

    他猛的起身,才发现旁边坐着一个人,正静静的看着他。

    “勋潪,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朱勋潪木然的看着他,面无表情,好半晌才缓缓起身,长吁了一口气道:“陈卿,我问你句话,你要老实回答我,不能有半点隐瞒。”

    陈卿愣愣的看着他,已经猜到了他要问什么。

    “你和那个叫洁茹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李重说的,是不是真的”

    “勋潪你听我说……”陈卿不等他说完,就赶忙解释道,“我和她之间,真的只是萍水相逢,没什么别的感情,也不会有,因为我的心里只有锦儿,除了她,别人我再也放不下。”

    “可是那个李重说的有板有眼,我也找人打听……”朱勋潪说着,眼神闪烁下,不自然道,“好像事情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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