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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诀明子

    “哥,再说了,这人也分很多种,就咱们村,也有那好吃懒做的人,还有,马上就是夏收了,你怎么知道这老天爷就能一直不下雨,挨过这阵子,大家也

    就都没事了,你还能管他们一辈子不成……”陈访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

    好半晌,陈卿长叹了一口气:“好了,你别说了。

    ”

    他终于还是想明白了什么,出门的时候只拿了一半的钱。

    ……

    接下来辛苦奔波了两天,果如陈访所说,城中粮价以潞州首屈一指的大粮商王家泰和丰粮店为首,价格涨的厉害,那些粮店老板就跟商量好了似的统一上调粮价,足足是从前市场价的四倍甚至五倍,让前来买粮的人叫苦不迭。

    陈卿跑遍了全城,最后还是在申家的丰裕堂粮店好容易才凑够了三车粮食,那粮店掌柜姓赵,当初曾跟随申经一起北上大同运粮贩盐,自然是认得陈卿,也知道他和自家大掌柜的交情匪浅,对陈卿很是热情。

    赵掌柜犹豫了半天才答应以平日的市场价给陈卿这些粮食,但要他千万要保密,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陈卿鄙视的看着他,以为对方是怕他说出去会影响他们的生意。

    “什么时候申家也变得这么见利忘义了。

    ”陈卿颇为愤怒,想起当初一路上申经的所作所为,他不住的摇摇头,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说到底这些商人还是奔着利益而去,说什么生财有道散财有方,我好傻,居然还能相信。

    ”

    想到这里,他多年来对申家建立的最后一点好感也消失殆尽,自从当初申家大张旗鼓的进城炫富,在他被关押王府期间不闻不问,却前脚他刚出王府大牢后脚便上门提亲,再到后来申纬为了家族利益居然放弃追求姐姐陈月和张家联姻,陈卿那一路上对申家的好感便开始塌陷,直到今天,荡然无存。

    若不是急于求粮,陈卿定然会拂袖而起,但眼下为了那些苦难的乡亲,他只能忍了,车一出门向那申家粮店投去狠狠的一瞥,呸了一口,扬长而去。

    一回伯父的皮货行,他便在三车粮食中精心挑选出可用做种子的上好谷子单独弄了满满一车,恨不得马上就拉回村子里。

    “还剩下一百五十两银子,这一路上山高路远的,我带着也不方便。

    陈访,先存你这里,我要的时候你随时给我。

    ”次日一早,陈卿安排好车子,临走前将剩下的银子都给陈访放下了。

    从潞城县出发,三辆骡车足足走了三个多时辰才到了他们村子,闻讯赶来的村民在袁广王廷录等人的带领下挤满了陈家院子,两百多户村民排着队陆陆续续从陈卿手上领走了今年春种的种子粮,那一株株金黄饱满的谷穗,被农民们小心的捧在手心兴高采烈的拿回家,很多人将谷子抱在怀里亲吻着,流着泪跪倒在陈家门口,一个劲的千恩万谢。

    春尽夏来,金灿

    灿的阳光洒满山野,在一片干燥的已经崩成了一块块的贫瘠土地上,一群群穿着短褐,戴着头巾的农民辛勤耕作着,尽管这天日对他们没有半分怜悯,连一点雨水都那么吝啬,他们却不怨天不尤人,努力挥洒着汗水以期半年后的一场收获。

    那些田地多分布在高高的山间,地里的石头砂砾似乎和泥土一样多。

    夕阳西下,一个黝黑肤色的男子在地头辛苦耕种着,身上穿一件灰色的短褐,脖子上耷拉着一条白色的毛巾,下身一条粗布裤子上打着厚厚的绑腿。

    阳光照射在他刚毅




第134章 催税催命
    青羊里官仓是一座普通的粮食储备仓,建设在离陈卿所在村子石埠头不远的一个土崖上,其实就是一个依崖开凿的窑洞,有九孔,仓体简陋,整个粮仓最醒目的也就是笨重的木头仓门上那把大锁,在火热的阳光照射下发出森森铁寒,让人看了不由得想起官府收税的胥吏们那张冷冰冰的脸。

    陈卿去了才发现,这里不仅仓房已经建好了,连官差都已经配备了个齐全。

    官差以库管为首,是个个头不高,皮肤黧黑,一说话一头皱褶就挤成一堆的中年人,叫杨三池,据说是那文书黄柄的一个远房亲戚,这官仓的主事权以他为首,陈卿这个粮库襄理,说白了就是库管的左右手,负责具体干活的,手下还有十几个雇佣的税员。

    再看这些所谓的税员,陈卿原想着,虽然未必是读过书的人吧,至少也该是本地签发徭役的普通农家百姓,结果一看,这些人个个五大三粗,贼眉鼠眼,穿一件青衫长袍,那衣服在他们身上就没一件合身的,有的干脆将袍裾撩起来别在裤腰带上,一副不伦不类的样子。

    有几个人陈卿还认识,居然是周围十里八村有名的泼皮无赖,其中他们村就有几个,这些人在这里充个税员是无底俸的,以征税完成多少抽成领取收入。

    看到他们一个个吊儿郎当的样子,陈卿更是一蹙眉头,这是征税还是收保护费啊,这个粮仓难不成是个土匪窝吗

    这些人对陈卿倒还是恭敬,一见他去了都老实了很多,那撩起袍子的几个人也赶忙把袍子整整,围在一块,主动同他打招呼。

    听说眼前这个主是沈王府出来的,还做过侍卫统领,有一身好功夫,又是自己的上司,他们自然得掂量掂量。

    慢慢的陈卿在这官仓待了下来,每天吃住在自己家中,倒也方便。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整日看着这些收税的痞子们在自己跟前晃来晃去,渐渐也就习惯了,这些人也还算规矩,客客气气的,让陈卿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人家有偏见了。

    倒是那杨三池,听说是有秀才功名在身的,陈卿敬他好歹也是读书人出身,本是有好感的,却越处越觉得这个人不是个东西,此人开口闭口都是皇粮国税,要么就是县尊长老爷短的,一副穷酸奴才样子,似乎对征税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

    加上他又是那黄柄的亲戚,更加的骄横跋扈。

    陈卿提的很多事情他都听不进去,一门心思就是为县老爷完成今年的收税重任,口口声声说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县尊栽培之恩,听的陈卿那叫一个恶心。

    转眼到了夏天,火辣辣的阳光照在山间低头,闷热的天地简直要让人窒息,这雨仍旧是一滴未下。

    直到地上打很深井都再也出不来一滴水,周围的山泉全部干涸,光秃秃的地面上成片的麦子倒地,仅存的也不过手掌长的高度,叶子早已发黄,上面却没长出一粒像样的麦粒,地里唯一的几滴水就剩下老百姓的眼泪了。

    而一旁生长的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稀稀疏疏的田地里,夕阳西下,一片凄惶,看的更是让人心疼。

    陈卿多次劝说那杨三池跟他一起去见县太爷,请求县里向上禀明旱情,减免今年百姓的赋税,赶快拨粮救济,那杨三池却不以为然,说奉了胡知县的命令,今年的税必须收上来,先完税再说。

    这日,终于又到了一年一度征收夏税的时候,那杨三池早早便把陈卿和十几个税员召集在一起,晃动下手上县里刚发下来的公文,说县老爷已经明确了今年的征税工作,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有活干了,说罢便开始布置今年的收税任务,每个村每个区域都分配下去,等他说完的时候已经日近晌午。

    一上午陈卿一直忍着,他刚说完要大家马上行动,那些税员个个摩拳擦掌,信誓旦旦的保证今年的赋税一准没问题,他们前脚刚走,陈卿便暴跳如雷,再次和那杨库管大吵了起来。

    “今年又是大旱,我所在的村子已经有多少人连口粮都没有了,即便在往年,就那些草都长不起来的石头地,也出不来多少粮食,今年这样子,别说夏粮就是秋粮也肯定绝收了,县里还想着收税,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要我说,咱们应该立刻马上联名向县里说明情况,免了今年的税赋。

    ”

    杨三池这些天听他说这些话早就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这下拿出县里催税的公文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额头堆积的褶子挤得更像是一座变了形的螺丝山一样,发火道:“收不收税那是朝廷的事,你找州县有什么用,有种你陈大人上个免税折子,让皇上恩准了,我也省得在你们这穷乡僻壤受这份罪!”说罢头也不回的甩甩袖子走了。

    陈卿无奈,唉声叹气了一阵子,只得硬着头皮,赶着一头驴车到各村里收税。

    火辣辣的阳光照在人的脸上,像是要把人榨干一样,周围连空气似乎都是烘干过的,让人呼吸都喘不过气来。

    陈卿一路上但见草木枯萎,河水干涸,光秃秃的田地里庄稼稀稀疏疏的,连绵的麦田一眼可望到头,那稀疏的麦子长的就跟狗尾巴草似的,似乎稍微一碰就能倒下。

    他停下来到地里,蹲下身子随手抓起几棵麦穗,看到穗头干瘪瘪的,眼泪便止不住流了下来。

    他起身四下看看,看到即便在这长的不过膝的稀疏麦田里,也有一些农人冒着酷暑在一遍遍搜索着,不肯

    放过任何一棵哪怕倒下的麦穗,他们焦急的拿着镰刀走来走去,眼巴巴瞅着,哪怕只是发现了一棵有点麦粒的麦穗,都能让他们像捡着宝贝一样跳起来。

    麦田的尽头有一片破旧的木板搭建的房屋,房前屋后到处是风干了的树木,死一般的沉寂,配合眼前的场景,简直有如末日般恐怖。

    陈卿不忍再看,继续驱车前



第135章 还得是钱
    回到家里,陈卿把两本收税的册子重重的扔在地上,看一眼正在做晚饭的母亲杨氏,大发雷霆道:“儿子再也不想干这吃人的差事了。

    ”杨氏知道他是又受了气,也不言语,把册子捡起来用手掸掸上面的灰尘,重又放好。

    陈琦刚好从外面回来,忙问怎么了,听到陈卿讲起今日的遭遇,他也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陈卿说他不想再在这官仓干下去了:“这帮狗官酷吏,我一想起来就来气,儿子这种性格最见不得人受苦,而如今却给我安排些催税索捐的活计,我实在不愿每天跟他们这些让人恶心的东西打交道。

    ”

    “我准备明儿一早,就去跟那个混蛋杨三池说,这活我不干了,他他妈爱找谁找谁去,老子就是不干。

    ”

    他一口口唾骂着,好容易才消了消气,转眼看看旁边的陈琦。

    却也奇怪,老爹这回这是咋了,以他的火爆性子,这要放在以前他这么不干,陈琦早就开始骂了,这回却啥也没说,好半晌伸出粗黑的手掌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仍是没有半句话。

    这时杨氏把饭做好了,给他们每人盛上来一碗,陈卿一看是小米黄豆细面做成的调和饭,跑了一天肚子也着实饿了,便提起筷子吃上一口,香喷喷的,随之又不由得想起那牛老汉家锅里那一团黑糊糊的杨树叶,顿时一阵干呕,放下筷子,饭都吃不下去了。

    “卿儿,怎么了”杨氏走过来关切的问道。

    陈卿这才把在那牛老汉家里看到的黑糊糊跟爹娘说了。

    杨氏是个心软的人,听完也一阵心酸,正盛饭的手也停了下来。

    “你还不知道吧,你爹,上午也接到通知了,说今年征收夏税秋米,每个村还是里长负责,今年的里长又轮到咱们家了。

    ”

    “什么里长”陈卿一听,再看一眼旁边的父亲,终于明白了老爹这回一声也没吭的原因,脸跟着沉了下来。

    明朝实行里甲之制,以110户编为1里(明代里的建制相当于今天的乡),由当地丁粮最多的10户担任里长,其余100户则称为甲首。

    10名里长以10年为一个周期轮流应役,根据丁粮多寡预先编排顺序,每年由1名里长率领10名甲首应当差役,并负责“管摄一里之事”。

    其实主要的任务就是负责一里之内110户百姓税粮的催缴,传达官府命令、编排各种差役等等,因为是直接服务于官府,所以里长大多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担上什么责任,就拿催税这件事来说,就是吃力不讨好,得罪人不说,到时候收不够税,里长还得承担责任,轻则赔付,重则坐牢的。

    陈家在当地算是大户,

    今年轮到他们家做里长,按说做个头头,在别人眼里也多少算个差事,如果放在丰收的年成,还是有人愿意干的。

    可今年这种情况,旱成这样,地里的庄稼几乎都是绝收,这个时候做里长不是找死吗。

    陈琦那是百般不愿,可这是县里的命令,有官府王法在那里,他又没办法拒绝,这就像徭役一样非上不可,陈琦无奈只得勉强服从安排。

    陈琦看着儿子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长长叹了口气。

    陈卿知道父亲接下来要面临的压力也很大,也就不再多说。

    谁料陈琦脸上的肌肉一拧,也开始咒骂道:“这狗日的官府我也知道它忒不是东西了,尤其是这个胡知县来了以后,简直是个王八蛋,今年咱家的四十亩地也几乎是颗粒无收,眼瞅着自己的粮食也交不上,还怎么去催别人家,要不是咱家底子厚,今天该要饭的就是咱们了。

    ”

    陈卿迎上他愤怒的目光,重重的点了下头,随之又想起什么,抬头问道:“怎么,咱家的税粮,也交不上吗”

    陈琦别他一眼道:“你小子这话说的,咱的地也在这里,也是一样的旱了两年了,别人都绝收,咱就能躲得过吗四十多亩地,今年全完了。

    ”

    “四十多亩……”陈卿默念着,光顾着为别人家发愁了,居然忘了自己家如今种着伯父家的田地,加起来也有四十多亩,按照朝廷税制,眼下光是夏麦就得交税四石,接下来秋米也得这么多。

    “咱,咱家里,没粮食了吗”他嗫嚅的问道。

    陈琦又是一声叹息道:“儿啊,咱家虽相对富裕点,可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米麦也是难啊,听说这市面上一石粮食都涨到二两银子了,你算算咱得要多少钱才行,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能不心疼吗”

    “前些日子,陈奉让人捎信儿来说,过些日子他就回来,你伯父那里这两年生意也不怎么好,咱们一家子这吃喝拉撒各种花费,你又一向喜欢接济别人,大手大脚惯了的,咱家哪里还有那么多钱啊。

    ”

    陈卿惭愧的低下了头,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还掏出仅有的银子买了那么多种子粮,全村都发了,唯独自己家,他总觉得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却没想到经过这些年,父母手头也早已拮据。

    “爹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当初我在王府领的那些赏赐啊,我都卖了,卖了好大一笔钱呢,上次给村里买种子粮我只花了一半,还剩很多,明天我就是县里,找陈访要去,咱有钱,足够了,而且我今后保证,再不乱花了,行不”

    陈琦之前也听他说起过那银子的事情,这下点点头道:“成,你再拿些回来,也别都拿完,还得留着点,存着

    点,以后有用的着的时候,多了。

    ”

    陈卿满口答应着,心想着,我怎么把这笔钱给忘了,眼下正是收税时节,指不定哪天就会遇到个被逼得活不下去的,我明天去了干脆全拿上,眼下银子就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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