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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诀明子

    “小娟,锦,锦儿怎么样了”陈卿一看到其中一个女子正是锦儿身边曾经的贴身侍女小娟,赶忙快步冲上前去,焦急的问道。

    “县主,县主她已经,不在了!”小娟看着陈卿,哽咽道。

    “什么你说什么,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她去哪里了,你快告诉我,告诉我。

    ”陈卿紧张的差点就要去抓她的肩膀。

    “县主,她抵死不说出你的名字,为求清白,已经服毒自尽了!”小玉双手举起那个长匣子,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很快,屋子里便传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陈卿一口血从嘴里喷薄而出,整个人都轰然倒在地上,脸色苍白,颤抖的双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腰刀,刀已出鞘,那精美的刀身上一处殷红的血迹顺着刀口流淌下来,那血色如朝阳般红,手摸上去,还有温度。

    “锦儿,我的锦儿啊!”他哭喊着,眼泪如泉水般落在刀身上,和那鲜红的血交汇在一起,却没有冲淡血迹,反而让那红色越发的艳丽,越发的夺目。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傻为什么啊,锦儿你不该,你不该啊。

    ”他痛哭着,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小玉跪在他面前,边哭边颤声道:“县主昨晚吩咐我,这把刀必须拿出郡王府,必须还到你的手上,一旦它落到别人手里,你就会有生命危险,这刀上的血是她早上割破自己的手指一滴滴淌在上面的,小姐说,这是她和腹中胎儿的血,她把血淌在刀上,那个有你名字的地方,她希望,希望你们一家人可以,可以以这种方式,最后在一起!”

    陈卿用手抚摸着刀上的血迹,心如刀割般难受,脸上的表情痛苦到扭曲。

    小玉忽然想到什么,又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道:“还有,这个,是县主昨晚写好的,让我有机会亲手交给你。

    ”

    陈卿愣怔一下,疯一般的抢过书信,颤抖着手把信打开。

    上面却没有任何锦儿说给他

    的情话,依然是一首诗,他一句句读着,瞬间眼泪便似决堤的江河一般将他淹没。

    “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伊人已故!

    锦水有鸳,汉宫有木,我与卿兮,此生不负!”

    陈卿疯疯癫癫的瘫倒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朱弦断,明镜缺,

    朝露晞,芳时歇,

    白头吟,伤离别,

    努力辛劳勿念妾,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陈卿颤抖着双手看完这封书信,大叫一声:“锦儿啊,我的锦儿!”他说着拿起旁边的那把绣春刀,手起刀落,一只手指便被他硬生生砍了下来,他右手拿起那流着鲜血的手指,浑身颤抖着,将那鲜血抹到刀身上,血不够就割胳膊,一刀刀,割的手臂上鲜血淋漓,整个人在巨大的悲痛中很快便昏死了过去。

    窗外,雨越下越大。

    ……

    “锦儿,我的锦儿,你在哪,你等等我,锦儿,你等我……”陈卿脸额滚烫,神志模糊,躺在一个昏暗狭小的房间内,嘴唇不断翕动着,整个人看上去就跟废了一样。

    他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

    守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女子,她正在屋子的一个角落煽动炉火给他煎熬汤药。

    “锦儿,锦儿!”陈卿像是从噩梦中醒来,头脑摇晃着,双手胡乱摸索着什么,一旁熬药的女子赶忙跑过去,从床头的脸盆中拿出一块湿毛巾,给他敷在额头上。

    她的手刚要离开,便被陈卿紧紧的抓住,含糊的喊着锦儿的名字,两行眼泪顺着他滚烫的面颊滑落在枕头上,那枕头已是湿漉漉的。

    小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女子慌忙抽出自己的手,一个男子头戴一顶瓦楞帽,身穿一件酱色直身,看到眼前的情景,紧张的问道:“小娟,怎么样了。

    ”

    女子看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不行,这里不能待了。

    ”男子忧心忡忡道,“已经三天了,这里离州城太近了,张首领去了也一直没了音信,这样下去很不好,我们得尽快想法子把他送出去。

    ”

    “可是,去哪里呢他现在这个样子。

    ”小娟一脸愁容,忽然抬头道,“相公,要不,你去趟张家,请他姐姐过来,张家肯定有办法。

    ”

    男子先是一愣,随之摇摇头:“不行,张家不能牵涉进来,而且他现在




第152章 情难忘转眼已两年 聚流民振兴青羊山
    两年后……

    连绵的青山笼罩在一阵薄雾当中,绚丽的朝霞染红了山头半个天空,如天上的仙女剪下了一块红绸,只是有人轻轻的一掀,那绸布后的一轮红日便喷薄而出,顷刻间,霞光万丈射向山间一层层的梯田,新的一天开始了。

    山间一个叫谷堆地的村落,一座高高的山丘上,一个穿着素色直身的男子蹲在地上,割破自己的手指,用鲜红的血液擦拭着一块墓碑上的字迹,墓碑上用刀深深刻着几个字“爱妻锦儿之墓!”字的凹槽已被鲜血染红,血红的字体仿佛与天边的红日相互映衬,在阳光的照射下,清晰而厚重。

    墓碑的后面也也刻着几行字,却不是什么死者的生平,而是男子一刀刀刻上去的一首诗。

    “长忆禁中雪,最爱船头月,与君两相知,何忍相决绝。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生不能同衾,死必当同穴。

    ”

    他用这首诗表达对锦儿的思念,当年王府中雪中送衣,一次次在船中相会的情景历历在目,不敢忘怀,如今伊人已逝,生不能在一起,死后也必当在一起,这就是他的誓言。

    男子身后站着另一个男子,也穿着縞色素服,正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神色平静,像是早已见惯了一样,他是陈奉,蹲在地上的是他的兄长陈卿。

    “哥,你说你这是何苦,两年多了,这县主已经都……”

    “叫嫂子!”他刚说出来,蹲在地上的男子已经回头截断他道。

    “是是是,嫂子。

    ”陈奉笑着,边伸手去把他扶起来。

    “哥,是,嫂子,她都已经离开两年多了,你也该走出来了,不是我说,这些年你忙里忙外,多亏路瑶姐照顾着,你说人家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就这么在你身边,无名无分的,一个女孩子家说出去多不好,是吧。

    ”

    陈卿默然的看他一眼,良久不语,这些话这两年他已经听厌了。

    他被送上山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锦儿的影子,陷入深深的自责和内疚当中,于是干脆搬离了石埠头,彻底断了和山外的联系,就连去年姐姐给张家生了一个儿子,他的第一个小外甥过满月,他都不去,他恨死了那个地方,那个让他伤心的地方,他不怕任何危险,却害怕睹物思人,害怕想起锦儿。

    他只能逃避,逃得越远越好。

    后来他发现只有让自己不断忙起来才能轻松一点,于是两年来,他带领家人和很多投奔过来的村民日夜辛劳开荒恳田,忙碌不已,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除了弟弟陈奉,便是路瑶。

    自从陈卿出狱后,她便辞掉了那户人家的工作,他因锦儿的事情大病一场后,又是她一直在自己身边默

    默照顾,这些陈卿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却始终无法接受她。

    今天听陈奉这么说,陈卿再次无言以对,默默的叹了口气。

    陈奉又道:“再说了,这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么一直单着,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对咱爹娘,对咱老陈家,都是不负责任……”

    陈卿眉头一蹙道:“你这,扯哪去了,什么无后为大,不是还有你和陈相吗,咱家三个儿子,我就是出家当了和尚,也不至于就断了咱家香火吧。

    ”

    陈奉道:“哎呀哥,你还好意思说,你就说我吧,这么些年我先后生了俩闺女,你要说陈相,他倒是不读书了,回来了,可他在州学几年也没混出个样子,早已心灰意冷,整天神经兮兮的,脑子也坏了,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你指望他,他这辈子能找着媳妇就不错了。

    ”

    陈奉似是随口这么一说,陈卿听到这里,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要知道这两年来,他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人一个是锦儿,一个就是弟弟陈相。

    这弟弟自幼天资聪颖,读书用功,小小年纪便成了潞州城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秀才,被人当做神童,原本被寄予厚望,却自从入了州学后,先是接连三年连学内举行的岁考科考都过不去,更无参加乡试的资格,接下来好容易参加乡试又是接连两次名落孙山,资历也从廪生慢慢下降为侯廪生,取消所有钱粮待遇,甚至还一度差点被追讨廪银,受此打击,成绩更是一落千丈,直至今年年前被开除出了州学,黜革为民,灰溜溜的回了家里。

    陈卿见他在家里整日唉声叹气无精打采,又受不得周围人的白眼,便把他也带到了谷堆地,他识文断字,正好帮着做些管理百姓钱粮的事情,就这么,陈相算是彻底毁了。

    他因此一直对弟弟心存遗憾,觉得长兄如父,是自己对弟弟长期关心不够,才导致他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陈卿长长叹了口气,又转身问道:“我让你出山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陈奉愣怔下,马上反应过来,答道:“哦,都打听清楚了,前沈庄王世子朱诠钲前几日已经正式继位,成为了潞州有史以来第四位沈王,现在潞州是他的天下了。

    ”

    陈卿目光中透出一股狠狠的恨意,冷笑几声,继续问道:“那个王琳呢,可曾打听到,他现在做什么”

    陈奉道:“打听了,这人依旧是沈王府长史,只是如今的沈王是他曾经的主子,两人正好狼狈为奸,所以此人如今在潞州可谓只手遮天,更加肆无忌惮了。

    ”

    “那胡郜和黄柄呢他们过的怎么样”陈卿冷然问道。

    陈奉清清嗓子,大声道:

    “胡知县,糊涂蛋,贪赃枉法啥都干;黄主薄,黄鼠狼,专偷百姓救命钱……这是潞城百姓编排的顺口溜,老百姓对他们早已经恨之入骨,你说呢”

    “好,很好。

    ”陈卿默默的听完,神情冷漠,一双拳头握的



第153章 众人笑谈梁山 陈卿面露忧色
    只听陈奉上来先吆喝道:“各位乡亲父老,街坊邻居,大爷大哥们,大家好。

    ”

    听他这么一通乱叫,有人笑道:“陈奉,你这是要给我们大家说书吗”

    只见他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我今天不是说书,而是要……”他说着两手合掌把书一拍,面向众人道:“评书———论英雄!”

    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直阴沉个脸的陈卿也不禁舒展下脸色,道:“你是要学曹操煮酒论英雄吗”

    陈奉又摇头道:“非也,非也。

    今天只说《水浒》,不说《三国》。

    ”这明显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逗得现场笑声一片,众人更加充满期待。

    好一会儿,陈奉才一本正经道:“要我说这水浒啊,这故事从一开始就是给我们这些人写的,这书中的梁山和我们青羊山何其相似,而我们这些人之所以有今天,何尝不是跟那些好汉一样,被狗日的官府和朝廷逼成这样的,大家说,是不是”

    他这番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话就像是一把刀,正好戳中了在场很多穷苦百姓的伤口。

    这时,有人想打破安静,起哄道:“如果咱这青羊山是梁山,那这各路英雄都该是谁啊”

    这问题显然很有意思,大家一听便来了兴致。

    只见陈奉撇了撇嘴,大声道:“这就是小弟我今天要说的——论英雄。

    ”

    众人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只听他道:“要我说,这梁山的第一大英雄非晁盖晁天王莫属,这个人嘛,在我们这里也最好找,我大哥陈卿为人仗义,是我青羊山的开山祖师爷,自然便是晁天王了,这个想必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吧”

    众人纷纷点头道:“说的好!”

    只有陈卿闻言脸色一变,怪责的瞪他一眼。

    这时又见陈奉挠挠后脑勺道:“至于其他人嘛……”

    他故意装作沉思的样子,好一会儿道:“我老弟陈相,自幼熟读兵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咱们中书读的最好,也是最聪明的,他帮助我大哥管理山上的各种事务,那都是井井有条,这智多星吴用自然是非他莫属!”

    这下,连坐在一旁的陈相也似乎找到了点成就感,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陈奉三叔陈良家的堂弟陈铁旦急着问道:“那我呢,陈奉,我是哪个英雄”

    铁旦早些年无事可做,闲来曾帮着堂叔陈迁一起杀过猪卖过猪肉,陈奉扫了他一眼道:“你是个杀猪的,这梁山好汉中也没有杀猪卖肉的啊,也就有个镇关西,还被鲁智深打死了,要不他倒是挺合适你。

    ”

    他话音刚落,周围人便大笑起来,铁旦显然不知

    道镇关西是谁,看别人都在笑,也跟着傻笑。

    这时又有人起哄道:“陈奉你真是瞎扯,镇关西即便不死,也不是梁山好汉,你忽悠铁旦兄弟呢。

    ”

    铁旦一听脸一红,这才急道:“好几个短发鬼,欺负我读书少是吧,我今天就要你给我指个梁山好汉,别的小喽喽陈大爷我还看不上呢。

    你快指,指不出来,指不出来,我就,我就……”

    陈相笑道:“你就什么啊,你就把他当猪一样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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