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公主修仙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萧潇上
朱满月倒也不计较,一心一意着想那5个人被厌胜后的苦状,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这日在荷风院绣楼上玉儿与慧娘聊着前日将陈天成送去长安城外一事。
慧娘掐着手指算今儿个陈天成走到了哪里,明日又该走到了哪里,一直要走到寿春,方算是到了周、陈国界线。秋官府内卫将在那儿交接30箱笼财货,陈天成领了后便可以安心安心地回建康了。
“整整30箱笼财货啊!”玉儿夸张地道:“我算了算,价值整整10万金,比杨勇送来的还要值钱,毕竟人家是皇子啊!人家陈叔陵还是挺有诚意的,你就真忍心拒绝他拒绝他也行,那30箱笼财货都给小的们分了呗。”
慧娘不停摇头,嘴里却念叨那一箱珍珠值得了多少钱,那一箱金首饰值得了多少钱,那一箱锦缎又值得了多少钱。
玉儿火起,叱道:“还都还了,还念叨!怪我一时手软,没拣一样值钱的宝贝”
慧娘看了一眼玉儿道:“我一辈子,不,恐怕下辈子都不见能见到那么多的宝贝,想一想、念一念又算得了甚么”继续念叨:“那些个字画我不懂,不知道值得了多少”
玉儿正要给她解释当今世上有名的书画家,忽然王妈上楼来报道:“一个妇人正立在院门前。天可怜见,这么热的天气尚披着斗篷,头上顶着帽子,想是身子虚弱。”
玉儿便打发慧娘下去瞧瞧,不一会儿引了个人上来,玉儿抬头见了,唬得挺直身子,便在榻上行礼:“姊姊来了,妹妹不及远迎,罪该万死。”一边心里嘀咕:“莫娄儿怎的就让姊姊进了府,却不通报一声。”
杨丽华摘下帽子、解开斗篷,慧娘接在手里,自去搭在帷幄之后。
玉儿见平日只穿杏色的杨丽华穿了一件大红襦裙,忍不住道:“姊姊的生辰只在后日,妹妹记在心里,难道错了吗”
杨丽华却不坐在榻上,走去美人靠上斜斜地签坐了,嚷道:“听说妹妹这儿有上等的渠江薄片,故此来讨一壶,妹妹怎的不令人煮来”
玉儿便骂慧娘道:“小蹄子不长眼珠,娘娘来了还不去煮茶来,难道要我请你方动吗”
慧娘从没有见过鼎鼎大名的天元大皇后娘娘,此刻正看得发呆,觉得与戏文里唱的并无二致,听见玉儿开骂,没趣地嘀咕了一句:“最近吃了硝药。”急急地下楼去了。
杨丽华“吃吃”地笑了两声,关切地询问道:“怎的了,成日里拿丫头出气”
玉儿抱歉道:“不知怎的,我的心总是慌慌的没有着落,一看到她便生气,”停了停道:“不见到她嘛,也生气。大概还是跟她擅自分了杨勇送来的财货有关系。”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我便将杨勇送来的财货转给姊姊,不知如何”
第四十九回 巫蛊之术
玉儿想得入了神,走回到车边时尚在沉思,一个身材娇小的宫女扶了她一把,轻声提醒道:“公主小心,我家娘娘正自生气哩!无须理她。”
玉儿便回头瞧了一眼,十分面生,瞧模样方十五、六岁,水灵灵的甚是可爱,忍不住问道:“你是谁,叫甚么名字”
小宫女笑容可掬地答道:“我叫阿魅,是朱娘娘宫里的。”
方听完这一句,早听到车内前番尚气息奄奄的朱满月用尽全身力气尖叫道:“你还敢回来,杀人灭口的妮子!手段如此毒辣下作,就不怕遭老天的报应么”
玉儿还没回过神来,那边厢尉迟炽繁闻言早气呼呼地道:“明明是他要谋害千金公主,千金公主不过是自卫,怎的就变成了杀人灭口”可惜她向来低声细语,这几句话便显得理不直气不壮。
“我没见到有人杀她,只见到她杀了别人。”朱满月向来看不惯尉迟炽繁,毫不留情地批驳道。
玉儿方弄明白朱满月针对的是她,但朱满月是天后,身份在她之上,只得忍气吞声地解释道:“那怎么解释刚才射向我的暗器呢锦垫里有现成的证据。”
朱满月对玉儿亦不待见,毫不客气地回道:“我没有见到,许是你自己射进锦垫里的,好以此为借口杀了刘溜。”
玉儿是经过阵仗的,但第一次碰到如此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之人,一时间气晕了头,再三解释:“我从不使用暗器,那是下三滥的人才用的……”
杨丽华见朱满月实在过分,伸手将她按在车上道:“妹妹适才醒了来,诬陷人倒可以不要命了。早知如此千金公主就不应该出手救你。姊姊得说一句了,人得知恩图报,你不思报恩也就罢了,反一顿胡说八道,诬赖千金公主害了你的奴才。长乐宫里有的是奴才,为何千金公主偏偏要害你的奴才再说了,一个奴才值得千金公主去杀了他”
朱满月满脸怨恨道:“我是她救的,这我很清楚。救我救我,为何要扇我耳光”
杨丽华脸色变得冰冷道:“救命是大恩,扇你耳光是小过,孰轻孰重你拎不清吗何况扇你耳光是因为你得了癔症,担心你做出疯狂之举,大庭广众之下失了皇家的脸面。”
朱满月依旧犟道:“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我分得清楚,用不着姊姊教我。”
杨丽华见朱满月如此气量狭小,心中后悔平日里对她过于谦让,如今尾大不掉。指不定自己的大恩她不记得,平日里的小怨她反记得,哪一天便要报复哩!不禁脊梁发冷,汗毛倒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一旁萧美娘冷不丁道:“我瞧得明白,那一道银线原是射向你朱大天后的,玉儿姊姊、丽华姊姊,你们最是清楚,是不是如我所说”
玉儿与杨丽华便异口同声道:“果真如此。”
“你们,你们是一伙的,都来对付我!”朱满月脸色惨白,几乎再一次昏厥过去。
杨丽华丢开朱满月,生气道:“懒得理你,自去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走出鸾车。
朱满月不死心地道:“姊姊对我知根知底,竟然也站在他们那边姊姊不要后悔……”脸色死灰。
杨丽华回头望了一眼朱满月,对车旁的太监宫女道:“送这个可怜的女人回去吧,30日内禁足。”
杨丽华乃六宫之主,说的话在后宫中堪比天皇谕旨,众太监宫女不敢违背,连连点头应允,一边收拾好车驾,灰溜溜地回长乐宫去了。
杨丽华见朱满月走远了,回头问玉儿道:“那刘溜到底是被谁所害,使的甚么魔法,竟然碎成冰渣,后又化作血水,此刻竟然连血水也不见了,诡异之致。”
玉儿便冷峻地道:“姊姊却不知道那血水连钢铁也能化掉,沾上谁的身,谁便要脱一层皮,沾得多了,连骨头也能化了。却是中了混沌教的独门神功‘冰魄银针’。原是用内力化水成冰,再混入奇毒,伤人于无形。”便又给她解释了混沌教的来历,此门神功只有黑无垢等寥寥数人使得,听得杨丽华、萧美娘等毛骨悚然。
“他们是魔道,专一与我仙道为敌,论手段之毒辣非常,数倍在我仙道之上。”说着,说着,玉儿便咬牙切齿起来。想想他们在赵王府与春山坊的做派,简直禽兽不如。
尉迟炽繁提醒道:“还得请尉迟道长知会玄女宗在长安城里的卧底,严防混沌教伤害天元皇帝。”
玉儿点头道:“我这就回王府去见先生,请先生想办法通知玄女宗的人。”
杨丽华便对萧美娘抱歉道:“妹妹陈年的‘女儿红’已经开了,可惜我们无福消受。妹妹可重新敷上新泥,留待以后再来招待我们。”
尉迟炽繁见杨丽华如此一说,便提起一件事来:“数日后便是姊姊大寿,姊姊在皇宫庆贺也好,回大司马府庆贺也好,姊妹们都去聚首,便饮了这坛美酒。”
玉儿喜滋滋地道:“姊姊的大寿妹妹也记得的,我的意思是待办完寿宴,我们几个再寻个借口躲到美娘妹妹这儿来饮酒。好就好在没有外人打扰,由得我们胡闹,岂不妙哉”
尉迟炽繁与萧美娘击掌叫好道:“还是千金公主这主意好,在别处由不得我们尽兴。只丽华姊姊点头了便算定下了此事,二更后不见不散。”
杨丽华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便点头同意了,又交代尉迟炽繁对天皇实话实说,以免犯下欺君之罪。
“这是一件小事,”尉迟炽繁笑道:“玉儿身上摊着一件大事,还得丽华姊姊亲自出马。”便说了杨勇与内吏大夫郑译合谋骗取诏书,准备强娶玉儿一事。
杨丽华咬着嘴唇道:“没有想到杨勇竟然违背天皇与我的旨意,一意孤行,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待我好好地教训他。”
玉儿脸上便有几分娇羞,低头言道:“妹妹不想这么早完婚,妹妹还有许多事要去做哩!”
杨丽华安慰玉儿道:“天皇与我都觉得杨勇配不上你,我们早计议好了,待明年你满了16岁,便诏告天下,为你挑选乘龙快婿,到时候你喜欢谁便嫁给谁,我朝的李渊将军也好,陈国的陈叔陵也好,突厥、吐谷浑的王子也好,哪怕看上了波斯国的高鼻子英雄,我们也只好由得你去。”
玉儿心道:“姊姊怎么将李渊将军跟我联系在一起还有陈叔陵及突厥、吐谷浑国的王子……”真希望天下人都自然而然地将梁国的李温将军视作她的乘龙快婿。想是想,却不敢接话,免得招来姊妹取笑,只管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尉迟炽繁出主意道:“姊姊也没有必要为了此事与你弟弟闹翻,寻个机会将那道矫诏偷出来毁了便好。”
连萧美娘也在一旁赞叹:“姊姊的弟弟万想不到还有这招,包管马到功成,玉儿便无忧了。”
计议停当,3女便与萧美娘告辞,乘车的乘车,骑马的骑马,各自散去。
单单说天大皇后朱满月回到永春宫,又气又恼,患了旧疾,呼吸短促,一刻也熬不下去。那个叫阿魅的丫头不耐烦地服侍了一宿,第二日一大早便对朱满月道:“娘娘心病未除,进再多的补,喝再多的药也是无用。”
朱满月向来喜欢阿魅机灵,便充满期待地问道:“你是晓得我
第四十八回 睚眦必报
杨丽华停了停,话中有话地道:“我记得妹妹是吴地人吧,好像妹妹在吴地生活的时候吴地也属于梁国吗刚才你说到梁国亡了,好像很是兴奋,我委实觉得奇怪,难道,难道妹妹总是希望自己的国家灭亡吗,是出于甚么心态,幸灾乐祸还是早就对自己的王恨之入骨”
朱满月闻言大骇!心道:“难道那些事情她都晓得不可能呀,现下已死无对证,无论谁也无法将那些事情联系到我的头上。”饶是如此想,依旧心虚,不由得头脑昏胀,背脊发凉,几乎站立不稳。
杨丽华自然不知道朱满月为何如此害怕,对玉儿使了个眼色道:“千金公主,你扶住了天大皇后,她年纪比我们大了10岁,扛不住日日为阐儿殚精竭智。”
玉儿道一声“使得的”,扶住摇摇欲坠的朱满月,慢慢地将她架出了别院。
离开了树木扶疏的别院后,一缕娇艳的阳光照在朱满月额上,她苍白的脸堂慢慢地有了一丝血色。
待自己能够站稳了,朱满月缓慢而坚决地推开玉儿,挺直了背脊,松弛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你就得瑟吧!”她在心里道:“虽然我比你大了10岁,天皇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来过我的寝宫,但我有儿子,有做了皇帝的儿子!你是正宫娘娘不错,你是太子妃不错,我是被掳掠的吴地女子不错,我是卑微的宫女不错,我曾经使出小手段勾搭上了你的男人不错……无论如何,我也当上了天后,待天皇他殡天后,我的儿子将独揽大权,后宫难道还能由你掌管呵呵,呵呵呵。嘿嘿,嘿嘿嘿。”
过去的一幕一幕快速地在朱满月脑海里闪过:她的家被叛兵所焚,她被卖入了太子府,她日夜操劳打理着太子和太子妃数不清的服装,她使出小手段勾搭上了醉酒后的太子,她在太子妃面前立誓,她被太子妃举为侧妃……
“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老天爷让我活着就是要让我实现自己的目标。总有一天我要让天下人都在我的脚下匍匐发抖!哈哈哈,哈哈哈。”朱满月挥舞着手臂,在心底狂笑。
玉儿呆呆地瞧着在娇艳的阳光下独自表演的朱满月,想不通世间为甚么有这种疯狂的女人。不赶巧的是,这么个疯狂的女人让赟哥哥碰上了。更加不巧的是,这个疯狂的女人还是赟哥哥唯一的儿子的母亲。赟哥哥无法摆脱她,不得不天天面对她。赟哥哥一定苦恼得不行,一定埋怨老天爷为甚么只给他一个儿子。这个时候,赟哥哥也许会想起一世英明的先帝宇文邕。他应该有点理解先帝为甚么对他管教甚严,责罚甚重了。一切都是为了皇位的传承,为了帝国的延续。赟哥哥从来不责罚自己的儿子,他不想让儿子重蹈覆辙,小小的心灵满是创伤。他责罚儿子的母亲朱满月,甚至到了苛求的地步。儿子的所有过失他都记到了朱满月的头上。饶是如此,他依旧认为朱满月做不好教育儿子这件大事,很多时候,他只得借酒消愁。
玉儿再一次触摸到了赟哥哥内心的苦痛,这种苦痛深深地扎根在心灵的深处,一辈子如影相随。
要医治赟哥哥的苦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非得有一个如诸葛孔明的能臣替赟哥哥治理天下,还得有一个如王政君的贤妃替赟哥哥掌控后宫。赟哥哥还得感动天地,争取提供一个让他实现宏图大业的机会……
玉儿在心中摇头感叹,当皇帝这个差事太难了,所以赟哥哥这么早就将皇位传给了宇文阐。但赟哥哥没有想到的是,某些人竟然嫌弃他这个为儿子扫清障碍的太上皇。
世事难料,赟哥哥满心烦恼,她宇文玉儿也满心烦恼,长孙晟、尉迟炽繁同样满心烦恼。
然而不管有多少烦恼,大家既然同乘这条船,就一定要将船撑到彼岸。如果船翻了,大家都会沉入深渊。
面前的朱满月终于“表演”完了,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她终于看清楚这不是皇宫,更不是她居住的永春宫。大太监刘溜与几个宫女架住了她,慢慢地将她扶到了四驾的鸾车旁。
一个太监已经跪在车下,撅着屁股,背脊平展展的,好让朱满月踩踏。
朱满月太虚弱了,她提不起脚。两个宫女不得不搬着她的脚放到了太监的背上,然后同时用力,将她半推上了车。
朱满月悬在车下的右脚还没有来得及缩回去,玉儿一把拉住了她,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娘娘府上养着的那些波斯人呢一个去了洛阳,一个去了皇宫,还有一个难道去了天上”
玉儿感觉到朱满月自戕的念头都冒了出来。她身子僵硬,直直地从太监背上摔了下来,瞬间不省人事。
围在车旁的太监、宫女一时间都呆住了。
玉儿最先醒悟过来,急忙喊道:“将她平放在车里,待我来给她施针。”
如泥塑木偶的太监、宫女七手八脚地抬起了堂堂的天大皇后,手忙脚乱地将她塞入车中,然后便都目不转睛地望定玉儿。
玉儿见他们熊包的模样,不由得在心中骂道:“都是些王八羔子!平日里跟着主子作威作福,关键时刻却死无寸用。”骂过了心中舒坦,急急钻入车去。
朱满月这一招惊动了宾馆别院里的姊妹,无一不花容失色地奔了出来。
这时玉儿随身的108根银针只剩下最后一根,朱满月依旧牙关咬紧,脸如草纸,鼻腔处一缕呼吸时断时续。玉儿饶是胆大包天,也不由得双手发抖,好不容易捻住了第一百零八根银针,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扎涌泉穴还是百会穴。她闭上眼睛,将小小银针刺向百会穴,不料差了分毫,扎在百会穴偏右的位置,睁开眼时但见朱满月百会穴处一串细微的血珠子冒了出来。玉儿心中的小人儿已经急得从寒泉里蹦了出来,待要蹦出胸腔,竭尽全力依旧无用。蹲下身子“呜呜”地哭将起来。
玉儿第一次尝到了害怕的滋味,强打起精神用手揩掉百会穴处冒出来的血珠,带着哭腔嚷道:“先生啊,你快快告诉我吧,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围在车旁的一干人等听到玉儿的悲呼,无不屏住呼吸,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上满是疑惑与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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