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的燃情岁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肖邦乱弹琴
他可不就是心里有鬼么
最好的办法,就是原地住着,以示他张顺才堂堂革委会副主任,心里没鬼,也不怕鬼。
张顺才现在当真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他不死心,还是妄想着一线希望,只要证明这一切,都是姚大傻在抗抗她妈这臭娘们儿的指使下一手策划的,他就能立刻翻身,施展出他雷霆万钧的报复来。
可是,他得首先确定没有廖淑芬的鬼魂。要不然,自己好容易混到这个地位,没等报复到他们,倒让廖淑芬把命给索了去,弄个家破人亡,就得不偿失了。
地位越高,人就越怕死,这是一点不假的。张顺才不敢做鱼死网破的绝事,就只能提心吊胆地忍着了。
还真让姚远猜着了,他设法让媳妇把小慧弄到姜抗抗那里,就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小慧能在那间屋里找着什么证据,证明闹鬼是假的。
大傻他妈过去可是个无所不能的才女,厂里的总工程师。现在厂里好多设备和生产线的图纸上,设计和审核栏上,还签着廖淑芬三个字,那都是她和外国专家搞出来的。她说不定就能在家里留下什么稀奇古怪的,他没见过和听说过的机器,让大傻利用了,搞出什么闹鬼的效果来。如果小慧在那边呆时间久了,没准儿就能发现这样的古怪机器存在。
他虽然隐约的凭着直觉,怀疑大傻他妈的声音是机器闹出来的,可凭他的文化知识和想象力,做梦他都不会想到,姚远能把那台米国大功率收音机,改装成扬声器。
小慧让姚远给赶回来,就让他更加怀疑那间屋里藏着什么东西,姚远怕小慧发现,才不许小慧在那里呆着。
他不由胆子再一次大起来,亲自出马,想一举揭穿姚远的把戏。
可是姚远木讷的表现,反而让他愈发相信,廖淑芬就在那间屋里,而且附身在了姚远身上,才让姚大傻变成了和她一样,无所不能的聪明人。
事情似乎变得更糟糕了。原先,廖淑芬只是在那间屋子里活动,这会儿附在姚大傻身上,就可以四下里跑了,这可要了亲命了!
会不会,廖淑芬根本就没有死,就藏在那间屋里的什么地方,弄个新鲜的机器装神弄鬼呢
张顺才琢磨地脑子都大了。
还得设法把小慧送过去呀。张家也只有小慧和廖淑芬没有什么关系,廖淑芬不会把她怎么样。无论如何,也得通过小慧,打探出事情的真相!
这天下午,张顺才故意早回来,趁着姚远在街上扫大街,去了抗抗干活的东屋。
抗抗见他进来,就停了手里的活问他:“张叔,你怎么没上班啊”
张顺才就打个哈哈说:“我去市委办点事,回来早了,没去上班。”
抗抗就“哦”了一声,然后就问:“张叔你有事儿啊”
张顺才就说:“也没有什么大事,还是小慧的事。抗抗,叔对你可是一直不错吧你可不能啥事都听大傻的。小慧给你帮几天忙,这多大点儿事儿啊,你咋也做不了主呢”
抗抗就说:“叔你误会了,大傻也是不针对小慧。我
54.线衣和对襟棉袄
姚远下午下班回来,抗抗就把张顺才来过的事和他说了。
然后说:“他还是想把小慧弄过来,我又不敢得罪他,只好留了个活口。”
姚远低着头,坐在炕上不出声,好久才叹息一声说:“他还是怀疑闹鬼的事情呗。”
抗抗就说:“让我看啊,他不是怀疑闹鬼,他是怕你妈。你妈跟他有仇啊。我都觉得,他都会认为你妈没死,就躲在这个院子里的某个地方!”
姚远就看着她笑,然后说:“抗抗,你越来越聪明了。”
抗抗就有些得意,骂一声:“去!我本来就聪明,用得着你夸我”
姚远就问她:“跟了我,不能进厂当工人,你后悔吗”
抗抗就摇摇头,半天才说:“你跟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我愿意和你在一块儿。”
姚远问:“哪儿不一样啊,是不是我是傻子啊”
抗抗再摇摇头说:“我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一样。”
姚远说:“你举个例子,比如说”
抗抗想了想说:“比如说,你故意装傻,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还比如,你有那么多本事,就是不肯用。可是,你总有办法,让咱们都过的好好的,把我从农村弄回来,还能让美美去上大学。”
说到这里忽而就笑了说,“原先我觉得我妈就是个老母鸡,张着翅膀,护着我们姊妹俩。现在,我怎么觉得你也是个老母鸡了呢”
姚远就苦笑了。他二十一世纪的许多理念,不是抗抗这个年代的人可以理解的。
想想就说:“这个世界,总是在不断向前发展。现在觉得对的东西,过几年你就会知道,不一定对。”
抗抗看着她,一脸疑惑。
姚远知道她不懂,就说:“反正你记着就行了,我不是有本事不用。是有的本事吧,其实看着有用,以后不见得有用,展示的多了,反而是麻烦。而有些本事呢,将来会有大用,我们必须学好,学精,牢牢掌握住才行。”
抗抗就问:“那你说,什么本事有用,什么本事没用啊”
姚远说:“我工厂里的本事,将来就没用。现在也只是一种应付一些人,为咱争取点利益的手段。展示的多了,哪天咱们不想干了的时候,反而是个麻烦。”
抗抗理解不了,这工厂里的本事,别人想学都学不会,怎么到他那里,就变成麻烦呢
她就又问:“那你说,什么本事有用啊”
姚远说:“你做衣服的本事就有用啊,你得练到给你个衣服外形的样子,你就能推理出布料怎么裁,怎么做出一模一样的来才行啊。”
抗抗说:“你还想让我做一辈子衣服啊将来有当工人的机会,我还是进厂当工人。干这个,看病和福利都没有,将来也没有单位给发退休工资啊”
姚远就摇头:“将来,你不一定要做衣服,你可以管着好多做衣服的人啊。他们工作为你挣钱,你只要知道怎么管着他们就行了。你有钱了,好多好多钱,还在乎看病和退休工资啊”
抗抗想想就笑了说:“那不成资本家了不用做到那一步,我就得给抓起来了。”
姚远也笑,然后说:“你要相信,社会在变,那一天早晚会到来的。咱们的梦想,就是成为资本家。”
抗抗说:“你那不是梦想,你那叫做梦,反动思想!”接着就看看手腕上的梅花表说,“不跟你说了,我妈要回来了,我得做饭了。”说着就慌慌张张出门。
姚远就在后面喊:“我给你买的皮鞋呢,你怎么又不穿了”
抗抗边走边说:“我在家里穿皮鞋,我有病啊”
在窗子里,看着抗抗跑出了院子,一股柔情就从姚远心里升上来。
这个时代的人们,和他的思想确实不一样。
抗抗无知,灵魂深处却是纯洁的,纯洁的让他不忍触碰,唯恐玷污了她。
而他的思想,除却务实,恐怕就是龌龊了。
十月末的时候,进入深秋,天气渐渐转凉。
那个时代,穿毛衣的很少。大家都是攒了厂里发的白色线手套,然后拆了团成线团,自己用毛衣针打成线衣。
姜姨发线手套,基本是舍不得戴,攒着的。姚远也每月从爱委会领线手套,这是工人福利的一部分。
抗抗不许姚远戴线手套。你那个大手,打扫个街道,摸摸锨和扫帚,还能磨破皮咋的
的确,那点活对姚远来说,根本就不算活。再说,他每个礼拜天去火车站干搬运,也会每次发一副线手套。戴的仔细的话,一个月发四副,他顶多也就能磨坏两副,还能省出两副来。
抗抗攒这些线手套,就是为了把它们拆成线,然后再自己织成线衣。
她这回记住她妈的话了,先紧着姚远。
姚远不同意。得先紧着姜姨,她年龄越来越大,怕冷。
抗抗就先给她妈织,织完了再给姚远织。
姚远却说:“我有件棉袄就行了,热了就敞开扣子,冷了再裹严实,这个实用。再说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我火力壮,要这劳什子捆在身上,多难受啊你女孩怕冷,先给你自己织。”
抗抗就为难了说:“要我妈看见我穿上了你没有,还得骂我。”
姚远说:“你穿在里面,她上哪儿看去”
抗抗说:“你傻啊,我睡觉不脱衣服啊,我妈瞎啊”
姚远摸摸脑袋说:“这也是哈要不你上我屋里来,咱俩睡,你妈就看不见了。”
抗抗就举起拳头来,追着打他。
抗抗还是先给姚远织,可是到给自己织的时候,线就不够了。
姚远就摇脑袋:“你真是笨死!你不会给我织个坎肩,省出俩袖子来,你的不就够了吗”
抗抗说:“那不成糊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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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完啦
姚远当然不能对抗抗说实话,就又跟她讲一大堆什么超前意识。
其实,他跟抗抗讲的,他自己也不懂,为的就是蒙混过关。
抗抗这时候都开始崇拜他了,自然就觉得他讲的道理过于高深,是自己笨,无法理解,也就不去多想了。反正有姚远这个诸葛亮在她背后站着出主意,自己听他的就好,不用懂这些高深的道理。
虽然抗抗很忙,小慧过来帮忙的事,姚远还是没有答应。
姚远越不答应,张顺才就越怀疑那间屋里藏着什么东西,甚至怀疑大傻他妈根本就没死,还在那间屋里藏着。
他现在让那个鬼吓得,都坐了病了。姚远越不答应小慧过去,他就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对,越要设法把小慧送过去。
最终,在张顺才写了保证书,不仅他签了字,他们一家人,包括张建军都签了字的情况下,姚远才勉强同意了。
姚远做过培养干部啊。在国企里,想着爬上去,不会揣摩领导心思,那你还做什么培养干部所以,他揣摩别人心思的本事,练的是最好的,特别是揣摩当干部的心理。
姚远就是要给张顺才制造一种假象,让他始终怀疑那间屋里藏着什么东西,始终好奇。所以,张顺才越想把小慧弄过来,他就越不同意,始终吊着他的胃口。
看看胃口吊的差不多,张顺才的好奇心已经达到巅峰的时候,他突然就同意了。
其实,那间屋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那台大功率的米国收音机,姚远都恢复原样了。
这样,小慧过来,就不会发现什么。越发现不了什么,张顺才就越会胡思乱想,不敢轻举妄动。
你就在那里瞎猜去吧。等到时间长了,你不怕鬼了,我就通过小慧,传点错误信息给你,再一次让你害怕,让你一辈子不得安生!
在姚远看来,他整治张顺才,就等于是替姚叔报仇了。姚叔的养父养母,那么好的人,都死在这家伙手里,他不能轻易饶了他。
小慧是个不错的女子,很勤快,也不多说话,只知道干活。过来以后,帮了抗抗不少忙。
两个人干活的时候,抗抗也和小慧唠家常。渐渐地,小慧看出来,抗抗和张顺才那一家人不一样,话也就慢慢多起来。
随着日子的增长,抗抗对小慧的情况,知道的就越来越多。
那时候农村的情况,不说大家也知道,兄弟姊妹多,生活极端贫困。小慧嫁给张建军,可以得到一笔钱,给他兄弟娶媳妇,家里还指望她将来成为张家媳妇,能够不时救济娘家点吃穿。
那时候,嫁到城里的农村女人,大概千篇一律,都是这种情况罢基本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悲惨生活史。
小慧可能是这些悲惨生活史里面,最悲惨的。
张建军不瘸不瞎,爹还是大厂的领导,却找了个农村媳妇,心理很不平衡。
可找农村媳妇是你自己的主意,职工当中漂亮的不肯跟你,不平衡你怨谁去
张建军不这么想啊。他就觉得自己亏了,得想办法找补回来,得让小慧把他当祖宗伺候着,他心里才能舒坦。
小慧嫁到这里来,也是有了充分心理准备的。谁让自己是农村人呢比起吃公家饭的,地位矮人家一等啊。
吃苦受罪,干活,她都不怕,甚至都做好了要遭受人家白眼和辱骂的准备。
可她还是想简单了。张建军根本不拿她当人看啊!
动辄伸手就打,张嘴就骂。做饭不好吃,要挨打;屋里哪里收拾的张建军不满意,也要挨打;甚至张建军在家里睡觉,小慧不小心干活弄出了动静,都会被他爬起来打一顿。
这个,还不是最惨的。
张建军平时懒散,又不用出力气干活,那个小身体也就不怎么样。做夫妻的事的时候,当然坚持不了多久。这个他也怨小慧。一次完了不过瘾,就得通过虐待小慧来获得快感。
小慧已经让他折磨的两次流产了,说起自己的事来,眼泪就止不住哗哗地往下流,弄得抗抗也陪着她流泪。
就是这样,张顺才两口子还不说自己的儿子,还要埋怨小慧不会哄男人。流产了,还得到张家来做家务,做的少了,老两口就说她懒,在他家生活好给惯坏了,回家就又要挨张建军的打。
抗抗受不了,和姚远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会流泪。
有一天小慧干完活走了,抗抗就跑到西屋里去找姚远。小慧来了,姚远就不好老在东屋里守着抗抗,只要不帮着抗抗干活,他就回自己的西屋里呆着了。
“小慧太惨了!”抗抗跑过来,看姚远坐在外屋的沙发上,就坐到他身边说,“咱们得想法帮帮她!”
姚远是经历过现代社会生活的人,思想比起单纯的抗抗来,要复杂的多。
他不能首先考虑小慧的惨,他得首先考虑小慧说这些的目的。
她跟抗抗说这些干什么抗抗还是个姑娘,你跟她说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是很不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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