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妁之言[民国]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开花不结果
不大的铜盆里挤着四只脚丫,里头两只又白又嫩,略有些水肿,看着却越发白皙剔透。外头两只大脚板则大了不止一号,长期捂在鞋袜里,也算得上白,却没什么肉,脚背上筋腱突出,脚底长了不少厚茧,都是这段日子在工厂里磨出来的。
萧安澜泡个脚也不安分,一直用脚掌去磨俞宛如的脚,脚趾头在她脚背上勾勾搭搭。
俞宛如与他周旋一阵,不胜其扰,只好反过来,把他压在下面,才得了一时安生。
萧安澜笑嘻嘻道:“媳妇儿,你这么主动我会不好意思的,女下男上才是正道啊。”
俞宛如虽不太明白他说的,但也知道不是好话,“又在胡说些什么呢?”
萧安澜笑而不语,被她压在下面的脚趾头却抬起来,在俞宛如脚心里挠了一下。
俞宛如下了一跳,忙把脚抬起来,萧安澜趁此机会翻身。
俞宛如恼得瞪了他一眼。
萧安澜全部笑呵呵地受用,反正媳妇儿那黑溜溜湿漉漉的双眼看过来,不管怎么瞪,都只让他心里痒痒。
现在媳妇儿胎位已稳,今晚又有大把时光,可不能浪费呀~
媒妁之言[民国] 第59节
第63章 绵软
四月底的时候, 家里出了一桩喜事, 萧安慧跟李家少爷定亲了,只等来年她完结学业, 两人就成亲。
而就在她定亲后第二天, 萧安雅独自找到萧太太,说明自己暂时不想嫁人的愿望, 希望能去省城继续读大学。
萧太太虽然惊讶, 却支持她的想法,还去说服了萧老爷跟三姨娘。
五月初五端阳节,柳江上划龙舟祭龙王, 是柳城一年一度的盛事。萧安澜给工厂放了一天假,自己也回家跟家人一起过节。
下午全家出动到万昌饭店, 作为柳城最高的建筑, 饭店顶楼正是观龙舟的好地方。
已经是初夏,太阳有些晒人,俞宛如将团扇遮在额前, 扶着栏杆举目眺望。
萧安澜看着她被晒得微红的脸颊,叫侍应生拿来阳伞,打开替她遮阳。
俞宛如回头对他抿唇轻笑。
萧安澜拨开她额前的碎发,问道:“热不热?”
“不热。”
萧安澜见她在兴头上, 也不叫她回遮阳棚去,只又上前一步,单手将人揽过,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俞宛如正觉得腹中沉重, 站得有点累,便顺势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将目光从江面上收回来,低头轻轻抚着越发圆滚滚的肚子。
“是不是累了?”萧安澜也伸手覆盖在她的手掌上,与她一起抚摸。
自媳妇怀孕,头两三个月还好,最近,他感觉这肚子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大。可是听娘说,这还没得很呢。他不由暗暗忧心,看媳妇儿细胳膊细腿的模样,怎么受得住这么大的肚子?
俞宛如摇摇头,展开手掌,与萧安澜十指相扣,“不累。”
腹中的孩子伸了伸腿,两人都察觉到那动静。萧安澜虽不是第一次感受,但还是觉得无比新奇。
他和媳妇儿的孩子在一天天的长大,似乎每一天,他都比前一天又大了一些,离他到这个世上又近了一天。
他最近时常在想,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是像媳妇儿还是像他?是乖巧文静还是活泼外向?
每想一次,心中的期待就更多一分,对于怀中人的爱意,更是满得快要溢出来。
他又上前一步,将俞宛如抱得更紧,低头在她耳旁蹭了蹭。
俞宛如已经逐渐习惯他时不时黏人的举动,虽然眼下是在外头,旁边家人看着,她有几分羞涩,却没想要将他推开。
萧安澜得寸进尺,偏头在她嘴角亲了一口。
大庭广众的,这就有点过了,俞宛如忙歪头躲开,轻声道:“别闹了。”
萧安澜轻笑,“好,不闹。”
他这么好说话,倒让俞宛如怀疑,将信将疑的靠回来,见他果真没有继续动作,才安下心。
萧安澜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趁她松懈,又飞快的低头亲了两口。
“你——”俞宛如羞恼看他。
萧安澜笑得像一只偷到腥的猫,顾及媳妇脸皮薄,怕太过张扬引来别人注意,将笑声压得低低的。
那笑意似乎在他胸腔里回荡,听得俞宛如双耳发红,耳根酥软,瞪人的气势就弱了。
萧安澜见好就收,又笑呵呵地哄。
锣鼓声渐近,俞宛如无暇理他,踮起脚尖往江面上看去。
观完龙舟,萧家人打道回府,萧安澜最近都在工厂里,许久没来饭店,眼下便和俞宛如去了楼下,准备看看的账目。
周晟捧了一堆文件来见他,几人打过招呼,跟萧安澜凑头在一块讨论。
俞宛如拿了个粽子在一旁细细品尝,不久后,她竟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萧安澜对周晟做了个手势,示意暂停,起身轻手轻脚的把俞宛如抱进套间卧室里安顿好。
周晟看他出来,微微挑眉,问道:“怎么样?”
“睡着了。”萧安澜说,“自从她怀孕,比从前嗜睡许多。”
孕妇的事,周晟自然不知,只点点头,道:“能吃能睡是好事。”
事情讨论得差不多,萧安澜拿着钢笔在指尖转了转,问道:“老周,我孩子都快出生了,老杨也已经成亲,我们三个里你的年纪最大,结果反倒是打光棍的那个,心里就没什么想法?”
周晟笑了笑,将手头的文件整理起来,“光有打算顶什么用?”
“有了打算就行动啊!”萧安澜恨其不争。
周晟嘴角依然挂着笑,不急不缓,“顺其自然就好。”
萧安澜眼珠子一转,忽然放松下来,往后靠到椅背上,漫不经心道:“你那个小表妹呢?最近怎么都不见她?刚才宛如手上的团扇你见了没有,就是你那表妹给她做的。她还送了我娘一把,把她老人家给稀罕的,说现在这么手巧的女孩子不多了,一个劲的让我媳妇把人请到家里给她瞧瞧。”
他一面说,一面紧盯着周晟的动作,见他手下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嘴角高高吊起,又说:“听你说那小姑娘不是挺可怜的,我娘最见不得这些事,又爱撮合小姑娘小伙子。你放心,那是你表妹,我肯定让我娘多留心,给她说一门好亲事,反正你也不喜欢她,正好替你解决了一个烦恼。”
萧安澜抖着腿,一副快来谢谢我的模样。
周晟终于停下动作,抬头看他,正色道:“芳仪的事,自有家里的长辈操劳,说不上我的烦恼。”
萧安澜看他要装糊涂,也跟着装糊涂,点头附和道:“对对,这种事是要长辈来,我娘不就是长辈么?”
周晟无奈看他,“安澜——”
萧安澜站起来就往卧室里走,嘴里念叨道:“我媳妇好像在叫我,我去看看,老周你整理好了就下班吧,早点回家过节。”
他本不过是胡说,结果推开卧室的门,却见俞宛如果真醒了,立刻几步走上前,笑眯眯道:“宝贝儿,你醒了。”
俞宛如尚有几分迷糊,掩唇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什么时候了?”
她的脸颊睡得发红,声音带着睡意,软软绵绵。
萧安澜搓搓手,感觉自己正对着一顿大餐,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上脸颊上嘴唇上亲了好几口。
俞宛如呆呆呆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把他的大头推开,脸上已经沾了不少口水,她蹙眉看向萧安澜,“什么事这么高兴?”
萧安澜嘿嘿一笑,只要是让别人苦恼的事,他都高兴。
俞宛如渐渐清醒,听到外头周晟收拾文件的动静,再看看这人一脸的坏笑,止不住摇头,不知道他又打了什么坏主意。
第64章 周晟
卧室门未关, 周晟站在客厅里, 都能听见里头两个人黏黏糊糊的动静,他摇摇头笑了笑, 收拾好文件出去, 替他们把门带上。
今天端阳节,外面太阳又好, 饭店里头却有些冷冷清清的。萧安澜给一部分侍应生放了假, 只剩十来个人值班,八九层的大楼,一层从这一头到那一头走遍了, 也未必能遇上一个人影。
周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秘书也放假了,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他一个人, 他环顾四周,第一次觉得这间办公室似乎有些大了,大得空旷。
他翻翻桌头的文件, 想找些事情做,可最近本就是淡季,前一阵他又太过勤奋,竟没剩下一件可以打发时间的事。
他呆坐一会儿, 叹了口气,拿起西装外套出了门。
家,他其实并不愿意回。到这个年纪还未成亲,每次提起这事, 都要面对母亲的眼泪,父亲的叹息。他们倒不是怪他,而是自责,后悔当初给他定了那样一门亲事,误他一生。
周晟并不愿让他们忧心,但也不愿意耽误人家女儿的一辈子,便一年年拖下来。或许等到哪一天,他心头的那个身影完全淡去,父母就能够如愿了吧。
刚踏入家门,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他脚下一顿。
佣人上前告知:“二姨太太来了,在屋里陪太太说话呢。”
周晟点点头,并未说什么,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脚下的动作略微加快了些。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转头看向门口,一见他入内,他二姨秦太太眼前一亮,笑呵呵道:“阿晟回来啦。”
周晟的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上前喊了一声娘和二姨。
周太太问道:“今天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吃过饭了吗?厨房里有刚出锅的粽子,要不要尝两个?”
周晟嘴里一一回答,眼睛透过窗户,又往花园里看了一眼,但家里的客人,确实只有他二姨一个,并没有别人,他收回视线,跟秦太太问了好,又说:“表弟与表妹怎么没来?”
秦太太除了收养大伯哥的女儿秦芳仪之外,自己也生有一对儿女,他们才是周晟正经的表弟与表妹,听周晟问起,她笑道:“叫你姨夫带去看龙舟了,那人挤人的,又都是汗,我才不去。”
周晟点点头,又说了几句,才问道:“芳仪也去了?”
“没呢,”秦太太摆了摆手上的扇子,“她说天热,不想出门,最近都在房间里窝了好久了。你看我这扇子,就是她做来送我的,唉,这丫头脸皮太嫩,都不出门见见人,以后怎么好说亲呢。”
周太太笑道:“我看芳仪好得很,手又巧,人又乖,还懂得体贴你,虽不是亲生的,跟亲生的也没差别。你多留意留意,总能遇上知她疼她的好人家。”
她说这话时,还转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前一阵,她让妹妹把芳仪带来家中小住,其实几个长辈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可惜,大概是他俩无缘,最后终究没成。
周晟沉默不语,周太太心中叹气,也不理他,只管跟妹妹说话。
周晟坐了一会儿,忽然又站起来往外走。
周太太忙问:“去哪里?一会儿该吃晚饭了。”
“去见个朋友,晚上不回来吃饭。”周晟边走边说,话音落下,人已经没了踪影。
周太太探头看了看他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秦太太知道她的心结,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姐也别太操心了,我看阿晟心中有数呢。”
“他能有什么数?都这个年纪了,唉……”
周晟出了门,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双手插兜,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他说要去见朋友,其实并没有约人,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要从家中走出来。
不知不觉,就从闹市走到宁静的住宅街道里,他抬头看着面前秦宅两个大字,一时愣了神。
脚下正犹疑不定,便见宅子里出来一个佣人,看见他,惊道:“表少爷来了?”
周晟只得驻步,冲她点点头。
那佣人又说:“老爷太太和少爷小姐都不在府中,表少爷您看——”
周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鬼使神差的问:“芳仪在不在?”
佣人忙点头,说:“在呢在呢,大小姐就在屋里,我去请她出来。”
“不必,”周晟止住她,“我去找她。”
那佣人又是一愣,待回过神来,赶紧在前边给他带路。
秦府是传统的四合院,秦芳仪的屋子在后院东厢房,如今男女之间的规矩没有旧时那样繁琐,也无外男不得入后院的说法。
周晟随佣人入内,站在院子里看她上前敲门。
“是谁?”秦芳仪轻细的嗓音从屋里传来。
“大小姐,表少爷来了。”
媒妁之言[民国] 第60节
屋里头安静了一下,秦芳仪轻声问道:“是周家的表哥?”
周晟正要出声,那佣人先道:“对,就是周家的表少爷。”
屋中又沉默一会儿,才听她说:“你去和表少爷说一声,就说我、就说我正在小憩,还没醒来。”
这下轮到院子里的人沉默了,佣人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看了周晟一眼。
周晟背着夕阳站着,叫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许久后,他摆摆手,叫那佣人先退下。
佣人看看他,又看看紧闭的房门,虽然觉得不太安心,却也只得退下。
周晟慢慢走到房门前,抬手扣了两下。
里头的人许是听到脚步声走远,又听到他回来,便以为还是原先那个佣人,不待他出声,就发问道:“表哥走了吗?”
周晟没作声。
屋里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紧跟着是秦芳仪略有几分低落的声音,“走了啊……”
之后便没了动静,周晟拧眉站了一会儿,到底不想让她尴尬,正转身要离开,却又突然顿住,侧耳细听。
屋内其实并不是没有动静,那细微的声响,几乎要叫人当作风声忽略了,可那分明不是风声,那是哭声,是几乎无法让人察觉的哽咽,是将所有声音死死压抑在喉间的啜泣。
周晟听到那声音,整个人僵立原地,放在身侧的手猛然握紧,胸口似乎也被谁捏了一把,并不疼,却又酸又涩,叫人随着那细弱的哽咽,无端生出百转愁肠。
第65章 表妹
秦芳仪喜欢周家的表哥, 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只是一直埋在心底,没叫人知道。
她身世不好, 少时父母双亡, 是二叔跟二婶心肠软收养了她。那时候她已经记事了,尽管二叔二婶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 可她知道到底不是, 在那个家里,就多了一分小心怯懦。
第一次见周晟,是在她被收养不久后, 二婶生的弟弟周岁,周家表哥随周太太上门道贺。她躲在院子里的石榴花下, 看着表哥将二叔家的妹妹抱起, 一路举在头顶进门。妹妹灿烂的笑容、肆意欢喜的叫声,以及表哥脸上纵容的笑意,都让她记了很久。
尽管当时, 表哥并没有看见她。
第二次,是过年的时候,随二婶去周家拜年,也只匆匆见过面, 因为表哥要出门去找李家小姐,那是他的未婚妻,听长辈们说,两家的亲事早在表哥小时候就定下了, 两人越长越大,越发成了一对金童玉女,只待到了年纪就成亲。
那一年也是端午,她随家人上街看龙舟,不小心走散,不敢乱跑,只坐在一家店铺面前的台阶上,胆怯的瞅着来来往往的人。有个妇人不怀好意,看她年纪小,说是自家的孩子,硬要抱走。
正当她惊慌恐惧的时候,忽然落入另一个可靠的怀抱,她抬起泪涕泗流的脸,朦朦胧胧看见表哥对着她笑。
他说:“这不是二姨家的妹妹么,怎么在这里?”
那个笑脸让她记了一辈子。
不久后,表哥出国留洋,一去好多年。倒是有信件回来,但她一个非亲非故的表妹,自然是没理由也没立场与他通信的。偶尔表哥会寄回来一些西洋礼物,竟也有她的份,这就足叫人受宠若惊了。
再后来,她听到二叔跟二婶谈话,知道表哥的未婚妻与人私相授受,两家婚约不得不作罢。她初时听闻,除了替表哥难过之外,心里深处竟升起一股隐秘的喜悦。
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心意,她为自己见不得人的、卑微的心思感到难堪。
表哥是个重情的人,即使李家小姐负了他,他也放不下,回国多年,一直没有成亲的意思。
长辈们着急,二婶竟将目光放到了她身上。听闻二婶要带自己去周家小住,她几乎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在脸上显露出过于明显的笑容。
那是她连在梦中都不敢奢想的表哥啊,能有机会接近他,就是要抛弃女儿家的廉耻,她也想鼓足今生全部的勇气试一试。
那段日子,是她最开心的记忆。表哥真的很好,待她周到,亲切,温和。那时候她想,就算表哥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但如果能就这样一辈子,她也心满意足了。
但不是她的,终究不是她的。她无意间在表哥书房,发现了他与李小姐的信件。原来就算过了这么久,就算那个人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成为两个孩子的娘亲,表哥也仍然忘不了她。
她那点心思,再这样的深情面前,显得那样难堪,可笑,如戏台上的丑角。
见不得人的,始终见不得人。
回到秦府后,她把自己的心绪整理好,将那些甜美的酸涩的苦痛的记忆,细心藏在心底深处,不愿再去想,不敢再去触摸。或许很久很久以后,等她能够坦然面对,才会若无其事地回想。
但是现在,她不敢了。
她从来都是个胆小怯弱的人,连打开面前这扇门,出去见见他的勇气都没有,就怕见了之后,之前所有的决心都会不堪一击,所有的决定都如决堤的大坝般溃败。
她没有勇气再来一次了。
周晟在门外站了许久,哭声已经止了,但他不知里头的人是不是还在无声啜泣。
双脚站得发麻,他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到前院。刚才那个佣人没有离开,见他从后院出来,忙迎上去。
周晟坐在正厅里,张了张嘴,才发现喉咙有几分暗哑,清清嗓子,道:“你去告诉芳仪,我在这里等着,等她醒来,一起去街上。”
大小姐装睡的事,在场两个人心知肚明,但佣人见表少爷想替大小姐隐瞒,自然不会拆穿,忙跑去传话。
秦芳仪没想到她都说睡着了,表哥却仍在等,还想找些理由,佣人却道:“大小姐,一会儿老爷太太该回来了,若看见表少爷受冷落,恐怕不好。”
再没有别的借口,秦芳仪心中虽百转千结,也只得起身梳洗,方才流过泪,眼角有些红,脸色也不太好,怕被看出端倪,她涂了点胭脂掩饰,又换了一身桃粉衣裳,出门前深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开门。
周晟听到动静,转头看去,面色如常,温声笑道:“睡醒了?”
秦芳仪低垂着脑袋,叫了一声表哥。
周晟站起来,“外头天气好,又是端阳节,和我出门看看热闹吧。”
他看秦芳仪似乎要拒绝,便道:“方才在我家看见二姨,说你最近总闷在屋子里,怕闷坏了,就算为了不叫她担心,你也该出去走走。”
听他把长辈搬出来,秦芳仪只得将推拒的话吞回腹中,两人一同上街。
因是端阳节,城东这一片老街区有集会,从柳城附近各地赶来的商贩,将街道摆得满满当当。
似乎所有人都从家里出来凑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本就挤得慌,河边龙舟事了,大批人群往城内涌,秦芳仪被人-流挤得几次不进反退。
在她又一次被挤到街边,差点摔倒的时候,一旁忽然伸来一只手臂,将她揽入怀中,隔绝了熙攘的人群。
她抬头看去,周晟与她的距离只有一掌之远,此时他侧头看着前方,似乎是在探查前边的路况,嘴里安慰道:“现在人多,我们在这里等一等。”
身后是墙壁,面前是温暖宽厚的怀抱,秦芳仪分外不自在,正要将人推开,后边的人猛地一挤,周晟不设防,又向前一步,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块。
秦芳仪浑身僵硬,脸色胀得通红。
周晟站定后,忙退开些,低头问她:“有没有撞到?”
“没有。”秦芳仪声如蚊呐,不敢与他对视。
周晟不知想到什么,没再说话,俩人就这样,一个侧头,一个垂首,直到这股突如其来的人群慢慢散开。
秦芳仪松了口气,但还没等她将心全部放下,就见周晟将放在她肩上的手移开,十分自然地往下,握住她的手腕,“走吧。”
秦芳仪怔怔立在原地。
周晟回头看她,“怎么了?”
他的面容如常,语气温和,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眼下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之处。
秦芳仪不由反思,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这大概只是寻常表哥对表妹的关心而已。
见她不说话,周晟又道:“去前面看看吧,我看到有很多摊子。”
秦芳仪试着将手缩回来,却没想到,周晟看着只是虚虚的扣住,却怎么也挣不开,只得由他牵着。
两人来到一个卖首饰的摊子前,摊上的首饰都不是新的,样式古典,看起来像是前朝留下,人家家中传下来的物品,许是日子不好过,才拿出来典当贩卖,最终落到这小贩手中。
周晟看中一对翡翠镯子,成色不算顶好,却绿得浓翠,叫人一眼就沉溺进去。他拿起来看了看,问秦芳仪:“怎么样?”
“好看。”秦芳仪道。
周晟便拉过她的手,一手一个套进去,而后退后些上下看看,点点头,含笑道:“确实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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