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里的秘密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耳东兔子
“早恋呐?”丁羡回过神,低声道。
孔莎迪做了个嘘的手势, “刘江最近在抓呢, 你得帮我保密。”
丁羡郑重点头,抿紧了嘴唇。
“放心吧,我不告诉别人, 只是,你们……怎么忽然……”
孔莎迪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前阵, 不是有个十八中的男生在追我,然后宋子琪那丫就各种开启嘲讽模式,我就觉得这情况看着不太对劲, 于是就主动出手试了试,没想到,这丫道行这么浅, 我还以为他都是情场老手了……”
丁羡呆若木鸡地拍手:“厉害了。”
孔莎迪哼唧一声, “你加快脚步啊, 别被人趁虚而入了。”
丁羡低头, 看了眼某人方向,心叹,周斯越那种人,应该不会早恋吧。
在宋子琪得知十八中有个小流氓在追孔莎迪时,第一反应是嘲笑,攻击了孔莎迪好一阵,说你丫这吸引来的都是什么烂桃花?孔莎迪对此不屑,表示,你连烂桃花都没有,你还说我?
两人就这么冷战了一个星期。
直到周末在ktv,宋子琪跟蒋沉几个开了间包厢,有人说在隔壁看到孔莎迪了,那小丫头穿得真他妈好看,身材越来越好了。宋子琪正坐在椅子上犯困,听见这话,忍不住谑了下:“那小豆包的身板能有多好看?”
那人又说:“别说,那小裙子短的……跟十八中几个小子在k歌呢。”
宋子琪瞬间睁眼,“陆怀征那帮人?”
那人点头,是吧,没看到陆哥,看到上次在校门口等孔莎迪的那小子了。
当天下午,宋子琪就把人从隔壁包厢里给拖出来,拎到大门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通京骂:”你丫脑门被炮打过,灌得全是屎吧?跟着他们瞎起什么劲儿?还嫌自己烂桃花不够多?穿成这样干什么我看你现在捯饬捯饬都可以上街卖唱去了……”
一下就把孔莎迪骂哭了,乌乌泱泱蹲在地上抹眼泪珠子,看也不看他。
宋子琪一点儿不怜香惜玉,把人从地上一把拎起来,提回家去,一边拖还一边恐吓:“不许哭,再哭我就回家告诉你爸妈。”
“你个混蛋!“
“我混不混蛋我自己知道,倒是你,一点儿不像个好姑娘……”
孔莎迪急了,抬脚就去踹他:“你滚。”
“你让我滚我就滚?太没面子了,再说了,咱俩什么关系,凭什么你让我滚我就滚?”
“那你又凭什么管我,我爱跟谁玩儿跟谁玩,你有什么资格插手?”
两人就这么一吵一闹地走到了胡同口,夕阳的余晖在身后斜斜挂着,像是遮天的幕布,两位少年的影子,在路上一路打一路闹,走到胡同口的时候,宋子琪忽然停下来,背着看她,微微低头弯腰,坏笑着说:
“行吧,既然你这么说,要不,咱现在就把关系确定下来,省得你他妈再出去瞎浪……”
孔莎迪彻底傻了,连空气都静止了,夕阳似乎也渐渐沉了下去,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似乎要炸开。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咯。”宋子琪睨了她一眼,微微收了笑,故意说:“不答应算了。”
“等会。”
孔莎迪:“你是认真的?”
“我像开玩笑?”
当被巨大的幸福淹没时,每句话听上去都像是玩笑,但她很快恢复理智,故作沉静地说:“谁他妈瞎浪了。”
宋子琪不答反笑,“行了,我当你答应了,以后别跟着十八中那帮小子瞎跑了,跟着哥好好学习。”
屁。
孔莎迪骂完,忽然踮脚在宋子琪嘴上亲了下,低着头很快站回,再抬头,两人都颇不好意思地别开头。
孔莎迪草草把昨晚的经历讲完,丁羡听得一愣一愣的,一脑门子问好,心里奔腾而过一万只草泥马……
孔莎迪继续给她分享一手消息。
“你知道杨纯子以前跟你们家周少爷同班吧?”
“周斯越。”丁羡纠正她。
孔莎迪没理她,继续说,“他俩以前一起参加过数学竞赛,听说还同时拿了奖,周斯越跟她关系不错,俩人经常一起讨论题目什么的,可怜了咱们校草,夏思寒追杨纯子追了很多年,但你懂的,夏思寒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傻白甜,跟杨纯子小姐姐的思想高度自然不在一起,你们家周少爷就在那时候出现了,不管是思想的高度以及维度都跟杨纯子小姐十分契合,但科学研究也曾经表明过,太相像的两个人是不容易来电的,确切地说,是你们家周少爷脑子少一根筋,没那方面的想法,杨纯子或许动过喜欢周斯越的念头,这是我自己脑补的,宋子琪说杨纯子没喜欢过周斯越,但作为女生的直觉,我觉得她动过心思,只不过后来因为女神的骄傲放弃了,一回想,还是夏思寒好呀,虽然这丫傻白甜,但是对杨纯子是真好,各种嘘寒问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像你们家周少爷……”
说到这儿,孔莎迪看一眼丁羡。
丁羡下意识说:“其实他真的没那么高冷……”
“然后那阵校草看杨纯子跟周斯越关系好了,就心灰意冷,放弃了呗,本来夏思寒跟周斯越关系挺好的,自那之后,夏思寒也不怎么跟周斯越说话了,直到有女生给夏思寒送情书,把杨纯子气得,就故意拿周斯越气夏思寒,说周斯越跟她表白,两人准备在一起了……”
“然后呢?”
“你别说,还真挺惨烈的,夏思寒差点儿跳楼呢……”
“噗!”
丁羡真是万万没想到这种非主流剧情会在咱们校草身上发生。
“你周少爷明哲保身,决定远离那俩神经病,你想想,如果夏思寒真的跳楼,周斯越怕是这辈子就被杨纯子毁了,要换做是我,以后看到这女的我都躲。”
“最近好像和好了……”丁羡糯糯地说。
“因为杨纯子刚答应夏思寒,两人在一起了。不过听宋子琪说也没和好,就是把事情说开了,大家心里都坦荡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丁羡总是很心疼周斯越,无论做什么,她永远心疼这个男孩儿。
之后的日子恢复了平静,面临即将来临的高三,三中各位老师又加大了马力,丁羡最近学什么都很不得劲儿,而且很吃力,确实如刘江所说,学生和学生的差距会越来越明显。在高二下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中,丁羡成绩一落千丈,滑到了三十名外,总分六百还不到一点儿。
周斯越这次总分第一,校第二。
她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晚上放学回家,周斯越惯例在胡同口等她,远远见人过来,挎着包,耷拉着脑袋,兴致不高,他靠在墙上,那丫头埋头走着,看也不看,一路就朝他这儿来。
周斯越笑着出声提醒:“撞了。”
丁羡抬头看,少年斜倚的背影,在路灯下冲着她笑得格外干净,一下被恍了心神。
周斯越冲她伸手,手掌摊平,宽厚修长,掌纹清晰。
“什么?”
周斯越轻挑眉,“看到你分数了,数学才98,我很为你担心啊,丁羡同学。”
他其实很少连名带姓的叫她,平时两人相处的时候,他总是喂啊喂的,大多也不会叫名字,忽然这么一本正经地叫她丁羡同学,让她的心又狂跳几秒。
丁羡低头,默默从包里把数学卷子抽出来,周斯越接过,低头快速扫了几眼,丁羡看着他眉头越拧越紧,拧称“川”字,看到最后一道大题的时候,忽然抬眉,下一秒,眼风嗖一下扫过来,丁羡吓得不敢抬头,就听他一句严肃且认真的口气,还连番点头:“厉害了,就跟孔莎迪坐几天,你丫智商就被她带跑了?合着我以前都白教了是不是?”
考不好,自己肯定比他还着急,被人这么急赤白脸的骂一通,丁羡心里更不好受,沉下脸说:“卷子还我。”
“最近是不是过太舒坦了,脸都圆了一圈。”
“你把卷子还我。”丁羡急了。
周斯越把卷子往墙上一拍,一只手撑着:“还你?你都懂了吗”
丁羡没说话,小声嘟嚷:“不懂也不关你的事儿。”
周斯越哂笑,勾勾嘴角,把卷子在墙上摊平,转过身,背对她,冲她一勾手指,“过来,我把错题给你讲一遍。”说完,也不理她,径自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咬在嘴里扯开,笔帽在唇间,一回头,小姑娘还傻愣愣站在原地,冲她一撇头,抬眉,含糊不清地唔了声,意思——快啊。
丁羡往前凑了凑,卷子被他压的有点高,踮着脚都看不清,“往下点儿。”
少年往下抽了抽卷子,压平,不满地嘟了声:“你就不知道长高点儿?“
丁羡翻他一眼,佯装不耐烦道:“还讲不讲了?”
“嗬——“周斯越扯着嘴角低头睨她,“你还不耐烦上了?现在是谁饿着肚子给你讲卷子?没良心的东西。”
“爱讲不讲。”
周斯越低头乐了下,继续在卷子上写步骤,摇摇头,叹气:“你就在我这横。”
丁羡看着他,眨眨眼问:“你知道,莎迪和宋子琪早恋了么?”
周斯越侧头看她一眼,略一颔首:”嗯。”
丁羡想问他会不会早恋,可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这少年的后脑勺明明就写着我爱数学一辈子,她又何必自寻死路呢——
等卷子讲完,天彻底黑了,两旁树木静悄悄立着,弯月如勾挂在天边。
周斯越收好笔塞回包里,把卷子还给她,拍拍她的头说:“行了,我回家了。”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丁羡抱着那张尚且还有余温的卷子看着他渐渐远去一摇一晃的背影,总觉得月光很模糊,让她看不清少年前方的路。
一个漫长的暑假过去,丁羡终于学会了自己修剪刘海,刚好能遮住眉毛也不长,原本及肩的长发已经快到腰了,有次洗完头,没来得及扎,就散着去学校,孔莎迪围着她看了好久,连连啧声。
“可以啊小妞,有点儿女神范儿了呢。”
丁羡低头害羞没几秒钟,刘江就来了,指着她的头发直道:“扎上扎上,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
丁羡看了眼身后空空的位置,不情不愿地把头发扎好。
高三紧锣密鼓的开学,一场关于“高考”的战役终于拉响。
老师们慷慨激昂,学生们哀号遍野,大考小考接踵而至,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全面爆发,所有人智商告急。
开学第一天。
孔莎迪不知道又从哪儿打听来的八卦,告诉丁羡。
杨纯子和夏思寒又分手了,是杨纯子提的,为了高考。
他们是第一个为了高考下了早恋这艘船的。
孔莎迪对此表示,“就算是要死,我也要跟宋子琪一起死在这条船上。”
丁羡回头看了眼周斯越,她这艘孤独漂泊的小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他看见?
暗格里的秘密 39|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所有似是而非的情绪, 都掩藏在岁月的眉眼中。
他说,那我以后找女朋友都经过你同意好了。
那你做好打光棍的准备吧。
——《小怪兽日记》
高三开学没几天,丁羡外婆病重, 乡下大姐来电告知叶婉娴, 需要请护工照看, 但每月都出一千的护理费, 加上乡下三个兄弟姐妹,每人每月还得出两百。
丁家那阵已是捉襟见肘之时, 没什么存款, 叶婉娴又是刚下岗在家待业,加上一家四口张嘴等着吃饭,两夫妻一合计, 这么弄还不如自己回乡下去照顾,何必再出这冤枉钱。但是她一走,两孩子就没办法了, 丁父那阵在外地监工,半年回不了家一趟,刚巧, 那天李锦荟跟几位夫人在巷口蒋家打牌,叶婉娴顺嘴一提,李锦荟大方表示:“婉娴, 羡羡可是高三了, 禁不起你们这一来一回的折腾, 实在不行, 我跟老周帮你照顾一阵。”
李锦荟在这巷子里是出了名的热心肠,从小被父母宠大,结了婚老公儿子宠着,对人没什么戒备心,谁的家长里短都爱管上那么一管,更别说还是公公家小时的挚交,那话说的义无反顾,在叶婉娴这样的人听来也颇感动,犹豫迟疑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李锦荟把牌一摞,真诚地挽住叶婉娴的手说:“一点儿都不麻烦,正好她跟斯越同班,就让两人一起上学吧。”
叶婉娴激动地热泪盈眶:“哎!”
于是,当天晚上丁羡就被人打包好行李丢进周家,叶婉娴则带着儿子连夜赶回延平村,到母亲床前尽孝去了,离开之前,叶婉娴也毫不避讳地对丁羡说:“我这一走得好长时间,你先在周家且住着,外婆病重,咱要尽孝不是,还有你外婆那房子,你几个舅舅都盯着,原是你小舅舅想找人把钱出了,但我跟你小舅舅仔细一盘算,这次我回去,就让外婆把房子留给咱,我鞍前马后不能白照顾对吗?你呢就在周家乖乖听话,等妈回来。”
丁羡眨着一双懵懵然地眼,忽然觉得,所有人似乎在外婆这场重病中,变得面目全非。
“妈,我能不去周家吗?”她低声开口。
“我跟你爸不在,你一个女孩子住这里我们不放心。只是暂时的,我会尽快回来的。”叶婉娴弯下腰,捏住她的肩膀,“是不是担心周斯越欺负你?放心,你周阿姨说了,会帮你的。”
丁羡摇摇头。
她只是单纯讨厌“寄人篱下”,住在别人家里,吃别人的,用别人的,手就比别人短一截,这原本就已经让她抬不起头来了,更何况对象是周斯越,她那么喜欢的男孩儿。
但大人的世界是不允许小孩申辩的。
叶婉娴匆匆交代了两句就带着儿子走了,丁羡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人来敲门。
周斯越穿着随意,一身休闲的运动装,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黑色耳机,刚跟蒋沉跑步回来,见里头黑漆漆的,手抓了把头发,“怎么不开灯?”
“你怎么来了”
“我妈让我来接你。”
丁羡松了门,转身往里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不去。”
周斯越毫不客气地一掌按在她脑袋上,“干嘛,去我家还委屈你了”
“我不是这意思,你别多想。”
丁羡垂着眼,低声说。
周斯越靠着电视机,双手抄在兜里,俨然一副大男孩儿模样,说:“那你什么意思?”
“周斯越,如果你妈病了,你会在她生病的时候谈条件吗?”
“谈什么条件?”男孩儿微微敛眉。
“遗产。”
男孩儿微微抬眉,大约能明白丁羡的意思,还不等他开口,丁羡又说:“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一个故事,大意是说,一位父亲在中年时经常打骂老爷子,饿着老爷子,不让其吃饭睡觉,等他老去时,他儿子也经常对他拳打脚踢,理直气壮地一边打一边喊‘你当初就是这么打爷爷的。’就这么一代传一代。”
周斯越挠挠眉心,叹口气:“秉持己心吧,古人不是有云,勿以不孝身,枉披人子皮,你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是非观,不用再旁人给你提醒了。”
丁羡苦笑:“如果有一天,我变坏了,是非不分,怎么办?”
周斯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淡淡扯了下嘴角,笃定地说:“你不会,就算是那样,你不还有我么?”
“我们也不能永远在一起呀,上了大学……”丁羡抬头扫他一眼,声音渐弱,低声:“你会找女朋友吧,到时候咱俩关系就没现在这么好了……你还会这么无条件相信我?”
周斯越忽然笑:“那我以后找女朋友一定经过你同意,行了”
丁羡蓦然抬头看他,发现少年嘴角挂这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心里咯噔一声,又忙不迭低下头去,低落地哦了声。
周斯越直起身,一只手拎过沙发边上的行李箱,一只手还在兜里,冲她微微侧头:“走吧,我妈在家等了。”
窗外月色渐浓,如轻纱罩顶,树木窸窸窣窣发出轻微的声响。
两道身影,一高一矮穿过西巷尾,有人轻松闲散地问了句:“哎,如果哪天我变坏了,你呢?你怎么办?”
“不知道,大概会很失望吧。”姑娘叹了口气,“你可得保持初心啊,我无法想象,你变坏了是什么样子。”
有人大力揉了揉她的脑袋。
“傻子。”
住进周家的日子,可谓是鸡飞狗跳了。
周夫人特意在二楼腾了一间客房出来给丁羡住,对面就是主卧,隔壁就是周斯越房间,两人原本在学校就天天见面,现在回了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对彼此都犹如跟亲人一般熟悉,说话更没了顾及。
特别是早上,赶着去上学,二楼只有一个厕所,周斯越时常被早起的丁羡逼到去楼下洗脸刷牙,等他都洗完出来了,丁羡还没出来,还得靠在门等她。于是,上学的路上,推着车怨念丛生:“磨磨唧唧,洗个脸要这么久,女生就是麻烦。”
丁羡洗个脸还天天被他在门外拍这门催,心里也是一肚子火气,气不过,回了两句嘴:“女人本来就麻烦你不知道吗?有本事你以后别找女朋友,哼!”
吼完,拉紧了书包肩带噔噔噔跑了。
周斯越蹬上车,低骂一句:“惯得你!”一溜烟骑走了。
车轮滚过丁羡身边的时候,男孩儿恶意地按了几下铃声,咻一声往前滑走了,丁羡望着他嚣张的背影愤愤咬牙。
“幼稚!!!”
回到教室,孔莎迪追着她问,“跟男神同居的日子怎么样啊?”
丁羡把书包塞进桌板里,愤懑地说:“把同居俩字去了,还男神呢,就一神经病。”
孔莎迪叹口气,连连摇摇头:“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想跟宋子琪住一起都没机会呢。刚我又听到别班姑娘在打听我们周少爷呢,那花痴劲儿,啧啧……”
丁羡神经又紧绷起来了,回头看了眼某人的位置,正巧,周斯越也跟宋子琪在扯淡,目光随意一瞥,视线蓦然撞上,交汇两秒,周斯越低咳一声,率先别开。
丁羡意识到,忙不迭转回,耳朵红了。
周斯越松懈地靠在椅背上,望着那泛红光的耳根,低头笑了。
原来,所有似是而非的情绪,都掩藏在岁月的眉眼中。
而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都在这些似是而非的情绪中。
九月,一年一度的数学国赛,难得的是,何星文竟然放弃今年的国赛,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睛,还以为他会在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呢。据刘小锋在办公室听到刘江跟几位老师的谈话转述,暑假的时候,何星文父亲在车间出了意外逝世,唯一挣钱的人没了,何家一下就垮了,何星文一整个暑假都没时间复习竞赛,加上之前的经验,决定放弃。
九月中,刘江在班里为何星文募捐。
原本挺高傲一男孩儿,此刻低着头站在讲台上,面前摆着个四四方方的红色募捐箱,丁羡盯着看了许久,从包里把零钱逃出来,凑了个五十整。
孔莎迪嚷嚷着不肯捐,因为她觉得何星文这人心眼儿坏,咱这会儿帮他就是助纣为虐。
宋子琪拍了拍她的脑袋,“助纣为虐不是这么用的,这事儿一码归一码,虽然我也挺不喜欢他,但人家有困难,咱还是得尽一份力,大老爷们这么记仇活得可不敞亮。”
“你才大老爷们呢。”孔莎迪眼一斜:“你捐多少?五百?太多了吧!”
与此同时,丁羡也望了望周斯越手中跟宋子琪相同厚度的钱,其实她心里也有些不太情愿,被人举报谈恋爱,考试被人举报作弊,丁羡几乎能肯定都是何星文做的,除了他真没人能干出这些窝囊事儿,低声问周斯越:“我要不捐,你会觉得我坏么?”
“不会。”
“要不你也别捐了,上次考试说不定就是他举报的。”
宋子琪听闻,插话道:“别说不定了,就是他干的,老杨都找他谈话了,斯越早就知道了。”
丁羡愣住:“你知道了”
“嗯。”周斯越一笑:“虽然他这人阴恻恻的,干的事儿也不爷们,但是我作为爷们儿要跟他斤斤计较,我不也成为跟他一样的人么?再说,这钱不是给他的,是给他爷爷奶奶的,你想想,俩老人家刚死了儿子,要是得知孙子这么不招人待见,多伤心。”
丁羡恍然,看向他:“你太懂事儿了。”
长这么大,很少有人这么当面夸过他,邻里街坊知道点儿的也都知道他这小子嘴坏,心不坏,再皮再闹也整不出啥出格,但还从没人夸过他懂事,心里高兴呢,可嘴上还是不饶人,斜眼睨她:“这他妈叫什么懂事,这是男人应该做的。”
丁羡特别喜欢听他称自己男人那劲儿,倍儿有安全感,每逢此刻,她总会点头哈腰配合道:“是是是,周先生。”
“德行。”
周斯越乐了。
之后,周斯越彻底开启了竞赛模式,这回连打球都不去了,下课就窝在位子上写卷子,放学回家继续写卷子,有时候丁羡半夜起来上个厕所,发现隔壁的灯还亮着。
丁羡怕打扰他,不敢穿鞋,索性赤着脚在地板上蹑手蹑脚的踮着走,十月底的天气地上冰冰凉,凉意直穿脚底。
刚走两步。
房门“咯噔”开了,少年穿着睡衣,揉着头发出来,一眼就瞧见畏手畏脚的丁羡,一把给人拽过去,嗓子微哑:“还不睡?”
“憋醒了。”
周斯越把人放开,低头扫到她光秃秃的脚背,又见这模样,明白大半,大力揉着她的头发,一把推回房里去:“给我回去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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