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里的秘密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耳东兔子
周斯越抬头,看见一张沧悴的脸,笑了下,那笑太勉强,“妈。”
李锦荟抱住他,所有的力气都在那一刻卸下,仿佛终于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一根浮木,她唯一的依靠,就那么紧紧抱着。
“医生说你爸顶多还有一年,我快过不下去了,我真的快过不下去了,我每天都害怕,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你爸才四十六岁,老天爷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们!我天天吃斋念佛,我天天求菩萨保佑,为什么我们要受这些苦,为什么是我们!!!”说到后面,李锦荟声嘶力竭,泣不成声,趴在他怀里无声地哭着,眼泪蹭湿了他的汗衫。
周斯越抱着李锦荟,脑子慢慢转着,他在想,其实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唯独他父亲。
他跟护士要了一张临时床位给李锦荟休息。
她哭累了,入睡很快。
周斯越在病床前坐了一夜没睡,清晨的时候,周宗棠醒过来,对他说,要上厕所。
周斯越把他氧气管摘下来,扶他下床。
今天周宗棠又认出他了,神情比昨晚活泛些,“放假了?”
“嗯。”他顿了下,忽然说:“爸,我接您回北京吧。”
周斯越说这话的时候,周宗棠动容了,毕竟那是从小长大的地方,眼眶微微泛红,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在这边挺好的。”
他咳了声,喉尖有腥味,为了不让周斯越察觉,又咽回去,那腥味瞬间穿肠贯肚。
“回去干什么,让你爷爷奶奶担心么?就这样吧,以后跟那丫头结了婚,就搬到南方来吧,那地方,人多,却没人味。”
“我唯一对不住的就是你的姥姥姥爷,后半辈子,净让你妈跟着我吃苦。”
周斯越难受地侧了侧头。
两人在阳台上,周宗棠回头问他:“什么时候走?”
“明天。”
周宗棠思考了一下,点了下头,也没多问,他向来对他的事情不多问,因为他知道自己儿子,不会做出格的事。
周斯越主动说:“明天去非洲,跟叶教授参加一个项目。”
周宗棠先是没说话,看他一眼,又看看后山这满目的苍翠,“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趁还年轻,热血犹在,不要顾及太多,我跟你妈挺好的。”
周斯越第二天离开的时候,李锦荟哭哭啼啼不让他走,非洲是什么地方,万一染上瘟疫怎么办?她抱着周斯越的胳膊坚决不让他出门,还是周宗棠在床上劝,“你别闹了,他有任务。”
周斯越苦笑。
李锦荟不管不顾,“做什么任务?谁要他做任务,帮你以前那些老伙计?他是我儿子,我不会再让他去冒险!”
“妈,只是一个研究项目,我很快就回。”
“什么破研究项目要跑去非洲啊,不许去。”
“妈,乖啊。”周斯越跟哄小孩儿似的。
周宗棠说:“行了,你要是担心,你跟去好了,不用管我。”
还是这招奏效,李锦荟有些犹豫地看了周斯越一眼,慢慢松了手,回头对床上的人说:“我不管你谁管你。”又转头对周斯越说:“那你要早点回来。”
结果一整个暑假都没回来。
九月四号开学,其实距离周斯越说的一个月已经过去了三天,丁羡也没接到周斯越回来的消息。
九月四号,正式开学。
丁羡带上行李去报道,又一年迎新,满校园的新生血液,还没到校门口,已经有记者在路上拦学生访问。
一辆中巴在校门口停下来,下来一波热情洋溢的学生,眯着眼在打量四周,记者上去拉了几个女学生做采访,旁边还站了个高高大大的男生。
记者开始轮番采访,男生长得还有点帅,女生们激动地看着他,一听到他的成绩又忍不住骚动了一下,那个男生全程冷漠脸。
这一个月里,丁羡但凡只要看到蓝色的球鞋、高大的背影、球场上打球的男生、一个疏于打理懒洋洋的鸡窝头、在肯德基摆着电脑工作的男人、或者比如刚才这个成绩好的,她都会想到周斯越。
但只要稍稍多观察一会儿,她就会发现。
谁都不如他。
她到寝室楼下的时候,元放已经在了,接了电话就往下冲,看着老远的丁羡,半开玩笑地说:“今年还当望夫石啊?”
“周斯越来报道没?”
去非洲这件事只有丁羡知道,元放挠挠头说:“没吧,寝室没人啊,床铺上也是空的,怎么了?”
“叶教授回来跟我说啊。”
于是丁羡又等了一个星期。
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这天,孙元香找到她,让她接着出下面的线稿。
丁羡心不在焉画了几幅稿,交上去后直接被孙元香驳回,不过孙元香始终没对她说什么,直到在某个夜晚忽然找到她。
两人坐在对面的奶茶铺,孙元香打扮精致,一身ol通勤装,妆容无懈可击,坐在她对面。
“你最近状态不对。”孙元香说。
丁羡摇头。
孙元香欣赏丁羡,甚至想过等她毕业后直接把她招进维拉,年薪随她开,而且维拉最近在筹备上市,等她毕业股指应该还不少,她不会拒绝的。
“对不起啊,孙姐。”
孙元香笑了下,“感情的事?”
她不说话。
孙元香说:“你那个小男朋友。”
丁羡忽然抬头,眼睛发亮,“您认识他?”
孙元香点点头,“他来找过我。”
“最近?”
丁羡脑子一瞬间转不过弯来,结果又听孙元香说:“上学期期末的时候。”
丁羡哦了声,“他找你做什么?”
“我被苏柏从耍了。”
她又没头没脑地抛出一句,彻底让丁羡摸不着头脑。
“苏柏从,赤马ceo,资产上百亿,就是那个喜欢开保时捷的老男人。记得吧?”
丁羡大多时候跟孙元香保持短信和电话联系,也说不上一两句话就挂了,在工作上挺严肃一丝不苟,听她骂起苏柏从来的时候,又觉得是个很洒脱女人。
“你们?”丁羡疑惑地问。
“前男友,你也可以当作是炮/友,这两个词在我这没差。”
丁羡默。
孙元香把所有事情的原委给她解释了一遍。
“我第一次知道你是在他手机上,他把你备注成小姑娘,还加了重点标注,我出于好奇就来找你了。如果不是那小子来找我,我至今还以为那消息是我不小心看到的,后来想想也是,除非他故意,不然我怎么能看到他的手机。我那天看了手机后,就问他这是谁,他说一个清华大学的高材生,还能做动漫,看了你的所有资料之后,我确实对你很感兴趣,他也知道我必然会来找你并且想方设法为难你。”
说到这儿,孙元香把头一点,指了指桌上摊着的线稿,“这书是没有版权的。”
丁羡一愣,“可我明明都看过购买版权合同。”
“那是假的,我随便找了个萝卜章刻的,也料定你不会去找作者求证。”
“……”
“……”
“……”
孙元香继续说:“如果对方作者找上门,我会把你推出去背黑锅,并且要求你偿付对方的所有的费用以及对我方的所有损失,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我连通稿都写好了,结果你男朋友找到我。”
说到这儿的时候,孙元香眼睛居然有点亮。
“这么说吧,他是我见过的学生里心思最深的,你跟他一对比,你就是一张白纸,你知道么?”孙元香又点点头,“但是不让人反感,反而很有魅力。”
丁羡神经紧绷地看着她。
孙元香想到那天周斯越来找她,那个男生窝在对面的椅子上,穿着简单,眼窝深,人疲倦,却挡不住帅气,而且明明是他求她,可他脸上却始终挂着不咸不淡不卑不吭地表情。
“他说,这件事无非两个结果,苏柏从是不会让你背债的,他会替你出这钱,让你记住并且深深地体会到你男朋友没钱的弱势,当然你男朋友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会想办法把钱还给苏柏从,第二个结果,我出,彻底断了苏柏从的路,让他没机会在你面前献殷勤,并且让你深刻意识到苏柏从是怎样一个人,我不是什么光明人,但我确实欣赏你的才能,苏柏从的肮脏手段见多,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也累了,跟他纠缠了这么些年,确实应该跟他做个了断。”
“你怎么会……”
“你男朋友离开的时候,我问他,不担心你女朋友喜欢上苏柏从吗?他说你这辈子,除了他,应该不会喜欢别人了。”孙元香笑了,“其实前面的话都是多余,他真正打动我的,只有这一句。”
“为什么?”
“因为他让我看到了这世界上或许真的还有比苏柏从更优秀的男人。”
丁羡窝在椅子上无法消化,这看似平静的背后竟然如此波涛汹涌?忽然想到那阵他晚上总是情绪失控,亲她亲的特别狠,明明一身怒火,却又无处发泄,他把她保护太好了。
她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又把自己丢进什么穷凶极恶的环境中了。
丁羡重新拾起精神画线稿,好在这会,孙元香那边审过了,而且似乎在平台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又过了半周后,叶教授回国了。
元放给她发消息,说:“叶教授回国了。”
丁羡立马放下受伤的线稿,这边还正跟娄凤说着话呢,下一秒接到元放的消息,人已经没影了,娄凤望着这一阵风似的人影,呆呆地看了眼班嘉瑜,“难道我看见到了失传已久的凌波微步?”
班嘉瑜看了眼余温未消的电脑,叹口气:“看这状态,是她周师兄回来了。”
丁羡到实验室找叶教授。
叶徐林刚下飞机,风尘仆仆,正跟董正飞说话呢,看见远处的丁羡,话了停了,老半晌才说:“算了,你先回去。”
董正飞走了。
丁羡连忙上去,“叶教授,叶教授,周斯越呢?”
叶教授冲她招招手,“来,去我办公室。”
丁羡想说我不用去办公室啊,我找周斯越。
叶徐林没理她,说完那句话,转身就往实验室楼上走。
推开门,叶徐林随便给她指了张椅子,“坐。”
这是一副长谈的驾驶,丁羡心开始往下沉。
叶徐林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给自己倒杯水,缓了缓神色,又摘了表放在桌上,人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
丁羡全程就乖巧地盯着他瞧。
叶徐林喝了口水,润润喉,说:“你怎么知道他跟我出去了?”
“他说的,他说暑假跟你去一趟非洲。”
“去干什么说了么?”叶徐林漫不经心地吹这水杯散热气。
“没说,他说保密。”
叶徐林喝了口才把杯子放下,看着丁羡道:“人已经回来了。”
丁羡松了口气,“那怎么没见他?”
叶徐林靠在沙发上,“但被扣着了。”
丁羡表情瞬间僵了。
“什么意思?”
“我们的合作方怀疑他泄露资料,把他扣着了。”
“啊!”丁羡一愣。
叶徐林摊手,意思是,再多的也无可奉告了。
丁羡急了:“那快报警啊!限制人身自由让警察管啊!而且我相信,他不会做这种事。”
叶徐林:“扣他的就是警察。”
“……”
丁羡有那么一瞬间就觉得这世界真荒谬,黑白是非都颠倒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肯定有办法的。
“您也怀疑他么?”
叶徐林摇摇头,“案件目前还在调查中,而且很快就会公布出来了,你明天你请个假跟我去一趟广东。”
“去广东?”
“对,我有个律师朋友在广东,我得亲自去一趟,顺便去看看他父亲。”叶徐林揉了揉太阳穴,“你还记得他父亲的事情吧?”
丁羡点头。
“06年那个暑假,他父亲帮赵震海背了黑锅,免职没收了所有资产,是赵震海为了平民怨,堵众口的牺牲品,赵震海怕有一天事情败露,就命令他父亲带着妻儿去南方,周宗棠,你见过吧?”
“嗯。”
“他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不站队,不拉帮结派,出了事,两边都把他推出来,哪怕随便站个一边,还有人帮他说话,因为不站队,帮他说话的人少之又少。”叶徐林不知道为何跟她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我跟周宗棠是多年的老友了,他什么人品我能不清楚么,但他跟那小子一样,心思藏得深,也不爱解释,那会儿天天有人拎着个横幅去他家楼下坐着,把你们那条小胡同堵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就搬走了,在北京租了个房子住,没几天又被人找上门,过几天又换一个地方,就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赵震海让他们去南方,周斯越不肯去,说自己要留在这边,老周也不想走啊,但那时情势所迫,还有人专门建了个贴吧,专门骂老周,周夫人天天看着那些帖子以泪洗面,那小子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如果不是我,他现在可能已经在广东打工了。”
说到痛处,叶徐林摘下眼睛,微微仰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走,我后来想想或许跟你有点关系,周夫人跪在地上哭着求他,让他跟他们走,他终于答应,而且跟我说,走了就不打算回来了,清华也不读了,他去南方打工。我问他,你那个小女朋友呢?他沉默,不说话,我劝他,你才二十岁,你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以后长大了,你有的是跟他交手的机会,赵震海这种人不怕抓不着他的小辫子,他回广东考虑了三天,给了我电话,说他开学会回来。我心里才舒了一口气,他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最聪明的学生,也最自律的。后来上了大学,他变得沉默寡言,以前虽然欠,但心是热的,那会儿我觉得他整个人都是冷的,跟同学间的相处也不冷不热,我很怕他父亲的事情会带给他影响,也很怕这件事再次发酵,他变得很低调,很少参加比赛,除非不得已,大型活动都不参加,整天就待在实验室里。后来你来了,他稍微好了点儿,但其实他的状态还没回来,前几天,我听到赵震海被双规,我现在担心,这两者之间有某种可怕的联系。如果是那样,谁都救不了他!”
丁羡想到那天两人在面馆吃饭,他望着那条新闻出神的模样,忽觉头疼,叶教授后半程的话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晚上她做了个梦。
梦里周斯越戴着手/铐坐在她面前,那清俊冷清的脸庞依旧。
他问她。
“你相信我吗?”
暗格里的秘密 82|第八十一章(送了一段)
第八十一章
叶徐林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张申报单, 帮丁羡批了三天假去广东。
订机票的时候,叶徐林毫不犹豫选择了最快的航班,丁羡记得周斯越说过, 叶教授是个很节省的人, 跟他坐飞机一般都是怎么便宜怎么坐, 最好有经停的那种廉价航空。
看得出来, 叶徐林很紧张周斯越,那一晚, 他打了很多电话, 最后是瘫倒在沙发上,手都是抖的。
“老潘,我这不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嘛?过去的事暂且不提, 我这有个案子,你帮帮我成么?”
“那是个好孩子,他一定不会犯糊涂的。”
叶徐林急得脸上全是褶, 丁羡从没听过他用这种口气跟别人说话,平日里也就是一乐呵呵的慈祥老头儿。
与此同时,她给孙元香发了一条短信。
“孙姐, 我要去一趟广东,下期的线稿还没来得及画。”
孙元香很快回复,“去广东干嘛?”
“出了点儿事。”她没有细说。
孙元香知趣也不再多问, 只回了一句:“需要帮忙知会一声, 这声姐不是白叫的。”
丁羡感激:“谢谢。”
抵达广东是中午, 刚下飞机, 叶徐林就带着丁羡直接去了佛山——潘永帧律师事务所。
光凭门面,丁羡似乎都不觉得是个事务所,招牌简陋,办公地点隐匿。
叶徐林在楼下等,跟丁羡说起了这人的来历。
潘永帧早年跟他是死对头,他读法学,他读计算机,一个文一个理,谁也看不上谁,天天变着法儿的作对。文理分科的时候,潘永帧学文,叶徐林嘲笑他笨蛋才学文科,潘永帧骂他是数学呆子。
两人就这么瞅着对方过了好多年,私底下也还在暗暗较劲儿总想着分出个胜负来,后来潘永帧考上政法大学,叶徐林上了清华,明里暗里被叶徐林压了好些年。
好在,潘永帧还没毕业就被十大律师团之一的达成律师事务所签了。
叶徐林那会还在读研。
潘永帧就嘲笑他,拿着国家补助的科学呆子。
叶徐林还在默默读研,那会儿年纪大了,人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他把全身心投入自己的人工智能研究中,并且在这条路上不断寻找同伴。
潘永帧渐渐成了有名的律师,一炮打响之后离开了原先的团队,自己单干了,那会儿年收入已经是叶徐林的好几倍。
两人斗法也斗了这么些年。
潘永帧是第一次在电话听叶徐林用那种口气跟他说话,忽然敛了神色,倒也没再跟他开玩笑,让他去佛山找他。
楼上下来个姑娘,把两人领上去。
别看这外头简陋,里头的装修都镶金戴银闷骚的很,助理说,“潘律师把其他案子都推了,在里头等了你们一上午。”
叶徐林点头,“谢谢。”
刚要说话,里头有人说:“别废话了,叶老头儿赶紧进来。”
潘永帧跟叶教授一般年纪,却看上去年轻的多,叶教授虽然也才五十几,但有时候就像个小老头儿,潘永帧却不是,他面如冠玉,温文尔雅,难以想象刚才那句话居然出自他的嘴。
潘永帧看见丁羡也是一怔,叶徐林介绍:“这我学生。”
潘永帧点点头,指了指面前的两张椅子,“先坐。”
叶徐林跟丁羡在红棕木桌前坐下。
叶徐林说:“我那学生……”
潘永帧抬手制止,“等会。”
叶徐林和丁羡互视一眼。
“叶老头儿,我就问你,文科重要还是理科重要?”
丁羡眼珠差点儿掉下来。
叶徐林也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潘永帧靠在老板椅上,慢悠悠地说:“你先回答我。”
叶徐林:“理科。”
老头儿也是倔强,这个时候还是不愿意违背自己的良心。
潘永帧脸色变了,“行了,免谈。”
叶徐林:“你不就是逼着我说文科重要么?”
潘永帧一脸得意,“那你说啊。”
叶徐林:“文科重要!好了吧?!”
丁羡无语地看着两人一言一语,这两人的年纪加起来都有一百岁了,居然还这么幼稚?
潘永帧勉强点点头,“啧啧,看来你真心疼你那学生啊,我倒要看看什么人物啊,能把你急成这样?不会是私生子吧?”
叶徐林:“呸!”
潘永帧往后靠,整个人仰在老板椅上,双手架在胸前,说:“说说吧,怎么回事。”
叶徐林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刚抵达非洲的半个月进展都挺顺利的,所有算法都在有条不紊中进行,而且在所有涉及的基础上加了个一个滚筒式机器人漫游器,驱动器也都完工了,这个项目如果研究成功,非洲那块的研究器他们就可以拿下,这对于驻守军方来说,都是一个大举进。
而偏偏在回国的前一天,国内传来消息。
赤马科技出了一套相同算法,并且所有的驱动和结构都优于他们,因为军方的技术支持有限,能做到目前的程度已经是尽了他们所有的努力,叶徐林跟领导都很满意。
消息传过来的当天,他们所有参与这个项目的人员都被扣押了。
所有人的手机跟电脑当即被翻出来检查,在非洲的所有研究人员中,只有周斯越跟苏柏从有通话记录,还有人提供了周斯越跟苏柏从在茶馆见面的照片。
周斯越被关了三天禁闭后遣送回国,直接扭送至军分区。
而这期间。
周斯越一句话都没说,不论是来自领导的谈话还是长官的审问,他都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名字。”
“周斯越。”
“父母做什么的。”
他沉默。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潘永帧听到最后,脸色越来越难看,“泄露军方机密?这要是真的,我看你那学生牢底都能坐穿了!”
丁羡心一揪,“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做。”
潘永帧看了她一眼,哼了声,又看叶徐林说:“仅凭一张照片和几个通话记录定不了他的罪。”
叶徐林不说话。
见气氛紧张,潘永帧话锋一转,“也不用担心,根据无罪推定,他们很快会放人的。”
叶徐林苦笑摇头,“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就不会事发至今我都没有见过他,你信不信,这件事,如果他们迟迟找不到证据,就算不是他做的,最后也会是他做的,因为他父亲就是这么被害的!”
潘永帧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父亲?”
叶徐林说起周宗棠时总是面带惋惜,眼眶泛泪,潘永帧听到这儿,似乎有点明白那小子为什么保持沉默了,“我跟你去一趟北京,先申请保释看看,确实那地方关久了,人的心态容易崩溃,他要是心态崩了,神仙都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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