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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袍子君休换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许辞凉

    “那你这个大股东就留到牢狱里面去当吧。”

    姜晓棉的话很平淡,摇上了车窗,可窗口被韩非然死抓着不肯放,不把玻璃捏碎就不会放手的力道。

    “姜晓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成天算计坏事的人,忽然听到有人对他提‘监狱’两个字,原来他也会心虚啊!喔,准确来说是心慌吧。”

    “自从上次你找过我以后,你一直对我有偏见,非要这样对我阴阳怪气地说话吗”韩非然避重就轻地诡辩。

    姜晓棉刻薄地回答:“不是偏见,而且是站在法律道德点上的警告。非然,我真为你的法学老师糟心,如果我有像你这样一个学生,我会亲手把他送进监狱。”

    “我知道,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站在我这一边……”

    姜晓棉不想听他废话,阴森森地打断:“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跟霍坤要找的东西跟李笑欢有关,之前绑架李笑欢的人也是你吧!而单布已经早就伙同你们一起狼狈为奸了。”

    空气像被人拿电棒激过,顿时发出磁磁的骇人声。

    韩非然没有狡辩了,他知道在她面前再怎么诡辩都是多余的了,他的形象在她眼里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姜晓棉扭头盯着他。

    “你有什么证据”韩非然心虚地问了一句,他知道自己就要栽在她手里了。

    “我拿你的照片问过李笑欢,她当场就认出你了。那天想害她的人就是你。”

    姜晓棉的嘴角一抹蔑笑,其实她还真没有证据,假意套个招而已,他的脸色就变得跟黑夜一样黑了。

    但是对于李笑欢被人追绑这件事情,姜晓棉终于怀疑那天在加油站之前跟踪她的车辆不是凑巧了。

    因为她已经知道韩非然在她车上动了定位的手脚,就算被她清除了装置,一个手段多样的人想获取踪迹,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情。

    原来,他们一直在寻找李笑欢没有疯前收集的证据,单布差点就顺藤摸瓜摸出那支录音钢笔了,只是后来打消了疑虑没有再下手。

    反倒真正地错失了。

    “如果你没有什么想说的话,那就放开你的手,我要回家了。”

    韩非然拦车窗的那只手攥得更紧了,他忿着眼色没有说话,差点没有把姜晓棉盯成了仇人。

    “你不放是吧,出了事故别怪我。”姜晓棉踩了油门离开,无情地阻断了她跟韩非然的距离。

    他一直盯着她的车子消失不见。

    夜色里已经看不清谁长着怎样一张狰狞狠毒的脸庞,但电话里的恶毒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喂,霍坤,动手吧,如果向氏的董事长因为冼新辰遇难了,那么两家的关系也绝对蹦了,向氏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了。”

    姜晓棉做梦也没有想到,延迟一天让韩非然绳之以法,她只为了让订婚典礼顺利完成,却没想到今天的“善意包庇”酿下了苦果。

    次日,当天际微亮的时候,姜晓棉从恶梦里惊汗醒来,紧接着手机不停地在床头震动。

    她眯着睡眼瞧望屏幕,看到那个来电的名瞳孔就不停地放大,大脑神经紧绷得要断了。滋生的不安情绪像是独自坐在电影院上演的恐怖电影突然一断片,四周每一处黑暗都是臆想的惊悚。

    响起的来电铃声像巫婆在念催命的咒语。

    姜晓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它还是大颗大颗地滚在床单上渲染开来。发抖的声音接听了电话:“喂,浠焰姐…”

    对面的笑声传来:“还睡呢!都九点了,今天的日子不要偷懒喔,快来陪我化妆聊天。”

    “嗯。我马上来了。”姜晓棉淡淡地回答,提不起精神。

    姜晓棉看看钟表,果真是九点整,听着秒针嚓嚓的声音。回想刚才的梦境,她居然梦见自己在参加向浠焰的葬礼。如果要说比梦境更恐怖的事情,那就是梦醒的原因:现实生活中,“死者”电话给了她打了电话。

    是一个噩兆吗恐怖的转变让女人的第六感开始焦急。

    这种梦放在大喜的日子里,她都不敢跟谁讲出来。

    很快,她舒心地找到了一个说服理由:怪不得人家都说梦境跟现实是相反的,今天明明要去参加的是人家的喜事。

    这样看来,果真是这样。

    姜晓棉来到订婚场地,看见向浠焰已经打扮好了穿戴在化妆,隔着大老远,就听到向浠焰问东问西的喜悦:

    “这个妆容会不会太浓了啊”

    “这个口红的色号好像太艳丽了啊,新辰会不会反感…”

    “哎,我蓝色的眼影好看吗我觉得挺适合我的。”

    ……

    姜晓棉看她穿礼服化浓妆的模样,美得差点认不出了。

    不过向浠焰化不化妆,或是穿一件毫无色彩的短袖,姜晓棉都觉得她的容貌仍然像当年初见那样般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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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谁偷了我的美好
    紧急的消防车打着尖锐的刺音从姜晓棉他们身边一闪而过,就在消防车过去以后,他们看到了冼新辰沮丧垂头走回来的侧脸。

    “哥…”

    姜晓棉跟向冬漾连忙跑过去,冼新辰是孤身一个人回来的。

    “哥,你刚刚看见谁了”姜晓棉眨巴着眼睛问,以为他会吐出吴愿好的名字来。

    冼新辰抬起头,看她殷切的表情,想说的话停顿了几秒后,才说出口:

    “我刚刚认错人了,她穿的婚纱跟愿好那么像,那张脸也那么像…”

    冼新辰话还没说完,脸上一阵疼痛就挨了狠狠一拳,鼻血瞬间像瀑布一样从鼻腔里倾泻下来。

    “两句‘很像’你就可以把我姐丢在订婚现场吗她已经等了你六年了!你连这样的场合也要抛弃她吗!你混蛋!”

    向冬漾的拳头硬气起来,眼睛红瞪得像掉是在火焰堆里的铜铃,姜晓棉很久没有看到他那样的眼睛了。

    冼新辰踉跄在原地,没有回嘴也没有还手,鼻血流过嘴唇,下巴,直直地滴下去。在白色的领口一大滴一大滴地渲染出来,引得过路人纷纷回过头来看。

    姜晓棉连忙劝开向冬漾,递给冼新辰一张纸,才问起了主事,“哥,你看见浠焰姐了吗”

    冼新辰茫然的眼色渐渐凝聚出光影,他反倒问:“怎么,她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姜晓棉摇摇头。

    “你真好意思说,她追着你出来后就消失了踪迹,家里,公司,她哪都没有回过。”向冬漾没爆出好话,如果不是姜晓棉拦着,他准能把冼新辰打趴在地上。

    “是啊,我们找遍了,也想不出她会去哪里,天都快黑了。”

    冼新辰环顾了下四周,看见路牌上的“海楼湾”箭头,就问:“海楼湾那里的房子,你们去过没有”

    向冬漾一拍脑袋,才想起来的觉悟,三个人连忙朝着那个方向找去。

    海楼湾的那片天黑灰地盘绕了一层烟雾。像农庄里百余家一起烧灶台蒸饭,烟囱冒出来的烟火大团大团地上升,污染了那片蓝色的天空。

    海湾边围了一群人,他们三个人远远地看见房子面前停了一辆消防车,红色的车子把房子遮了大半。

    其实已经不算遮了,因为那栋房子差不多烧成灰烬了,留下残骸冒出渺茫的死烟。

    他们惊了脸色跑过去,还没靠近时就隐约听到有人惋惜:

    “呀,太可惜,那么漂亮的房子。”

    “是啊,那位姑娘更可惜呢!”

    “唉,死者家属这会还不知道…”

    ……

    一来就听见这么恐怖的言辞,向冬漾立刻拨开人群,双手垂在空气里发抖,他张着惊骇的嘴巴,那些焦灼血红的伤口断成无数个影像依次刺进自己的眼眶,眼泪像是突然被人扭开的两排水龙头哗啦啦地流出来。

    烧伤的脸庞,手臂,半黑半白的焦灼礼服,滴水从碳块的头发上大颗大颗地落下来,空气里仿佛还冲盈着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虽然尸体已经模糊不清了,大家都在叹息这是哪家的姑娘……

    是哪家的姑娘呢

    认识她的人就知道哪样不是半残留着向浠焰的特征。

    向浠焰湿漉僵直地躺在岸阶上,身体下浸了一汪湿地。那些烙红的伤口泡肿得让人发麻,像一颗颗被炭火炸过的红豆半嵌在皮肤表面,挤一挤会渗出血色的海水。

    向冬漾好希望是自己认错人了,重重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想清醒过来,可怎么打都是在面对恐怖的画面。

    姜晓棉捂着手,一闭起眼睛眼泪就跟着海水全潮涌在岸阶上,然后全身的关节骨骼像被什么重力一起碾断了,直接瘫倒在地面上。

    而冼新辰直接当场昏死。

    “你们是死者家属吗我们调查到这栋屋子是由电路起火,死者从火场坠海而亡,目前还没有查到有他杀的迹象,我们会继续追查…”

    警察的话才刚说完,在场人的目光刷刷望向向冬漾,好像是看他怎么样承受伤痛。

    大家又纷纷痛心地离开了现场。

    向母赶到了以后,大滴的眼泪滴在浠焰的尸体上,一颗颗滚过她的伤口,鬼嚎的哭声从海的这头延续到海的那头。她的双手锤在地上,鲜血一片片镶入水泥里,滚涌上来的朝浪怎么也洗刷不干净。日光把那片血迹照得触目惊心。

    冼父,白母,小泉,…他们一个个在旁边咽白了脸色。

    大家去安慰向母的时候都被她骂回来了,还大叫着赶紧来人把她女儿送医院。

    向母发疯地掏出手机拨打120,被向冬漾抢过丢到了海湾里。

    手机嘭出沉落的声音,就好像看到了向浠焰掉进海里的那一幕。

    海楼湾的天空,灰色的阴霾迟迟不散,连天黑的颜色都瞧得不真切了。

    向冬漾心想,命运是不是生来就被下了诅咒,厄运把他的亲人一个个送往了天国。

    打击最大的人是向母无疑了,因为向浠焰的离世而导致她精神失常,闹起来的时候在大街上见每个小女孩都拉着叫“浠焰”,更甚的就强拉孩子往向家的方向去。

    吓得孩子的父母都以为向母是人贩子,差点要报警了。他们纷纷告诉女儿说:“以后看见这种人要远离,千万不能理她!”

    晚上向母就在向浠焰的房间里抱着枕头当哄孩子睡觉。而她安静的时候好像是恢复了意识,坐着翻全家福照片一句话也不说。向浠焰下葬时,她呆滞着目光像个活死人一样,就连向冬漾跟她说话她也不理。

    事发第三天下葬的时候,飘毛毛雨的那片天空散着惨白的微光。虽然是炎热的夏天,那些厌恶的雨点触在脸颊上就像是冰魄银针,刺生生地从毛孔缓缓抵进到身体到达心肺,血色铺天盖地地涌爆出来,整个人碎成了冰片。

    向冬漾觉得衣服越来越潮湿了,他闭上红肿的眼睛,就仿佛看到了雨水在世界里血流成河的汹涌画面。

    公墓前黑压压地站满了一群吊唁的人,谁也没有打伞,庄重又阴森地排列在细雨里。

    当向冬漾转身的时候,时光好像是倒流到父亲死的那一天,一幕幕和姐姐姐的葬礼拼凑起来,连成了陆判手里画满红勾的生死簿。

    凄切的雨空里,传来几声飞翔不祥的乌鸦叫。吊唁者渐渐离去,最后剩下姜晓棉站在向冬漾身后,冼新辰跪在墓前。

    “走吧,你妈还在家里等你回去。”

    “晓棉,以前我总喜欢叫她‘老姐’,可我还是没能把她叫老。”

    “冬漾…”

    姜晓棉为他打了一把伞,想开口安慰他时,一唤出他的名字就是带着哭腔的鼻音,吓得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一会后,姜晓棉跟向冬漾离开了,剩下冼新辰还跪在那里。姜晓棉回头的时候,看见他面庞上的水渍流过下巴,像开膛破肚的苦瓜碎绞出满盅的苦涩,一颗颗滴在安乐的净土。

    “人已经不在了,你怎么忏悔都没有用了!”向冬漾经过他身边时冷冷的一句话砸下来。

    冼新辰没有说话,也没有勇气正视向冬漾那张责怪的脸,听着那句话,他觉得是一生都不会原谅的绝情。

    “哥,走吧。”姜晓棉去扶起冼新辰,可就像是扶了个雕像似的挪也挪不动。

    雨越来越大了,冼新辰还是冰铁着一张青脸,嘴唇发出冷意的黑紫色。也没有看姜晓棉一眼。

    姜晓棉知道越安慰就只会让人更加伤心,她把伞留在冼新辰身边,开车先送了向冬漾回家。

    回程的路上,姜晓棉看到大街上贴满了通缉告示,雨水一片片打湿“韩非然”那三个字,浸出虚灰发昏的墙壁,把那张英气的脸斑驳湿裂。

    他们回到向家才刚刚进门,向母一看到姜晓棉就怒气冲冲,拿起墙壁角落的扫把狠狠抽了她一把,下手毫不留情,并用凶狠的声音骂道:

    “你滚呐,以后不要再来了!”

    “冼新辰害死了我女儿,我不允许冼家的人踏进向家一步!”

    ……

    姜晓棉眼睁睁看着挥棍棒的弧线交错在空气里,然后梁背上袭来好几下痛意。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挨打,她闭紧了嘴巴不躲不还,因为这些比起向浠焰在火场遭受烈火焦灼的苦实在不值得一提。

    向冬漾看不下去,一把抱过姜晓棉,背了也挨了一顿打。向母看见自己错失了一棍打在儿子身上才肯罢手。

    就在他扑抱过来的那瞬间,姜晓棉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胡渣扎刺过自己的脸颊,他没有对母亲说话,空气冷淡地冒出寒气。他也没有正视姜晓棉,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走吧。这里是个不祥之地。”

    “嗯,我走了,冬漾,照顾好你母亲还有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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