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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余烬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哥来打酱油
封常清听得毛骨悚然,这番话似褒实贬,却又无从辩起,令他心里不觉一寒。
因为对方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盛唐余烬 第六十八章 名归
“你与封卿同出安西,自然要为他说话,朕就不该问你,那样也太失公允了。”
李隆基失笑着摇摇头,摆手让他坐下。
“臣性子直,看到什么说什么,大夫莫怪。”程千里坐下前,抱歉地对哥舒翰说道。
这下子,连哥舒翰也不得不同情地看了封常清一眼,他还不清楚,两人之前到底有什么过节,让后者在御前突然发难,弄得两个人都是措手不及。
“要说出自安西,臣也是啊,老程你的确不厚道。”哥舒翰不知道面圣过多少次,熟知天子的性情,半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
“臣倒是有个提议,请陛下思量。”
李隆基果然毫不在意,微微一颌首:“说。”
“陛下许出一个王位,此乃公告天下之事,无论是臣还是封帅,都不过是战事的一端,此战乃是天子筹划,李相国调度,功劳出自下,却归于上,臣要靠着麾下兵马,陛下与李相要靠着臣与封帅等人,是一个道理,陛下已经封出了王位,此事便了了,我等岂敢再贪天之功,为人笑尔。”
李隆基欣慰地笑了,倒底是老成精的人,说话滴水不漏,还能甚合心意。
“封卿、程卿,你们听懂没有,哥舒翰是在替朕省钱呢。”
二人俱是讪讪地答道:“哥舒大夫所言甚是。”
李林甫已然故去,赠太师,追郡王,赔葬帝陵,都是倍极哀荣之举,哥舒翰此举,便是要将功劳归于他的身上,从而打消这番争端。
李隆基摇摇头:“所言甚是,朕也不能听,这个钱朕也不能省,灭国之功,封王之举,不光是做给你们,也是做给天下子民看的,朕不能因为这点钱,寒了将士之心,你们做为主帅都决定不了,下面的将士便没有着落,多少人在看着,等着,朕的确头疼,但是朕很欣慰,甘之如怡,这样的头疼事,越多越好,朕不打算和稀泥,一定要争出一个实至名归,所以你们也不要打量着,推托得掉。”
话说到这个份上,封常清多少听出了点意思,天子是想借这个由头,弄清楚战事的来龙去脉,而且是当面对质,今天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他把心一横,站起身刚要开口,被李隆基给制止住了。
“说过了,今天不是议朝政,喝酒闲聊,说话就说话,不要动不动站起身又坐下去,朕看着眼晕。”
“高力士。”
“老奴在。”
“你来监察,再有谁动不动站起来答话,罚酒一杯。”
“老奴遵命。”
高力士笑着应下,走到封常清的面前,轻声说道。
“天子说了,有什么话,坐下说,封帅是想要贪杯不成?”
“臣谨遵圣命。”
他依言坐下,一伏身答道:“臣失仪了,臣想说的是,哥舒大夫与程帅都赞臣为首功,其中却有些不实之处,要报与陛下知晓。”
李隆基仍是那个眼神:“说。”
“程帅适才说臣有大智,其实不然,臣的那些所为,说是胆大妄为还差不多,但却是有原因的,因为在张少卿来到臣的大营之前,吐蕃人曾经施展诡计,以和谈为幌子,杀害了我安西镇的中使李静忠,前因后果,臣有详尽奏疏呈上,伏乞陛下御览。”
说罢,他从袖笼中取出一个折子,递与高力士,高力士目视李隆基,后者却没有任何表示,他马上明白了,将折子暗暗收起来。
“至尊方才有言,封帅又忘了,说话即可,不必做出正式奏对的架势。”
“是臣的错,自罚一杯。”
封常清很干脆地一饮而尽,高力士马上为他又倒满。
“老奴看出来了,封帅定是知道这酒乃是上好的江南陈酿,想要多贪几杯。”
众人包括李隆基在内,都是哈哈一笑,封常清便明白,不能再提那件事了。
十王宅中的太子府,李亨坐在首席,手中的盅子慢慢转着,里面的液体呈一种深黄色,被热气一蒸,醇香扑鼻,他轻轻地抿了一口,只觉得回味悠长。
“这江南陈酿,别有一番风味,不输关中名酒,比之西域佳酿,更胜一筹,难怪至尊也是赞不绝口。”
“看来咱们今日是托殿下的福了。”
几个东宫属官纷纷回应,连他的长子李俶也点点头。
“听闻这酒要在土里埋上十余年,方可出窖,泥封一开,不饮完就废了,温上一温,正合冬日之饮。”
“正是,此酒饱含五谷之精华,埋于地下,又吸了天地之灵气,每日小酌,有延年益寿之效,殿下不妨试一试,旁的不敢说,睡得更香当是无逾的。”
李亨微微一笑,却放下了盅子。
“长源说好,那定然是好的,年纪轻轻地就喜看些长生之术,倒让我们这些老人,无地自容啊。”
一个东宫属官笑着打趣道,李泌毫不在意地饮了一口,在嘴里咀嚼了片刻,轻轻地放在几案上。
“元公辅,你不过大某两岁,也敢称老?”
“养生之道,僻如读书,幼而蒙,长而立,老而学,或有所得,公辅此时方才觉悟,岂非临渊羡鱼乎?”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就连素来不苟言笑的李亨,也觉得宛尔。
“你呀,这张嘴,不做个弄臣,太可惜了。”元载笑骂了一句。
“弄臣也比佞臣强,既不祸国,又不殃民,且能博君王一乐,有何不可?”
李泌一口就驳了回去,元载也不着恼,只是众人心知肚明,这个话题不好接,怎么说都是错,一时间有些冷场。
“长源说得不错,诸位都是栋梁之材,保重身体,延年益寿才是国家之福,只可惜,这种酒虽好,得来却不易,一旦定为贡例,地方上必会以势压人,百姓难得其利,已见其害,孤另可不要。”
李亨的话,结束了这个话题,接下来,众人开始聊些风月逸闻,倒也显得热闹无比。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俶凑到了李泌的身前,状似无意地说道。
“这酒是至尊赐下的,一共才送来了八坛,父亲今日尽皆打开,与众人共享,若是先生喜欢,某再去弄些,送到先生榻下,请万勿推辞。”
李泌一听就知道,对方有事要问:“可有不妥之处?”
“前来送酒的是高公的人,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府中的一个人。”
“谁?”
“年前被发往安西镇的中使李静忠。”
李泌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丑陋的男子身影,他不由得看了在席间高谈阔论的元载一眼,两人的妻子是同族,还有几分情谊在。
手上捏着那只上好的越窑青瓷盅子,下意识地转了转,却没有再往嘴里送。




盛唐余烬 第六十九章 定力
李静忠出任安西镇中使,并不是李泌的主张,而是李俶在后面推动的,当然也得到了主管内侍省的高力士首肯,否则,是万万不可能成行的。
这么做的目地,李泌多少能猜出一二,安西镇一直就是李林甫的禁婪,被他把持了近十年,其间也是安西镇战绩最为彪炳的十年。
无论是之前的夫蒙灵察,还是后继的高仙芝,都有着出色的战绩,他们的荣耀自然也是李林甫的光荣,因此,当李林甫决意发动大规模围剿吐蕃之役时,正值安西镇换了主将,同时也调回了原中使边令诚,李俶便顺理成章地走了高力士的路子,推荐了府中的李静忠前去。
目地,便是为李林甫一旦故去做准备,到那时,安西大都护这个头街,就空出来了,照例,非王公贵胄不能任,太子需要避嫌,他不过一个广平王,又算得什么,或许其中还有试探之意,联想到今日的遮遮掩掩,李泌心有所悟,此事,太子多半不知情,而是这位王孙自做主张。
既然提出来,李泌也不能不为其设谋,两人瞅了个空子,悄然离席,来到了李俶的院中,他还没有分府,就在这太子府中独居一院,妻妾儿女,济济一堂,显得有些局促。
要知道,李亨可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
当然了,无论院子有多大,书房都是不可或缺的,两人走向书房的时候,李泌一眼就看到,一个女子带着侍婢正等在那里,赶紧放慢了脚步。
“沈氏?出了何事。”
李俶也是不解,来者是他院中的女人,位分不高,也就是个侍妾,出身江南世家吴兴沈氏,而不是北地高门,只不过很争气,进府不久就生下了儿子,也是他的长子李适,因此在待遇上,会显得客气一些。
“大郎身体不适,奴想让人请宫中奉御来瞧一瞧,主母不愿惊忧了殿下,奴只得在此等候,求殿下应允。”
李俶知道她没有说实话,广平王妃崔氏是韩国夫人之女,仗着母家之势,在府中娇纵跋扈,就是自己也要礼让三分,沈氏的性子温婉,如果不是牵挂病儿,根本就不敢求到崔氏头上,更不可能来书房前对自己开口。
他的心中正有些烦燥,可是看到对方那双饱含企求的清丽双眸,不由得一软,毕竟,长子李适也是他的心头好。
“某会让人去请,你在屋里等候吧,好好照顾大郎。”
沈氏喜不自胜,蹲身行了一礼,路过李泌的身边时,也不忘低头避让,李泌的眼前出现一个纤细秀丽的身影,腰身盈盈一握,他不敢抬头,微微一颌首,跟着李俶进了书房。
“殿下,李静忠,是否出事了?”进门之后,他便主动开口问道。
“嗯,安西镇呈上来的军报,他为吐蕃人挟持,死在了贡塘城中,连个囫囵尸首都没找到。”
李泌一惊,难怪对方会这么着急,一镇中使相当于天子耳目,在节度使的军报送上长安城时,中使的秘报也会随之而来,两相映证才会形成最终的结论,难怪事情都过了半个月,一个明确的定论都没有下来,原因竟然在这儿。
“殿下是怀疑李静忠之死有蹊跷,还是担心会牵连到府上?”
李俶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不瞒先生,都有。”
“那就有计较了,天子既然让人过问,说明已经疑心到了府上,此事瞒是瞒不过的,若是召殿下去问,殿下可知如何说辞?”
“都是某自作主张,与父亲无关。”李俶阴沉着说道。
“原因呢?”
李俶稍稍犹豫了一下,始终想不到一个可以说服天子的理由,于是摇摇头。
“这有什么可为难的?”李泌点了他一句:“殿下是天子的亲孙,为国分忧本就是应有之义,直接将本心说出来,至尊必然不会怪罪,反而应该赞赏有加。”
李俶大惑不解地说道:“你是说......”
“殿下意欲出任安西大都护,如此而已。”
“直说?”
“直说无妨。”
见他还有些犹豫,李泌慢慢地说道:“殿下是天家骨肉,出任正职本就应当应分,这么多的儿孙里面,主动请缨的有几个?殿下这么做,成与不成在至尊,遮遮掩掩反而不美,安西镇偏处碛外,离着关中万里之遥,难道还有什么兵祸可疑不成?”
“说句不当说的话,天子就算疑到这上头,也不过是芥癣之疾,殿下不要忘了,李林甫一去,留下的遗职又何只这一个,你若不去争,才是不正常。”
这么一说,李俶恍然大悟,眼下最关键的职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
一个安西大都护的遥领,根本就摆不上台面,至少目前不会成为各方争夺的焦点,而他突然之间出手,或许正如李泌所言,也许真得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么如今的问题则是,李静忠是缘何死于非命的?”
“先生也以为,他死得蹊跷?”
“这是自然,一镇中使,不说跟随主帅,至少也会在大军环伺之下,大军未尝败迹,他有什么理由,脱离这个范围,除非是有绝大的诱惑,殿下试想,能让他不顾一切前往的诱惑,只会是哪样?”
李泌淳淳教导,李俶慢慢领悟,这种谈话方式是后者愿意听,也听得进去的。
“和议?”
“正是如此,中使是否有和议之权,并无明细,可这种行为,于主帅而言,便是僭越,当然了这只是一种推断,但我等做如是想,至尊又会做何想?否则,不会让高公前来询问,诏命迟迟未下,或许这便是因由。”
李俶有些兴奋地握紧双手,在书房中走了几步。
“依先生所言,还会有变故?”
李泌叹了口气:“结果不会有变了,这么大的胜利,什么都能掩盖,纵然是封常清毫无缘由地一刀杀了李静忠,至尊也绝不会在此时有所处置,李相国的后事,就是明证。”
看着这位年轻的郡王,突然间又从兴奋变成了低落,他便知道,此人的优点与缺点同样明显,对于一个帝王的孙儿来说,是有利的,但是如果成为了帝王,只怕会有想像不到的麻烦。
那就是毫无定力。
李俶不算年轻了,长子李适都满了十一岁,他的祖父在这个年纪,已经表现出了一代雄主的风范。
“殿下,某有一言,烦请如实相告。”
“先生请问?”
“若是有一日,殿下当真出任安西大都护,对于封常清这等出自李相国拔擢的将校,当如何对待?”
李俶不防他会这么问,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盛唐余烬 第七十章 姐妹
勤政务本楼外,三个宫装丽人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从另一个方向走来,为首的女子年不过四十许,眉眼却不见多少老相,正是京中气焰正盛的杨氏三姐妹之首,韩国夫人杨玉瑾。
“三娘,至尊今日,何故不在楼中?”
被她问到的,便是姐妹中的老二,族中排列第三的虢国夫人杨玉瑶了,两人相差不过三、四岁,看上去却像是母女一般,就连走在最边上的八娘秦国夫人杨玉珠,表面看着也不如她青春靓丽。
杨玉瑶妙目一转,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大娘缘由有此一问,至尊在何处,我如何知晓,不是该去问小妹么?”
“不过随口一问,你慌什么?”杨玉瑾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大娘说的,我哪有慌了。”
杨玉瑶下意识地说完,马上就反应过来,大姐是在调侃自己,不由得娇嗔了一声:“阿姊!”
声音又骚又嗲,听得杨玉瑾浑身一颤,连连摆手不止。
“哎呀你都多大了,没得还以为是我家那五娘呢。”
杨玉瑶毫不在意地嘻嘻笑道:“长姐如母么,五娘如今出了阁,你可只有咱们几个妹妹了。”
听她说到已经成为广平王妃的女儿,杨玉瑾的笑容就收了起来,这门亲虽是娘子提起,可谁人不知,背后一定是至尊的意思,杨氏与太子联姻,其中有什么深意,再是没有脑子的人也猜得出来,可是婚姻的背后,只不过是一对男女的朝夕相对,甘苦自知。
至尊在为她们的身后着想,那也意味着,太子接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之势,可自家的族兄,当年得罪得那样狠,是区区一桩联姻能消除得么。
女人,在当权者的眼中,与衣物有什么区别?
“噎,那不是高仙芝么?”
就在两人沉默的当口,一直跟在一旁不言不语的秦国夫人杨玉珠突然开口说道。
杨玉瑶举目一看,果然是族兄嘴里经常提到的那个高丽奴,不禁奇道:“他缘何守在这楼下?”
转念一想,脑子里灵光一现,一招手,将守在门外的一个小黄门叫到身边。
“奴婢见过韩国夫人、虢国夫人、秦国夫人。”
“我来问你,至尊今日可在楼中?”
杨玉瑶的话,让这个小宦官身上一抖,但又不能不答,只得伏下身。
“回国夫人的话,奴婢当值的时候,楼里便是如此,后来,高公下来吩咐奴婢去了趟宫外,将高将军等人接引前来,至于大家是否在里面,奴婢不曾见过,安敢胡言,万望恕罪。”
此言一出,三姐妹都听懂了,高力士与至尊形影不离,比娘子还要亲近,他人在楼里,至尊会在哪里还用得着说吗?
“除了高将军,还有旁人?”
小黄门恭身答道:“还有安西来的封中丞和他的一个属下,叫什么刘稷。”
“既然至尊有事,咱们先回府吧。”杨玉瑾打算带她们离开,左右进宫不是什么难事,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八娘秦国夫人杨玉珠习惯了一切都听大姐的,对此自是无可无不可,只不过,转身的一刹那,眼神在楼外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上停留了片刻。
杨玉瑶却没有动弹,而是对大姐欠欠身说道:“我突然记起,与娘子相约去看新排的一支曲子,就先不回了。”
“噢?”杨玉瑾打量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带着八娘和自己的侍女走向宫门的方向。
等她们走后,杨玉瑶放低了声音,对那个小黄门说道。
“你将他们带到了几楼?”
小黄门一怔:“这......”
见他有些犹豫,杨玉瑶玉颜一紧,不耐烦地说道:“莫非你要让本夫人一层一层去找?”
“奴婢不敢,高公吩咐,带往了三楼。”小黄门吃劲不住,连连叩首。
“本夫人要做什么,这宫里谁人敢拦,一句话,能要你的命,也能保住你,知道么。”
“奴婢无知,下次再也不敢了。”
“行了,瞧你吓那样儿,带本夫人前去看看,至尊没有说过,不准虢国夫人入内吧。”
小黄门呆在了那里,天子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这女人根本不讲道理,可人家有不讲道理的本钱,娘子的亲姐,又深得至尊的宠爱,有妃子之实而无妃子之名,一应宫规都约束不了的,京城第一名媛,名付其实的大唐红人。
还有得选么?只能寄望于对方真能保下一条命了,他狠狠心,从地下爬起来,恭恭敬敬地一伸手。
“国夫人请。”
杨玉瑶得意地笑了,随他走到门前,纤纤玉手一抬,让自己的那些侍女留在了外头,妙目在高仙芝的身上一转,后者赶紧低下头,谨立答道。
“见过虢国夫人。”
“名闻暇尔的高将军。”杨玉瑶的手突然伸向了他,眼见一只青葱般的玉指点到了胸前,高仙芝吓得连连后退。
“居然会畏惧一个女人,谁敢相信,你信吗?”
小黄门哪里敢答,只能是报以尬笑,女子咯咯一笑,翩然而去。
高仙芝只觉得如释重负,背上一阵凉意袭来,竟然是汗湿重衫,这种感觉,比当日从大食人的追击中逃脱,还要难受。
对方说得没错,他是真怕这个妇人,可话说回来,在这长安城中,真不怕这妇人的,又有几个。
楼中三层的殿门外,刘稷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依然是身形笔挺,屹然不动,对于一个来自于后世的军人而言,别说两小时,就是站一天的军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至少这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阳晒不着,大冷的天,里头温暖如春,呼吸间带着一股暖香,比空调还好舒服。
唯一遗憾的是,尽管殿门开着,他却听不清里面在谈些什么,相必空间极大,离着门口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就在他心里想着,那位史书中毁誉参半的盛世天子,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宽大的楼梯下传来。
由于角度的关系,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束成云鬓的高绾下,那一片令人眼晕的腻白。
紧接着,便是一阵钗环佩响,人影已经到了眼前。
“你便是刘稷?”




盛唐余烬 第七十一章 妖娆
在看到来人的一刻,刘稷眼神忍不住就是一缩,因为对方实在是太......妖了。
他在脑海里收括了一会,才想出这么个形容词来,大唐女子的装束,在初期、中期和晚期都有所不同,大致上在这个时期达到顶峰,总得来说,就是含而不露,极尽诱惑。
女子身着一袭水绿色拖地长裙,高腰束身,袒露出大半个前胸,修长的脖子上空空如也,脸型呈标准的鹅蛋型,修剪齐整的睫毛下,一双剪水秋瞳如同蒙上了一层雾,被盯上一眼,都会心跳不已,便是刘稷此刻的感受。
要说他也见识不少了,美女如云谈不上,但无论是异族的艾尔、中年往上的九娘、青春年华的张连翘、府中一干或大或小的侍婢、被强抢来的几个女子、送上门来的杜妙如,还是惊为天人的未婚妻,可谓燕瘦环肥各有特点,可无论哪一个都缺了一种别样的风情,那就是妖娆,而此刻,在款款而上的女子身上,他看到了,偏生她一脸正容,眼里似笑非笑。
对于男人看自己的眼光,杨玉瑶早已是见怪不怪,这个年青男子却给了她一种别样的感觉,虽然也是火辣辣地盯着,目光里却没有太多渴望,似乎只是单纯地在欣赏。
“下官正是刘稷,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杨玉瑶不言不语,身后的小黄门轻声叱道:“不得无礼,这是虢国夫人!”
原来是她,刘稷心中涌起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那天夜里看到的女子,会是本人么?
疏不知,杨玉瑶此刻的诧异更甚,听到自己的名字,就连楼下的高仙芝也是敬而远之,对方不过一个随从,竟然毫不动容,似乎还微微一笑。
“你见过我?”
“没有,只是没想到,夫人会是如此地,光彩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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