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余烬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哥来打酱油
事情变得有趣了。
杨预蹲下来,放开她的头发,轻声问道:“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沙拉斯瓦蒂一愣,眼珠子转了转:“我是城主的妻子,我的丈夫被你们杀死了,他们护着我逃出来。”
“你在这里,还没有别的亲人?”杨预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
“全都死光了。”女子摇摇头。
杨预站起身,眼睛的余光在地上的那把短刀上掠过,笑了笑:“我们不会杀你,跟着我们回去吧。”
女子顺从地点点头,杨预朝手下一招手:“不用打扫了,给她一匹马,咱们走。”
他的人追出城外足足二十余里,才在一个开阔地追上他们,再过去一点,就将进入山区,那是通往象雄的方向,杨预等人本就是从那里过来的,自然一清二楚。
一行人调转方向朝回走,女子骑着马跟在队伍中间,也许是她十分听话,又是手无寸铁,因此连绳子都没有用上,眼见走了十多里,迦罗城已经远远在望,杨预让手下们下马,稍稍歇息一下。
他的人全都跑去河边汲水,杨预也下了马,朝着孔雀河走过去,只留下一个人看着依然骑在马上的女子。
“小哥。”
那个骑兵很年青,突然听到一个有些沙哑的女音,用的还是汉话,好奇地回头一看。
只见一张极为妖媚的笑容,就在自己的眼前,娇艳的红唇吐着香甜的气息,只觉得浑身发软,头脑都是晕晕的。
“你,你有什么事?”
“他们都下河了,你为何不去,不如......让我送一程吧。”
女子笑吟吟地说道,手上用力,将他腰间的横刀拔了出来,就在对方色魂与授的神情中,咬着牙,一刀砍下。
年青骑兵吓得魂飞魄散,却没有想像中的血肉横飞,只觉得身体猛地向前一窜,胯下的马儿,撒开四蹄,猛地朝河边冲过去。
原来女子自知力气不够,这一刀砍在了马背上,就连刀子都嵌在肉里,她见周围没有人,赶紧拨转马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夹在马肚子上,希望能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听到动静,走在最后头的杨预猛地转过身,几个起落便跑到自己的马前,他并没有甩蹬上马,而是从挂在背后的箭囊里,抽出两支羽箭,然后一把摘下身上的骑弓。
不过片刻的功夫,从加速到逃离,女子的马已经奔出去几十步,杨预眯起眼,将两支箭搭在弓背上,缓缓地拉开弓弦,已经完成了瞄准的过程。
“簌簌”两声轻响,两支羽箭先后离弦而去,前一只在离着马身只差一点的距离上坠下,另一只经过修正,不偏不倚地插入后腿,正在疾驰中的奔马陡然间吃痛,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横着翻倒过去。
一击得手,杨预不慌不忙地将骑弓挂到身上,还有余瑕教训自己的手下。
“瞧瞧你们那熊样,让一个女人得了手,说出去都丢老子的脸。”
一边骂,一边朝前面走去,离着不到百步的地面上,女子被摔得七荤八素,却没有昏过去,而是努力地想要爬起来,当她发现下肢巨痛,无法站立时,便用双手支撑着身体,朝孔雀河的方向爬过去。
杨预朝身后一伸手,制止了手下们上前,他自己不紧不慢跟在后头,就这么看着女人爬在地上:“都说了不会杀你,还要如此寻死,你倒底是什么人?”
女子咬着牙一言不发,只是徒劳地在地上爬着。
杨预走到她的前面,蹲下身,放低了声音:“我在营中见过一个人,长得和你很像。”
女子闻言停下了动作,抬起头,一脸的泪痕,被杀、被摔下马都忍得住的人,一听到他的话就成了这个样子,杨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是你的女儿?你是什么身份。”
“我是尼婆罗王后,不要伤害我的艾尔西蕾娅,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杨预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没想到,自己的好奇,会得到如此惊人的消息,五郎没有食言,这的确是一块肥肉,只是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撑死。
他一把将女子抱起来,用她身上的长袍,将头脸全部遮住,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我没有权力处置你,只能带你回去,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不要再让人看到,否则,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也不知道是摔狠了,还是被杨预威胁,女子再也没有挣扎,任他抱着打横放到自己的马上,一行人重新上路,一直到回城,再也没有停下。
盛唐余烬 第一百五十七章 英雄
刘稷没想到,杨鹄子会自做聪明,将这么个大麻烦带了回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结果就是很明显的,刘稷知道、艾尔西蕾娅知道、女子自己也知道,暗地里处置是最好的办法,到时候对上对下都有个交待。
从沙拉斯瓦蒂走出王宫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她必须死,只有她的死才能将影响降到最低,才能让其他的女人活下去,包括了她的女儿。
尼婆罗王后心怀异志,寻机逃脱,起兵于西境,为刘稷等人扑灭,其人与同谋者于破城之时,自焚于城中,从者还有其女及左右数人。
这就是刘稷为整个事件设计的解决办法,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一出,她老老实实交出迦毘耶罗城,或许还能得到一个以假乱真、金蝉脱壳的机会,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城中的领导者是尼婆罗王后,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杨鹄子,真是多管闲事,刘稷有些无奈,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计划没有变化快,古人诚不我欺啊。
现在怎么办?当着女儿的面杀死她的母亲,是个人都不会释怀的,刘稷还没有做过那么无耻的事,不知不觉中,面色就沉了下来。
“这件事,你的人知道多少?”
杨预对他何等熟悉,一听就明白有麻烦了,不由得有些着慌:“她吐露身份时,只有某一人听到,旁人都不知情。”
“不知情就是他们的福气。”刘稷松了一口气,他是真不想牵连太广,没见着李嗣业为了灭口,连自家亲信都做掉了。
“那,某去亲手结果了她?”
“你只知道她的身份,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不宜再牵扯过深,也怪我,事先没有说清楚,出了这个帐子,就烂在肚子里吧。”刘稷摆摆手:“你和弟兄们都辛苦了,去歇息一下,一切会有安排”。
杨预没有再打听什么,知道得越多,麻烦就越多,他并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出去之前,扫了一眼边上的少女,越看就觉得越像,特别是此刻的表情,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可惜了,如此的绝色。
既然杨鹄子摘出去了,事情就只能自己来做,以免夜长梦多,刘稷不再犹豫,站起身,恰恰在这时候,艾尔西蕾娅抬起头,露出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
刚才的对话,两人都没有避她,虽然汉话她听得不甚明白,可关于什么内容还是知道的,少女在他开口之前,拉住了他的手。
“我去。”
正打算安慰两句的刘稷没听清楚,问道:“什么?”
“我去劝母亲,让她自己了断。”
少女口齿清晰地说道,刘稷叹了一口气,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聪明也是会遗传的,如果太蠢了,在他走后,如何担得起这么大的摊子?纵然有些什么小心思,都不足为虑,因为大唐至少还有几年的风光。
“好,我们一块儿去。”刘稷拖起她的手,就这么施施然地走出营帐。
营地里没有多少人,山民们全都进了城,显得静悄悄地,杨预和他的人自然不会再出现,而他的猎物,就在不远处。
“阿妈。”听到熟悉的叫声,沙拉斯瓦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神里无比茫然。
进来的只有少女一个人,刘稷背身站在帐外,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艾尔西蕾娅,让我好好看看你。”女子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手脚都被捆着。
少女为她解开绳子,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一向高贵优雅的母亲,如此地狼狈模样,忍不住鼻子一酸。
“他让你来看我?你们是不是已经......”女儿羞涩地点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想。
“那他对你?”
“很好。”艾尔西蕾娅郑重地答道,让她欣慰不已。
“那就好,阿妈虽然走错了路,可是能把你送到他身边,也算是错有错着,否则被唐人捉了去,就不知道是什么下场了。”
艾尔西蕾娅相信她的说辞,将自己送到一个相对年青的唐人那里,可能就是做为母亲的一点小心思,无论本意如何,结果至少是不错的。
“阿妈,你放心,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对我很好,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会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而我将在他成年前,作为代言人,监管一切。”
“当然了,他当然很好。”沙拉斯瓦蒂轻轻拍着她的手,慈爱地说道:“我的迦毘耶罗城,差不多是他一个人摧毁的。”
“也只有玛目努尔,才配得上我的艾尔西蕾娅。”
“他是我的英雄。”少女的眼里充满了骄傲,显得神采飞扬,沙拉斯瓦蒂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儿,美得不可思议,青春无敌。
这一刻的女儿,甚至让她有些妒忌,因为在自己这么多年的岁月里,何尝有过如此被人宠爱的甜蜜,而自己呢,在她的年纪,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成为一个年纪与父亲相仿的男子身边的女人,哪怕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
可最尊贵的,却不是最幸福的,女儿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被强迫的痕迹,满心都是那个年青唐人的影子,她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秀发,缓慢而沉稳地说道。
“你的英雄,会怎么处置你的母亲呢,艾尔西蕾娅?”
怀里的女儿一下子从幸福中回过神来,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她连头都不敢抬,声音细得像是蚊蚋。
“对不起,阿妈。”
沙拉斯瓦蒂的手,停在了发丝里,以她的聪明,自然听出了女儿的言外之意。
“说吧,什么时候?”
艾尔西蕾娅抬起头,露出一个哀伤的表情:“阿妈,我救不了你,他答应了,让你走得有尊严,什么方式,你可以自己选。”
“他要杀我,我还得感激他,这就是你的英雄,艾尔西蕾娅。”
“阿妈!”
沙拉斯瓦蒂见她有些着急,笑着拍拍她的手:“我明白,我明白,不用死在那些贱民手里,让他们糟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的孩子,希望你永远记得今天,一个人的聪明,不在于他能想出多么精妙的计策,而是懂得运用自己的优势,始终站在强者的背后。”
“好了,既然我有选择,能不能请你的英雄进来,让我在临死前,和他说几句话?”
盛唐余烬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处置
刘稷没有拒绝她的提议,因为有些事情,他也想问问清楚。
“艾尔西蕾娅,与你的母亲告个别,然后去帐子里,乖乖地等着我回来。”
少女听了他的话,什么也没说,走上前去同沙拉斯瓦蒂紧紧相拥,最后还是后者放开了手,少女才低着头转身跑了出去。
“她是我最小的孩子,继承了我身上所有的优点,将来一定会比我更出色。”沙拉斯瓦蒂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就比你出色。”刘稷顿了顿,补上一句:“得多。”
沙拉斯瓦蒂展颜一笑,身形款款地走近他的身边:“原来你喜欢年轻的女孩,难怪对我不屑一顾。”
对于她的角色转换之快,刘稷这种老司机都有些猝不及防,很难相信,方才那个亲情满满的母亲,会在下一刻,突然变成了,风情绰约的美妇人。
他按住对方即将要抚上自己脸部的那双柔荑,语气已经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沙拉斯瓦蒂,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今天的结果。”
他那种微微的囧态,让女子的笑容更加灿烂,既然手动不了,她凑上前,红唇几乎贴上了耳边。
“我没有想过改变结果,你答应过,我可以自己选择一个死法,对吗?”
“是的,我答应了艾尔西蕾娅,只不过,如果你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这个承诺就会作废,明白吗。”
沙拉斯瓦蒂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威胁之语,身体像蛇一样地贴上来,带着温度的异味充满了他的感官,理智上想要推开,直觉却想要抱紧。
“我的选择不会让你觉得过份。”女人的声音就像从天际传来,在脑海里炸响:“让我在最高涨的欢娱中死去,让我带着人世间最美好的感觉死去,没有痛苦,只有满足。”
刘稷闭上眼睛,在抵抗与接受之间作着激烈的斗争,脑子里的那一丝清明,在渐渐隐去,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我刚刚离开艾尔西蕾娅的身体,不,不能这样......”
他的话没能继续下去,便被一个柔软的触感给堵住了,那种带着一丝禁忌的特殊体验,让他再也无法把持得住,只觉得身体被欲望完全支配,有一股火在心头燃烧,迫切地想要冲出来。
突然,刘稷粗鲁地将她推倒在草地上,女子毫不惊异地朝他招招手,媚眼如丝地吐出一句。
“来吧,我的玛目努尔,使出你所有的本事,征服一个即将离世的女人,让她不用带着遗憾闭上眼睛。”
刘稷的双眼通红,带着沉重的喘息扑上去,将女子压在身下,两个火热的身体紧紧滚作了一团,在草地上相互撕掳着,渐渐地融在了一块儿。
......
不得不说,在这种事情上,熟妇的诱惑远远大于少女,每每都能挑起他心底最原始的那种情欲,两人几乎同时攀上颠峰,女子抱住他的头,喘着长长的气息。
“动手吧,杀死我。”
刘稷的手不由自主地掐上了她的脖子,女子闭上眼睛,一脸的满足,身体朝后仰去,就像一只优美的天鹅。
可是等来的,并不是毙命前的窒息感,而是一个火热的躯体离她而去。
“我下不了手,如果真做了,再用它去碰艾尔西蕾娅,会觉得很恶心。”
刘稷的心情很复杂,方才的疯狂,似乎不受他的控制,就像是这具身体的本能,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那些痛快淋漓的杀戮,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影子。
自己会精神分裂吗?
已经发生的事,他不会去后悔,刘稷捡起自己的衣衫,一一穿好,犹豫了一下,又将女子的衣服放到她的身边。
“你没有必要这样做,为什么?”
女子呆呆地看着这个刚刚与自己有过一夕之欢的男子,忍不住伸出手去,却被刘稷给避开了。
她捂住脸,痛哭失声:“我害怕。”
刘稷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尽管对方身无寸缕,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冲动,只是有些可怜。
女子哭得更加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曳着:“我怕死,只要不死,随便你怎么样,好不好?”
刘稷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摇摇头:“沙拉斯瓦蒂,知道吗,我也害怕。”
“因为你不仅怕死,而且不甘心,这种不甘心,最终害死了你,如果你今天不死,将来,就会害死你的女儿。”
女子一下子收了声,惊异地看着他,刘稷继续说道:“艾尔西蕾娅,现在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她的生命,哪怕是她的母亲。”
“所以,你可以在毒药、绳子、或是别的什么中选一样,如果下不了手,我去找别人来。”
刘稷已经想到了人选,艾尔西蕾娅的那几个侍女,她们虽然是王后派来的,可命运已经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上,会站在哪一边当然不用考虑,让女人来解决她,至少不会那么羞辱。
沙拉斯瓦蒂凄然一笑,她已经使出了最后的手段,却没有任何作用,是该考虑怎么结束了。
“我怕疼,毒药、绳子、刀子都不敢用,如果你同意,我想要一幢大房子,想要好看的衣服,想在死之前,化上最美的妆容,然后给我一壶酒,喝得不醒人事了,再把房子给点了,在无声无息中,化成灰,化成烟,永远留在孔雀河边。”
刘稷放开她,为她擦去泪痕:“我答应你,迦毘耶罗城的官署,是城中最大的房子,也是你的家族世世代代拥有的,相信它会让你如愿。”
“谢谢。”
“如果你真想谢我,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一件事?”
女子点点头。
“我想知道,你曾经去过的一个城堡,那个汉人的公主所居住的地方,离这里有多远,应该怎么走?”
沙拉斯瓦蒂没有想到,他说的是这么一件事,回忆似乎又把她带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候,她的年龄正好与女儿一样大。
最终,这个尼婆罗曾经最美的女人,化做了城中一场熊熊的大火。
刘稷带着艾尔西蕾娅,一直站到火光消失,少女没有流泪,只是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生怕一放开,就再也看不到了。
盛唐余烬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忘却
山民们的清洗行动持续了整整三天之后,迦毘耶罗城的硝烟渐渐散去,在当地贫苦百姓的指认下,城中所有的大户人家被洗劫一空,类似的行为对于他们已经驾轻就熟,什么事可以做,什么被禁止,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记不住的,全都被打发回去,再也不能参与这些事,还要受到族人的耻笑,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没见着,攻城时逃跑的两百多个汉子,就是这样的下场,日后在寨子里,只怕连头都抬不起,想要讨个婆娘,都被人看不起,真不如一刀抹了脖子干净,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哪个还敢怠慢?
一车车的财物从城里运出来,就倒在城外的营地里,那些头人们,笑得眼睛都合不拢,这可是整个西境最大的一座城池,王后的家族所在地,经营了上百年,堆成了一座比城墙还要高的小山。
分赃的过程总是令人愉快的,一家一半是事先就说好的,把所有的事物按类别集中,然后划拉成两个看着差不多的部分,纵然是你多一块我少一根,谁也不会多说什么,一付皆大欢喜、其乐融融的模样。
狂欢进行了三天,无论是唐人还是山民都发了财,一场大战下来,死伤自然不可避免,可是能分到可观的财物,还能搂着细皮嫩肉的大户人家出身的女人睡上一觉,这仗就打得值,不能怪人家觉悟低,抢钱抢粮抢娘们,就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是足以煽动宅男冲动一回的绝佳口号。
到第四天,秩序慢慢开始恢复,唐人的军营响起了整时整点的号角声,闻号而动,操练是每日必行的,而刘稷又给他们加了量,于是,在山民们好奇的围观下,这些外来者,时而全副武装摆出齐整的阵形,进退有据,时而脱得赤条条,爬山涉水,登高伏低,每一项训练内容,无不是针对本地的地形,让人一看就能明白。
康老四有些羡慕自己的同僚,并不是他们战后能按功劳大小去分女人,自己帐中那个小娘,不会比一般的人差,而是戍主似乎忘了他属于乾坑戍,一直让他带领那些山民,没办法,懂喀语能说上几句的人才实在是凤毛麟角,当初自己怎么就要去逞这个能呢?
如今后悔也是无用,一批专门抽出来的人,交到他的手上,简单的喀语指令,听不懂就背下来,背下来做什么?
训练这帮乌合之众。
刘稷与山民达成的协议,如今还是个秘密,知道内情的廖廖无几,整个戍中,连张无价、许光景两个戍副都不得与闻,他正是其中之一,这是拿心腹在待自己啊,因此,羡慕归羡慕,康老四却是知道轻重的,戍主对自己寄予厚望,对这支乌合之众怀着期待。
于是,看过了唐人训练的山民们,马上被组织起来,开始了枯燥无味的队列训练,成军从站队开始,站队从分清左右开始,营地里,顿时响起了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声震四野。
“左转,何谓左?旗帜在哪里,就朝哪里转,左右不知道,旗帜总认得吧,这也能错?”
训练一帮又不识字又不通汉话的人,刘稷没有插手,就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好办法,结果人家不需要搞什么一半鞋子一半光脚,每队最边上的一人执旗,旗子的位置就是左,简单明了。
队形训练,其实就是加强纪律性,康老四当然不会管什么体罚不体罚,动作不到位,手上的棒子就会挥上去,错上三次,拉出来就打,嘴里更是骂得体无完肤,让人感觉生无可恋,完全不理睬人家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军阀了。
刘稷有时候都看不下去,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政委这种大杀器,连自己的队伍都没配置呢,哪轮得到一支雇佣军。
当然,这种做法,非但当事的山民们不以为忤,就连那些头人都表情自然,没见人家唐人练得更狠,不也坚持下来了,要想成为强军,挨上几棒子算得鸟事,又不是要命,全靠同行衬托啊。
如此这般练了几天,总算有了些队伍的模样,本时空的标准,战而成列,令行禁止,就有了强军的影子,再强化些日子,可以进行野外拉练,锻炼体能的同时,进一步加强组织和合作,让条令条例深入人心,这是后世新兵营的标准过程,其科学性当然无须置疑。
对于这种转变感受最深的,莫过于当地的尼婆罗人了,眼见着一支虎狼之师,破城之后气势汹汹,人人都以为会屠城,可没想到,只是洗劫了一些大户,便很干脆地退出城去,就连城门都没让进。
秩序就在这种战战兢兢的氛围中逐渐恢复,直到有一天,一行奇怪的队伍进入城中,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这里头大部分都是女人,她们在唐人的护卫下,接管了城中的一切,许多表现积极的百姓被直接任命为各种管事,一条条政令从新的官署发出,总算让百姓们放下心来,看样子,城里换了一个主人,日子还得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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